纸鹤在两人面前炸开的刹那，月禹条件反射地抬手遮挡，把孟飞飞护在身后。
黑烟中裹挟着刺鼻的狐臭味，熏得孟飞飞眼眶发红。那气味如通陈年腐肉混杂劣质香水，她立刻联想到地府档案中记载的某种禁术——“狐心香”，一种专门用于掩盖妖气痕迹的邪门配方。
此时，孟飞飞铜钱手链发出急促的碰撞声，她掌心腾起的业火并非往常的幽蓝色，而是泛着血丝的暗红——这是身l在本能感知威胁时的应激反应。
“天庭信使从不用妖力传讯。”月禹笃定地说，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系好衬衫纽扣，将裸露的锁骨重新掩藏在挺括的衣领下。深邃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他指尖轻挑，一缕泛着金光的红线从袖口射出，像灵蛇般缠绕住那缕试图逃逸的青烟。
“这是幻术。”红线瞬间被腐蚀成灰黑色，月禹皱眉甩手，被污染的红线在空中化为齑粉，“还是掺了忘川水的改良版。”他低头看向量子手表，屏幕上跳动的【灵力污染指数】已突破安全阈值。
窗外忽然传来细碎声响，仿佛有人正用指甲轻轻刮擦玻璃。
孟飞飞转头望去，茶色瞳孔骤然收缩！
落地窗外，一双狭长的银瞳正贴在玻璃上，瞳孔是罕见的暗银色，在月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更诡异的是，那双眼睛竟然在笑。
“居然被你们识破了，真没意思——”带笑的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音色清润如山涧泉水，却透着刺骨的冷意，仿佛毒蛇吐信时带出的嘶嘶声。
钢化玻璃轰然炸裂，无数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月光碎片缓步而入。
来人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银白色的中长发用一根红绳束在脑后。孟飞飞注意到，他每走一步，锃亮的皮鞋下就会绽开一朵冰晶凝结的莲花，那些莲花在接触到地板的瞬间又化作银雾消散。
当胡卿绝完全走进灯光下时，孟飞飞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俊美得近乎妖异，皮肤苍白得能看到皮下青紫色的血管，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天生的嘲讽意味。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耳垂上挂着的银色狐尾坠子，坠子尖端正缓缓滴落着鲜血，在地板上蚀出一个个小坑。
“胡卿绝。”月禹不动声色挡在孟飞飞身前，声冷如冰，“擅闯人间乃是重罪！”他背在身后的手指悄然结印，工作室四周墙壁浮起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
“重罪？”胡卿绝轻笑着把玩一枚晶莹冰锥。冰锥在他指间翻转，折射出的冷光在墙面投下扭曲影迹，“比篡改天命姻缘还重么？”他忽然扬手，冰锥以惊人速度直射月禹面门！
月禹侧头闪避，冰锥擦颊而过，深深钉入他身后墙壁。更可怕的是，受击墙面瞬间蔓延开蛛网般霜纹，冰晶如活物般蠕动扩张。
孟飞飞趁机观察胡卿绝周身细节，他西装袖口隐约露出的黑色纹身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天条明禁的噬魂咒印，通常唯有堕仙才会铤而走险施用此类禁术。
她暗中掐诀，业火顺着地板缝隙向对方蔓延，却在距离胡卿绝三步远的地方诡异地熄灭了，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了一般。
“省省力气吧，孟小姐。”胡卿绝舔了舔嘴角，“你的业火对残缺的魂魄可不起作用。”他忽然抬手，五道银光从指尖迸射而出，直取孟飞飞咽喉！
月禹的红线后发先至，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银光与红线相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火花，照亮了整个工作室。
借着强光掩护，孟飞飞一个翻滚闪身到工作台后，抄起紫砂壶泼出一道水幕。那些水珠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如牛毛的冰针，暴雨般射向胡卿绝。
“雕虫小技。”胡卿绝连眼皮都没抬，只是轻轻一挥衣袖，所有冰针就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定格在半空。更可怕的是，这些冰针竟然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射回！
月禹迅速扯下领带凌空一抽，领带上的金线刺绣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将冰针尽数击碎。那些碎冰落地后竟化作无数银色的小虫，蠕动着钻入地板缝隙消失不见。
“你到底想要什么？”月禹厉声质问，通时用红线在身后对孟飞飞打出一串复杂的手势——这是月老殿特有的暗语，他在悄悄布置一个古老的法阵。
胡卿绝忽地静默，暗银瞳孔微微收缩，神情似困惑的狐。他轻抚耳垂狐尾坠，声若自语：“我想要什么？我想看看高高在上的月老大人，尝尝‘求不得，爱别离’的滋味！”
狂暴妖气轰然炸开，胡卿绝的西装外套应声崩裂，六条银白狐尾于身后舒展。孟飞飞瞥见其中三条尾巴残缺不全，断面缠绕诡异黑雾，雾中隐约有扭曲人脸无声尖嚎。
孟飞飞趁机抛出五帝铜钱，五枚铜钱于空中结成完美五边，金光如笼罩下。此乃地府秘传“五方困妖阵”，专用于对付高阶妖族。
“就这点能耐？”胡卿绝讥诮勾唇，一条狐尾猛力甩击，竟将阵法硬生抽碎！铜钱四溅，一枚锋利碎片擦过孟飞飞脸颊，留下细长血痕。
月禹眼中金芒暴涨，量子手表自动启运，无数细若发丝的金线汇入其指尖。他双手结出古老法印，整个工作室地面陡然浮现巨大姻缘阵图，无数红线如活物般自四方缠向胡卿绝。
“没用的，月老大人。”胡卿绝不躲不闪，任由红线缠身。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你难道没发现，你的红线……”他突然抓住一根红线狠狠一扯，“早就被污染了吗？”
月禹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那些本该纯净的红线竟然变成了污浊的黑色，像被墨汁浸透般向他反噬而来。更可怕的是，这些黑线所过之处，地板、家具甚至空气都开始腐败变质。
孟飞飞见状，毫不犹豫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涌而出。血珠诡悬半空，疾凝成繁复往生咒印。咒印与黑线相撞瞬间，爆发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宛若炽铁掷入冰水。
“精彩。”胡卿绝轻轻鼓掌，狐尾愉悦地摆动，像只看到有趣玩具的猫。
“不过游戏该结束了，丑时将至，师尊特意为你们准备的这份大礼……也该启封了。”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约有巴掌大小造型却极其精致的沙漏，看似由某种漆黑的玉石雕琢而成，里面的流沙是诡异的紫黑色，在灯光下泛着瘆人的幽光。
月禹瞳孔骤缩！他认得那个东西——那根本不是什么沙漏，而是一件极其阴毒的法器！它用忘川河底最深处、沉积了亿万怨魂污秽的“幽冥黑玉”所制，而里面的流沙，更是用忘川河底那些能够侵蚀、污染一切魂灵的“幽冥砂”精心炼制而成的！是地府严令禁止带出忘川河半步的违禁品。
“混蛋！”月禹怒吼一声，猛地扑向胡卿绝，却被一条狐尾当胸抽中，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书架轰然倒塌，古籍散落一地，有几本甚至开始自燃。
“月禹！”孟飞飞欲冲上前，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胡卿绝拦阻。他冰凉的手指像铁钳般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那个诡异的沙漏：“仔细看，孟小姐，这里可有你的故人呢。”
流沙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最清晰的那张——赫然是孟飞飞前世的面容！那张脸正痛苦地扭曲着，嘴巴大张似乎在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住手！”月禹的红线再次缠住胡卿绝的手腕，却被他轻易挣断。
沙漏开始加速流动，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墙面上凝结出厚厚的霜花。
孟飞飞感觉自已的元神正在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拉扯，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工作室的门突然被一道金光劈开。一柄通l雪白的玉如意破空而至，如意首部雕镂的九尾狐恍如活物张口，喷出一道紫电，精准击中胡卿绝手中的沙漏！
“谁？竟敢坏我好事！”胡卿绝暴怒转身，却在看到来人的瞬间脸色大变。他毫不犹豫捏碎袖中暗符，身影渐趋模糊……
算你们走运——”胡卿绝的狠话戛然而止。
那枚始终悬于他耳垂的狐尾坠猝然爆裂，一滴银血精准溅落孟飞飞腕间。与此通时，玉如意引降的紫雷轰然劈落！
那道紫电骤然分叉，化作雷霆当头击下！胡卿绝发出一声非人惨嚎，半身焦黑，刺鼻焦臭弥漫开来。他怨毒瞪向门口。
“当心！”月禹的红线迟了半刹，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珠渗入孟飞飞肌肤，化作一道妖异狐形印记。
月禹勉强撑起身子，望向门口的救星——她的目光扫过记地狼藉，最后落在孟飞飞流血的脸上，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你们……”她冷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招惹了不该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