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价值不菲的香槟在我脚边炸开时,玻璃碎片像极了霍东宸看我的眼神——冰冷、锐利,且充满毫不掩饰的厌弃。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苏晚,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用
宴会厅璀璨的光落在他身上,他却小心翼翼地为怀里的林薇薇擦去手背上根本不存在的酒渍,语气是我从未享受过的温柔:疼不疼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混合着窃笑与怜悯。我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一个可怜的替身,正主回来了,便连仅剩的观赏价值也即将耗尽。
直到我躲进走廊的阴影里,听见那扇虚掩的门内传来的对话。
匹配度最高的是……太太。是他的特助陈铭,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她的肾,和薇薇的匹配度高达95%。
霍东宸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冷得像手术刀:尽快安排。必要时候,用任何手段。
任何手段。
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原来他给我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为别人精心策划的器官预购协议。
爱意是假的,温柔是假的,连我这条命,都早已被他明码标价,准备随时剖开,去献祭他真正的白月光。
霍东宸,你想要我的肾去救你的心上人
好。
那我就用这把你们磨好的刀,亲手为你和你的白月光,敲响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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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成无数耀眼的光点,倾泻在霍家别墅足以容纳上百人的宴会厅里。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槟和香水混合的味道,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里是名利场的缩影,是霍东宸为他失而复得的白月光——林薇薇举办的接风宴。
而苏晚,霍东宸法律上的妻子,却像个被陈列的瑕疵品,被迫站在最显眼的角落,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打量、比较和讥诮的目光。霍东宸的命令言犹在耳:你就站在这里,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值得被珍惜的女人。
她僵直地站着,脚踝被不合脚的高跟鞋折磨得钻心地疼,但这些都比不上心口那钝刀割肉般的痛楚。
她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大厅正中央。
霍东宸,她的丈夫,正小心翼翼地揽着林薇薇的腰。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身姿挺拔,俊美无俦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专注。他微微低头,听着林薇薇说话,唇角噙着一抹浅淡却真实的弧度。
林薇薇穿着一身纯白色的曳地长裙,妆容精致,柔弱得像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娇花。她偶尔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扫过角落里的苏晚。
周围是宾客们压低却清晰的议论。
那就是霍总找的替身啧,远看是有几分像林小姐,近看这气质差远了。
听说霍总根本没碰过她,结婚就是为了堵住家里催婚的嘴,顺便……睹物思人
现在正主回来了,这替身也该退位让贤了吧真碍眼。
看她那样子,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过是人家的影子罢了。
苏晚指尖冰凉,紧紧攥着自己微凉的指尖。影子……是啊,两年了,她活在另一个女人的阴影下,扮演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真心的可怜角色。
最初,霍东宸找到她时,她不是没有过幻想。他看着她那张与林薇薇七分相似的脸,眼中是她误读成的深情。他给她优渥的生活,给她霍太太的名分,却独独不给她爱和尊重。
直到林薇薇归来的消息传来,他毫不掩饰的狂喜和迫不及待,才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梦。
苏晚!你是死人吗没看到薇薇觉得冷吗她的披肩在你手边,还不拿过来!
霍东宸冰冷不耐的声音穿透嘈杂,像一把冰锥刺中她。
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酸涩,拿起沙发上那条柔软的羊绒披肩,快步走过去。她垂着眼,不敢看那双总是对她充满厌弃的深邃眼眸,小心地想要为林薇薇披上。
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手抖,披肩的流苏轻轻扫过了林薇薇面前那杯半满的红酒杯。
酒杯轻轻一晃,几滴殷红的酒液溅出,落在了林薇薇白皙的手背上。
啊!林薇薇轻呼一声,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眼圈瞬间就红了,楚楚可怜地偎向霍东宸,东宸哥……
霍东宸脸色骤然阴沉,一把狠狠攥住苏晚正在动作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晚痛得闷哼一声,吃痛松手,披肩掉落在地。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除了这张脸勉强能看,还有什么用霍东宸的声音淬着寒冰,每一个字都像耳光扇在苏晚脸上,给薇薇道歉!
苏晚看着地上沾染了微尘的披肩,看着自己被他攥得发红的手腕,听着四周若有似无的嗤笑声,耻辱感像藤蔓般勒紧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她攥紧微微发抖的另一只手,指甲抠进掌心,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那个依偎在她丈夫怀里的女人:对不起,林小姐。
林薇薇却善解人意地摇摇头,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没关系的,东宸哥,你别怪苏小姐,她可能……可能是太累了,或者……她欲言又止,眼神怯怯地扫过苏晚,暗示意味十足,或者是不太欢迎我回来吧。
这话看似解围,实则将苏晚推到了更深的深渊。
霍东宸的怒火果然更盛,他甩开苏晚的手,盯着她,眼神轻蔑得像是在看一堆垃圾:不欢迎她也配苏晚,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薇薇才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懂吗
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苏晚的脸血色尽失,苍白如纸。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剜了一刀,痛得麻木。周围的目光如同针扎,让她无所遁形。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她声音干涩,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这句话,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她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走向洗手间的方向。身后,传来霍东宸温声安抚林薇薇的语调,与刚才对待她的冰冷判若两人。
薇薇,别为这种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手没事吧我看看……
不相干的人……
苏晚靠在洗手间冰凉的大理石墙壁上,终于忍不住,眼泪无声地滑落。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美丽,却苍白憔悴,眉宇间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哀愁和卑微。
就是因为这张脸,她得到了霍太太的虚名,也因为这该死的相似,她永远得不到霍东宸的真心,永远活在另一个女人的阴影下,连自我都失去了。
她用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哭,哭了妆会花,出去又会被他骂丢人。
整理好情绪,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出去。必须回去,否则霍东宸的惩罚只会更重。
宴会似乎进入了高潮,音乐悠扬,人群聚集在大厅中央。她低着头,想从侧面的走廊绕去偏厅暂避。这条走廊通往佣人区和几个休息室,相对安静。
经过二楼小客厅时,那扇门紧闭着,但靠近门口时,里面压抑的谈话声却因为某种共振或是短暂的静默间隙,清晰地漏了出来,让她脚步猛地顿住。
是霍东宸和他最得力的特助陈铭的声音。
……都安排好了吗是霍东宸惯有的冷静腔调。
霍总,已经初步筛查完毕,符合要求的志愿者名单在这里。但是……匹配度最高的……陈铭的声音有些迟疑。
说。霍东宸命令道,不带一丝感情。
是……是太太。陈铭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她的各项指标,与林小姐的匹配度高达95%以上,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适的肾源提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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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道惊雷仿佛在她颅腔内炸开!苏晚整个人瞬间僵死,血液仿佛在这一秒凝固,四肢百骸都透出冰碴般的寒意。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后又骤然紧缩的声音,耳鸣声尖锐地响起。
肾源提供者
他……他不仅要她的爱情,她的尊严,现在还要夺走她的健康,甚至她的……生命为了林薇薇
霍东宸沉默了几秒,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冰冷得令人窒息:很好。尽快安排全面体检,确保万无一失。薇薇的身体等不起。
可是霍总,这……需要太太本人同意签字,而且手术有很大风险……
不需要她同意。霍东宸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想办法让她‘自愿’签字。如果她不识抬举……就用点非常手段。记住,薇薇的健康是第一位的,必要时,可以采用一切措施,确保手术进行。
一切措施……
冰冷的恐惧感如同无数只湿滑的手,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扼紧了她的喉咙!她浑身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那股强烈的作呕感和惊叫声被硬生生堵在喉咙深处,变成无声的痉挛。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原来,她不仅仅是替身,不仅仅是他用来思念别人的工具,必要时,她还是可以随时为他的白月光牺牲掉的……器官容器
巨大的愤怒和后怕席卷而来,冲垮了最后一丝幻想和奢望。
爱真是天大的笑话!
两年来小心翼翼的爱恋,无数个夜晚独自等待的痴心,此刻全都化作了尖锐的冰棱,反噬回来,将她刺得千疮百孔。
逃!必须逃离这个吃人的魔窟!这个念头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怎么逃什么时候逃霍东宸的人看管很严……无数混乱的念头闪过,但求生的本能正在疯狂地压过恐惧。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里面那个男人用谈论天气般的平常语气,决定着她悲惨的命运,眼泪再次涌上,却不再是委屈和伤心,而是绝望和刻骨的恨意。
不能再待下去了!她会死的!真的会被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
必须逃!立刻!马上!
就在这时,小客厅里的对话似乎接近尾声,脚步声朝着门口传来。
苏晚心脏骤停,猛地回神,惊慌失措地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躲进旁边厚重的丝绒窗帘后面,屏住呼吸,连心跳声都震耳欲聋。
书房门被拉开,霍东宸和陈铭一前一后走出来。
尽快去办。霍东宸冷声吩咐。
是,霍总。
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到彻底听不见声音,苏晚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从窗帘后滑落出来,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宴会厅里的音乐依旧悠扬,人们的欢笑声隐隐传来。
而她,置身于这片繁华之外,如同身处冰窖。
她抬起头,透过走廊尽头的落地窗,看向外面漆黑冰冷的夜空,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和从绝望灰烬中滋生出的、冰冷坚硬的恨意。
霍东宸,林薇薇……
你们想让我死
好。
那就看看,最后死的会是谁。
苏晚扶着墙壁,慢慢地、一点点地站起来。她擦干脸上的泪痕,整理好凌乱的衣裙。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通红、却眼神冰冷的女人,清晰地感觉到心底最后一丝软弱的、属于过去的自己,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一字一句,低声呢喃,像是在发誓,又像是在为自己送葬:
苏晚已经死了。
从今天起,活着的人,只为复仇。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宴会厅,决绝地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的走廊,开始谋划她的逃生之路。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而她,要从这地狱里爬出去,然后,把那些推她下去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拖进去。
---2
冰冷的恐惧感并未持续太久,就被一股更强烈的求生欲强行压下。
苏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的心跳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逃!必须立刻逃!
霍东宸的任何手段绝不是说说而已。在这个男人的权势之下,让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替身无声无息地消失,或者自愿躺在手术台上,简直易如反掌。
她快速扫视着这条安静的走廊。宴会还在继续,这里是相对僻静的区域,但随时可能有人过来。她不能回房间拿任何东西,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别墅的安保系统她很熟悉,霍东宸为了显示对她的信任(实则是蔑视,觉得她翻不出浪花),并未过多限制她在别墅内的活动,但走出主楼范围,尤其是夜间,需要权限。
对了!厨房!每天清晨,运送新鲜食材的货车会从侧门进入,那是安保相对松懈的时刻,也是她唯一可能混出去的机会!
但现在距离清晨还有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她必须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绝不能回到那个等同于囚笼的客房。
她想起别墅后院靠近围墙的地方,有一个存放园艺工具和过期杂物的小仓库,平时很少有人去,或许可以暂时藏身。
苏晚屏住呼吸,像一只受惊的猫,凭借着对环境的熟悉,小心翼翼地避开主要的监控探头和可能有人经过的路径,贴着墙根的阴影,快速而又无声地向后院移动。
夜风很冷,吹在她单薄的礼服裙上,激起一阵战栗。但她丝毫感觉不到冷,所有的感官都处于极度警觉的状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地摸到仓库,她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将自己彻底隐藏在黑暗和尘埃之中。
黑暗中,她靠在冰冷的铁架上,才敢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仓库里弥漫着泥土和铁锈的味道,但这此刻却让她感到一丝畸形的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外面宴会的声音逐渐散去,别墅渐渐归于沉寂。但苏晚知道,这沉寂之下,暗流汹涌。
果然,没过多久,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人声。似乎是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她的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不见了废物!一个活人都看不住!霍东宸暴怒的声音即使隔得很远,也带着骇人的穿透力,隐隐传来。
调监控!她肯定还没跑远!把所有出口都给我守住!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脚步声变得杂乱而急促,手电筒的光柱偶尔划过仓库窄小的窗户。苏晚蜷缩在最深的角落里,用一堆废弃的麻袋盖住自己,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她知道自己是在赌,赌他们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杂物间。
幸运的是,搜寻的重点似乎放在了主楼和她可能逃跑的外围路线上。脚步声和呵斥声渐渐远去。
但苏晚不敢有丝毫松懈。霍东宸的耐心有限,一旦在主楼和外围找不到她,很快就会进行更彻底的搜查。
她必须在天色微亮,送菜车来之前,想办法更接近侧门。
后半夜,在极度的恐惧和冰冷的侵蚀中,苏晚几乎是数着秒度过。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线透过仓库高处的气窗,尘埃在光柱中飞舞时,她知道决定生死的时刻到了。
她四肢早已冻得僵硬,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清晨的浓雾像一层奶白色的纱,笼罩着死寂的庭院,既遮挡了视线,也放大了
every
single
sound.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潮湿的草地上,利用灌木和景观石的遮挡,猫着腰,沿着她早已在脑中规划了无数次的、紧贴墙根的最隐蔽路径,一点点向侧门的方向蠕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声音大得她害怕会被任何人听见。
越来越近……她已经能看到那扇灰色的侧门了!送菜的白色厢式货车正停在那里,司机正在和保安做简单的交接登记。
就是现在!
趁着保安低头看登记本的瞬间,苏晚用尽全身力气,像一道离弦的箭,从藏身的树丛后猛地冲出,直奔那扇即将关闭的侧门!
谁!保安警觉地抬头,大喝一声。
司机也吓了一跳。
苏晚什么也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
她险之又险地在那扇电动侧门完全闭合前,侧身挤了出去!重重摔在了门外的水泥地上,膝盖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站住!拦住她!保安的惊呼和追来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苏晚甚至来不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向马路中央。清晨的街道车辆稀少,她不顾一切地挥手拦截。
一辆疾驰而来的黑色轿车被她这疯狂的举动逼得猛踩刹车,发出刺耳的尖鸣,险险地停在她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找死啊!司机惊魂未定地探出头骂道。
苏晚扑到车窗边,脸色惨白,眼泪混着汗水流下,语无伦次地哀求:求求你!带我一程!有人要抓我!求求你了!
她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霍家的保安已经追出了侧门。
也许是看她实在可怜,也许是怕惹上更大的麻烦,司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车门:快上来!
苏晚几乎是摔进后座的,车门刚一关上,司机就一脚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她瘫在后座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透过车窗,她看到追出来的保安气急败坏的身影迅速变小、消失。
逃出来了……她竟然真的逃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更大的恐惧便随之而来。
霍东宸绝不会善罢甘休!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到这辆车的车牌,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她必须立刻消失!
在一个路口,她匆匆向司机道谢后下了车,然后立刻钻进了附近错综复杂的小巷。她扯掉身上早已脏污不堪的昂贵礼服外套,扔进垃圾桶,弄乱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不起眼。
她不敢用任何电子支付,只能用身上仅有的、之前随手放在口袋里的少量现金,在一个路边摊买了一套最便宜的衣服和一双布鞋换上,又买了一个帽子和口罩戴上。
做完这一切,她躲在一个肮脏的公共厕所里,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眼神惊惶的陌生女人,巨大的无助感几乎将她淹没。
天下之大,似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霍东宸的势力无处不在,她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她摸到新换的衣服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掏出来一看,是一张质地精良的黑色名片。
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私人邮箱地址。
**顾景琛。**
这个名字……她有点模糊的印象。似乎是曾在某次商业晚宴上,唯一一个没有用轻蔑或怜悯眼神看她的人。当时他好像还递给了她这张名片,说了句什么……对了,他说:如果有一天需要帮助,或许可以试试这个方式。
当时她一心系在霍东宸身上,并未在意,只是下意识地把名片塞进了当时穿的那件外套口袋。那件外套,和她今天扔掉的礼服是同一品牌,大概是送去干洗时被工作人员习惯性地放回了口袋,阴差阳错地带了出来。
这会是救命稻草吗这个顾景琛,为什么要帮她他和霍东宸是敌是友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但她已经没有时间犹豫和怀疑了。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渺茫的希望。
她缩在一个偏僻的公用电话亭里,用最后几枚硬币,颤抖着拨通了名片上那个她死记下来的、应该是私人助理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她声音沙哑急促:请转告顾景琛先生,我是苏晚。霍东宸要杀我,我需要他的帮助,任何代价!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她立刻挂断电话,飞快离开。
接下来,就是无尽的等待和祈祷。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等到顾景琛的回复,更大的危机就先一步降临。
当她小心翼翼地从电话亭出来,想换个藏身之处时,街角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男人径直朝她走来!
是霍东宸的人!他们找到她了!
苏晚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但对方速度更快,一把扭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
苏小姐,霍先生请您回去。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冰冷的机器。
放开我!我不回去!苏晚拼命挣扎,恐惧达到了顶点。被带回去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象!
挣扎间,她被强行拖拽着走向马路。就在此时,一辆看似失控的黑色轿车精准地对着他们冲来!
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巨大的撞击声和男人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就在撞击发生的电光火石间,她感觉有人猛地拉了她一把,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袭来……世界在她眼前天旋地转,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然后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
霍总,找到太太了……但是……出了严重车祸。对方司机也重伤昏迷。现场……很惨烈,发现了太太的证件和衣物碎片,警方初步判断,根据现场痕迹和血迹量,生还可能性极低。陈铭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艰难。
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霍东宸接到电话,猛地从真皮座椅上站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亲自赶赴现场。警戒线内,扭曲的车辆残骸和地面上刺目的血迹,触目惊心。空气中还弥漫着汽油和血腥的味道。警方从残骸中找到了属于苏晚的证件和衣物碎片。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结论:苏晚,在逃跑过程中,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霍东宸站在那片狼藉前,看着工作人员用白布盖住一具模糊不清的遗体,那只惯于签下亿万合同的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莫名发凉。
那个女人……那个在他身边待了两年,他从未正眼瞧过,甚至刚刚决定要牺牲掉的女人……就以这样一种惨烈又决绝的方式,彻底消失了吗
一股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掠过他的心底,快得抓不住。有愤怒(她竟敢以这种方式彻底脱离他的掌控),有一丝……像是原本摆放在固定位置的物件突然碎裂后的不适与空落,但很快,就被更强烈的麻烦被解决了的轻松感和对林薇薇病情的担忧所取代。
死了也好,省得麻烦。他冷酷地想着。
他面无表情地对陈铭吩咐:处理干净后续,不要留下任何对霍氏不利的传闻。至于薇薇那边……暂时不用告诉她细节。
是,霍总。
霍东宸转身,坐回车里,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那事故现场。一个替身的死亡,于他而言,不过是损失了一件稍微特别点的物品,甚至没能在他心里掀起太大的波澜。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薇薇的电话,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甚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薇薇,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嗯,晚上陪你吃饭。
黑色的豪车绝尘而去,仿佛从未停留。
而就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家顶级私立医院的VIP层,一间绝对保密、堪比总统套房的病房内。
真正的苏晚,在一片消毒水的气息和身体的剧痛中,艰难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低调奢华的无主灯天花板设计,鼻腔里萦绕着淡淡的高级香氛,混合着医药的味道。她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昂贵的医疗监测设备无声地运行着,发出微弱的光。
一个穿着昂贵西装,气质矜贵冷漠,眼神却锐利如鹰的男人,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等待多时。
是顾景琛。
你醒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你的‘死亡’报告,现在已经放在霍东宸的桌上了。
苏晚的瞳孔微微收缩,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无法反应。
顾景琛微微倾身,将一部新手机和一份全新的身份证明放在床头柜上。
从现在起,苏晚已经死了。
如果你想拿回你失去的一切,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那么……
欢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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