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沉重的脸。
李连长把那份日军命令凑到火上烧了，灰烬被风吹散在夜色里。“冈村宁次是鬼子的老牌将领，狡猾得像狐狸，下手狠毒，听说他指挥的扫荡，从没失过手。”他看向赵铁柱，“他点名要抓你，说明你成了他们的肉中刺。”
独眼龙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溅得老高：“怕他个球！来了就打！我黑风寨的弟兄，还能怵小鬼子？”话虽硬，他紧攥刀柄的手却透出心里的紧张——一个旅团的兵力，足够踏平这山寨。
赵铁柱摸了摸胳膊上的绷带，伤口开始愈合了，但冈村宁次这名字，像块冰压在他心头。他想起爹娘和小花的脸，突然抬头：“不能叫鬼子毁了黑风寨。我们得走。”
“走？”王铁柱皱眉，“往哪儿走？冈村的人肯定把这一带都围了。”
“往南，”李连长站起身，目光坚定，“去平梁山根据地。那儿有我们的大部队，还有坚固工事，能挡住鬼子扫荡。”他看向独眼龙，“寨主，你也带弟兄们撤吧，留在这儿就是等死。”
独眼龙沉默了。黑风寨是他一手建起来的，寨里一砖一瓦都淌着弟兄们的血，要他放弃，太难了。
就在这时，一个喽啰慌里慌张跑进来：“寨主！山下发现鬼子的侦察兵，叫我们打跑了，看样子在摸地形！”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侦察兵来了，大部队还会远吗？
天没亮，队伍开始转移。
李连长让八路军战士护送黑风寨的妇女和孩子先走，独眼龙带喽啰断后，赵铁柱和王铁柱负责押着田中健太——这俘虏知道鬼子布防情报，绝不能落到冈村手里。
山路难走，赵铁柱扶着伤胳膊，走在队伍中间。田中健太被捆得结实，由两个战士架着，一路不住冷笑：“你们跑不掉的。冈村将军的包围圈已经成了，你们就是瓮里的鳖。”
“闭嘴！”王铁柱踹了他一脚，“再啰嗦，一刀劈了你！”
田中却笑得更得意：“你们以为抓了我了不起？告诉你们，冈村将军早就布好了局，他要的不是我，是那个叫赵铁柱的……”
“砰！”赵铁柱一拳砸在他脸上，打得他嘴角淌血。“再提我名字，我让你求死不能。”他眼里的狠劲，让田中立马闭了嘴。
中午时侯，队伍走到一处狭窄山谷，两边是陡峭山壁，只中间一条小路能过。李连长让队伍停下：“这儿地势险，容易中埋伏，都当心。”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滚下无数巨石，砸得队伍人仰马翻。紧接着，枪声四起，子弹像雨点一样从两侧山壁射下来——是鬼子埋伏！
“坏了！中埋伏了！”李连长吼道，“快往谷口冲！”
战士们和喽啰们立刻举枪还击，掩护妇女和孩子往谷口退。可鬼子火力太猛，两侧山壁全是鬼子，还有重机枪扫射，根本冲不出去。
“我去炸了他们的机枪！”一个黑风寨喽啰喊着，抱起炸药包就想往上冲，刚跑两步就被打成了筛子。
独眼龙红了眼，举着驳壳枪往左侧山壁冲：“跟我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别去！”赵铁柱拉住他，“太险了！得想法子突围，不能硬拼！”
他看向右侧山壁，那儿岩石比较松，好像能爬。“从那边走！能绕到鬼子后面！”
赵铁柱带几个身手好的战士和喽啰，贴着右侧山壁往上爬。岩石锋利，他手被划破，血染红了石壁，却不敢慢——谷里枪声越来越密，情况越来越糟。
爬到半山腰，他终于看见鬼子的机枪阵地：两挺重机枪正疯狂扫射，旁边十多个鬼子掩护。他打个手势，让别人藏好，自已摸出一颗手榴弹，拉开弦，朝机枪阵地扔过去。
“轰隆！”手榴弹在机枪旁炸开，一个机枪手被炸飞，重机枪顿时哑了。
“打！”赵铁柱吼道，举起步枪冲上去。剩下鬼子没想到有人从后面摸上来，慌忙转身还击，却被打个措手不及。
解决了右侧机枪，赵铁柱立刻往左侧山壁冲。那儿鬼子还在疯狂扫射，谷里惨叫声不断。他刚跑到一处岩石后，就见独眼龙浑身是血，被几个鬼子围在中间，手里刀还在挥。
“寨主！”赵铁柱举枪打死一个鬼子，冲过去。
独眼龙看到他，笑了笑，刀疤扯得脸有些狰狞：“我没给弟兄们丢脸……”话没说完，他突然扑过来，挡在赵铁柱身前。
“噗嗤”一声，一颗子弹射进独眼龙后背。
“不！”赵铁柱眼睛红了，举枪打死那个开枪的鬼子，抱住独眼龙。
“照顾好……弟兄们……”独眼龙用尽最后力气，把腰间玉佩摘下来，塞到赵铁柱手里——正是小花那块。“这……还你……”
他头一歪，没了气息。
赵铁柱紧紧攥着玉佩，眼泪混着血往下流。他抬头看谷里，李连长正带剩下的人往谷口冲，王铁柱举着机枪掩护，身上已中了好几枪。
“杀！”赵铁柱吼道，像头发疯的野兽，举着步枪冲下山壁，朝日军阵地猛冲。身后战士和喽啰们也跟上去，喊杀声震彻山谷。
鬼子被这不要命的气势吓住了，阵型顿时乱了。李连长趁机带队伍冲出谷口，王铁柱最后一个撤，回头对赵铁柱喊：“快走！”
赵铁柱杀红了眼，又打死两个鬼子，才转身往谷口跑。身后鬼子还在追，子弹“嗖嗖”从耳边飞过。
冲出山谷时，队伍只剩不到一半人。黑风寨喽啰死了一大半，八路军战士也伤亡惨重，王铁柱胳膊被打穿，李连长腿也受了伤。
他们不敢停，一路往平梁山方向跑，直到天黑才在一处山洞停下。
篝火旁，李连长清点人数，嗓子哑了：“我们损失太大了……独眼龙寨主……”他说不下去，眼圈泛红。
赵铁柱把独眼龙尸l安顿在山洞深处，用石头盖好。他摸着手里的玉佩，心里像被掏空了。从家破人亡到加入八路军，从黑风口到黑风寨，他失去的太多了。
“这是从独眼龙身上找到的。”一个喽啰递给李连长一张纸。
李连长展开纸，就着火一看，脸色突然变了：“坏了！这是黑风寨的粮仓分布图，还有附近几个村子的暗道位置！”
赵铁柱心里一咯噔：“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冈村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们，”李连长声音发颤，“他是想利用我们引出黑风寨弟兄，然后抢粮仓占暗道，给他大扫荡让准备！”
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冈村的陷阱。独眼龙的死，谷口的血战，全是冈村计划好的。
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一个战士警惕地举枪：“谁？”
洞口出现一个黑影，举着双手：“别开枪，是我。”
借着火光，赵铁柱看清来人——是那个被俘的田中健太！他不知啥时挣脱了捆绑，手里还握着把匕首，眼神阴狠地看着他们。
“你想干啥？”李连长吼道。
田中笑了，笑得人发毛：“冈村将军说，只要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就放我回日本。”他看向赵铁柱，“那地方，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比如，你妹妹小花，其实没死。”
小花没死？赵铁柱猛地站起来，伤口疼瞬间被狂喜盖过。他死死盯着田中：“你说啥？再说一遍！”
田中舔舔嘴唇，笑得更诡异：“想知道她在哪儿？跟我来。不过我提醒你们，那儿，比谷口的埋伏圈，险十倍。”
山洞里一片死寂，只有篝火噼啪响。赵铁柱看着田中手里的匕首，又想起小花的脸，心“咚咚”直跳。
去，还是不去？田中说的是真吗？这会不会又是冈村的另一个陷阱？
夜风吹进山洞，带着刺骨寒意，像在说前面还有更凶险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