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祖母慈爱殷殷,宾客盈门,丝竹悦耳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云烟。
古礼有云:女子许嫁,十五而笄;未许嫁者,则二十而笄。
当年,祖父母属意穆王府世子穆青为佳婿,虽未行正式纳采之礼,然两家心照不宣。
加之她体弱多病,祖母忧其福泽难久,故破例于十五韶华,便行了这及笄大礼。
原盼着及笄之后,穆青自虎牢关凯旋,便可行聘纳吉,缔结良缘。
孰料自那日后,命运陡转,波澜迭起。她不再是那个、只待字闺中的羸弱少女!
她结识了几位兄长,共忆前尘,更遇见了她此生挚爱——玄青王萧玄。
她受封司宸令、司宸使,执掌权柄,与众兄长及挚爱并肩除魔患、定西域。
登仙阁问道、征南疆,终至寰宇一统。
如今,四海升平,她这位被视作大余气运之女、权倾朝野的司宸使,似乎真的可以卸下重担了。
提出为萧翊守丧三年,固然是情之所至,亦未尝没有几分功成身退、远离朝堂纷扰的念头。
午后的阳光透过新绿的枝叶,在庭院中洒下斑驳的光影。
顾婉婉百无聊赖,拣了一卷《诗雅集》,斜倚在园中的湘妃竹软榻上。
她依旧一身素白长衫,宽袍广袖,更衬得身姿纤弱。
青丝仅用一支温润无瑕的白玉簪松松挽就,脂粉未施,素面朝天。
唯有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轻愁,为她平添几分清冷。
“今日芳辰,可有心之所愿?”一支灼灼盛放的桃夭,忽递至眼前,伴随着再熟悉不过的温润嗓音。
“呀!竟是栖霞阁园中新植的那株?已然开得这般绚烂了!”
顾婉婉眸中微亮,一把抢过花枝,随手将诗集弃于石桌。
身子慵懒地向后一靠,倚在铺了软垫的湘妃榻上,指尖轻捻着那娇嫩的花瓣。
“婉婉年已二九,仍是这般跳脱心性,叫为兄如何能安心远赴边关?”
来人正是青梅竹马之交、义兄穆青。他摇头失笑,撩袍坐于榻旁的矮脚绣墩之上。
“穆哥哥何时学得这般啰嗦了?”
顾婉婉早已习惯他的调侃,扬了扬莹白如玉的手掌,巧笑倩兮:
“上回你可是亲口应下,要为我整理——那囊括全域山川地理、风物志异的《全域详地记》,作为今年的生辰礼!”
“可曾编撰完成?莫不是忘了?”
穆青见她终于展露笑颜,眼底也染上暖意。
他自怀中取出一册装帧古朴、厚实沉重的线装书册,恭敬递上:
“自是不敢忘。书已成,特来奉上。”
然而,将书册放入她掌心后,他并未收回手,而是正了神色,目光沉静地望进她眼底,语气转为郑重:
“今日前来,除贺寿赠书,尚有一事需与婉婉商议。”
顾婉婉接过那沉甸甸的书册,指尖感受到书页的质感,心中欢喜。
正欲翻开,闻言动作微顿,抬眸看他:“何事?穆哥哥但说无妨。”
穆青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大余初定全域,百废待兴。宗门整合乃重中之重。”
“陛下御驾亲征南域前,已命我与容郡王着手统合北域修士,筹建宗门根基。”
“如今,五峰四阁的架构已然确立,各峰主阁主人选亦已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