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紫檀木盒被置于案上,萧璟渊将奏折铺开,指尖划过李嵩的供词,眉头微蹙:“李嵩供称,宁王当年除了篡改星象,还私下接触过北狄使者,只是他没来得及留下实证。”
苏清砚俯身细看,忽然指着奏折边角一处模糊的墨迹:“你看这里,像是被水浸过的暗号。”她取来一盏灯凑近,又用指尖轻轻摩挲,“这是我父亲惯用的隐笔,需用醋调和朱砂才能显形。”
秦峰立刻取来醋和朱砂,苏清砚小心调配后,用细笔蘸取涂抹在墨迹处。片刻后,几行小字渐渐清晰:“北狄质子,藏于西郊马场,持狼符为信。”
“北狄质子?”萧璟渊眼神一凛,“宁王竟私藏北狄质子,这是通敌的铁证!若能找到质子,再结合这份奏折,就算宁王有再多势力,也无法抵赖。”
沈墨坐在一旁,抚着胡须点头:“西郊马场早年是宁王府的产业,后来虽对外说是变卖了,实则还由他的心腹掌控。只是那里守卫森严,贸然去查容易打草惊蛇。”
苏清砚思索片刻,从怀中取出《星枢算经》,翻到其中一页机关图:“我可以做几具‘影卫傀儡’,外形与常人相似,能引开守卫注意力。再配上烟雾弹,秦副将带暗卫趁机潜入,应该能找到质子的下落。”
萧璟渊看着她眼中的光,伸手将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此法可行,但你需留在王府,不许亲自去。”见苏清砚要反驳,他又补充道,“你是解开隐笔的关键,若你出事,我们连现有的证据都无法完全印证。”
苏清砚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只好点头:“那我留在王府准备傀儡,你要答应我,务必小心。”她转身去取工具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案上的瓷杯,萧璟渊眼疾手快扶住,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背,又顺势握住:“放心,我定会平安回来。”
书房外传来脚步声,暗卫单膝跪地禀报:“王爷,京中突然传开谣言,说您私藏钦天监旧案证据,意图借翻案之名拉拢旧臣,谋夺兵权。”
萧璟渊脸色一沉:“宁王动作倒快,这是想先在陛下耳边吹风,让他对我们起疑心。”他松开苏清砚的手,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陛下本就对权臣多有忌惮,这谣言一散,我们呈递证据时,阻力会更大。”
苏清砚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不如我们先找礼部尚书周大人帮忙?周大人当年与我父亲交好,为人正直,若他愿意在朝堂上为我们作证,陛下或许会多信几分。”
“周大人……”萧璟渊沉吟片刻,“他近年被宁王打压,虽有心想帮,却也力薄。不过倒是可以一试,我明日让秦峰去递拜帖。”
当晚,苏清砚在偏院赶制“影卫傀儡”。木料、丝线、机关零件摆满了桌案,她专注地打磨着傀儡的关节,额角渗出细汗。忽然,门被轻轻推开,萧璟渊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先歇会儿,喝碗莲子羹。”
他将汤碗递到她手中,又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去她额角的汗:“别熬太晚,傀儡明日再做也不迟。”
苏清砚喝着甜糯的莲子羹,抬头看他:“你不也没歇?是不是在想怎么应对谣言?”
萧璟渊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一个未完成的傀儡:“谣言虽烦,但只要我们找到北狄质子,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倒是你,白天在旧宅受了惊,晚上又熬夜,仔细累坏了身子。”他指尖划过傀儡的脸,忽然笑了,“这傀儡的眉眼,倒有几分像你。”
苏清砚脸颊微红,伸手夺过傀儡:“胡说,我哪有这么小的脸。”嘴上反驳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而宁王府内,谋士正躬身禀报:“殿下,谣言已经传开,京中百姓和官员都在议论靖安王。周尚书那边,我们也派人去警告了,他应该不敢再帮萧璟渊。”
宁王坐在软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正是当年从苏监正府中抄来的。“光有谣言不够,”他眼中闪过狠厉,“你再派人去西郊马场,把那北狄质子处理掉,绝不能让萧璟渊找到他。另外,再伪造一封萧璟渊与北狄往来的书信,送到陛下的暗线手中。”
谋士一愣:“殿下,杀了质子固然能绝后患,但万一被发现……”
“发现又如何?”宁王冷笑,“有伪造的书信在,陛下只会认为是萧璟渊杀人灭口。到时候,就算他有李嵩的供词,也百口莫辩。”
谋士躬身应下,刚要退出去,又被宁王叫住:“还有,苏清砚那丫头懂机关术,你让马场的守卫多留意些奇怪的机关,别让他们的人钻了空子。”
第二天清晨,秦峰带着拜帖去礼部尚书府,却被管家拦在门外:“我家大人染了风寒,不便见客,还请靖安王殿下恕罪。”秦峰知道是宁王的警告起了作用,只好返回王府禀报。
萧璟渊听完,并不意外:“周大人也是身不由己,我们不必强求。清砚,傀儡准备好了吗?”
苏清砚点头,让人抬来四个“影卫傀儡”。傀儡高约七尺,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面巾,关节处藏着齿轮,只要上好发条,就能模仿人的动作行走。“我还在傀儡身上装了引火装置,遇到危险可以点燃,吸引守卫注意力。”
萧璟渊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头:“秦峰,你带十个暗卫,今晚子时出发,务必找到北狄质子。若遇到阻拦,优先保人,实在不行,就先撤回来,我们再另想办法。”
秦峰领命而去。苏清砚看着萧璟渊,还是有些担心:“要不要我再做几枚透骨钉,让暗卫带上?”
萧璟渊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不用,你做的傀儡已经足够了。你乖乖在王府等我们回来,就是帮了大忙。”他顿了顿,又道,“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放在你房里,记得吃。”
临近子时,秦峰带着暗卫悄悄出了王府,往西郊马场而去。而苏清砚坐在房里,手中握着那枚暖玉,始终无法安心。她总觉得,宁王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找到质子,或许会有埋伏。
突然,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暗卫匆忙禀报:“苏先生,秦副将那边传来消息,马场守卫突然增多,还设了陷阱,他们刚靠近就被发现,已经撤回,但有两名暗卫受了伤。”
苏清砚心头一紧,立刻起身往书房跑。萧璟渊正在书房看地图,见她进来,连忙起身:“别慌,秦峰已经撤回,只是受了轻伤,不碍事。”
“是我大意了,”苏清砚有些自责,“我没想到宁王会突然加强马场的守卫,还设了陷阱。”
萧璟渊扶她坐下,递过一杯热茶:“不怪你,是宁王太狡猾。看来他已经猜到我们会去找质子,提前做了准备。”他看着案上的奏折,眉头紧锁,“现在质子找不到,周大人又不敢帮忙,我们该怎么把证据呈给陛下?”
苏清砚喝了口热茶,定了定神:“或许我们可以从钦天监入手。钦天监还有几位当年我父亲的旧部,他们或许愿意出来作证。只是他们现在被宁王的人监视着,很难联系上。”
萧璟渊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钦天监……对了,钦天监监正下个月要主持祭天仪式,到时候陛下会亲自前往。我们可以趁祭天仪式,找机会把证据和旧部的证词一起呈给陛下。”
“祭天仪式人多眼杂,宁王肯定也会派人盯着,”苏清砚思索道,“但这也是唯一的机会。我们得提前联系钦天监的旧部,还要想办法避开宁王的眼线。”
萧璟渊点头:“这件事交给我,我让暗卫去查钦天监旧部的动向,找到安全的联系方法。你则继续完善机关,万一祭天仪式上出了意外,我们也好有应对之策。”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虽然前路依旧艰难,但只要他们携手,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而此时,宁王收到马场守卫的禀报,得知秦峰等人撤退,冷笑道:“萧璟渊,我看你还能撑多久。祭天仪式上,我定要让你和苏清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祭天仪式的日子越来越近,京城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萧璟渊的暗卫正在暗中联系钦天监旧部,苏清砚则在赶制新的机关,而宁王的阴谋,也在悄然酝酿。一场决定生死的较量,即将在祭天仪式上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