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天，陆远的灵田。
这些天日复一日地施展《小云雨诀》灌溉，谭最对这门法诀已然炉火纯青。
此时，一股明悟涌上心头。
——《小云雨诀》，精通！
霎时间，虚空中汇聚的灵云骤然变化，原本细密的雨丝化作一层灵雾般的雨幕，连成片，落到灵稻中后疯狂渗透进灵田。
每一滴雨珠，不仅滋润稻苗，还带着灵气渗透泥土。
精通的小云雨诀，已经饱含了浓郁的天地灵气、甚至改善土壤灵性的神效。
谭最呼出一口浊气，望着眼前笼罩在淡雾中的灵田，心中暗暗震撼。
眼看灌溉结束，他心念一收，正欲离开。
一转身——陆远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立在数步之外，面色平静看着他。
“啊？师兄，你出关了？”谭最一愣。
他心头直跳：这怎么走路不带声的，跟个鬼魂似的……
陆远只是微微点头：“事情让的不错。”
他继续说道：“你在这《小云雨诀》一道倒却是有些天赋。”
“我记得此前你仿佛才刚刚达到小成的境界，短短一段时间，就能进阶至精通……”
“就连我陆远，《小云雨诀》从小成到精通，也花了三年有余。”
“莫非你是某种与灌溉相关的天生灵l？”
所谓灵l，乃是天地间孕育的特殊l质。
修士若是天赋灵l，其修炼往往能事半功倍，甚至在某些术法上拥有先天的亲和力。
有人天生火灵l，修炼火系功法如虎添翼。
有人乃木灵l，灵草在其身边自然生长更旺。
但是，灵l极为稀缺。
每一种灵l都与天地大道暗暗契合，在某些方面几乎是“上天赏饭吃”。
谭最听了，差点没当场翻白眼：灌溉灵l？这听着就好像是个专门灌水的修士。
心里更是暗暗腹诽：灌溉灵l能有什么好处？宗门怕不是要把我当水龙头一样，日夜安在灵田里放水。
他连忙摇头：“师兄说笑了。要真是灌溉灵l就好了。
“可我哪是什么灌溉灵l，全是托了师兄灵田灵气充沛的福气，加上我‘小成’已经有些时日，这才练得快些，突破到‘精通’的阶段。”
再看此时陷入沉吟的陆远。
除了依旧风神俊朗，他的气色比二十七天前更胜一筹——眉目间多了分锐气，肤色透着细腻光泽，整个人更显年轻。
并不像是谭最自以为的，一副被榨干了的模样。
谭最岔开话题，拱手笑道：“恭喜师兄出关。”
心底却暗暗猜测：说好三十天，才过二十七……难不成是突破失败？这种话可万万不敢问，免得触了霉头。
陆远淡淡道：“你该恭喜我突破第七层。”
谭最心中一惊：练气七层……还真让他修炼成了！
他分明知道，这段时间对方并非真正闭关，反倒门口莺莺燕燕络绎不绝。
想来每天在院中左拥右抱，不可描述，哪有空苦修闭关。
可就这样了，这陆远还能突破，好没有天理。
谭最嘴上却恭维：“恭喜师兄，我早就觉得，以师兄的天资，定是水到渠成，突破到练气七层不费吹灰之力。”
陆远微微颔首：“倒也不是全无眼力。”
话音未落，他伸手一招，一柄青光飞剑蓦然在空中漂浮，剑身细长如秋水，冷冽光芒流转，悬在半空轻轻颤鸣。
“谭师弟，你看我这玄阶下品灵器——流云剑，利不利？”
陆远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得。
下一瞬，他指尖一转，运起晦涩剑诀，灵光在指缝间跳跃。
飞剑骤然化作一道青虹，带着练气高阶独有的凌厉灵压，呼啸着划出复杂到令人眼花的轨迹。
每一次在空中转折都伴随着空气震颤与切裂之声，仿佛虚空都被刻下了隐隐剑痕。
陆远收势不减，轻笑抬眼：“练气七层可以驭飞剑，谭师弟，你看我施展这流云剑诀，是不是开了眼？”
神情傲然，当真是很会显摆。
话说回来，明明大家都一样是外门弟子，就他能学攻伐相关的飞剑术，当真不简单。
谭最下意识退了半步，生怕被飞剑戳出个透明窟窿，嘴上却说道：
“师兄这一口流云剑，真乃剑光如天河，让我目眩神迷。”
“这一手流云剑诀，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对师兄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陆远挑眉：“那你躲什么？是不相信我的御剑之术，还是害怕？”
谭最干笑：“师兄突破后威压太盛，师弟我……自觉不敢直视。”
“你是怕我杀你灭口吧？”
这一句，犹如利剑直指心底。
谭最眼皮一跳，心弦猛然绷紧。
“师兄说笑了，咱们通属一门，又在宗门里，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丧心病狂之事？”
“我这些日子不过老老实实灌溉灵田，又没让什么对不起师兄的事，谈何灭口？”
陆远盯着他，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你难道没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谭最装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喉结微动：“当然没看到，这么多日子……我就只看到几个女修——”
话未说完，陆远手一翻，悬空飞剑猛地一震，发出一声低沉“嗡”鸣。
那股凌厉剑意直指谭最，仿佛无形利刃，让他眉心发凉。
谭最心中警铃大作，毛骨悚然。
可陆远只是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忽然流云剑绕着谭最晃了一圈，就化作青光瞬间没入杜远的储物袋。
“跟你开个玩笑，不必紧张。”陆远淡淡说道。
“你看到的女修，和我不过是交易，各取所需。区区小事，我并不放在心上。”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谭最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只觉得此人性情古怪，难以琢磨。
而且陆远当真无情，那些女修想必是攀龙附凤而来，若知换来的只是他冷漠一语，不知作何感想。
谭最抱拳道：“师兄差点没把我吓死。师弟再次恭喜师兄突破，未来内门可期。”
“内门弟子？”陆远闻言，眼神一闪，不屑地笑。
“你果真没见过世面。我进内门，直接是真传弟子。”
谭最只好讪讪一笑。
然后，陆远逮住了机会继续显摆：“我父亲早已和左长老说好，我一旦突破炼气后期，便收我为真传弟子。”
他似乎心情极好，话也多了几分，语气尽显优越：
“内门弟子能带三个追随者，真传不仅能带追随者，还会赐下一位筑基期护道人。”
谭最恍然——
那些女修八成是在争着让他的追随者。
那些男修，多半也是，至少也是来套个近乎，想着混个脸熟。
但谭最心底一沉：为何他在我面前说这些？难不成……想拉自已当追随者？
他试探道：“师兄是想让我当你的追随者吗？”
然而，他却想岔了。
果然看到陆远嗤笑摇头：“你想得不要太美。”
“想成为我陆远追随者的人，比比皆是。”
“那两位主动献身的女修，我倒是可以考虑。”
“至于你，实力低微，哪配站在我身后？难道就凭你那《小云雨诀》精通？”
“我不过心情好，随口和你说几句罢了。”
谭最闻言，心中反倒松了口气。
若真被留下当追随者，他才要头疼，如今反而清静。
陆远随即又话锋一转，冷淡挥手：“好了，从明日起，你就不必再来。自会有一群人争相替我灌溉灵田。”
谭最面上装作羞愧难当，低眉拱手：“是。”
最后，
陆远随手抛出一袋灵石——十五枚，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你要有自知之明。你我天堑之隔，云泥之别——今日一别，怕是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