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棚加固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三营的生活重新回到了那种单调又充满力量的正轨上。
这天上午,通讯员小刘骑着那辆吱呀作响的二八大杠,从师部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手里攥着一份红头文件。
“报告!师部紧急通知!”
陆承屹正在办公室里批阅训练计划,听见动静抬起头:“说。”
“军区文工团将于三天后前来我营进行慰问演出,要求全营做好接待准备工作!”小刘声音洪亮,一字一句地念着通知。
陆承屹接过文件扫了一眼,随手放在桌上:“知道了,让各连做好准备。”
消息传开后,整个营区就像炸了锅似的。
食堂里,几个老兵围着饭桌子议论纷纷。
“哎呀,这可是稀罕事儿!”炊事班长老王用毛巾擦着手,“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来文工团?”
“可不是嘛!”二连长张大山啃着窝头,“我进军区这么多年,还头一回听说文工团能到咱这种前线哨所来。”
工兵排长老贺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跟你们说,这次可不一般。我有个老战友在师部当参谋,他跟我透底儿,说这次带队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谁啊?”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白薇薇!军区文工团的台柱子!”老贺压低声音,“听说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跳起舞来跟仙女似的。去年军区汇演,连首长们都夸她跳得好。”
张大山咽了口窝头:“这种人物,能看得上咱们这些泥腿子?”
“嘿,你们是不知道!”老贺越说越起劲,“我那战友还说了,这白薇薇啊,跟咱营长还有点渊源呢!当年在军校的时候…”
“老贺!”
陆承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食堂门口,脸色铁青。
几个人立刻噤声,埋头扒饭。
陆承屹走到他们桌前,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都吃饱了?吃饱了就去训练场集合,今天加练两个小时!”
“是!”几个人应声如雷,端着饭盒一溜烟跑了。
陆承屹站在原地,眉头拧成了疙瘩。什么渊源不渊源的,八百年前的事了,他都快忘干净了。
正想着,就看见沈清禾端着搪瓷饭盒从门口经过。她脚步很轻,似乎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朝食堂里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陆承屹莫名地有些烦躁,大步追了出去。
“沈清禾!”
沈清禾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营长,有事?”
“那个…文工团的事,你听说了?”陆承屹走到她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自在。
“听说了。”沈清禾点点头,“是来进行文艺慰问的,这在军队中很常见。”
“就…就这样?”陆承屹愣了一下。
“不然呢?”沈清禾看着他,眼神清澈得像戈壁滩上的天空,“营长,您是想说什么吗?”
陆承屹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没…没什么。你好好工作就行。”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有些急促。
沈清禾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根据她对陆承屹的行为模式分析,刚才他的反应明显不正常。不过,这种情绪波动对她的工作没有影响,她也就没有深究。
三天后的上午,戈壁滩上扬起一阵黄沙,远远地就能听见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来了!来了!”站岗的哨兵扯着嗓子喊。
整个营区立刻忙碌起来,战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营区门口列队欢迎。
三辆绿色的解放牌卡车缓缓驶入营区,车厢里坐着十几个穿军装的女兵,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在这片灰黄色的天地里格外显眼。
第一辆车停下,车门打开,先下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带队的干部。
紧接着,一个穿着崭新军装的年轻女人跳下了车。
她身材高挑,皮肤白净,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那双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在一群糙汉子中间,她就像一朵突然绽放的花,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