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屹拉着沈清禾走出食堂,脚步很急。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回头朝食堂门口喊道:
“警卫员!”
“到!”门口站岗的小战士立刻跑过来,啪地一个立正。
陆承屹的目光越过警卫员,透过食堂门窗,看着里面脸色惨白的白薇薇。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送白干事回文工团驻地。告诉她们领导,我们三营条件艰苦,招待不周。”
警卫员愣了一下,随即挺直胸膛:“是!营长!”
他转身走进食堂,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白薇薇面前,客气但坚决地说:
“白干事,我送您回去。”
白薇薇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她看看陆承屹的背影,再看看周围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嘴唇颤抖着:
“承屹哥,我…”
“白干事,请吧。”警卫员的态度很坚决。
白薇薇咬着嘴唇,眼泪掉了下来,但最终还是站起身,跟着警卫员走出了食堂。
食堂里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营长这回是真生气了。”
“那个白干事,太过分了。”
“嫂子人那么好,凭什么受这个委屈。”
陆承屹没再理会身后的议论,拉着沈清禾朝卫生队走去。
卫生队在营部后面的小平房里,房间不大,摆着两张行军床和一个药品柜。卫生员小张正在整理绷带,看到营长和嫂子进来,赶紧站起身:
“营长,嫂子,怎么了?”
“手烫着了,拿点烫伤药。”陆承屹扶着沈清禾在椅子上坐下。
小张连忙从药品柜里翻出一管烫伤膏和几根棉签:“营长,我来吧。”
“不用。”陆承屹接过药膏,“你去忙你的。”
小张识趣地退到一边,假装整理药品,实际上偷偷观察着。
陆承屹拧开药膏盖子,拿起棉签,动作有些笨拙。他这双在训练场上能拆装机枪的手,此刻却像拿着什么易碎品,小心翼翼地沾了点药膏。
“疼不疼?”他问。
“不疼。”沈清禾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红印,“就是有点热。”
陆承屹轻轻地将药膏涂在她的手背上,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涂完药,他又找了块干净的纱布,小心地包扎起来。
“这几天别沾水。”他说,“有事叫小张。”
沈清禾点点头:“知道了。”
两人从卫生队出来,外面的风有些大,吹得人脸生疼。陆承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沈清禾身上。
“营长,不用,我不冷。”沈清禾想要推辞。
“穿着。”陆承屹的语气不容拒绝,“现在是两个人,不能着凉。”
回到营部,正好碰上从团部开会回来的政委李卫国。他看到陆承屹和沈清禾,脸色有些严肃:
“承屹,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说话。”
陆承屹看了沈清禾一眼:“你先回去休息。”
“嗯。”沈清禾点点头,朝宿舍走去。
政委办公室里,李卫国倒了两杯热水,递给陆承屹一杯:
“刚才的事,我都听说了。”
陆承屹接过水杯,没有说话。
“文工团那边,领导已经打电话过来了。”李卫国坐在办公桌后面,“说你处理得太过分了。”
“过分?”陆承屹冷笑一声,“她欺负我爱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
“承屹,我知道你心疼嫂子。”李卫国叹了口气,“但是文工团毕竟是军区直属单位,咱们得给人家面子。”
“什么面子?”陆承屹放下水杯,声音很冷,“政委,您告诉我,沈清禾来咱们营这一年,做了多少事?”
李卫国愣了一下。
“大棚种菜,让全营战士冬天都能吃上新鲜蔬菜。改进发电机,让营房有了电灯。”陆承屹一件一件地数着,“她是咱们三营的技术员,是有功之人。凭什么要受外人的气?”
“这…”李卫国有些为难。
“政委,您说咱们当兵的,保家卫国,为了什么?”陆承屹站起身,“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沈清禾虽然不是老百姓,但她是我的爱人,是我们三营的人。如果连自己人都保护不了,我们还当什么兵?”
李卫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文工团那边,您就这么回复。”陆承屹朝门口走去,“我陆承屹的爱人,不是任何人可以随便欺负的。”
说完,他推门走了出去。
李卫国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陆承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但眼中却带着欣慰的笑意。
陆承屹回到自己的宿舍,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然后抱着自己的军被,朝沈清禾的宿舍走去。
他推开门,沈清禾正坐在床边,拿着本子记录什么。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
“营长?”
“我搬过来住。”陆承屹走到房间角落,开始铺床,“你现在的情况,需要有人照顾。”
沈清禾看着他熟练地铺着军被,有些不解:“营长,这样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陆承屹铺好被子,转过身看着她,“你是我爱人,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可是…”沈清禾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陆承屹打断了她,“这是命令。”
沈清禾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早点休息。”陆承屹关上门,“明天还要去看大棚。”
“营长。”沈清禾忽然开口。
“嗯?”
“今天的事…谢谢你。”
陆承屹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