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那场“鸿门宴”的后续,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九〇九所发酵。
没过两天,王所长亲自把沈清禾叫到了办公室。
“清禾同志,坐。”王所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
“听说,承屹同志为了你,跟家里立了新规矩?”王所长笑呵呵地开口,眼神里满是赞许。
沈清禾端起水杯,点了点头:“家庭内部的小矛盾,已经解决了。”
“解决得好!”王所长一拍大腿,“我听说了,这小子,有担当!知道护着我们研究所的宝贝!这说明我们的眼光没错,他陆承屹也配得上我们九〇九所的家属身份!”
这话里的逻辑,让沈清禾的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王所长放下水杯,表情变得严肃郑重:“清禾同志,我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说句话。你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家庭也好,外界也罢,都不用怕。你只管放开手脚搞研究,天塌下来,有我们九〇九所给你顶着!研究所顶不住,还有国家!”
与此同时,数千公里之外,一间没有窗户的办公室里,打字机正在“咔哒咔哒”地响着。
一份刚刚破译的电报,被送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面前。
电报内容很短:【“红星”已确认,来自第九〇九研究所。建议启动“蛀虫”计划,优先接触sqh】
男人拿起那份代号为“sqh”的档案,上面只有一张模糊的远景照片和一行简单的介绍:沈清禾,女,22岁,第九〇九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他拿起一支红笔,在“sqh”这个代号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一周后,京城饭店。
一场高规格的国际前沿科学交流会在这里举行。
沈清禾作为九〇九所的青年代表,坐在会场的中前排。她穿着研究所配发的蓝色衬衫,两条麻花辫搭在肩上,在一众西装革履或中山装笔挺的学者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上午的议程过半,一位来自冶金研究所的钱副总工,在发言结束后,特意走到了沈清禾的身边。
“小沈同志,”钱副总工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审视,“听说你们的‘红星计划’搞得很不错啊。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做学问,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能总想着走捷径,要尊重客观规律嘛。”
这番话听似提点,实则暗藏着对“红星计划”超常规进度的质疑和一种老资格的敲打。
沈清禾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钱总工,真理只与数据和结果有关,与资历和想象无关。”
“你”钱副总工的脸瞬间涨红,正要发作。
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这位同志说得对,科学的魅力,就在于它永远能打破我们固有的认知。钱总工,您刚才提到的‘热处理极限’,或许在经典框架内是正确的,但如果我们引入‘量子隧穿效应’的模型来重新审视晶格结构的变化,或许会有新的思路。”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浅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风度翩翩。
钱副总工看着他,愣了一下,显然不认识,但对方那口流利的、带着学术味的普通话,让他不好直接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