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命令！”
最后四个字，如同军令状，砸在休息室坚硬的地板上，掷地有声。
陆承屹高大的身躯挺得更直，右手依旧稳稳地举在太阳穴旁，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个人情绪，只有军人服从天职的绝对纪律。
“是！保证完成任务！”
张副总长收回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脸上凝重的神情没有丝毫松懈。他看向陆承屹，像是在审视一柄即将交付于最重要任务的利剑。
“从现在起，你们的行动路线、居住地点，必须由你全权规划，并直接向我单线汇报。”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了从始至终都异常平静的沈清禾，“沈同志，委屈你了。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为了‘星光计划’的未来。”
沈清禾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算是应答。
“第一个问题，”张副总长看向陆承屹，直指核心，“人，现在安置在哪里最安全？”
这个问题一出，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安置地点，是执行这a级保护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研究所的宿舍，安保等级不够。酒店，人员混杂，更是筛子。临时安排的安全屋，反而可能因为变动而暴露。
陆承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停顿，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决断。
“军区大院，我的住处。”
他的声音沉稳、笃定，没有半分迟疑。
“那里是东南军区的核心区域，二十四小时三层独立岗哨，进出人员车辆信息全部记录在案，所有监控网络与总参直接并联。是目前情况下，最稳妥的选择。”
他一口气说完，理由充分，条理清晰，将一个最优解直接拍在了桌面上。
张副总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定！”
他一挥手，直接拍板，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任何商议的余地。“陆承屹，立即带沈同志过去。所有交接手续，我会让王所长处理。记住你的职责，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
“是！”
陆承屹放下手臂，转身，面向沈清禾。
他想说些什么，比如“跟我走”，或者“请”。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通往门口的道路，用行动示意。
沈清禾拿起沙发上自己的外套，动作不疾不徐。她越过他，朝着门外走去，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陆承屹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像一尊无声的、移动的铁塔。
门外，王所长正焦急地等候着，一看到张副总长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张副总长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低声交代了几句，便带着自己的警卫员，步履生风地离开了。
王所长快步走到陆承屹和沈清禾面前，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有担忧，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老父亲嫁女儿般的不舍和郑重。
他先是看向沈清禾，声音放得极柔：“清禾，别怕，都过去了。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清禾点了下头：“谢谢您，王所长。”
随即，王所长的脸猛地转向陆承屹，之前那点柔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警告。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对着陆承屹的耳朵低吼：“陆承屹！我把话给你放这儿！”
“清禾不只是你的妻子，她是我们九〇九所的命根子，是国家的瑰宝！现在交到你手里，是任务，更是你的责任！”
“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不管你是什么军区战神，我扒了你的皮！”
这番话，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一种郑重到极点的托付。
陆承屹紧绷的下颌线条又收紧了几分，他看着王所长，郑重地立正，低声却无比清晰地回答：“您放心。”
从研究所到军区大院的路，不远。
一辆黑色的军用越野车，在暮色中平稳地行驶着。
陆承屹坐在驾驶位，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的视线牢牢地盯着前方，却不敢往副驾驶的方向偏离哪怕一厘米。
沈清禾就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城市的霓虹灯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