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人魔一念 > 第3章
却说黄晞无事便不出门,每日呆在小酌居要么修习玄法,要么同赵简、钟离两个折腾那些蒲扇叶子。
这一日,黄晞饭后打算逛逛虚陵洞天,便一身素衣,使了凌烟诀出了小酌居,飞过听松居,见那松林绵绵,松涛阵阵,顿觉有些喜欢,便飞得略低些儿细细欣赏。忽听见有人叫她,俯首看见是月影、阿蛮等几个小孩子。
林月影远远问道:“师叔,要去哪里啊?”。
黄晞也不落地,淡淡回道:“我也无事,只饭后闲逛一下。”
几个小孩子便叽叽喳喳起来:“师叔,我们也是闲逛,正要去金光殿看看。”
金光殿是峨眉的三大主殿之一,殿中供奉的正是元始天尊。
黄晞思忖一下,道:“也罢,我来峨眉多日,还不曾领略洞天风光,就随你们一起去吧。”
一行人来到金光大殿,只见宫殿高大巍峨,紫气氤氲,云蒸霞蔚,气势恢弘,殿前按方位分列五斗星君神庙。
东斗星君神庙以青色冈木构建,飞檐斗拱,木纹间清气缭绕。
西斗星君神庙以白金浇筑,晶莹胜雪,宫墙如冷月,廊柱满霜花,雾气弥漫,自带肃杀之气;
北斗星君神庙以纯黑玄玉铸就,黑色殿身吞噬光线,穹顶星河流转;
中斗星君神庙居中,一整块褐色古岩镂刻雕刻而成,古朴庄重,不怒生威。
众人且行且观,穿过五斗星君神庙,拾级而上至金光正殿门前,殿前一字排开六只火红麒麟一字排开,气象森严。
黄晞等人从侧门悄然入殿,跪于天尊金身像前,先恭恭敬敬叩首三拜。
大殿一侧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祭祀时辰未到,何人竟敢擅闯?”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玄色鹤氅、手执拂尘的高瘦道人款步走来。
月影认得是四师祖,掌教的四师弟洞阳真人,慌忙禀道:“四师祖,弟子等前来参拜祖师爷...”
洞阳脸色一沉:“胡闹!祭祀参拜,自有定时,岂可乱了礼数!”月影忙道:“弟子知错了!”
众人大是泄气,垂首聆听训斥:“我峨眉乃三清正门,祭祀门规刻于万年玄木,立在金光殿前,尔等身为峨眉弟子,岂能熟视无睹?难道只学经文,而不修礼节吗?”训斥未毕,洞阳真人突然眉头一皱,袍袖一动将众人尽数卷入袖中,旋即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青烟,悄然隐入殿内灵幡之上。
俄顷,一个中年的女道士在门口探脑张望,见殿内无人,便摇摇晃晃步入大殿。她下身化成蛇尾,蜿蜒游移,攀柱绕梁,一番翻翻捡捡,不知在找寻什么东西。
灵幡上洞阳真人颇为吃惊:此妖竟能躲过流金火铃,闯入虚陵洞天!
那蛇妖大梁上搜寻无果,忽地倒悬而下,正欲钻向天尊神像后,忽听殿外一声断喝:“什么人?!”
蛇妖一听人声,忙落地化作人形,蜷缩藏匿在神案之下。
灵幡上一缕青烟悄然逸出,避开了蛇妖视线落在殿外。洞阳真人现出身形,对出声问询的道人耳语几句,那道人领命而去。他依旧化做一缕青烟,潜回灵幡上。不多时,钟鼓楼钟声大起,殿外人声嘈杂却无一人踏入金光殿。
良久,那蛇妖见无人进来,便放心钻出神案,瞧着元始天尊的神像喃喃自语:“到底藏在哪里呢?”
月影等人也不知这蛇妖在找寻什么东西,正纳闷时,忽觉一重,身体正恢复原状,一个一个“啪塔啪塔”如熟透的果子般,纷纷从洞阳袖口跌落!
洞阳看得分明,暗叫不好:只顾留意蛇妖,竟忘了袖中弟子。他手中拂尘激射而出,化作一条黄金绳直取蛇妖,同时指尖弹出一根火烛,放出光明罩护住黄晞几人。
那蛇妖正自苦思,忽见一堆孩童从灵幡掉落,心知不妙,赶紧一个翻身出了香案,放出空陷术,将几个孩子陷入了地面,也恰好躲开了洞阳的黄金绳。
黄晞刚化回身形,便被空陷术陷入地面,于是唤出太虚镜脱身,恰好蜡烛同时飞到,太虚镜光华一闪,黄晞顿觉身体一松,便飞出光明罩。
蛇妖眼见金绳、光明罩齐现,知有高人在侧,暗呼不妙!蛇尾一卷,打算生擒个孩子掳做人质。黄晞刚好脱困飞出,与疾扫来的蛇尾撞个正着,蛇妖顺势一卷,将黄晞敲昏夹在肋下,如电般窜出神殿!
洞阳看见大惊,赶紧喝道:“放下孩子,放你出去!”蛇妖驾起黑云,往外飞遁:“臭道士!出了洞天自然放人,再聒噪,老娘现在就结果了她!”边跑边结法印,将一道气墙丢在身后阻挡。
洞阳道法参玄,岂是这妖可比?也不见结印,一道三昧真火喷薄而出,那气墙触火即溃,化作白烟消散。蛇妖见状,更是催动法力亡命飞跑。
峨眉虚陵借虚空之力悬离人间界,自成洞天。凡人自外望去,只能见白云朵朵、雾气蔼蔼;自内观之,可见边界悬挂流金火铃,金火流光笼罩着洞天,闯入者触动流火金铃,便会烧出三昧真火。
蛇妖掠至边界,念动真诀,周身散发金光竟闯出了洞天边界!她一脱身就结印念诀,反手朝后掷出一道气墙阻截洞阳。哪知丢出后,身却却毫无动静,回头一看,已经不见了洞阳的踪影!
蛇妖“咦”了一声,拔高身形,却见远处数道金光破空而来--显是峨眉群仙支援!心下一凛,忙落下云头到峨眉群山之中潜影匿踪。不久来到一处幽谷,谷中有湖,状如满月,澄澈如镜;湖畔幽竹万杆,青枝绿叶随风而动。
蛇妖窜入竹林,行不多远看见黄晞醒转过来,便瞪了她两眼道:“敢乱动,就吃了你!”黄晞冷静道:“不动你就不吃我了吗?”蛇妖“咯咯”一笑,蛇信在她脸上一舔:“也未必!”又道:“我郎君行动不便,若你识趣好生照顾他,我便不吃你!”说话间,已经来到一处庭院。
庭院全以竹子搭建,只是年代久远褪去碧绿。院中一张躺椅躺着一个男子。那男子浓眉银发甚是雄伟,只是容貌罩着一股戾气,双腿自膝关节处齐齐断去,覆盖着一截黑纱。
蛇妖将黄晞丢到一旁,轻步走到男子身边,小心揭起黑纱。只见腿断处并未包扎也无血迹,那血肉筋骨正慢慢蠕动、生长!蛇妖叹口气,柔声问道:“郎君,那蜘蛛呢?”
男子猛地扣住蛇妖肩膀:“你身上有生人气?”蛇妖道:“抓回一个小娃儿,自然沾了些。”
黄晞看着那男子只觉有些眼熟,略一思忖便心中震动:这男子竟是蚩尤宫那个使钢叉的蛇君螣光,身边这蛇妖,自然是他的夫人了。
这螣夫人虽仗宝物开了灵窍,修行却依旧很低。她随夫君修行八百余载,却仍未能化个全身,双腿勉强成形却绵软无力,反不如半截蛇身行动灵便。
螣光见夫人神色郁郁,便问道:“又未得手?”螣夫人愁道:“这蜘蛛怕不是在诓骗我们!那大殿我翻来覆去不知搜多少遍,哪有他说的什么东西?今天还撞上一个厉害道士,险些儿丢了性命!”便将遭遇细细说给螣光听。
螣光倒吸一口凉气:“罢了罢了!莫要再去涉险了!”夫人叹气道:“我不去,又怎么治好你的双腿?这定海神针铁当真歹毒!被它扎了一下,就骨肉不生,血脉不长,这每日长一寸缩一寸,让夫君日日煎熬!”螣光咬牙切齿道:“待我复原,找到《道德经》,炼成无上玄功,定要这个贱人好看!”
正说着,内院腾起一苗火光,旋即熄灭。螣夫人叹一口气,道:“这蜘蛛,必然又失败了,这一炉丹,他始终炼不成!”说着见内院洞门处走出一人,便住口不言。
来人是个俊逸非凡的少年书生,他望了螣夫人一眼,问道:“找到没有?”夫人摇摇头,道:“咱们已经到了镜月湖,何必非要找什么地图?你使个法术,唤来千万蜘蛛,掘地三尺还怕找不到归墟洞”
书生眉头一皱,道:“唉,我若能找到,又何必要你去?还要用治你郎君作为交换。”
螣夫人嘟起嘴,道:“那你干什么自己不去大殿找?你既然知道在大殿,自然能找到。”
书生微微一笑,道:“我何尝不想亲自去?只是那紫霄的先天神算太过神妙,只要我双足离地,他便能算到我的行踪。”
螣夫人低声道:“你知我道行低微!今儿个还险些给个道士杀了...”
书生皱眉道:“有我教你的峨眉功法护身,如何会露了行迹?定是你心虚胆怯所致!唉!”
螣夫人微微一叹,跪在螣光身侧,将额头轻轻抵了螣光额头:“为了三哥,便是舍了我这性命,又有何妨!不是三哥,我哪里有这样长的岁月可以活,又怎么能有这七情六欲?只怕穷我一生,也不过扑些鼠虫果腹,老死一生罢了!”
螣光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书生转过头却蓦地瞥见了黄晞,脸上顿时变色:“你捉这小道士回来作什么?”
螣夫人道:“我郎君行动不便,捉这个小孩子回来,端茶递水罢了。”
书生急得跺脚道:“蠢啊!她是峨眉山弟子,那紫霄要寻她轻而易举,你我不就露了行踪?留她不得!快!杀了她!”
螣光闻言,眼中凶光一闪:“正好填了我的肚子...”说着口中猛然伸出一条猩红长舌,朝黄晞卷来。
黄晞“呀”一声跳起,急退两步,太虚镜自动升起悬在头顶,将她护住,太阿剑剑光赫赫,削向螣光的舌头。螣光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嗦”一声收回舌头。
太虚镜蓝光之下,那书生竟被照出了原形: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蜘蛛趴在一副骷髅之上。
螣光一声怪叫,一把带着火焰的飞叉凭空飞出,朝黄晞迎头扎来。黄晞惧而不乱,念动法咒,太阿剑发出清幽之光,迎叉而上。
螣光虽断了半截身体功法稍逊,但千年道行也非黄晞可比。一撞之下,太阿倒飞出去,那飞叉飞扑之势却丝毫不减,。
黄晞祭起太虚镜,正待拼死一搏,袖口却飘出一根线头,瞬时化成人形,一柄仙剑飞出,“铛”一声脆响,那飞叉被劈飞出去,又“哗啦”一声,扎进了内院的一间居室。
螣光大惊,轻轻一跃盘坐在螣夫人肩头,召回飞叉绕身旋转飞舞,怒道:“你是谁?”
那书生咬牙切齿道:“洞阳,原来是你这老小子,多少年不见,想不到你老成这样!”
来人正是洞阳真人。
“你这妖孽果然狡猾,师兄仁慈放你一条生路,真是大错特错!”洞阳长剑轻轻一抖,发出一声清鸣,端的是柄神剑。
书生看了看他的剑,面显惧色倒退数步,道:“你不能伤我,你家掌教可是红口白牙答应过我,十年之内峨眉弟子绝不伤我!”
洞阳哼了一声:“掩日神剑出鞘必然见血,我师兄既然答应了你,我不取你性命就是,你腿脚甚多,留一条给我!”说着神剑飞出,挽出一团剑花朝书生劈来。
书生一声怪叫,身子一蹲飞出一把竹叶,化成无数钢镖,一支接一支地扑向掩日,顿时“叮叮”之声不绝。竹叶镖来势汹汹,也只是略挡了挡剑势。掩日击破竹叶镖,如长虹贯日直朝书生刺来。
书生骂道:“老小子,这暴烈脾气一点变,不给你个教训只当我怕你!”身子向后平飞丈余,双手一拍,平地生出无数桃树,桃枝之上鲜花逐次盛开,不一刻便生满整个院落,将书生、螣光夫妇隐去踪迹。
洞阳倒吸一口凉气,喝道:“风剑!”掩日神剑一阵狂舞,卷出一股罡烈剑风,剑风过处,桃枝被削成渣滓粉末,只是剑风一过,桃枝又生。
洞阳一把提起黄晞,御剑飞起,哪知刚足一离地,地上的桃枝便拔地而长,依旧将二人牢牢围住。
那桃花越开越盛,香气越来越浓,花朵摇曳,似乎每一朵花,都幻化成了一个美女头颅,细看仍又是一朵朵殷红桃花。
洞阳警觉有毒,便落回地面,驱剑在身侧划出一个圆来,将自己跟黄晞封住,再咬破指尖,念动法咒,喝道:“光明火焰阵!”立时腾起一道火焰罩,将二人罩在火焰之中。
火焰罩才升起,那花丛之中便响起一声怪异的呼啸之声,数千朵桃花花蕊化成无数螯牙,朝火焰罩扑来。
洞阳微微一笑,念动法诀,顿时桃花阵中腾起绵绵白雾,地面开裂将桃树林连根掀得东倒西歪,泥土中蠕动出无数条蚯蚓,一出土壤便体形暴长化成金毛猎狗,一阵狂吠,鼻翼翻动,瞬时都朝一处扑去。洞阳捏诀使出风剑,跟随其后。
只听书生在桃花密林深处怒骂道:“洞阳!你这个奸猾老东西!”边骂边身形腾空,手中猛然弹出一蓬白烟,那白烟化做一张蛛网,将那些猎狗通通网住,随着蛛网收紧,不一刻猎狗便化成一滩脓血。
书生施法才毕,却中了洞阳的风剑,顿时“噼里啪啦”被搅得稀烂,倒地化做一堆枯骨,幸而他的本体-一只大蜘蛛已经远远遁开。
洞阳再念动法咒:“妖孽,再看我炎爆之术!”掩日剑生出长长的火舌,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向蛛妖砸去。
蛛妖八爪舞动,螯牙之中,激喷而出一口白气,化成一张蛛网,迎向火球。火球一碰到蛛网便顿时爆裂,火焰化成千百支火箭,穿透蛛网,射向蛛妖。
蛛妖怪叫一声,八爪合拢,整个身子一晃,原地消失。那满院的妖树却被烧得精光。
洞阳怒骂:“老蜘蛛,还想跑!”剑随心动,掩日疾快无比辟向竹墙,“哗啦”一下,竹墙被斩作一堆废墟,只听蛛妖一声尖叫,再次遁移开去。
那螣光唤回飞叉,趁洞阳分心蛛妖,飞叉扎向黄晞。那火焰罩只能守护两人不受毒气、幻觉滋扰,却挡不了飞叉几下猛击。
黄晞忙召唤太虚镜化作铁盾,守住自己和洞阳,太阿剑迎向飞叉,只是功力不及,铁盾被螣光的飞叉将击穿,太阿也被撞飞,眼见钢叉已堪堪到了眼前,不由惊叫出声。
听见黄晞惊呼,洞阳轻轻抛出一支蜡烛,烛光结成圆盾,挡在黄晞之前。“铛”一声脆响,飞叉给弹飞丈余。
螣光暗暗心惊,这洞阳长老,功力之深厚,果然不是林守真之辈可以比的!
蛛妖见洞阳分心去挡螣光飞叉,知道机不可失,瞬时遁破到洞阳背后,也不使法术,一张嘴,绿油油的螯牙朝洞阳肩头咬下。
洞阳警觉背后生风,可光明烛已经飞出护住黄晞,掩日又不及飞回,心念一动,立时化烟躲开。饶是他反应快,可还是迟了半拍,肩头被蜘蛛精一口咬下,扯掉一块琵琶骨,顿时鲜血直流。
洞阳吃痛,提了黄晞离地飞起。
那螣夫人见了鲜血,畏惧之心顿消,化出原形,乃是一条赤炼长蛇:长约十丈,浑身赤红,脊背上生有一排尖利倒刺,头顶生有一个巨大的肉球,一张大口满口尖牙,腥臭无比。螣夫人蛇身一扭,长身爆起朝半空的洞阳咬来。
洞阳琵琶骨被咬,功法运行迟滞,拖起黄晞御剑急起,堪堪从螣夫人口边窜出。蛛妖桀桀笑道:“洞阳老儿,你也有逃命的一天?”驾起黑云追了上来。
洞阳飞到镜月湖面,咬牙道:“妖孽,早晚灭了你!”身上金光一闪,祭起光明烛,便一头扎下湖面。蛛妖见状,慌忙叫道:“夫人,快下水拦住他!”螣夫人听了一头扎入湖中,在水中一口迎上,“喀嚓”一声咬个正着,却一声惨叫,崩碎了一口牙齿:洞阳的光明罩哪里是她这样道行的蛇妖咬得破的。
蛛妖紧随其后却不敢下水,念动法咒,口中喷出磷火,整个湖面瞬时都腾起一层绿火。螣夫人怪叫一声没入水中,搜寻洞阳的身影。
蛛妖畏惧紫宵的先天神算,不敢在空中久留,飞回岸边落地守候。
洞阳携了黄晞潜入湖水,不多时,光罩外漆黑如墨,脚下深不见底,罩壁上开始有水珠渗入、滑落,留下一道道痕迹,光芒也时明时暗。
黄晞心中不安,转头望向洞阳,却见他面色灰败,双眼赤红,神色怪异。她惊道:“师叔,你受伤了?”
洞阳苦笑道:“被那老蜘蛛咬了一口,这嘴巴也忒毒!今日恐怕难逃此劫,只是拖累了你...你是太虚镜镜主,光大峨眉的重任系于你身,你务必要设法脱身。”
听说是中毒,黄晞心中一动,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乌木疙瘩,递给洞阳:“师叔,这个灵芝可解得蜘蛛毒?”
洞阳一见,大喜过望:“灵芝?你怎么会随身带着它!哈哈!真是天不绝我!”剥出里面的灵芝,晶白如玉,松松软软果,然不是凡品。洞阳二话不说,将灵芝一口吞下,盘膝闭目,真气走了几个周天,果然神色大好。
黄晞见洞阳蛛毒虽祛,神色还有些疲惫,便道:“师叔,教弟子避水如何?”洞阳摇头道:“不成,你修的不是光明道,使不来光明罩,还是我来吧...”话音未落,洞阳脸色一紧,光明罩加速向下潜去。
黄晞向罩外张望,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洞阳低声道:“方才有氐人游过。”说着,前方竟有了微微亮光,依稀可见是一大片珊瑚礁石,珊瑚上点缀零星石块,发出莹莹微光,将周围照出一片光晕。黄晞自幼生在山里,头一回下水见到这种场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洞阳看她发呆,便道:“这是珊瑚,上面发光的石块是泪渍石。”黄晞问道:“珊瑚?泪渍石又是什么?”洞阳警惕地望望四周,便低声解释:“珊瑚是海里的虫子堆积而成,那泪渍石是氐人的泪水沾染而成。据说氐人的泪珠遇水能化成夜明珠,石头沾染了泪液自然也会发光。”黄晞头一回听说有人能在水里生活,惊讶问道:“氐人又是什么?”
“是西海的水族,人身鱼尾,性情温和,寿命很长。上了岸,相貌就与人没什么分别了,只是寿命会大减。所以氐人一般不会上岸。”洞阳解释道,顿了顿,又笑道:“相传他们能够自由上下天宫,也不知道真假。”
黄晞好奇道:“师叔说他们生活在海里,为什么这净月湖里也有?”洞阳示意噤声,示意前方。带着他挪移到一块礁石后面。只见前面两个鱼人游了过来,果然是半人半鱼,头发金黄,各执了一柄两尖钢叉,在珊瑚间游走了一番,又游开了去。
洞阳低声道:“所以我们要小心,他们可能是氐人国被族里放逐出来的!”黄晞道:“那我们绕开他们吧。”洞阳微笑道:“倒也不必,氐人常年蛰居水底,不见天日。无法汲取日月之精华,道法便有限,无须担心。”又道:“这镜月湖是我师父玄天祖师的静修之地,说不定跟这些氐人会有些渊源,咱们跟上去,若能找到祖师的归墟洞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说着,手指一弹,黄晞只觉身体一紧便化成一条鲤鱼。洞阳亦化成一条鲤鱼,摇头摆尾一番,领着黄晞跟上那两个氐人。
那两个氐人穿行在礁石之间,游走了数里路,便到了湖底一个大深沟,沟底怪石林立,挂满泪渍石,将沟底照得“发丝可见”。沟里各种水草随波漾动,各类鱼群结队游走。再游了些路程,就看见数十上百间蚌壳搭建的房舍,不时有氐人进进出出,中间有一个大点的石屋,屋内发出白色光芒,如光罩般倒扣在石屋上方,将湖水隔挡在罩外。
蚌屋前搭了一个石台,台前立了几个石柱,围了一群氐人。石柱上捆了三个氐人,一个女子容颜绝美,头发乌黑如云,皮肤白若凝脂,身披五彩珍珠水袖衫,神色忧伤。另外两个却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年龄比聘儿还略小些,只是双足俱全,望着被绑的女氐人,神色恐惧,想哭又不敢哭,甚是可怜。
石台后的血红珊瑚座椅上坐了一个老者,看到那两个氐人回来,便吐着泡泡问道:“大王如何说?”那氐人回道:“大王有令,公主私通凡人,有违祖制,与所生子嗣,按律诛之!“说着将一个刻字的贝壳俯首递与老者:“这是大王手谕。”
老者接过贝壳递与被绑的女子:“你看仔细了,这是大王的亲笔手谕!”女子怔怔望了贝壳半晌,流下泪来,对两个孩子道:“孩子,别怪大王,都怪娘,是娘不好!”说话时,流下的眼泪化作一串串明珠,在水中莹莹生光。两个小孩被堵了嘴巴,发不出声音,见母亲落泪,也呜呜流泪,只是眼泪散在水里,并没有化作明珠。一众氐人顿时骚动不已,喊道:“果然是私通贱民生下的贱种!”两个孩子被喊杀声吓得身形发抖,看着母亲伤心又是愤怒,甚是可怜。
黄晞瞧着大是不忍,便游到洞阳跟前,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猛摇鱼尾。洞阳晃了晃鱼身,上下打了个旋,示意他放心。
这边洞阳还没行动,那边石台上已生变故。
一个身材魁梧的氐人扬起手中钢叉,正要插入女氐人胸口,几支无羽长箭便破浪而来,将行刑的氐人胸口扎了个透心凉,他张了张嘴便栽倒在水里,蓝色血液染了湖水一片蓝汪汪的,另外几支箭射向被捆绑的三人,绳索应声而断。
女氐人却面无喜色,一边拉了两个孩子,一边大喊:“可云快走,这是圈套!”话音未落,果然暗礁中窜出一群黑甲的执叉氐人,这群氐人怒喝一声,举起手中钢叉,齐齐向一处暗礁掷去。那暗礁果然金光一闪,迎上前一个道人来。这道人点了圣光蜡烛开了光罩避水,噼里啪啦把激射而来的钢叉都格挡在外,一把黑色宝剑如一条黑龙在前开路,向众氐人砍杀过来。来人显然是峨眉的道人,洞阳认得,正是大师兄玄一的弟子杜可云。
杜可云杀退伏兵,来到那母子身旁,带了三人就走。
台边老者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瓶子,揭开瓶盖,一股黑色液体缓缓流出,随着老者念念有词,那黑水氤成一片,又忽地凝聚成形,化成一个怪兽。那怪兽人身双首,宽肩阔背,披鳞生甲,背生尖刺,黑气缭绕。一为男首,蓬发深目,头生双角,盘旋似蛇身;一为女首,蓬发蓝面,口长獠牙,鼻孔粗大,挂了两个蜜蜂样的装饰。那妖兽一成形,双首嘶吼一声,就向杜可云扑了过来。
洞阳见了暗叫不好:“这是骄虫!氐人怎会召唤骄虫!”
杜可云头一次见到这等怪物,被唬了一跳,先將母子三人拉进光明罩,无数无羽长箭脱手而出,迎面刺向怪兽。那怪物男首一低,头上双角化作两条长蛇,飞旋腾挪将长箭挑飞,女首嘶鸣一声,鼻上挂的两个蜜蜂样的物事却化做蜂群扑向杜可云的光明罩。杜可云自持仙家功法,有光明罩保护,也不放在眼里,唤出仙剑,向娇虫劈去。
洞阳眼见杜可云托大,心知不妙,急忙施法变回人身,点蜡唤出光明罩避水护身,冲杜可云喊道:“快躲开!”掩日神剑也离体飞出直向娇虫刺去。杜可云正专心施法,突然听见洞阳叫声,不禁一愣神,就这一愣神功夫,娇虫的蜂群已经扑中了光明罩,一阵水纹涟漪,光明罩渐渐显出裂纹,继而碎裂散失不见,头顶的蜡烛也随之熄灭,化作一块五彩宝石。
杜可云见光明罩被砸碎,光明蜡烛也被砸回了原形,心中大慌,只得屏息催动仙剑应敌。只是心神大乱,仙剑虽劈中娇虫却徒劳无功,只在娇虫身体留了一道灰色痕迹便被弹飞了。幸亏洞阳的掩日神剑已经飞到,剑光一闪,将男首的半颗脑袋削了去。女首一声闷哼,蜂群再次向杜可云冲了过来。
周围观战的氐人见杜可云的光罩被破,立时齐声大叫,纷纷举起手中钢叉向杜可云四人掷来。杜可云要照顾身边母子,心中暗一横,不待自己仙剑飞回,结印唤出无羽长箭迎向钢叉、蜂群护住妻儿,自己却被蜂群撞了个满怀。那蜂群不蜇人,却将杜可云身体穿了无数个血窟窿,顿时血流如注,湖水被染了殷红一片。
洞阳也已赶到他身边,将四人拉到自己的罩内,掩日剑再发神威,将女首也削了下来。双首既失,那娇虫化作一团黑水,散在湖水里,消失无迹。
那女氐人见杜可云受伤,忙将他扶住了,大哭:“可云,你怎样了?要不要紧?你怎么这么傻”杜可云失血甚多,面色蜡黄,气若游丝,他将两个孩子招呼到身边。两个孩子乖乖过来,一人牵了一只手,只是流泪。洞阳见了不忍,道:“可云,你伤势甚重,别多说话了,师叔带你回峨眉。”
杜可云心知时间不多,忙道:“我不成了,师叔,我回不去了。这是我的妻子和一对儿女,求师叔带回峨眉,交给我师父照顾她们。”洞阳听了道:“你放心!”杜可云挣扎起身,带了两个孩子一起跪下给洞阳磕头:“谢谢师叔!”女氐人扶住可云哭道:“可云,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便跟你一起去了!”杜可云握了女氐人的手缓缓道:“云梦,你别哭,你要好好活下去,把咱们的孩子带大!”云梦俯首把额头抵了可云的额头,啜泣不已。两个孩子立在身边只是大哭。
杜可云唤回仙剑,那仙剑悬在面前,剑身光芒暗淡明灭不已,杜可云轻抚剑身道:“苍螭,我的一对儿女还小,她们是氐人血脉,恐怕求不到峨眉仙剑,你能代我守护她们吗”见苍螭没有反应,杜可云叫道:“苍螭苍螭,你怎么如此无情!”言毕,气绝身亡。
那苍螭光芒大起,绕众人一周,便冲破湖面而去。洞阳见此情景,叹息道:“傻孩子,人有人道,剑有剑格,仙剑有情亦有所限,它岂能答应你!”
俯首看向母子三人,那云梦已整理好可云的身体,拉了一对儿女过来道:“旭初、云昭,你们以后不要怪自己的外公,他也是不得已。一切都是娘的错。”说罢垂首伏在可云胸前,不再言语。只见她的半截鱼身渐渐亮起金光化作金色丝线,将自己同可云的身体编织包裹起来,化成一条金色鲤鱼。金鲤冲洞阳和两个孩子晃了晃身体,便游向湖水深处。
一旁的氐人原本凶神恶煞围在一边,见此情景,纷纷露出恻隐之色,侧身让行。
氐人老者叹息道:“罢了,公主既然自断灵根,就放她们去吧!”说罢带了众氐人离去了。
忽然头顶湖面搅动,只见一黑一白两条巨龙正破浪而来,这两条巨龙来到洞阳面前,盘旋片刻,“铮”地一声化作一黑一白两把仙剑,悬在跟前。洞阳自然认得,黑的正是杜可云的苍螭,白的是断虹。
洞阳落泪大笑道:“好个多情的苍螭!可云,你魂魄未远,应该可以放心了,苍螭没有不帮你,它是去帮你的孩子求来了仙剑!”
两把仙剑悬在面前,云昭小孩心性,见苍螭浑身墨黑,却光可鉴人,不禁好奇,忍不住摸了一下苍螭剑身,苍螭一声剑鸣,化入云昭掌心,云昭大吃一惊。那断虹见苍螭已经认主,也一声清鸣化入旭初体内。
黄晞躲在暗礁内看洞阳去劫法场救人,正入神,忽觉身边水波荡漾,回身发现两个氐人正盯紧了自己。一个氐人道:“奇怪,这水里几时有了鲤鱼?”黄晞心中害怕,尾巴一抖便要离开,她专捡珊瑚缝隙里钻,好躲避氐人追赶。那两个氐人见她如此灵活,心下更是起疑,追赶上来使叉子一顿乱戳。
黄晞鲤鱼身体,无法结印施法,又不知道如何变回本身,只是一味地奔窜,慌不择路竟离那石屋越来越近。离石屋越近,珊瑚礁石越少,黄晞发愁如何躲藏时,前头突然冒出一个蛇头,黄晞一惊,发现来者正是追下来的螣夫人。
这螣夫人跳进湖水搜寻两人多时,发现洞阳正跟氐人缠斗,她虽少智慧,也懂得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没看到那个抓来的峨眉山小道士,便晃晃悠悠在周围寻找,正好看到两个氐人追赶一条鲤鱼而来。她没认出这条鲤鱼就是黄晞,放了过去,倒是把两个追赶的氐人,一口一个全填了肚子。
黄晞正自心惊,忽觉手脚一松,身体打了个转,竟恢复了人身,原来是洞阳的法力已过了时效。螣夫人两个氐人下肚,刚要打个饱嗝,又看到刚过去的鲤鱼忽地化作要找的小道士,不加思索便一口咬了过来。
黄晞不会避水的法子,慌忙屏息唤出太虚镜,藏身镜内,凭太虚镜带了自己跑路。
那太虚镜带了黄晞竟直直冲石屋而去,那石屋前数个看守的氐人正百无聊赖地闲谈。
“咱守了这石屋几百年了,怎么也没见有人能进去过呢?“
“管他呢,能进去与咱哥几个也无甚益处,好好当差才是正经。”
话音未落,就觉眼前一晃,一个物体竟穿过光罩,消失得无影无踪。后面追赶的螣夫人,却一头撞在光罩上,撞得头脸生疼,一眼瞧见几个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的氐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口一个,便吞了几个。其他氐人醒过神来,大喊一声四散逃去了。
螣夫人也不追赶,站在光罩外思忖:既然峨眉山的小道士能进的了光罩,那应该就是峨眉的法术结界。便使了那蜘蛛精教她的法子,念了咒术,周身金光一闪,果然便进了罩子。
黄晞被太虚镜带入结界,从镜子里闪身出来,发现这里与外面看起来完全不一样。那石屋门楣上挂了一个匾,匾上刻了“归墟洞”三个字。石门不敲自开,仿佛迎接客人一般。黄晞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身后一响,转头看见螣夫人蛇头伸进了光罩,便不再思索一头钻进了石门。
进了门洞,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满了白海棠,花朵落满了一地像是铺了厚厚的一层雪。黄晞踩着海棠花绕过偏廊,刚进后院就听到前院窸窸窣窣,知道那蛇妖已经跟了进来。看看院中有个古井,青石井盖滑落一旁,海棠花朵,枝干倒了一地。黄晞心想:不如藏到井里。心念一动便躲到一边,结印念到:“七变,化身!”地上一个海棠花变作黄晞的模样,只是法力不够,下身还拖着海棠的枝干,向前跑去,手忙脚乱下,那海棠黄晞竟一头栽进井里,恰恰螣夫人已经追了进来,正好一眼看到黄晞拖着个海棠枝干一头栽进井里,还以为他是被绊倒摔下井去的,想也不想,也跟着一头冲进井里。黄晞在一旁看了一愣,随即施法盖上井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满院的海棠都被她化做锁链把井盖锁了个结结实实。
螣夫人刚一落井就眼前一黑,知道中计忙翻身推动井盖,井盖已被封得严严实实。螣夫人又惊又怒,破口大骂,骂了半晌,自知无功,便好声言道:“好孩子,你放了我吧,我不吃你便是。”许久也没回声。
黄晞锁好古井,转身便走,要去寻洞阳等人,忽听到后厅似有人声。黄晞好奇心起,便捱了过去,从花窗向厅内望去,厅内却空无一人。黄晞心中惊讶,以防万一,便唤出太虚镜,藏身其中。又听到厅内有个苍老的声音言道:“已经一千年了。”另一个不甚苍老的声音嘶哑道:“不,一千零三年了。”
“你算得这样清楚,是要走了吗”
“是啊,师尊要我守护你一千年,等待隔世的镜主,我已经多等了三年,元神要散了。”
“师尊说镜主会来,镜主一定会来。”
“可是我已经等不了。”
黄晞在窗外听他们说到镜主,心中一动。再望进去,厅内只有一张梨花桌,几把梨花木的椅子,桌上一盏古朴油灯,黄豆大小的火苗,几欲熄灭,灯下一卷古色古香的包皮书籍,再无它物。
黄晞心中纳罕,便催动太虚镜进了房间。一进房间,油灯火苗大了许多,书本也自动翻开。那个苍老的声音喜道:“太虚镜!是镜主来了么?我终于等到你了!”黄晞闪出太虚镜,油灯的火苗显出一个老者的面容:“镜主,我没有辜负师尊的嘱托,终于等到你了。“言毕,火苗突地跳了一下就熄灭了。黄晞看那油灯,早已油尽灯枯,只剩了一点灯芯。那卷书升起一缕白烟,影影绰绰幻化出一个老者面容,叹息道:“他死了,一千年前就死了,他点燃了自己的原神才多撑了三年。如今元神散去,魂魄已经轮回去了。”
黄晞问到;“你们是谁?”老者叹道:“我们是峨眉的罪人。桌上是我们峨眉的镇教宝典《道德真经》,今天就交于你了。”言毕,一阵风吹过,老者也随风散于无形了。
黄晞凑近了书籍一看,却发现书页空白一片,并没有看到一个字,便召唤太虚镜近前,太虚镜蓝光一扫,那书页上白气弥漫,白气中似乎有无数文字顺了太虚镜的蓝光飞进了镜中,桌上的道德真经也消失不见了。黄晞双手拿了太虚镜,凑近了想看看吸进去的文字,心念一动,镜面顿时产生一股吸力将自己吸进镜子里。
黄晞一进太虚镜,见到的是一望无尽的空旷。他心下奇怪,忖道:刚才那些被吸进来的字呢?念头才动,眼前立刻现出一个个斗大的字来,那字逐渐排列成行,显出《道德真经》的首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字望之无体却有形,甚是奇特,大字之下,尚有小字注释,首句之下,其注释十分拗口:“夫物之所以生,功之所以成,必生乎无形,形由乎无名。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也......”
黄晞突然想起洞阳,念头一起,立时弹出太虚镜,看向庭院,发现法术已过,庭院的海棠已经恢复原形,井盖也已挪动,却未见那蛇妖踪影。
心头警兆陡生,她毫不犹豫,附身进太虚镜,如箭般疾冲出房门!一出房门,一股浓烈的腥风裹着杀意自背后猛扑而来!正是那螣夫人!她被困井下良久,早已怒火攻心,此刻杀意滔天,一张大口带着恶臭咬向太虚镜。
亏得黄晞机警,太虚镜斜飞,闪过蛇妖的血盆大口。
黄晞一边催动太虚镜飞行,一边唤了太阿剑向螣夫人身上招呼,一边疯狂结印:“七变,化身,化身,化身......”院中海棠化成各种人、物出来阻挡这蛇妖,只可惜道法有限,变化多不成形,缺胳膊少腿,也离不了地,只是抓挠螣夫人几下而已。
洞阳见两个孩子都有了自己的仙剑,心中大感欣慰,抬头又见万道剑光穿水而至,正是玄一带了峨眉弟子前来援助。
玄一见敌人已退,扫视一眼,问道:“灵微呢?”洞阳闻听心中咯噔一下,算了一下时间惊道:“糟糕!快找!”忽听一弟子道:“那个是她么?”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蛇妖追了一面镜子从石屋窜出,向众人而来。
黄晞不会避水之术,依旧藏身太虚镜里,从那石屋逃出,正好看见洞阳等人。玄一真人目光锁定追袭的蛇妖,灭魂剑立时飞出,撕裂湖水,向螣夫人劈去。
螣夫人正全力追赶黄晞,突觉前面剑光一闪,待警觉时,那灭魂已经飞到眼前。仙剑神威赫赫,岂是它这样的小妖可以抵挡的,生死关头,一个翻滚,喝声:“遁破!”饶是她反应快速,头顶肉冠也被削去一块,却也侥幸逃匿。
玄一面色冷峻冷哼道:“算你跑得快!”看见黄晞从太虚镜闪出,便冷峻道:“峨眉等了一千年的太虚镜主,不是出来丢人现眼的,回去好好修炼!”
洞阳一招手,将黄晞唤入光明罩内。洞阳此番与她同生共死,待她自然非比寻常,便问道:“没事”黄晞道:“没事。“玄一仔细看了前方的石屋道:“那不就是师尊的归墟洞?”不等洞阳言语,便带了众弟子过去,在石屋前磕了三个头。
洞阳见他们都过去了,便问黄晞:“你拿到书了?”看了黄晞神色,不待她回答,又说:“好,本就是你的,不必言语!”便带了黄晞等过去,也在石屋前也磕了三个头。
玄一见了便问黄晞道:“你刚刚进去拿到书没有”
不等黄晞回答,洞阳便回道:“我被氐人缠上,她正被蛇妖追赶,你也看到了,哪里有闲暇取书!”
玄一哼了一声招呼弟子:“进去搜,事关我峨眉气运,务必将书找到。”又对黄晞道:“你师叔受伤了,带他回山静养,我找到书自会呈交掌门。”又唤了几个弟子:“护送你们师叔回山!”
洞阳把旭初、云昭推到玄一跟前道:“这两个孩子是杜可云的子女,他临终前托付我将他们交到你门下。”
玄一听闻神色大变,片刻方道:“他结婚了么?我是他师父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死了么?他人在哪里”紧盯旭初、云昭片刻,猛地拉到身前,又突然推开,怒道:“这是两个氐人!四师弟,你拿两个妖怪诳我!”
旭初扶了妹妹起来,倔强道:“我们不是妖怪!”
“闭嘴!”玄一怒不可遏,灭魂剑明晃晃悬在旭初、云昭头顶:“颊后有鳃,分明是氐人,再敢多言,我劈了你!”
洞阳也大为光火,怒目圆睁:“难道我会骗你!”
玄一也知道洞阳脾气火爆,也不与他僵持,转身冷冷道:“杜可云修道几百年,却与氐人私通。我是不知道,若是知道早就逐他下山了。他死了也好,这两个孽畜,我是不会收的!师弟既不嫌弃,就收了他们吧!”说罢便甩袖去了。
洞阳被气得不轻,看了看两个孩子又甚是可怜,只得带了两个孩子,对黄晞道:“回山吧。”玄一的几个门下也御剑一路护送。
回到虚陵,洞阳便往玉阙宫去。宫门口几个鹤童见是洞阳,都迎上来道:“世尊外出了。”洞阳问道:“何事外出”鹤童又回道:“适才金光殿示警,世尊便追出去了。”洞阳看了看两个孩子,犹豫一下道:“那我在这里等等世尊。”鹤童将洞阳等迎进偏殿,上了茶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