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人魔一念 > 第7章
洞阳真人与玄一真人率数百峨眉弟子整装待发,杜景与杜升也急急赶来,恳求通行。洞阳皱眉劝道:“你们牵挂师父,我也能体会你们的心思,但你们道法根基尚浅,连御剑飞行尚且不能掌握,去了岂不是徒添累赘?”
杜升“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朝洞阳连连叩首,道:“师叔祖!求你带上我们吧!上山这些时日,只有师父待我们好,如今师父有难,我们如何能安心待在山上?求师叔祖成全!”一旁赵简见状,叹了口气,劝道:“师叔,带上他们吧。”
玄一真人冷哼一声,讥讽道:“师弟收下他们,已经堕了峨眉名声了,如今还要带出去丢人现眼不成?”
洞阳摆摆手,道:“师兄,他们既已入门,便是峨眉弟子,不必无谓苛责!”他转向赵简,“你负责照顾他们吧。”言罢,他一声清啸,剑光冲天而起,对众弟子喝道:“起行!”
霎时间,数百道剑光腾空,“嗖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化作流光,撕裂长空,浩浩荡荡往西疾驰而去。
赵简唤出焚火神印,杜景与杜升但觉眼前一亮,便被卷入一片炽热红光中,冲天而起直入碧霄,紧随大队人马而去。
高空之上,云海苍茫,艳阳高照,远方天际几座孤峰如青色利剑般刺破云涛。偶有云隼孤鹰,振翅高鸣,奋力搏击苍穹,在众人脚下望去,亦不过尘埃一点。
飞行不远,前方数十座险峰突兀地插入云海,巍峨如天神巨擘。峰峦之间,一片昏黄浓云翻腾不息。待飞得近了,众人才发现,那黄云是狂风卷起的漫天黄沙!
众人纷纷掐诀念咒,各色光华亮起,撑起护身法罩护身,赵简亦祭出护罩,护住三人,在狂沙中穿行。
渐渐山中沙暴愈来愈密,黄沙浓稠如粥,数步之外,已难辨东西。
“师叔,咱们再飞高一些,别和大家飞散了。”杜景道。
赵简点头,催动焚火,向上斜飞,岂料“砰”一声响,光明罩猛然撞上一块突兀探出的巨岩,那岩石立时应声崩裂,化作漫天碎石飞溅。
赵简不由皱眉道:“沙尘太大,我飞快些,早些飞离这个地方,你俩坐稳些!”说着催动法力,焚火印立时“嗖”一声化作一道红色流星破开重重沙幕,瞬息之间,已不知飞出多远。
待感觉风沙稍缓,赵简升上高空,放眼望去,只见下方沙暴汹涌翻腾,如沸腾的黄色怒海。
杜景咋舌道:“人呢,怎么一个都瞧不见了?”
杜升道:“想是师叔飞得太快,都落在咱们身后了。”
杜景道:“这里视线受阻,不如咱们先飞过常羊山,到前面等候?”
赵简略一沉吟,点头道:“嗯,如此也好。”
主意已定,赵简再次催动焚火,带了三人向西飞去。
又飞了数个时辰,那风沙渐息,青天白日重现,只见下面山峦褪去荒蛮,变得苍翠秀美。一处尤为高俊的山峰之上,有一断崖横空而出,极为醒目。
赵简便落在那断崖之上,扫视四周,并指如剑,凌空一弹,一道炽热无比的火焰凭空而出,火焰冲天而起,高达数十丈,煌煌赫赫,如一根巨大火炬撑立于天地之间,不可逼视!
赵简道:“师叔他们应该看得见,咱们就在这里等候吧。”
这火焰柱才升起不过片刻,却听见背后树林里传来叫骂声:“烧大爷屁股,烧大爷屁股!”这声音又尖又利,却十分稚嫩,倒像个幼童声音。
三人转过身来,看林中满是红树,枝干都是褐白相杂的颜色,那树叶却绯红,偶有飘落的,翩翩飞舞,倒似一只蛱蝶。林中有一红木,高于他树,枝干之上,群鸟不停飞起落下,那鸟看起来像鸽子,只是比鸽子大,颜色有青有黄,却张了付人的面孔,望着断崖外的熊熊火柱,不停叫道:“烧大爷屁股!烧大爷屁股!”
杜升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这是什么怪鸟?好没礼貌!”
赵简也摇头道:“这般长相,我也不曾见过!”
话音刚落,一株树后传来“扑哧”一声轻笑:“已经到偏句山地界了,怎么会不认识这鸟!这是维鸟,那青羽的唤做(ci)鸟,黄羽的唤做(dan)鸟。”那声音听来极是清脆动听。
赵简只觉这声音耳熟至极,仿佛在哪里听过,急切间又想不起来,便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啧啧”数声,笑道:“这是请教我老人家来历的礼数么?”
杜景忍不住反驳道:“听你声音,不过与我们年岁相仿,哪里就老人家了?也不害臊!”
那声音嘻嘻一笑,似乎颇为受用:“还是小妮子会说话,我老人家可爱听了!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们,这里可是褪红那老妖精的地盘。你在他的地头放火,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杜升疑惑道:“退红?那是什么妖精?”
“是一只长了好多眼睛的蛤蟆精,他最恨火了!我劝你们趁早把那火给熄了,不然……等等,我是出来干什么的?”那声音突然顿住,似乎寻思了片刻,又笑道:“......诶呀,好像出来玩的……为什么要出来玩呢?啊,是了,我好像是要想抓两只维鸟来着,可我抓维鸟又要干嘛呢?......”
那声音絮絮叨叨,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密林深处。
杜升哑然道:“原来是个痴傻的。”
赵简皱眉道:“也许不是人!”说着突然将杜景、杜升一手一个抓住,瞬间沉入地下,隐匿起来。
才沉下地面,便听见一阵“啪叽啪叽”之声由远及近。从地下望去,只见几个形貌极其怪异的男子飞快跳跃而来。这几人个个生得矮小肥壮,五短身材。脖颈短粗,下巴上肥肉层层叠叠;嘴巴奇大,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个个挺着一个巨大的滚圆肚腩,行动间那肚子便剧烈摇晃,活像胸前挂了一个硕大水袋。模样虽滑稽,却面目丑恶,手中皆握了一柄狰狞的莲花锤,让人丝毫笑不出来。
这几个男子跳到林前停下,一个嚷道:“我就说是维鸟,你们还不信!”
另一个男子道:“这里凭空会烧出火来?仔细搜搜,我看定是有道士来过。”
又一个男子接口道:“又是都峤山那小娘们的同伙?”
头那一个发出“吃吃”的怪笑:“别再又是一个美貌小娘们,不然咱祖爷爷眼睛又要看直咯!”
后这一个摇晃着大脑袋,瓮声瓮气道:“祖爷爷早被那个不男不女的妖怪给迷得神魂颠倒了,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
头那一个竟似感慨叹道:“倒可惜那个小娘们了!不过看她生得细皮嫩肉的,洗刷干净了,上笼蒸熟,味道想必坏不了!”
几个小妖一阵坏笑,说说闹闹,跳着往林中搜去。
杜景见赵简面露踌躇,便道:“师叔,都峤山跟咱们都是修真的同宗,咱们只管悄悄跟上去看看,有机会便把那都峤山的姑娘救出来。师叔祖他们瞧见你的信号,自然会来找咱们的。”
赵简略一思忖,便施展土遁之术,携了她二人在地底悄然穿行,跟上那几个小妖。
几个小妖在山头转了一转,未见异常,便调转方向,往一处山沟中行去。山沟之中,溪流密布,清澈如细纱铺在地面。涓流之中,有许多大鱼。那几个小妖边行边顺手抓出一条来,几口撕咬活活吞下肚去。
穿过溪流山沟,眼前出现一座山谷。一道融化的雪水自山顶飞泻而下,水白如练,在山崖间几番辗转腾挪,方坠入下方寒潭,景象极为壮丽奇绝。
那几个小妖“扑通扑通”接连跳入潭水中,游向飞瀑后方。赵简施展水遁跟在后面,只见那瀑布之后隐藏着一个阴冷洞穴,洞口阴风阵阵,幽暗无光。
赵简想了一想便以土遁之术,在潭底开了一个空间,将两人护在其中,叮嘱道:“这妖怪修为深浅不明,你们就在此等候。若是两个时辰之后,这空间破裂,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回去报信。”他重重拍了拍杜升的肩膀,随即身形一晃,便进入那洞穴之中。
洞穴内部异常潮湿,脚下尽是烂泥,洞壁不断渗出水滴,“滴答”作响。石壁上的苔藓黝黑黏滑,像是糊了一层炭灰。
赵简一进洞穴,便沉入地底,借土遁潜行。这洞穴越是深入就越是潮湿,地面散落各种零碎的骨头,腐肉恶臭之味直冲天灵盖。
洞穴嘈杂不堪,成千上百的小妖正在嬉闹,这些妖物全是蟾蜍化精,许多尚还不能化成人形的,只挂了张丑脸在粗短的脖颈上,望着洞顶“呱呱”叫唤。
赵简在地底兜转数圈,终于在一处偏僻的侧洞深处发现一间囚室,门口把守着一个小妖,这小妖蜷缩在门口,下巴抵在自己滚圆的肚皮之上,睡得正酣。
囚室内尚算干燥,地上铺着干草,干草上蜷缩着一个绝色少女。她身着绿白衣衫,面色苍白憔悴,云鬓散乱,眼神疲惫。围着周身放了三块奇形怪状的黑色石头,显然是结了一个禁锢法阵,将她锁在其中。身边还散落了四五副啃噬干净的骨架,看地上散落的零碎衣衫,应是她同门的尸骨。
见此情景,赵简不由得打个寒颤,当下窜出地底。那少女见有人来,吃了一惊,瞬时又镇定下来,朝赵简摆摆手,指了指门口睡觉的小妖。
赵简一笑,湛泸骤然飞出,一剑劈下,“铛”地一声将困住少女的法阵一剑斩破,门口小妖顿时惊醒,还未来得及发出声响,便被焚火印当头压成了一团肉酱。
那少女绝处逢生,面露感激之色,急道:“多谢道友相救,请……”
赵简摇头制止道:“不忙道谢,你先收敛了同门尸骸,等我带你离开此地再说!”
少女摇头微笑道:“不必了。他们既已身死道消,元神魂魄已然重入轮回,咱们修真之人,皮囊不过暂借,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赵简意想不到这姑娘竟对同门生死看得如此之开,不由一怔,随即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说着衣袖一挥,便卷了她遁入土中。
遁行途中,这少女请教了赵简名姓,便自报家门:“小女子姓宫,名皵夭。”略顿了顿,道:“赵大哥,这魔窟的妖精是一只修行了万年的千眼冰蟾,其道行之高深,绝非你我能挡。那三才结界石一破,它必顷刻便至,我们需速速离开此地!”
赵简听了心中一惊:“就是那个和六翅顒鸟在常羊山斗法的千眼冰蟾?”
皵夭点头道:“正是!”
赵简闻言,立刻催动功法,飞速穿行。才到洞口,便听见洞穴深处传来一声暴戾的嗥叫,皵夭立时面上变色,道:“糟糕,它追来了!”
赵简立时唤出焚火印,“嗖”一声冲天而起,同时施展真诀,“砰”一声响,潭水之中弹出杜景、杜升,飞到赵简护罩内。赵简片刻不敢停,向常羊山飞驰而去!
才不过数里地,就听杜景一声惊叫,道:“师叔!后面那是什么妖怪?!”
赵简只回头看了一眼,就只觉头皮发麻!
就见后方不远,一个形貌诡异的汉子脚踏一个花篮紧追不舍。那男子约莫五十岁许,身着一件宽大的水绿色袍子,一头的癞疮,极为恶心,耳旁插了一朵碗口大的红花。他一双眼睛巨大无比,似金鱼般外凸,几乎掉出眼眶。脚下那花篮编制精巧,其中姹紫嫣红,开满了各色花朵,甚是美艳。
皵夭眉头紧锁,双手急速结印,娇喝一声“寒鸦逐日”,掌心“嗖”一声飞出数十道寒光,铺天盖地朝那冰蟾激射而去!
那冰蟾浑不在意,不闪不避,径直迎了上来!
只听“嗤嗤嗤”一阵轻响,那数十道凌厉寒光,齐齐扎在冰蟾身上,却如同击中幻影一般穿身而过!
皵夭心头发怵,急急催道:“赵大哥,再飞快些!”
赵简也不答话,单手结印,叱道:“丹章,龙息之术!”只听一声巨响,一条巨大火龙凭空显现在冰蟾前方,火焰腾腾。那火龙一声咆哮,张开巨口,一口向冰蟾咬来。
冰蟾吃了一惊,脱口道:“好道法!”他反应极快,掌心一翻弹出一截赤红的木头,那火龙扑至近前,竟如百川归海般,被那红木吸得干干净净!
皵夭提醒道:“那是丹木,三昧真火是丹炉之火,烧不动的。”
敬之再次结出法诀,身前空间猛然扭曲出一片破碎虚空,射出一道耀眼的火焰流光,火焰之中排出八枝九离火箭,分八个方向划破长空,射向冰蟾。每支火箭之后,都拖着一股浓浓的黑烟。
冰蟾依旧祭出丹木,谁想那丹木却吸不动这火箭,震惊之下,急急拔高身形,掌心又旋出一块晶莹无瑕的美玉!
皵夭忍不住道:“是水碧,这老妖精避火的法宝真多!”
谁料那火箭的目标并不是冰蟾,竟是他脚下的花篮。水碧放出清冽玄光,瞬时便灭了六枝火箭,余下两枝却“嗤”一下扎进那花篮之中!那花篮瞬间被九离真火点燃,一声爆响,炸得花瓣纷飞,焦黑一片!
冰蟾猝不及防,顿时从高空摔落,他忙驾起墨绿妖风稳住身形。招回花篮,只见原本精美的法宝被烧出几块黑斑,鲜花也少了几枝,冰蟾顿时勃然大怒,驾起妖风狂追而来,厉声咒骂:“小鬼,今日我定要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他少了飞行的法宝,飞行速度明显慢了一大截。赵简虽带着三人,却凭焚火印之功,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他全力飞驰,很快重回常羊山地界,回头望去,那冰蟾仍不死心,一团绿雾依旧远远跟在后面。赵简只得硬着头皮,全力升起护罩,带了三人飞入滚滚黄沙之中。
飞行不远,就见前方一片剑光,云昭大喜,叫道:“是师叔祖他们!”
赵简心中略松,立时朝剑光闪耀处疾飞而去,待飞得近了,不由心头又是一沉!
只见漫天黄沙之中,耀眼剑阵之内,巍然立着一个妖精身影,她身着赤金蟠龙铠甲,甲叶流光,头戴飞凤展翅之冠,熠熠生辉,手握一根赤金巨棍,风雷隐隐,晃眼看去,威风凛凛犹如天神!身后三对长翅,每对翅膀都赤烟缭绕,似有火焰跳跃,正是那六翅顒鸟!
这六翅顒鸟手持棍棒,快如鬼魅,在剑光之中左冲右突,难以捉摸。峨眉众真所幸有洞阳、玄一双双领头,众弟子齐齐结出大光明阵法,虽难伤敌,倒还不至有性命之虞。
只是洞阳与玄一都是修的光明道,这顒鸟又是天生的不惧火,是以峨眉仙剑虽多,却一时奈何这顒鸟不得。
赵简飞至阵前,眼见战局胶着,立即将三人交给数名弟子护持,道:“看好她们。”说着便腾身飞起,双手结印,喝道:“青符,玄天雷斩!”暴喝声中,湛泸剑森然跃起,剑身紫气蒸腾,九天之上立时风云涌动,一道雷霆撕裂苍穹,应召而降,汇在湛泸剑尖,轰然辟下。
顒鸟吓了一大跳,不提防峨眉弟子之中,竟有人能御使天雷!她后撤一步,双手结印,喝了一声“起!”,掌心立时飞出一粒宝珠,那宝珠一飞出便白光灼灼,夺人眼目。
湛泸剑携雷劈下,宝珠精光暴涨,只听一声巨响,那湛泸剑竟倒飞回来,天雷也被引入宝珠之中,消弥于无形。
顒鸟忍不住抿嘴笑道:“原来小道士是来唬人的!”
洞阳面上变色,道:“那是我们峨眉的五曜珠,竟落入了这妖孽之手!”
赵简嘻嘻笑道:“再吓你一回!”说着湛泸再次飞起,霎时云霄之间雷声大作,天地失色。
顒鸟也忍不住骂道:“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功法,你是什么怪物投胎来的?”
雷霆之力,乃天地正气所化,不在五行功法之列,最为精怪所忌惮。那顒鸟不敢托大,放出五曜珠,悬在头顶,化出一片玄光,将自身护住。
但见厚重云层之中,一道巨大霹雳随湛泸轰然而至,湛泸剑身紫气暴涨如九天云霞倾泻而下,炫目至极!
一声“轰”然巨响,
天雷击在五曜珠玄光之上,顒鸟所在之处,地面塌陷数丈形成一个巨坑,烟尘混着雷火冲天而起!五曜珠玄光震颤,竟发出迸裂之声。顒鸟大惊,忙将五曜收回。
赵简笑嘻嘻道:“来来来,再吓你一回!”
洞阳忍不住低声道:“敬之,莫要强行引雷了!”
赵简微微一笑,口中虽说无妨,实则背后早已汗水浸透,身心疲累之极,哪里还能再引雷?不过强撑一口气吓吓那妖精罢了。
正剑拔弩张之际,一旁宫皵夭突然惊叫起来:“冰蟾!冰蟾!”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团墨绿妖气席卷而至,正是那冰蟾追了过来。
六翅顒鸟看见冰蟾,顿时大怒,“嗖”地一声拔上云宵,手中赤金棍指着冰蟾喝骂:“褪红老贱人!你竟敢踏上我常羊之界!”说着暗结法印,赤金棍带着一团赤火如小山般朝褪红当头砸下!
褪红与她斗了近万年,自然早有防备,掌心水碧化成一面水波莹莹的水晶。那团威力无匹的炽火如石沉水塘般没入这水碧之中,全无半点波澜。
褪红挡下一击,怒骂道:“残绿你滚一边去!我今日要杀了那个黑小子,没你的事情!”
残绿闻言一愣,不怒反笑:“好!今日我就看看你的新本事!”
那褪红水碧在手,一脸狂怒,朝赵简喝道:“你这毛头小子,竟敢烧坏我的万花辇!过来受死!”
洞阳真人岂容他放肆,身形陡然飞起,仙剑在手,喝道:“放肆!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褪红顿时勃然大怒,喝道:“你放肆!”说着一抖手,喝道:“要放剑吗?来会会我的四象剑!”手中的水碧已然竖起,化成一面水镜,镜中有光彩流动,化作四道剑气朝洞阳飞来。
洞阳冷笑道:“微末之技,也敢招摇!万鸦壶!”
他手掐法诀,头顶神烛升起,火焰罩护住身形,掩日神剑剑身火焰翻腾,窜出无数三足尖喙的火鸦,或喷吐烈火,或利爪撕扯,或尖喙啄击,铺天盖地朝褪红蜂拥而去。
褪红一惊,不敢小觑,忙飞出丹木,喝道:“收!”
“嗖”一声响,火鸦身上的火焰立时被丹木吸走,那火鸦本体却依旧扑棱着翅膀,围住褪红,又抓又啄。
褪红愣了一下,骂道:“死老贼牛鼻子,居然使障眼法!”
残绿一旁看得分明,嗤笑道:“老蟾蜍,亏你万年修行,连火法和召唤术都分不清!”
那边褪红的四象剑气也飞到,第一剑刺在火焰罩上,“噗”一声响,那剑气消散,第二剑飞至,却是“铮”一声响,火焰罩裂开数道黑痕,第三剑接憧而至,“砰”一声响,火焰罩裂成碎片,火焰飘散化去,第四剑紧随其后,激射而来!
洞阳丝毫不乱,神烛瞬时飞回掌心,显出法宝原形,竟是一根黑木短杖,杖头雕刻一个狸猫之首,那狸猫双眼碧蓝,恍如有灵!洞阳将这短杖一晃,杖头旋出一股黑色旋风,将第四道剑气瞬时卷去!
一旁残绿啧啧赞叹,道:“原来是风狸杖!好宝贝!”
褪红被三足鸦纠缠,大是恼怒,一晃身子,褪去衣袍。
残绿嗤笑嘲讽:“我的儿,你又不美,就算脱光了,人家也不会饶你!”
褪红赤露上身,露出满身癞疮。只听他一声怒喝,一身癞疮立时都化无数只眼睛,每个眼睛都猛然一睁,放出氤氲氲的毫光来。那三足鸦一遇毫光,只扑棱一下翅膀,便纷纷融这毫光之中,化作脓水撒落到流沙之中。
残绿抚棍道:“啧啧,老毒物,连三足鸦这种神鸟都能被你毒化,你果然是越来越毒了!”
褪红冷哼一声,也不理她。衡量局势,要赢这峨眉道人,虽说不难,却也不易,久斗下去,只怕要被这残绿捡了便宜。他强压怒火,朝洞阳道:“死牛鼻子,怪不得狂妄,原来是有些手段的。”又朝赵简一瞪眼,道:“你这个小黑炭,我早晚吃了你!”说着望了一眼宫皵夭,腾起妖风,自回巢穴去了。
残绿见状,哈哈大笑:“老蛤蟆,就这点本事,还敢过界丢人现眼!”褪红哪里理她,早去得远了。
残绿疑心这褪红并未走远,不过想趁自己和峨眉道人斗法,来个渔翁得利,思忖再三,便对洞阳假意道:“罢了,今天你们替我收拾了这老蛤蟆,出了口恶气,咱也不便再与你动手,改日再斗罢!”说毕,六翅一扇,便没入漫天黄沙中去了。
洞阳方松了一口气,对赵简道:“亏得你招来这冰蟾,不然这个顒鸟可不好对付。咱们人虽多,道法却参差不齐,久战之下,难免会有伤亡。”
那宫皵夭上前来,向洞阳与玄一盈盈一礼:“今日幸得有真人相护,小女子才得保周全。”
洞阳问清因由,点头道:“都峤山路途遥远,你若孤身回山,再遇妖邪,恐力有未逮,不如暂且随我们一起前往崦嵫山,待回程再送你回山。”
皵夭忙谢道:“那晚辈叨扰了!”
玄一早已不耐烦了,催促道:“走吧,已经耽误太多时辰了!”说着,率先御起仙剑,率一众弟子腾空而起。
众人一行飞过常羊山,天色将晚时到了一处山界。这山阳面寸草不生,全是洁白玉石,满地玉光,灼灼生辉;阴面草木葱郁,幽泉清溪,逶迤蜿蜒。
洞阳道:“大家就在这里休憩一晚,明早再走。”众人便挑了一处清幽山谷,取出峨眉刺,化出一所所藤萝织就的营帐。
赵简心中牵挂周聘、黄晞,便独自起身,在山谷中踱步,走走停停,不觉出了山谷,走近一处清溪旁。那溪水自山涧而来,在草木丛中,缓缓流淌,月光撒在溪水上,倒像是堆了一溪的碎银。
赵简在溪边寻了块平坦些的石头盘腿坐下,突然听见对岸的草丛中,传来淅淅娑娑之声,只见一头怪羊自草丛中慢慢踱步出来,匍匐在溪水边,低头啜饮。
这羊头生四耳,眼睛却一左一右生在了脊背之上,九条尾巴围成一簇,通体皮毛洁白无瑕在月光下晶莹生光。
赵简看得发怔,还未动作,就听见身旁有人道:“你别怕,它不伤人的。”这声音动人,听起来却熟悉,似乎正是在便句山那个告诉他维鸟名字的人。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棵歪斜的树上坐着一个身影,微倚在树枝之上,一双腿悬在空中,轻轻摇晃,一双玉足在月光下白得发光,只是身形大半隐在树阴之中,瞧不见容颜。
这人见赵简望过来,便笑道:“它叫‘猼訑’,性情温和得很,你打它一巴掌也动的。”
赵简瞧不清她样貌,便问道:“你是谁?”
这人咯咯一笑,清脆如铃:“不是应该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赵简老实相告:“我叫赵简,字敬之,是峨眉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将“赵简”、“敬之”翻来覆去念了数遍,才笑道:“嗯,还怪好听的。我的名字嘛,我不记得了!”
赵简闻言怪道:“哪有忘记自己名字的?你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那人却毫不在意:“告诉你也不会怎么样,我就是忘记了呀,有什么好奇怪的?”
赵简摇头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那人“扑哧”一笑,道:“咱们不过萍水相逢,还不知能不能再见呢,你如何称呼我很要紧么?”
敬之微微一笑:“萍水相逢之前,咱们也不知道会在此遇见,又怎么知道将来不会再见呢?”
那人立时笑了起来,声音格外悦耳:“你说的很是!那你送我个名字吧!”
赵简一愣,道:“我?我不会取名字。”
那人笑了起来:“胡说!你只是不肯罢了!”
敬之认真想了一想,最终还是无奈道:“嗯,我实在不会取名字。”
那人折下一根树枝,轻轻抛来,砸在他头上:“不行!现在就给我想一个!”
敬之歪着想了半日,摇头道:“我真不会取名字!”
那人突然叹一口气,道:“实话说与你听吧,你就是真给我取了名字,我也记不住的。七八日内的事情,我还记得些,再久一些的,就模模糊糊了!”
敬之不由有些替她难过:“啊?那你还记得些甚么事情?”
那人摇晃着双腿,道:“都是些奇怪的东西。诶,我记得有一首朝云国的曲子,你要不要听?你有乐器吗?”
敬之道:“你要什么乐器?”说着折下一片草叶,施法化出一尾瑶琴来。
那人笑道:“这个就好。”说着轻轻一抬手,把那瑶琴飘飘悠悠唤到了跟前,素指轻抚,琴声悠扬有致,与中原乐声大异,别有一种异样的风情。
敬之听了不觉有些飘飘然,道:“这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
那人笑道:“当真好听?”
敬之道:“好听,就是有些伤感。”
那人笑道:“你这么小,哪里知道曲子里的意思,不过听个腔调罢了。”
敬之道:“你难道比我还大吗?听你这声音,比我还小些。你下来,咱们坐一块说话。”正说着,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近前,传来宫皵夭的声音:“赵大哥,是你在那边吗?”
那人笑道:“你朋友来了,我可要走了。”敬之忙道:“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话音未完,那人已经化成一道青烟,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宫皵夭从树阴之中走出,道:“赵大哥,你在和谁说话?”
赵简微微一笑,道:“没有,自言自语罢了。”
皵夭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赵大哥有这样闲情逸致,喜欢月夜散步……”突然一声惊叫,道:“有怪物!”说着,手中结印,射出数点剑气,刺向溪水对岸的猼訑。
赵简一惊,忙道:“别,那不是妖怪!”然而出声已晚,“噗噗”数声,那猼訑被皵夭的剑气劈成几段,栽倒在溪水之中,一溪溪水被染得碧蓝--那猼訑血液竟是蓝色的!
皵夭笑道:“这怪物原来没什么道行!”
赵简黯然道:“只是生得古怪些罢了!”便推说天晚困乏,起身回去休息了。
一夜平安无事,次日众人再行赶路,渐渐到了一处地界,山顶巍峨,高入云霄,山顶之上全是积雪,雪水消融化作涓涓细流流下山谷。
众人飞过一座雪峰时,那皵夭突然对赵简道:“快,瞧瞧那山上是什么?”赵简放眼看去,只见一处雪崖之上,长有一朵白莲,花蕊金黄,发出莹莹金光。赵简淡淡道:“朝日会元罢了。”
皵夭冷笑道:“一朵雪莲,也想成精作怪!”说着掌心一翻,飞出一根灵幡,手中还未结印,却瞥见赵简面色似有不悦,只得讪讪收手。
正说话间,云层间蓦地闯出一头巨兽,直扑白莲。那白莲“嗖”地缩回雪层不见,那怪物扑了个空,竟将半截悬崖撞断,轰隆隆滚山谷。那怪物一击未中,展翅腾空,却望见了赵简等人。
杜景颤声道:“这是什么东西?”赵简亦倒吸一口冷气,道:“我不认识。”
只见那怪物高约数丈,状若猛虎,却生有一对黑黄相间的巨翅,一身长毛隐隐有火光泛动,头顶双角,口内尖牙电光闪烁。它喘着粗气,双翅一展便猛扑过来。
赵简将杜升二人丢给皵夭道:“带他们走!”言毕腾空而起,左手结印,喝道:“黄箓,铁羽金戈!”半空气浪爆涌,无数铁箭如雨倾泻。那飞虎一声咆哮,箭雨立时纷纷震落,偶有击中的,亦不能伤其分毫。
赵简御起焚火,倒飞避开,喝道:“丹章,射日神箭!”八支火箭自八个方位射至。孰料那飞虎见火,反而精神大振,周身亦烈焰窜起,八枝火箭射中之处火星飞溅,却仍难以穿透。
这飞虎猛然咆哮,鼻中喷出滚滚黑烟,夹带烈焰席卷而来。
赵简道:“原来也是个使火的主儿!”说话间,指尖轻弹,叱道:“玄牒,蓬莱动!”青色旋风骤起,霎时将烟火扫卷一空。
这飞虎一怔之间,赵简印法再变:“玄牒,千人斩!”掌心白气化作千百柄风刀,席卷而出,齐齐朝飞虎呼啸劈下。
飞虎全无躲避的意思,迎刀而上,朝赵简扑来。那千百风刀“铛铛”辟在飞虎身上,立时化成一团白气。这飞虎虽未受伤,却给辟得甚痛,吃痛之下勃然大怒,头顶双角爆长,猛朝赵简撞来。
赵简心知寻常法术难伤这其分毫,只得御起焚火疾退。那飞虎一撞落空,却将一块巨石给撞得粉碎。
飞虎扭头,见赵简身形立在半空,头顶一柄墨黑长剑争鸣。赵简口诵真言:“青符,玄天雷斩!”剑身紫气暴涨,引了九天电光劈头斩下。电光之中,那飞虎给辟得连退数步,浑身烈焰腾空,并无丝毫损伤反而暴怒更甚,咆哮冲来。
赵简忍不住骂道:“好厚的皮,雷打不动!”
口虽在骂,人却不得不躲,御起焚火,化作流星望天空奔逃。
飞虎狂怒追袭,赵简慌不择路,追云掠空,焚火印虽快,却始终甩脱不得。不过片刻,已飞遁百里之遥,来到一处奇怪山谷,山谷中立有无数巨大石柱石墙,高数十丈,青灰斑驳,刻满古怪图案。
赵简未及多想,飞窜而入,那飞虎也跟着一头扎入。一进这石墙之内,那飞虎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赵简踪影。它在石墙之中兜转数次,钻来转去,只是不见,暴怒之下撞向石墙,只听砰然巨响,石墙却纹丝不动。
赵简闯入石阵,亦觉眼前一花,仿佛这些石柱都生了眼睛,炯炯有神地将自己盯住,诡异非常。而且进来之后,那飞虎便没了踪影,自己无论上飞还是土遁,依旧困在那石柱中间,脱身不得,赵简不由暗叫不妙。
正无措时,身边传来一阵熟悉的轻笑声:“哎,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简正满头是汗,一听见这声音,却没来由安下心来。他抹了抹汗道:“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那声音却笑得很是开心,问道:“哎,你是来找我的吗?”没等他回答,又轻呼一声:“诶呀,原来不是!你怎么会惹上穷奇的?”赵简一怔,道:“什么穷奇?”
她“扑哧”笑出声道:“它追了你这么久,你竟不知道它是什么?”赵简惊讶道:“那只会飞的虎叫穷奇?”她笑道:“它可不是虎,它上古的魔兽。你能从它爪下逃脱,运气真不错!”
赵简道:“你总说记忆不好,倒是什么都认识!”那人嘻嘻笑道:“我记忆不好而已,又不是傻。”赵简微微一笑,道:“你这样聪明,旁人跟你比,倒都成傻子了。你出来吧,我还没见过你。”
“我又没藏起来,”那人笑道:“哎,给你个好东西吃。”说着从身边的石墙侧,凭空探出一只手,十指纤白,掌心拿托着一颗香橼大小的滚圆果子,果皮象枸杞般红皱,“你尝尝看!”
赵简接过来,轻轻咬破外皮,果肉酸甜,甚是可口,便忍不住赞叹!
她笑道:“你倒胆大,不怕这果子有毒吗?”
“你又不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常言说,人心难测!”
赵简也不好说怎么就认定她是好人,只点点头道:“我瞧不见你。”
她笑道:“我连名字都没有,就算瞧见了,你过些时日也就忘了。”
赵简听她又说名字的事情,只得挠头想了想,道:“我实在不会取名。这样吧,上一次遇见你正是七月七,我就叫你七七吧,如何?我有两个妹子,她们学问都极好,等我请教了她们再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
她欣然应道:“不必了,就叫七七吧,你先叫我两声听听。”
赵简便轻轻唤道:“七七,七七。”才叫了两声,莫名觉得自己耳根子有些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听对方没有应声,忙问:“是不是不喜欢这名字?”
半晌,七七才开口道:“不,我很喜欢。只是很多年没有人唤我名字,还有些不习惯。诶呀不好,那穷奇看破门口的机关,闯过来了!”
话音未落,赵简只觉身子一轻,一道淡淡的黄色光晕将他卷了过去。待站稳身形,只见一个白衫女子半蹲在地上,手中拿了一根树枝,低头在地上写写画画,披散的长发把面孔遮了严严实实。
赵简一抬头,果然看见穷奇自一处石墙后冲出,就立在不远处,他不由一惊,正要结印,就听那女子道:“你不用担心,它瞧不见我们。”似是觉察赵简疑虑,又解释道:“这是太乙六合迷仙阵,那穷奇看样子就蠢,能闯得了天府位,已属难得,这天相位断然是过不来的。”
赵简看她在地上画的那些符文,问道:“你在画什么?”
七七笑道:“这是太乙演算之法,我在算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赵简愣了愣,道:“这个阵法不是你布置的?”
七七不觉莞尔,道:“我哪里有这等本事!那墙上的文字说,创造这个阵法的人,叫作通天教主,布置这个阵法的人,叫做清灵真人。既然叫教主,想必是个吃得肥肥的胖子,既然是真人,怕是老得牙齿都要掉光了吧。你瞧瞧,我到底像他们中的哪一个?”说着她抬起头来,冲赵简甜甜一笑。
赵简一见顿时怔住,七七声音已经这般动听,容貌更是如天仙般清丽脱俗,眉眼之间似乎又有些熟悉。见他不言语,七七轻声道:“哼,我就知道,你瞧见我样貌,就不愿意同我说话了!”
赵简忙道:“不是的!我听你的声音已经这般动听了……”七七嘻嘻一笑,道:“所以呢?是不是比你俊多了?”
赵简哭笑不得,道:“是,你自然比我俊多了,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七七嘟嘴道:“哪里是我乐意在这里的呢,我是给人缠上了没有法子!她说她从东海追到了西海,才把我拽到这里,我还时不时逃跑,幸亏我都不记得,不然真会被她烦死。”
赵简不由笑道:“她是谁?”
七七这才站起身四下望了望,半晌才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只说和我打了一个赌,我若是破了此阵,她就把她的鱼肠剑送我。”
赵简道:“若是破不了呢?”七七尚未回话,就听某个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冷冰冰道:“就去我的蕊珠宫住上一百年。”
赵简听着这声音不甚友善,当即道:“这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
“她记性不好,就是陪你五百年,她自己也不知道啊!恐怕连这赌约都是调侃这姑娘的!”
“大胆!敢说我言而无信!”
赵简不禁皱眉道:“那你是什么人?”
七七笑道:“她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你别理她。”
赵简对七七道:“你干嘛要和她打赌?”
七七叹口气,道:“我哪里得,是她时常提醒我有这个赌约。”
赵简立时拉起七七,道:“兴许她是骗你呢!你想想看,好好儿的,你要她的鱼肠剑作什么?你又不是厨子,会做一手好菜,还要你去住一百年!我看她就是欺负你记性不好,戏弄你!”
那人怒道:“臭小子,你找打!”说着前方石墙中突然走出来一名女子。
赵简一见这人,顿时大惊,竟然是当年在蛇窟里见过的薛玄同

熟料这薛玄同一见赵简也是一样的惊诧,她蹙眉道:“三百年了,你倒一点没变。”
按理赵简身形容貌与少年时早已大不相同,赵简听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还未答话,七七已拦在他身前,对薛玄同
道:“我倒觉着他说得在理,我要你的鱼肠剑做什么?”
薛玄同神色一黯,道:“你当真不记得了!”言语间有些怅然:“这鱼肠剑本是你的旧物,三百年前,你与这野小子闯上蕊珠宫,我与你比试道法,从你手上赢来的。”
赵简与七七对望两眼,点头道:“我没说错吧,你只是记性不好,她却是脑子糊涂,咱们还是别理会她了。”
七七扑哧一笑:“管她呢,这个阵法很有意思,我倒要试试能不能破它。”
话音未落,她忽然轻呼:“呀!这穷奇果真厉害,居然又过了天相!难道我连这畜生都不如吗?”只见那穷奇已冲破禁制,瞧见赵简立时狂吼一声,猛扑过来。
不待赵简出手,薛玄同叱道:“孽畜!”斩魔刀应声而出,光华起处,霎时晴空骤现绛云,一道惊雷汇于刀身,直劈穷奇。
那穷奇被劈了个正着,顿时四肢瘫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同是雷法,薛玄同数百年修为却是强了赵简不少。
薛玄同袍袖一挥,一口巨大的金钟从天而降将穷奇猛然罩住,金钟上九条冰龙游动,不一会儿便听不见这穷奇的声音。那穷奇已经给冻成一块巨大的寒冰坨子,动弹不得。
七七拍手笑道:“这畜生倒给我指了门路。”她足尖轻点,周身浮现出数个符文,一双素手在符文上飞速点点划划,“这个太乙六合阵应是以南斗六星所演化,要破这个阵,以北斗步法行之,自然可解。正所谓南斗主灭,北斗主生。”话音一落,符文向四周散去,地面震动竟将那石柱石墙被震下许多灰来。
薛玄同颔首叹道:“确是如此。”说着袖中飞出一柄匕首,缓缓飘至七七面前,“这鱼肠剑算是物归原主了。”
七七将这剑端详一番后收起,道:“既然我赢了,咱们这赌约就算了了,往后可莫再寻我。”薛玄同一言不发,摇摇头隐入了一面石墙。
七七转身对赵简道:“快走,等那冰坨子化了,这穷奇可不好对付!”说着带了赵简以玄妙步法,在石柱之间穿梭,不多时便走出了法阵。
赵简望了望天色,对七七歉然道:“七七姑娘,我还有要事在身,须得赶路。你住在什么地方?等我有空了去寻你。”
七七淡淡笑道:“我哪里还记得,不过到处漂泊罢了。”
赵简有些不舍,道:“那我们如何再见呢?”心里很想邀请她去峨眉,又觉得唐突。
七七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总能有缘再见的。”
赵简道:“可你还是会忘记我,连‘七七’这个名字都会不记得。”
“不会的。”她从怀里摸出一方素帕,指尖轻动,一枚银针上下飞舞,在上面绣了数行小字:“我是七七,赵简是我的朋友,他住在峨眉山。”
赵简看她将素帕折好在怀里放好,不由心头一热,叮嘱道:“那好,你要记得来峨眉山寻我!”
七七点点头,伸出双手捧了他的脸揉了一揉,又拧上一拧,道:“你去吧!”
赵简也点点头,御起焚火,在七七头顶盘旋一周,向远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