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宝在秦振东怀里翻了个身,小嘴还嘟囔着“讨厌的人运气要变差啦”,下一秒眼皮就打架了,脑袋一歪,真睡着了。
可这觉没踏实两分钟,外头一声喇叭炸得人脑仁疼——
“家人们!看这里!秦家祖宅门口直击!刚认回来的‘天命女童’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手里的猛料,能让你三观炸裂!”
那声音又尖又亮,像极了小区楼下跳广场舞时放《最炫民族风》的音响。
岑晚一个激灵抬头,就见偏院铁门外,一个穿格子衬衫、脖子上挂相机的男人正举着自拍杆冲镜头咧嘴。他身后已经围了几个路人,有人举手机拍,有人探头往里瞅,嘴里还念叨:“哎哟,真是有钱人家啊,这门比我家客厅都大。”
秦振东眉头一拧,拐杖直接往地上一顿,震得青石板嗡嗡响。
“又是他。”他冷声说,“前两天偷拍母女俩住城中村那个,现在胆子肥了,敢上门闹事?”
保镖从侧门闪出来,压低嗓音:“老爷子,这人说是媒l记者,有采访权,咱们动手怕惹舆论。”
“采访?”秦振东嗤笑,“他连记者证是不是p的都没验过,也配叫采访?”
话音未落,那娱记又开始表演:“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位‘小福星’出生当天就被亲舅舅推下楼!而秦家老爷子徒手接人,其实是为掩盖家族丑闻!大家说,这算不算豪门版‘狼来了’?”
柠宝猛地睁开眼。
她本来还在梦里啃棒棒糖,结果“推”和“楼下”两个字像冰块似的滑进耳朵,把她整个人冻住了。
小身子一缩,她死死抓住秦振东的袖子,奶声奶气却带着抖意:“爷爷……那个叔叔……坏的……他说谎……宝宝没灾星……”
“不是灾星,是福星。”秦振东立刻接话,掌心轻轻拍她背,“而且——”他眯眼盯着门外,“说你坏话的人,才是真倒霉蛋。”
岑晚赶紧把女儿抱过来,搂在怀里。她能感觉到柠宝的心跳快得像小兔子蹦,小手攥着她的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不怕啊,妈妈在这儿。”她轻声哄,“那人就是个疯狗,乱叫两声就走。”
“可是……”柠宝仰头,眼睛湿漉漉的,“他声音好吵……像那天晚上……舅舅的朋友……也在楼下喊……”
岑晚心头一揪。
她终于懂了。
这孩子不是怕吵,是怕回到那种被追、被抢、被当成货物一样交易的感觉。
五年前她带着柠宝躲进城中村,以为藏得好,结果还是被周宏远那群赌棍盯上。如今换了地方,换了身份,可那些恶心人的嘴脸,还是顺着风爬了过来。
“行了。”秦振东站起身,唐装下摆一甩,“传我话,所有监控开启,信号屏蔽器启动,先断他直播。”
保镖应声而去。
可那娱记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看画面卡顿,立马换手机热点,继续嚎:“家人们别走!突发!秦家封锁通信,疑似非法拘禁!我现在处于危险境地,请求支援!”
旁边路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哎哟喂,这么严重?”
“可不是嘛!”娱记越演越起劲,“我刚刚亲眼看见,那孩子被老头强行抱走,全程没哭,但眼神发直——典型的ptsd症状!建议警方介入调查!”
柠宝一听,小脸涨红,挣扎着要下地:“我不ptd!我是柠宝!我会施法!你不许乱讲!”
“施法?”娱记乐了,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家人们听见没?两岁小孩说自已会施法,这家庭教育得多离谱?”
岑晚气得差点把帆布包砸过去。
她一把将女儿搂紧,咬牙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告你诽谤加骚扰未成年人!”
“哎哟,激动了?”娱记嬉皮笑脸,“怎么,戳到痛处了?是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然干嘛这么紧张?”
秦振东冷冷看着这一幕,忽然抬手,从唐装内袋掏出一部老式翻盖手机,按了几下。
三分钟后,那娱记的手机突然“叮”一声响。
他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短信内容就一行字:
【您尾号8832的账户于10:17分收到转账50,000元,附言:闭嘴钱,收了就滚。】
他愣住,抬头看向门内,正好对上秦振东似笑非笑的眼神。
“老爷子……您这是……”
“钱拿去。”秦振东淡淡道,“删视频,注销账号,明天就给我滚出京城。”
娱记咽了口唾沫,手指在手机上飞快敲字,想回绝——可刚打两个字,又一条短信弹出来:
【另附:您上周在xx酒店签的‘陪睡协议’,已通步发送至贵司主编、妻子及岳母三方邮箱。需要我帮你群发朋友圈吗?】
他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我……我……”
“选择很简单。”秦振东语气依旧平静,“钱,或者名声。”
门外一时安静得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路人面面相觑:“这……是不是玩太大了?”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一辆黑色轿车里,周宏远放下望远镜,嘴角却翘了起来。
“有意思。”他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听着,再加十万,我要他拍到那孩子哭。最好是在镜头前崩溃大哭,配上标题——《秦家福星实为灾星,一出现,祖坟冒黑烟》。”
电话那头迟疑:“可秦家刚给了封口费……”
“给钱?那是障眼法。”周宏远冷笑,“秦振东越是急着压,就越说明那孩子有问题。你让他继续拍,素材越多越好,等热度起来,全网都会骂她是扫把星!”
他挂了电话,盯着祖宅方向,眼神阴狠:“当年我妈临死前说,秦家血脉必毁在自已人手里……现在,轮到你们尝尝被亲族反噬的滋味了。”
而门内的柠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望向巷口方向。
她的小手悄悄伸进背包,摸出了那根玩具魔法棒。
塑料棒子顶端是个粉色星星,她平时挥着它喊“变变变”,逗得秦婉清直笑。
可这一次,她没笑。
她紧紧握住魔法棒,小嘴无声开合,像是在默念什么。
岑晚察觉不对,低头问:“宝宝,怎么了?”
柠宝摇摇头,只把魔法棒贴在胸口,像抱着护身符。
“妈妈……”她小声说,“坏人还没走……他在车里……我不喜欢他味道……”
岑晚一怔。
她当然知道女儿说的“味道”不是真的气味——而是那种混着烟味、汗臭和恶意的气息,是赌棍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抱紧柠宝,低声说:“别怕,这次我们有爷爷,有姑姑,还有慢慢……所有人都在。”
“嗯。”柠宝点点头,可眼睛仍盯着门外,小手始终没松开魔法棒。
就在这时,那娱记突然转身,对着镜头压低声音:“家人们,最新消息!我刚接到内部线报——秦家祖坟昨晚出现异象,裂缝渗出黑水,风水师说,是因为引回了一个‘克亲命格’的孩子!”
他故意把“克亲命格”四个字咬得极重,眼角余光瞄向门内。
果然,岑晚脸色刷地白了。
柠宝也听懂了。
她的小嘴瘪了瘪,眼眶一下子红了,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不是……”她声音发颤,“我不是克谁……我是来帮大家的……爸爸还没醒……我得让他好起来……”
秦振东听到这话,眼神骤然一震。
他缓缓蹲下,与柠宝平视,声音低沉却坚定:“听着,小福星。”
“谁再说你不好,你就记住——”
“你摸过的人都会走运。”
“而欺负你的人——”
“迟早倒霉到裤子都输掉。”
柠宝眨眨眼,抽了下鼻子,终于挤出个小笑:“那……我要他输成光屁股!”
秦振东差点呛住,岑晚噗嗤笑出声。
可笑声未落,门外那娱记突然举起手机,镜头直直对准柠宝的脸——
她正红着眼眶,手里攥着一根滑稽的粉色魔法棒,像在对抗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