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没响，我是被手腕上的灼痛感惊醒的。
睁开眼时，天还没亮，客厅里却泛着淡蓝色的光——不是来自灯，而是来自茶几上的栀子花。那朵花完全张开了，花瓣里的芯片不再是柔和的粉或温暖的金，而是刺眼的银白，像正午的太阳，照得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我抬起手，手腕上的星星图案正在发烫，淡蓝色的光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有电流在皮肤下流动。
今天是归程路的最终版本。
这个认知像块石头砸在我心里，昨晚的迷茫和纠结又涌了上来。从10的陌生恐惧，到50的终局预演，我闯过了空间节点、时空回溯，甚至直面过规则具象化的恐惧，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慌——因为我知道，这次的选择，会决定我最终的结局：是成为永远留在归程路的“空间维护者”，还是被清除记忆、回到原点的“空间弃子”。
洗漱时，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底却没有了以往的怯懦。我摸了摸手腕上发烫的星星图案，想起昨天领导让我接手一个重要项目时的惊讶眼神，想起客户对我修改后的方案说“不错”时的认可——这些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都是归程路给我的底气。可这份底气的代价，是永远失去平凡的生活，我真的能接受吗？
到了公司，我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工作，而是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给通事小张留了张便签，写着“之前你问我的报表技巧，我把步骤存在共享盘里了”。如果今天我选择了“空间弃子”，这些记忆会被清除，至少我想给以前的生活，留下一点痕迹。
整个白天，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客户的电话、领导的催促，都像隔着一层雾，我一句都没听进去，记脑子都是“维护者”和“弃子”的选择。直到下班铃声响起，我才猛地回过神，抓起包就往楼下跑——我知道，归程路不会等我。
走出写字楼，天已经黑得彻底，连一丝光都没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暗。空气里没有栀子花香，也没有臭氧味，只有一片死寂，连风都停了。路边的银色灯柱全灭了，屏幕上的数字消失了，只有我口袋里的钥匙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
就在这时，脑子里的机械音响了，不再是冰冷的电流音，而是带着一丝厚重的郑重，像在宣读最后的审判：
“归程路最终版本（60·终局抉择）启动，本次规则仅1条，无记忆时间限制，需在‘终局广场’完成选择。”
我的脚下突然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形成一条光路，直指前方。我顺着光路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分钟，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不是熟悉的光华路，也不是诡异的归程路，而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悬浮着两道光门：左边的光门是淡蓝色的，上面写着“空间维护者”；右边的光门是灰白色的，上面写着“空间弃子”。
广场四周，漂浮着淡蓝色的全息文字，是本次唯一的规则：
归程路最终规则（60·终局抉择版）
1
请在1小时内进入任意一道光门，超时未选择将自动判定为“空间弃子”。
-
选择“空间维护者”：需放弃原有身份（包括姓名、记忆中的亲友关系），留在归程路优化规则，永生无法离开归程路范围，可保留所有归程路相关记忆与能力。
-
选择“空间弃子”：将清除所有与归程路相关的记忆，回到首次进入归程路前的生活，恢复为原本的“林夏”，但将永远失去归程路赋予的勇气与底气，回到那个怯懦、自卑的小透明。
我站在广场中央，看着两道光门，心脏狂跳。左边的淡蓝光门里，隐约能看到归程路的景象：银色的灯柱、泛着光的空间屏障、半开的栀子花，那是我熟悉的、充记挑战的世界；右边的灰白色光门里，是我以前的出租屋，桌上堆着没让完的报表，手机里躺着领导的未接来电，那是我厌恶却又无比熟悉的平凡生活。
我走到淡蓝光门前，伸手想触碰，却又缩了回来。成为维护者，意味着我会永远失去父母、朋友，失去我在现实世界里所有的牵挂。我想起每次加班后妈妈发来的“注意身l”的短信，想起闺蜜约我周末逛街时的期待语气——如果我选了这里，她们会永远失去“季大强”，而我会永远记得她们，却再也见不到。
我又走到灰白色光门前，门里的景象清晰起来：我正坐在电脑前，对着报表皱眉头，领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骂我“没用”，我攥着拳头，却不敢反驳。那是以前的我，是我拼尽全力想逃离的自已。如果我选了这里，我会忘记归程路的一切，忘记自已也曾勇敢过、也曾被认可过，再次变成那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透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广场上的光门越来越亮，我的手心全是汗。我想起。我知道，以后的归程路或许还会有异常，我或许还会面对新的规则，但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终于明白，最好的结局，不是活在别人设计的规则里，而是带着规则赋予的力量，活成自已想要的样子。
窗外的风又吹了起来，带着栀子花的淡香，温柔地拂过窗帘。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嘴角慢慢扬起笑容。
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归程”——回到平凡的生活里，却带着不平凡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