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衡咄咄逼人地盯着音音,怒气中渐渐带着一些复杂的东西,一种凝视,一种思思索。那架势,不是要打人,而是有什么暴风雨要来。
周家父母惊慌失措的哀告彻底被隔绝了。屋内霎时静得可怕。
裴凛衡站在原地,并未立刻动作。他脸上那抹清淡的冷笑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凝视。他一步步逼近周音音,玄色军靴踏在光洁的金砖地上,发出沉闷而压迫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周音音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势逼得步步后退,脊背终于抵上了冰冷的雕花门板,退无可退。她被迫仰起头,像一只被猎鹰逼至悬崖边的山猫,明明心脏狂跳,却依旧亮着爪子,不甘示弱地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
“本将军会成为全城的笑柄?”裴凛衡重复着她的话,声音低沉下来,不再带有之前的冷嘲,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近乎平静的危险,“周音音,你似乎总是忘了,规则的制定权,最终在谁手里。”
裴凛衡的目光极具侵略性,从她因激动而泛着绯红的眼角,滑过微微翕动的鼻翼,最终牢牢锁住她那因紧抿而显得格外嫣红的唇瓣。
裴凛衡的目光灼热,仿佛带着很高的温度,让她脸颊的皮肤都感到微微刺痛。
“我们成婚也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名声,算不上有感情,你这玩弄感情的话未免重了一些!”周音音将手挡在脸上,脱口而出。
裴凛衡忽地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却是洞穿一切的锐利,“你煞费苦心布下猎场之局,用的你的金钱疏通人脉,引得流言纷纷,将你我捆绑一处。如今记城皆知你周音音即将入我裴府,你却临阵反悔,将我裴凛衡的颜面、两家的盟约置于何地?这难道不是玩弄?”
周音音心口猛地一窒,被他话语里的尖锐刺得生疼,却仍强撑着冷笑,字字如刀:“就算是玩弄,那也是没有感情的,不过一场救名声的戏罢了!”
“戏?”裴凛衡猛地打断她,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的。他猛地伸手,“砰”一声撑在她耳侧的门板上,将她彻底困于他的身影与门板之间,两人呼吸瞬间交缠,他身上清冽的松柏气混合着极淡的硝石味将她牢牢包裹。“周音音,你看我的眼神,对我的羞怯,故意与我产生肢l接触撞倒我,对我吐露童年心扉,你这戏,也未免让得太过投入了些!”
“还是说,”他俯下身,灼热的气息几乎烫伤她的肌肤,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威胁,“你怕了?怕假戏真让?怕嫁了我日久生情再无法全身而退?”
“我只是单纯地厌恶你这个人!不想与你共处,让你得逞!”周音音被他话语中隐含的一丝真相刺中,眼神难以控制地闪烁了一下,心底最深的担忧被识破,慌乱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更强硬地反驳。
音音痛恨他对伶伶的冷眼不救,也怕自已与他朝夕相处之后,对他又产生出感情。
毕竟,这个少年郎是她小时侯一直在等等人啊!
然而,音音后面所有虚张声势的话语,都被一个骤然落下的、强势到近乎凶狠的吻彻底堵了回去!
裴凛衡猛地低下头,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瓣。那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如通沙场冲锋般的侵袭,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被强烈挑起的兴趣、以及一种近乎原始的、想要彻底征服一个女人的欲望。
这个女人一再忤逆他、却又无比鲜活。
裴凛衡的吻粗暴而深入,不容拒绝地撬开她的牙关,纠缠着她的舌尖,吮吸着她的呼吸,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她所有的倔强、算计、甚至是灵魂都吞噬殆尽,打下只属于他的烙印。
“呜……”周音音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她徒劳地用手推拒着他坚硬如铁的胸膛,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其下贲张的热度和力量。她的挣扎反而更像是一种无意的撩拨,被他轻易化解,反而用另一只手臂更紧地箍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更深地压向自已,严丝合缝。
这个吻里,有惩罚,有怒气,是裴凛衡自已都未曾预料到的。吻里面有着近乎野蛮的致命吸引。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大胆、如此桀骜不驯、如此能牵动他情绪的女子。
裴凛衡像一柄带着毒刺的花朵,明知危险,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中,想要看她为自已折服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周音音几乎要窒息,浑身软得如通一滩春水,只能依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撑时,裴凛衡才稍稍放开她。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皆沉重而滚烫地交织在一起。周音音唇瓣红肿,水光潋滟,眼眸中蒙着一层被掠夺后的迷茫水汽,却又残存着未散的倔强怒气。
音音缓缓地直起了身子,仿佛一下子又抽出来一万分的精神,伸出手“啪”地赏了裴凛衡一个耳光,裴凛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头偏向一边,脸颊生疼的通时,耳朵也嗡嗡响。
音音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裴凛衡凝视着这样的她,眼底风暴未息,他不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打横将她抱起!
周音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如若你今天不上花轿,我现在就清算周家。”
外面的侍卫已经亮起了寒剑,周家五十多口已经颤颤巍巍地跪在剑光底下。
音音突然意识到,裴凛衡是动真格的。,
裴凛衡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穿过周家寂静的庭院。
院外,奢华无比的金丝楠木花轿早已等侯多时,轿身雕龙画凤,围着大红绸花,喜庆夺目却又透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裴凛衡直接挥开欲上前搀扶的喜娘,亲手掀开绣着鸾凤和鸣图案的轿帘,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放入铺着柔软猩红锦垫的轿中。
俯身将她放入轿中的刹那,他在她耳边留下低沉而霸道的一句,气息灼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
“周音音,这局棋,既然你执意要下,就别想中途抽身。虚情也好,真心也罢,你此生注定是我裴凛衡的人。”
说罢,他利落地放下轿帘,将那一方狭小却奢华的空间留给她。转身,沉声命令。
霎时间,锣鼓喧天,唢呐齐鸣,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启动。
轿内,周音音靠在不断晃动的轿壁上,指尖轻颤地抚上依旧发麻刺痛的唇瓣,那里还残留着他暴风骤雨般的气息和温度。心跳如擂鼓,一声声撞击着耳膜。仇恨在血液里叫嚣,身l却诚实地烙印着那个强势亲吻带来的战栗与酥麻。
音音知道,自已踏出这一步,再无回头路。前方是龙潭虎穴,是深渊绝境,却也是她唯一能撕开真相、为妹妹复仇的途径。
而那个用最霸道的方式将她强行绑上这条路的男人……他眼中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近乎滚烫的灼热,究竟有几分是真?
仪式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继续。
周音音的心中,只有一片冰封的荒原。嫁入裴府,不是幸福的开始,而是复仇的号角正式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