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攻击。
那是污染。
一种源自法则根源的,无形的,致命的瘟疫。
六位旧神,将他们神格中最核心的权柄,如剧毒的墨汁,滴入了“大夏”这片清澈的水池之中。
西境,婆娑的佛国光辉之下,大漠古城的天空,蒙上了一层代表着终结的灰败。
阿努比斯那天平之上泄露出的“死亡”法则,正让中原腹地最肥沃的千里沃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开始枯萎。
麦苗在垂头,河水在呜咽。
土地,在死去。
南境,十万大山那片原始的雨林上空,缭绕起一层诡谲的迷雾。
洛基的“诡计”神力,并非摧毁,而是扭曲。
它无声地侵入了现代都市的脉络,通讯网络开始出现无法被理解的混乱,金融数据在无序地跳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阂所阻断,猜忌与恐慌,在悄然滋生。
东海之畔,那刚刚平息的海面,再次掀起狂涛。
湿婆那若有若无的“毁灭”神威,没有直接降下神罚,却引动了大陆板块之下,那沉睡了千年的火山群,开始发出不安的,低沉的轰鸣。
整个国度的地脉,都在躁动。
光明、雷霆、丰饶
这些本该是正面的神力,此刻,却也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
过度的光明,成了灼烧万物的光污染。
失控的雷霆,在电网中肆虐,引发着连绵的灾祸。
被扭曲的丰饶,让某些生物开始发生不祥的,疯狂的异变。
每一寸土地的哀鸣,都化作了最真实的,无法被豁免的生理痛楚,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林烬“万龙真体”的每一寸神经末梢。
痛。
钻心裂骨的痛。
这不是外伤,而是源自身体内部,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经络,同时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崩溃信号。
他的皮肤,那片广袤的九州大地,正在溃烂。
他的血液,那奔流不息的江河龙脉,正在凝滞。
他的脏腑,那支撑着亿万生灵的繁华都市,正在失序。
他体内的机能,在那一瞬间,被强行削弱了至少三成。
林烬的四道身影,同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那流淌出七窍的,不再是普通的血液。
那是承载着国运,承载着文明根基的,本源之血。
他瞬间便明白了。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不容破解,只能承受的,恶毒陷阱。
只要他还是“大夏”,只要他还与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融为一体,这种源自根基的污染,就无解。
除非
他主动切断与国土的连接。
像壁虎断尾一样,舍弃这片正在被污染的躯壳,只保留自己最核心的神魂本源。
这是那属于“大夏”的,冰冷而绝对的理性,在瞬间给出的,最高效,最正确的“求生”方案。
自毁根基,力量将十不存一,但“核心”可以存活。
然而,就在这个“正确答案”浮现的瞬间。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汹涌,源自那个名为“林烬”的人类灵魂最深处的意志,如滔天巨浪,瞬间将那冰冷的神性,彻底淹没。
他能“看”到。
农夫,正跪在枯萎的麦田里,绝望地刨着干裂的土地。
他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