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二色清光闪过,灌入陆长安的灵台之中。
微微呆滞的陆长安尚硬抗一掌,身子微微向前一个趔趄,然后豁然清明。
阿音嘴中轻啐:“幸好我众妙门玄法专研阴阳之道,不然以你这童子身真要着道了!”
话音未落,面前颗颗白玉佛珠铺面而来,裹挟着阴秽的邪祟之力迅疾破空。
陆长安腰间掩月剑出鞘,‘截火留荧’,剑尖刺出顷刻破去所有佛珠。
又一记‘削峰切玉’,剑气横铺如潮。
高昙尚且沉浸在偷袭成功的喜悦中,面前猛然白茫茫一片扑洒过来。
“嗤!”
金色袈裟自右肩斜向左腰断裂开来,高昙枯瘦修长的身子同样斜着裂成两半。
“怎么会!”高昙死不瞑目,瞪大双眼。
陆长安同样有些困惑,方才太虚神识全力运转,但这古老的惑语太过诡异,始终无法驱除。
不知怎的,灵台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阿音,方才是你救我吗?”陆长安转头望去。
阿音眨眨眼睛:“长安哥哥你说什么呢!”
陆长安摇摇头:“后脑勺还有些疼。”
“也不是我干的呀。”阿音立刻摇头否认。
“算了,走吧,正事要紧,”陆长安心里自然明白,也只能收剑回鞘,隐匿气息,跃上了欢喜殿的红瓦屋顶。
走在殿顶,陆长安轻声问到:“你刚刚说,那段咒语是血肉佛的孽惑咒。血肉佛是什么?”
“就是被镇压在小擎天寺底的那个邪魔呀,”
阿音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些什么,小声嘀咕着:“百年前,尊贵的门主大人在静安城创立了伟大的众妙门,她和众妙门的师姐们把当时小擎天寺的邪方丈,厄难,给封印在了寺底。门主大人心存善念留了当时寺中无辜的僧人们一命,没想到僧人被厄难蛊惑,暗中投喂血食和香火,到如今,厄难已经变成了更可怖的血肉佛,马上要突破封印了呀。”
陆长安听在耳中有些惊异,说道:“你这般了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
“我没有,我不是。”阿音连忙摆手。
“以为你就是那头邪魔了。”陆长安淡淡说道。
“我”阿音被噎了一句,小脸气愤,开始磨着牙齿。
一路沿着殿顶悄声行进,面前终于出现一个圆形的巨大广场。
广场正中,一口高有数丈的青铜大鼎耸立。
巨大的鼎腹浑圆如同肚皮,其上绘制着狰狞的饕餮、被雷文贯穿的恶鬼以及绽放在血肉上的藤蔓莲花。
鼎底三足,如同虬龙探爪一样,狠狠刺扣着伸入大理石地面之下,不知深入几许。
“就是这了,”
阿音心里虽然还有些气,但还是好心提醒着:“那血肉佛就在鼎下沉眠,等待封印松动。”
陆长安站在广场边缘,太虚神识张开,向着地底蔓延。
厚厚的大理石地板之下,是黑白二色莲花道印铺成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幕网,如同青纱帐一般,封印之力沿着幕网的丝线流转。
想来,这便是那位东胜神洲四圣之一、众妙门门主的手笔。
但在幕网正中,三只青铜鼎脚突兀地虬结着刺了进来!将整片完整的封印幕网粗暴地扯开了一个洞!
而那块破裂的洞下,正传来粗壮的呼吸声!
陆长安看去。
一只不知是否能称生物的东西正保持着诡异的盘膝打坐姿势。
它巨大肥硕的身躯堪比一座宫殿,灰褐色的皮肤碎裂,露出下面猩红结疤的血肉。
同样肥胖脸上并没有可以称作五官的东西,仿佛带着一张模糊的漩涡假面,只有獠牙刺出。
随着呼吸,那团臃肿的肚腩像风箱一样发出闷响。
在它身后,近千只长短不一的手臂钻出,或捏诀、或掐印、或平摊,各个手掌掌心之间都有一条淡金色的细长小缝。
陆长安摒住呼吸,他从未见过这般容貌可怖之物,人得崩坏成何种样子,才会孕育出这等亵渎天道的魔物?
忽然,千只手臂,掌心的缝猛地齐齐张开!
掌心镶嵌着的竟然是一只只暗金色的竖眼!
一千只竖瞳滴溜溜地诡异旋转着,然后不约而同地向着陆长安的方向投来贪婪的视线!
陆长安立刻收回太虚神识,“它已经醒了。”
阿音同样小脸苍白,瞳孔瞪大:“不应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