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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心腹立刻抡起铁锤,砸向傅斯怀费尽周折才寻回的紫檀木屏风。
木屑飞溅,伴随着沈薇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要!那是我爸最喜欢的”
傅斯怀目眦欲裂看向我,眼底怒火翻涌,
“陆芝芝!你够了!”
“这些都是薇薇父亲留下的遗物!人已经死了,你连这点念想都要毁掉?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唇角弯起,眼底却结满冰霜,
“残忍?”
“傅斯怀,你还记得我母亲的遗物吗?”
他猛地一怔。
记忆拽着我倒退。
两年前,我母亲的唯一遗物意外落入傅斯怀的死对手赵老大手中。
我求傅斯怀帮我拿回来。
那时他刚拿下赵家一个重要码头,风头正劲。
赵老大戏谑地说,只要傅斯怀肯在宴会上当众敬他一杯酒,称他一声“赵哥”,玉簪立刻奉还。
对傅斯怀来说,这不过是点头之事,甚至算不上屈辱。
可他却冷了脸,捏着我的下巴,
“芝芝,跟过我傅斯怀的女人,不能向任何人低头,哪怕是为了故去的人。丢了份儿。”
最终,那支玉簪被赵老大当着我的面,摔得粉碎。
傅斯怀搂着我的肩,语气淡漠,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明天我带你去拍更好的。”
而如今,为了拿到沈家的旧物,
他却能对着各路牛鬼蛇神赔笑周旋,甚至不惜向昔日仇敌低头
对比之下,何等讽刺。
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直直刺向他,
“为了她这些东西,你求了多少人,低了多少次头?”
“傅斯怀,你告诉我,什么叫残忍?”
他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下意识避开了我的视线,气势陡然弱了下去,
“芝芝,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
我轻笑出声,步步紧逼,
“那你知不知道,为了把你从沈家救出来,我付出了什么代价?”
傅斯怀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真实的茫然,
“什么代价?”
一旁的沈薇脸色唰地白了,尖声打断,
“能有什么代价!陆芝芝你别在这里故弄玄虚!当年不就是你直接把他带走的吗?”
可傅斯怀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固执地看向我,重复问道,
“什么代价?”
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困惑,我心口最后一点余温也彻底熄灭。
原来他真的不知道。
对视半晌,我忽然觉得意兴阑珊。
戏已唱够,看客也该散了。
我挥挥手,示意壮汉放行。
早已吓破胆的记者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怀里相机揣着的,无疑是明日港城最爆炸的头条。
我不再看面如死灰的沈薇和神色变幻的傅斯怀。
转身,熟门熟路地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越往下,空气越潮湿阴冷,带着一股陈年的铁锈和霉味。
傅斯怀像是预感到什么,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地下室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悬在中央,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我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门上有锁,但更显眼的是几道深刻的抓痕,以及深浅不一的褐色污渍。
侧过身,我看向面色逐渐发白的傅斯怀,
“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