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开来的是一辆破旧的夏利轿车。
车身上下，饱经风霜。
但这条件也比我强多了，我连辆摩托车都没有。
看得出来，林涛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脸色憔悴，眼窝深陷。
我怕他疲劳驾驶出问题，便让杜建国替他开。
可惜我不会开车，不然也能换换手。
好在雅晴也会，于是他们兄妹俩便轮流驾驶。
经过了七八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抵达了雷鸣镇的地界。
路两旁是连绵不绝的深山，云雾缭绕。
整个镇子就蜷缩在一个狭长的山坳里，规模不大。
房屋都是些老旧的木结构或土坯房，看起来颇有几分年头。
还没进镇子，我就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这里的天空似乎比别处要低，山势也显得格外险峻，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将这个小小的镇子含在嘴里。
镇子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分。
午后本该是热闹的时候，可街上却看不到几个人影。
偶尔有扇窗户后面，我能感觉到有眼睛在偷偷地打量我们。
那种眼神，不是好奇，而是一种冰冷的排外。
“这里的人，好像不太欢迎我们。”杜建国背着一个硕大的行军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林涛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他指着不远处一栋两层的小楼，声音发抖：“那就是招待所。我叔，就是在那儿没的。”
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攥紧了拳头。
我们还没来得及安慰他，从旁边一条巷子里，就走出来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
当看到林涛时，所有人的脚步都停住了。
其中一个满脸褶子的黑瘦老头，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们一番，然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个骗子的侄子吗？怎么着，还敢回来？”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你说谁是骗子。”林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谁接话就说谁。”另一个年轻点的村民也凑了上来，一脸的鄙夷。
“你们这些外地人，心都黑得很。骗了我们的钱，还敢在夔牛大王面前发毒誓，遭了报应，那是活该。”
“对。活该。”
“老天爷有眼。夔牛大王显灵了。”
“敢骗我们雷鸣镇的人，这就是下场。”
一时间，像是捅了马蜂窝。
各个角落里钻出不少村民。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七嘴八舌地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充满了幸灾乐祸。
显然，在他们看来，林卫东的死，不仅没有让他们感到恐惧，反而成了证明他们信仰无比正确的铁证。
这让他们更加团结，也更加排外。
“你们胡说。”林涛被这阵仗气得浑身发抖。
亲叔叔惨死，尸骨未寒，还要被这些人唾骂。
这种屈辱和悲痛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