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的姜堂,一边思索,一边往前走。
小镇上的大佬也就那么点人,除去齐静春和陆沉,能帮他的也不多。
持剑者?
试试看,说不定,说不好,看运气?
火神?
算了,她会一巴掌烧死自己的。
李希圣?
这位大人物,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好,现在自己去了,也是白去!
自己这边刚被齐静春赶出门,去那边无异于找死,万一引起余斗和道祖两位大能注视就完了。
酒楼老板娘司风之神和老车夫雷部斩勘司之主?
还是算了,这两位单纯看不上自己。
邹子?
更是算了,这等人物实在可怕,连未来的十五境大剑仙和“那个一”都敢节制。
凭一人压制天下所有剑修,实力和棋力恐怖至极。
自己去了,也许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三山九候?
算了,这位大人物在不在小镇都不好说。
原先书中写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实力“巨”强。
以符修之道硬刚远古十豪之一的剑道魁首,实力可想而知!
从远古时期活到现在的远古十豪,恐怕比邹子更加强大!
一想到未来四座天下如此多娇,天才人物,风云激荡,姜堂原本冷寂的心灵瞬间沸腾起来。
未来若是平平淡淡,没有书中描述的这般精彩,那么姜堂觉得混吃等死、安然落幕、寿终正寝也可以。
未来如此波澜壮阔,少了他一个,那岂不是舍去了几分精彩?
李家老槐虬根盘结,树冠如云。
李柳素手执卷坐在树影里,发间木簪忽明忽暗,竟是截取了一段月华凝成。
李柳察觉到门口来人,转头看向门口,见到是姜堂后,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点头。
“姐——夫——”
李槐倒挂在枝头拖长尾音,惊起满树青蝉。
李槐话音未落,姜堂后颈突然一凉,却是李柳隔空摄来井水凝成冰珠。
这位看似温婉的远古水神,方才施术时泄露的气机,竟让方圆十丈的蜉蝣尽数定格。
他佯装无事,拎着李槐后领,将其拽下:“昨日,先生教你的诗文可背熟了?”
李槐则是一把攥住姜堂的胳膊,反问道:“姐夫最近在那里发财?赶紧给我说说,我们可是自家人。”
姜堂瞪了李槐一眼,随后看了李柳一眼,表示不是自己让他说的。
李柳轻轻一笑,摇摇头,表示没事,伸出右手,使劲弹了弹李槐的脑门,“下次不许乱说了。”
李槐捂住脑门,“没有乱说,实话实说。”
李柳则是不以为然。
姜堂对这小鬼实在无语,只能默默扯开话题,“咱李叔呢?”
李柳说:“出去有事去了。”
姜堂又问:“婶婶呢?”
李槐指了指正在厨房忙活的妇人,然后喊道:“娘,姐夫来了。”
正在炒菜的妇人一听这话,就破开大骂道:“李槐,你个没长眼的,瞎说什么?什么姐夫,那是你姜哥儿,别乱点鸳鸯谱,到处败坏你姐名声,到时候真嫁不出去了,你个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揍死你。”
李槐大声说道:“娘,姐夫和姐姐眉间都快看出火了,一来二去的”
姜堂死死勒住李槐脖子,“别乱喊。”
晚上李二回到家中,一家人正安静的吃着饭,突然一向沉默不语的李二对姜堂说道:“小镇过段时间就要开门了,你之后想干嘛?”
姜堂扒饭的筷子一顿,“不清楚,也许会出去闯闯。”
“就在小镇上不行吗?”
姜堂说:“我想出去看看,听说大骊很大,天下也很大。”
“你身体不好,出去了容易生病,很容易就早夭。”
“我”
李二摆了摆手,“好男儿应当走千里,确实不应该困在此地。你明日随我一同去往我师父那边,我问问他,有没有好路子。”
姜堂扒饭的筷子又动了起来,整个人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缓缓说了声,“好。”
姜堂当然知道身为杨老头徒弟的李二,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是对他师父。
比较李叔他这辈子都没有求过师父几件事,但为了姜堂却愿意主动求人。
其中心思,当真是把姜堂当作自家人。
李二说:“对了,最近可能会来些外乡人,身份和根脚都不清楚,小心一点,别惹他们,咱好人不与坏人争。”
妇人狠狠瞪了李二一眼,“吃你的饭吧,你还说上了?带小姜去见你那破烂师父?狗屁玩意,净忽悠人的老玩意,还要万一我们被打了,你又能怎么样?”
李二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扒拉着手中饭碗。
他这人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去他宗门看看怎么回事,与他们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一字一句满是道理。
读书之后,一月识字,两月便智慧过人。
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学问方面,姜堂实在让齐静春无可挑剔。
只不过为了压制少年春风得意的心境。
齐静春表现得极为严厉。
但尽管是这样,少年也经常得到齐静春的表扬。
如此重重,却让齐静春有了些疑惑,于是他便一边使用光阴长河,看看姜堂未来如何。
一边考察姜堂心性,看看有无缺陷。
只是姜堂心中算计和对长生之欲,过于强盛。
心境一塌糊涂,功利心极重!
阴暗,贪婪、无赖、小人、无恶不作、无利不往!
好似一套破碎的瓷器,明明已经毫无价值了,但是他宁愿割伤自己,也要朝向别人。
另一边的光阴长河中,姜堂的各种表现也是如此。
当了商人,便寻求仙道之法,当了读书人,也是寻求仙道之法,考取了功名,当了官,最后也是寻仙求道,哪怕以后的结婚、交友也是为了所谓的仙道。
各种阴谋诡计,各种勾心斗角,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向上攀爬,仿佛在他的世界中,只有追求最高境界,毫无人间小事
这样的姜堂,齐静春有些失望,但也不要紧,毕竟君子有教无类。
心有三千念,不说即为好。
比起英雄,或许枭雄才是活下来,
这些都不是理由,齐静春内心深处自然有更深的考虑。
齐静春看了看小镇外的天空,又看了看地下土地。
时间当真不多了,此时不赶他走,更待何时?
难道等自己死后,等少年被人算计到死,才好吗?
并且这少年的命数只能自己去解决,自己扛不住了。
天道无私,自有因果循环。
自己再扛,之后天道给予少年是更加惨烈的报复。
于是齐静春只能拒绝姜堂,让姜堂自己去谋生,自己去向天道夺取一线生机。
只是齐静春没有想到,姜堂如此果绝,说断就断,哪怕四年解惑之情,也是不留丝毫情绪。
或许自己当先生的时候,过于严厉了吧!
齐静春有些沉默。
可惜,同样可叹,但好在如此心境,至少能够活下来!
齐静春眼底中思绪万千,他亲自教导了四年的少年!
往日种种,少年让齐静春十分满意。
四年相处,少年学识,足以让齐静春心中为其骄傲。
学生不理解先生,倒也正常。
齐静春突然淡然一笑,原来这就是当时先生对大师兄的感受。
文圣一脉,当真是性格相投,各自感受。
一旁的宋集薪也看向齐静春,齐静春向他点了点头,“嗯,你来吧。”
其实对于下棋,宋集薪从未在意过结果如何,比较他对赵繇十有九胜。
但是这是宋集薪第一次想赢,想彻彻底底将对面那个目中无人,差点杀了自己的少年,赢下来。
那一日,自己不过骂了对面几句。
姜堂便手持短刀,刺入自己肩膀。
姜堂那眼角的杀意,货真价实!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从此之后,宋集薪便害怕起来姜堂。
不同于陈平安良好的秉性。
姜堂眼中的杀意,是真的!
接下来姜堂依旧先行。
落子天元。
而宋集薪则是谨慎落子,步步为营。
这一次的姜堂也稍微认真了点,同样将对面的少年,杀了个底朝天。
随后宋集薪终究还是眼睛通红,死死盯着眼前棋盘,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姜堂依旧一句,“垃圾。”
随后姜堂起身,一手扶在桌上,一手朝着齐静春伸出,“一百两!”
齐静春付少年一百银子,
齐静春叹了口气,“你的棋,我也是我教的,没必要如此咄咄逼人”
“如此杀伐,破绽有点多。”
少年不管眼前先生如何言语,只是伸出手指,意思便是给钱。
齐静春叹了口气,对旁边弟子吩咐道:“去我书房,拿出那个锦袋,给他。”
赵繇应下,只是去往书房的时候,他心中在想,原来先生也会难过。
宋集薪更是张大嘴巴,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
如同圣人的先生也会失望?
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