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均抬抬下巴往前一点,小声嘟囔:“尤其是那个文四娘子。”
“哈?您说谁?”
崔培顺着他视线往前头一看,半晌摇头道:“不是吧,我看分明是那个文大姑娘不好对付吧,那尖嘴獠牙的,都快把四娘子吃了。”
裴令均哼笑一声,皮笑肉不笑:“你早晚知道。”
‘不好对付的’文四娘子倚着马车,半张脸依旧红胀,只是没刚才这么明显了。
文吉缩着脖子不敢说话,间隔一段时间抬头瞧文姝脸色。
姐弟二人冗长的沉闷被突如其来的裴令均打破。
青年长腿一迈,轻松上了马车,原本尚算宽敞的马车瞬间逼仄起来。
他似是没注意马车内诡异的沉默氛围,伸手揉了揉文吉的脑袋,笑问:“办的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
文吉眼神恐慌,一副你别挨我的样子往文姝那边靠了靠,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收回目光小心看了眼文姝的神色。
他哪里还敢肖想什么奖励,瞒着阿姐来药庄上给人办事不说,还旷了大半日的学堂。
阿姐她一定很失望。
“表弟,是我给你奖励,又不是你阿姐,你老是看她干什么?”
文吉蹙眉一躲,“别碰我,谁是你表弟?”
马车外头的崔培使劲压着嘴角,闷着笑意心想,世子爷走到哪不是人前人后一群人拥着围着,到了安阳可好,文四娘子一心盼着他死不说,就连半大的小少年也不待见他。
这人缘实在是差的离谱。
崔培越想越兴奋,嘴角一下子没合拢,溢出几声幸灾乐祸的笑声。
还未平复下心绪,马车车壁猛的一锤响,青年听不出深浅的声音幽幽荡在耳边,“崔培,你还想不想干了?”
崔培:“”
——
文府上突然来了位锦州的小郎君,这事不到一炷香就传遍了文府上下。
文姝交代含香不许透露今日药庄上发生的事情,免得周韵担心,但不曾想这事没瞒住。
正主招摇过市的从老太君的院子里出来,身后跟着两三个嬷嬷,齐唰唰进了文姝的院子。
“文姝表妹,看表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含香闻声开门,瞧见裴令均带着老太君院里的两三个嬷嬷来,瞪大眼睛呀的一声,甩开手上滴着水的冰块,把文姝薅了起来。
院内青年不知收敛的说话:“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却无端连累了表妹,是我之过,改日一定给表妹赔罪。”
门扉处闪过一片青色衣角,文姝开了半扇门,站在屋里看他,“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两个嬷嬷将手上的东西呈过去,好叫文姝看的清楚一些。
不等裴令均说话,领头的嬷嬷先道:“老太君知道四娘子受了委屈,已经责罚过大姑娘,叫老奴送些金银物件给四娘子赔罪。”
文姝扫过那最上头的漆金珠玉,这些东西眼熟的很,是文溪的。
褐色眼珠一转,落在裴令均的身上。
老太君偏疼文溪文泉两兄弟,平日里就算他们有什么理亏的地方,多半也会被大夫人压下来,断然闹不到老太君面前。
就算老太君知晓,也不过三言两语的揭过去,怎么能逼着文溪送东西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