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寂静,闺阁之内被人讨论的主角此时却并不在府上。
更夫一下下敲响手中的锣鼓,口中拖长了尾调,“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上冷月泠泠,清辉薄雾一般洒在泛灰的瓦片上,隐蔽的屋顶上,正有两人趴俯在上,两双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的盯着路上的更夫,直到目送他走远。
安阳府不设宵禁,坊市之内可自由活动,夜深寂静的街巷之中,远远望去空无一人。
两个戴着黑色面巾的人影在月色下身影一晃,转瞬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不多时,安阳府官署内,哈欠连天的护卫一手按着腰刀刀柄,一手捂住嘴巴打哈欠。
实在是太困了。
他熟练的寻了个由头,手肘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我去放个水,你自己在这看一会儿,昂。”
另个护卫小幅度的点头,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又立在原地当雕塑了。
曹三无声骂了句,让他这种老资历和新人一块守值,上司摆明了就是不看重的意思,他在官署呆了多少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切。
曹三叹了口气,稀里糊涂的顺着记忆中的路去小解,半哼着小曲儿放水。
在他没注意的身后,黑影一闪而过,裴令均无声无息的从房顶上翻下来,身形落在地面上安静的没发出一丝声音。
唯有地面上的小臂长的杂草轻轻晃动,恍若是被夜风吹动的。
曹三自始至终都没发觉什么异样,身子一扭,又打着哈欠回去了。
黑暗中屋顶上突然探出来个脑袋,黑润润的眼珠亮的吓人。
裴令均朝上打了个手势,崔培翻身一跃而下。
“看清了吗?”
两人躲在两座房屋中间狭长的过道里,贴墙站着。
崔培点了点头,手上套着黑色的半指手套,朝前一指,用同样轻的气音说话,“都看清了,整个官署外松内紧,外头那两个守职的人简直就像是摆设。”
“除了咱们刚经过的南边,其余东、西、北都有人,”崔培指了指三处方位,低声道:“老大,咱们一起行动还是分开?”
官署建的方方正正,里面的官舍约莫是对称的。
裴令均思考一瞬,墨瞳转了转,吩咐道:“东北方归我,西归你,两柱香之后官署换值,在此期间内,不管有没有找到东西,都必须原路返回。”
崔培重重点头,“明白。”
两道黑影鬼魅般消失在原地,风吹草动间,木门极轻的‘嘎吱’一声响,裴令均闪身进屋,仅凭着外头铺照进来的月光开始搜寻。
那些银子来路不明,就算安阳府富得流油,那些钱也不可能是凭空得来的,那些‘合理’的手续和账本就是官员擅自挪动公银或加征赋税的证据。
宽敞的堂厅内,正中央和两侧摆着三张桌子,隔断之后便是一整墙的书架。
裴令均摸出火折子,用牙咬开火折筒,微小的火苗陡然一亮,就这那火苗前前后后看了一圈。
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