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在地上丈量屋里屋外的尺寸,几乎吻合没有差别,这堂厅内不存在密室。
裴令均一面将火折子咬在嘴中,一面双手在墙面上摸索,墙面平整无痕,敲击声沉闷无空响。
难道他文焘真的是造福一方百姓的清白好官?
这个念头仅仅只在脑海中存在一瞬便被他否定了。
安阳府在通庆路的辖区内,通庆路统管财政的转运使司可是那位的女婿,岳丈要过寿,这女婿怎么可能不献礼呢?
裴令均脚步不停,双手摩挲着官署内的主座交椅,双手流畅的在椅身上抚过,忽而一处不引人注意的毛刺感引起他的怀疑。
这椅子太名贵了,椅背上雕刻了精致繁复的花纹,为了使表面光滑,甚至还刷了一层清漆,以至于在昏暗的夜色下,仍能反衬出莹润的光泽。
于是那点粗糙的质感就显得格外可疑。
裴令均一下子警惕起来,食指摸到那边缘,轻轻一摁。
机括转动的声音细微响起,裴令均下意识屏住呼吸,侧耳听见那机括“咔哒”一下停住的方位,是在墙面上的一副挂画之下。
崔培从西偏院转了一圈,这边大概是官员休息的地方,三间屋子全都放着小榻,隔壁还有个小厨房,中间那个房间倒是宽敞,东西也多。
草草翻过一遍,却没什么有用的。
主屋桌子上凌乱摆着几张草纸,崔培借着月光看了好几眼,发觉写的是什么三金珠翠金器、缎匹裙褶,用红纸漆金字写着,格外显眼。
崔培嘶了一声,喃喃道:“这不是聘礼单子么?”
他再往下一瞧,只见这红底的聘礼单子左下角落着署名:安阳府齐家
忽然福至心灵一般,崔培终于恍然大悟,这齐家不就是和文四娘子议亲的那户人家吗?
早先在药庄上瞧见过,长得确实人模狗样温文尔雅的,但比着他们老大来看,差远了吧?
眼见寻找一圈都没什么线索,崔培顺手捏过一张聘礼单子卷了卷,揣在自个儿怀里。
两柱香的时间还不到,崔培原路返回等在约定的地点,一面警惕的观察四周,一面算着时辰。
然而裴令均此刻的情况并不乐观,那挂画之下陡然多了一丝缝隙,在昏暗的环境下很容易被人忽视。
带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指微微蜷曲,黑色面巾上露出的眼睛正专注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半开的暗格看。
几根如蚕丝般细小的银线横贯在密格表面,倘若有人因为发现了这密格而兴奋不已,伸手直接去取的话,运气好些一双手当场没了,若是运气背一点,小命都得交代在这。
是机关杀器。
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解开这道机关了。
裴令均刚要动身离开,外头一阵风吹过,草丛发出细微的簌簌声,裴令均双耳轻轻一动,不动声色关上了密格,盖紧了火折子,隐藏在书架后面。
下一瞬,木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从外头摸了进来,但对方的功夫显然没他这么好,尽管竭力控制自己的脚步声,但在空旷的堂厅内,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几乎是立刻,裴令均就知道,来人不是崔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