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进城不久的宋元卓都被排除了嫌疑,文焘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官署堂厅内留下的这个脚印。
对方拿走了密信,然后呢?
信上是他和上头那位的联系,就算真的被人拿走公布于天下,谁又能保证那几张密信的真假?
他完全可以否认,并指控是对方伪造!
深深浅浅的皱纹如皲裂的树皮,忽然在面上生动起来。
在事情彻底闹大之前,他必须除掉对方,才能换得仕途性命无恙。
文焘一定心神,抬手招来外头的护卫,沉声吩咐:“本官明日要亲自去广福寺烧香拜佛,祈求我安阳府风调雨顺,你去吩咐下去。”
护卫习惯于听从命令,当即就拱手,“是!”
然而脚步才迈开,又陡然听见上首短促的喝了一声:“慢着!”
文焘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青白着脸吐出几个无甚温度的字句:“让宋元卓也一道去。”
护卫迟钝的反应了一息半,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拱手:“属下明白。”
话传到文府,不一会就散开了。
崔培跟传话的小厮反复确认过,才扬着笑好声好气将传话小厮送走了。
只一扭头,脸上笑意荡然无存,随之浮现的是黑白分明的瞳孔和格外阴沉的脸。
“老大,文焘这厮分明就是冲着您来的,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
崔培想的是,安阳毕竟不是暨京,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如果任务真的暴露,他们未必能活着走出安阳。
而骁龙卫远在暨京,就算有心搭救,这一来一回都得数日,赶不及来救他们,倒是正好能赶上收尸。
“不可能。”
偏院主屋廊庑下挂着两盏灯笼,也不知道风吹雨打的挂这多久了,灯笼布面上都褪了色。
两盏灯笼的光影复杂的交错在地面上,青年的身影被昏光分割成好几块明明暗暗的影子,愈发叫人觉得飘忽不定。
“如果他真的发现了什么,你和我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崔培恍若吃了一颗定心丸,无声的松了口气,转瞬又提起唇:“文焘这老家伙,心思也忒深了,他这是怀疑您?”
“很正常,毕竟宋元卓只是文家的表亲,而官署失窃就发生我们入城后不久,文焘找不到那枚脚印的主人,目光自然而然会注意到我们。”
崔培蒙呛了声,试探问道:“那明天咱们还去不去啊?”
“去。”裴令均微一挑眉,“表忠心的时候到了,为何不去?”
崔培正要说那我跟您一块去,没料到裴令均先开口了,“明日我一人跟着文焘足矣,人多反而引他怀疑,至于你就好好守着祝子晋,别让他生事。”
崔培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了下去。
点头刚转过身,冷不丁又被裴令均叫住了,“崔培,今日祝子晋说的那些事,是你透露给他的吧?”
“!!”
祝子晋来的这样晚,他怎么可能知道药庄上发生的事?还有文姝被罚跪祠堂的事?
只能是有人将这些事情透露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