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马牧百户所的土墙上突然响起牛角号。这浑厚的牛角号声音像是把钝刀划破夜幕,惊得屯堡里炸了锅。
王铁柱这个右局百总现在有了自己的坐骑,但凡军人就没有不爱战马的,他正给战马刷毛,闻声紧急集合的牛角号声,他放下刷子,大吼道:“右局甲哨、乙哨、丙哨、迅速披甲,炮哨准备好火药和炮弹,马哨,马上出发,放出警戒响”
屯堡巷道里,陈明遇的家丁兵们边跑边套铠甲,军户们也迅速向校场集合。
马牧百户所的大堂里,王铁柱人未到,声音先至:“谁吹的号,什么情况?”
王铁柱一眼就看到大堂中正躺着一名青年,这名青年背上插着数只弩箭,弩箭不长,仅有八寸。
“锦衣卫的诸葛连弩?”
受伤的青年强撑着道:“是山东按察司的人,把大人抓走了!”
王铁柱一把抓住受伤的青年:“按察司的人为什么要抓大人?”
青年脑袋一歪已经陷入昏迷。
医护兵上前,就地开始处理青年的伤口。
方思明急道:“老王,你说说,现在怎么办?”
“这个”
王铁柱刚刚成为陈明遇的家丁兵百总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他刚刚领过一个月的军饷,现在锦衣卫抓了陈明遇,只怕没有以后了
方思明大吼道:“左局,骑哨全部散出去,找,他们跑不远”
王铁柱道:“你想做什么?从锦衣卫手中抢人?”
方思明怒视着王铁柱道:“你的意思是,不管大人了?”
“我”
王铁柱一时语塞。
“怪不得你们东江军混成这个鸟样”
陈国栋朝着王铁柱吐了一口口水。
王铁柱勃然大怒道:“你”
“你什么你!”
陈国栋满脸不屑地道:“我有说错吗?袁崇焕跑到你们东江军的地盘上,一刀砍了毛文龙,你们东江军敢吱声吗?”
王铁柱根本就没有办法辩驳,陈国栋说的是事实。
其实,从根子上来说,陈国栋其实也是东江军旧部出身,他对东江军的各种隐秘,如数家珍一般,接着说道:“东江军副总兵陈继盛陈帅,为了大局,忍气吞声,可结果呢,陈帅也被人杀了,现在的东江军都剩一群软骨头!可怜啊,陈大人花了数万两银子,几千石粮食,养了一群白眼狼!”
方思明道:“陈百户,你准备怎么做?”
陈国栋淡淡地道:“咱们反了!”
马牧百户所的校场上,此时的家丁兵已经集合完毕,陈明遇的家丁兵自剿灭山东响马秦五以后,获得了两百多头骡子,一百六十多匹战马,陈明遇利用这些骡马,全部加强在了他的军队中。
陈明遇原本的家丁兵,是一支没有骑兵的纯步兵部队,现在则是成立了两个骑兵哨,共计一百名骑兵,装备战马一百六十匹,每哨备用战马三十匹。
增设的骑兵哨以外,还把原来的辎重队增设成辎重哨,全哨共装备二十辆马车,装备四十头骡子,医护兵队和炊事兵队各装备五辆马车,各装备十头骡子。
同时,炮哨也采取骡马拖拽火炮和炮弹。现在每个局在增设一个骑兵哨的情况下,增加一百人,多装备七十头骡子以及八十匹战马,陈明遇本想把这支军队打造成骡马化军队,只是非常可惜,一切都没有来得及实现。
陈国栋登上点校台,望着六百多名陈明遇的家丁兵。
此时的这些家丁兵,人人披着铠甲,腰挂横刀,背着自发式火铳或长枪,还有的人拿着盾牌。由于陈明遇给家丁兵最好的待遇,哪怕当初瘦骨嶙峋的军户,现在脸上也有了肉,变得红光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