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那就散了!”
陈明遇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迈步,走回了那扇刚刚开启的、象征着安稳与庇护的红砖院落大门内。
“吱呀哐当。”
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门外的世界,也隔绝了那无数道复杂难言的目光。那关门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沉重。
人群依旧僵立着,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过了许久,才有人如梦初醒般动了动,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他们默默地、无声地开始后退,散开,像退潮的海水,留下满地狼藉的脚印和无声的压抑。很快,原本黑压压的人群散得只剩下稀稀落落几个身影。
空旷的家属院门外,只剩下王老栓一个人,还如同泥塑般钉在原地。昏黄的灯光将他佝偻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冰冷的地面上,显得渺小而孤独。
王铁蛋闭上眼,深深地、痛苦地吸了一口气:“大帅,我要从军,我要当战兵,我要给俺爹挣一座宅子”
睢州,陈府。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个穿着汇通钱庄号衣、满脸油汗的年轻伙计踉跄着冲进来,甚至顾不上行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钱庄!总号挤兑了!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放出谣言,说说我们汤家钱庄挪空了库银,给穷军户盖房!外面外面黑压压全是人!掌柜的掌柜的都快顶不住了!”
“什么?”
汤雨棠霍然起身。
钱庄挤兑!这是悬在所有钱庄东家头顶的利剑,一旦落下,百年基业顷刻间便能土崩瓦解,化为乌有!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伙计,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鹿,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即将吞噬一切的漩涡。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冰凉门框的刹那,一只温热而异常稳定的手,稳稳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镇定。
“别急。”
陈明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平静得可怕,与门外隐约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鼎沸人声形成了刺耳的对比。
汤雨棠猛地回头,眼中燃烧着濒临爆发的怒火和不解:“别急?!那是挤兑!晚一步,汤家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