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站在废墟里,左手还压着胸口的布条,血已经浸透半边衣料。
周慧萍冲进来的时候,他正把右脚往后撤了半步,婚戒在地面的碎石上蹭了两下,金属面朝下,磨掉一点刻痕。
他没看她,但知道她来了。
“陈砚!”周慧萍声音压得很低,不知要说什么大事。
他没动,右手还捏着那片芯片残片,蓝光一明一暗,像没死透的脉搏。
“九具尸体,被送进来。”她又靠近一步,声音更低了,“全身上没标记,但耳后有光。”
陈砚终于抬头。
她没躲开他的眼神,冲着他的右手芯片扬了扬下巴,“和你手里那东西,看上去一个频率。”
他低头,芯片残片又闪了一下。
他把它翻过来,贴在掌心,用体温盖住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林美媛打电话说的,她说这里有个地下实验室,你迟迟没和她联络,怕是在这里。我打开这个实验室大门的时候,碰到了这三个民警。”
三个警员冲了过来。
他们只是被派驻在医院,防备医闹的普通民警而已。
面对这个地下室验室和几十个复制人,他们又惊叹又震憾,一时作不出反应。
他转身,从另一侧的窄道走。
周慧萍跟上,没说话。
两人穿过塌了一半的通道,爬梯子上去。
外面风更大了,带着水泥灰和铁锈味。
巷子口停着一辆医护车。车门开着,担架露出了一半。
“没人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周慧萍边走边说,语速极快,“法医初步判断是窒息,但肺部没积液,气管也没损伤。秦雪说,得解剖。”
陈砚没应,手指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芯片残片还在。
他没拿出来,只是让那点微光隔着布料,照在胸口的伤口上。
热,不是烫,是像有根线连着神经,一跳一跳地抽。
他用手术刀柄在左胸敲了两下,钝的那头。
痛感上来,压住了那种异样。
战地时候学的,用一种痛盖住另一种。
周慧萍拉住他,指指乱停的医护车。
“不知谁停的。我们上这车,我顺便把车开回医院,你伤着,省力气走路。”
两人爬上医护车。周慧萍坐上驾驶位。
医护车轻轻启动,他坐在后座,没系安全带。
头靠在铁皮壁上,眼睛闭着,但没睡。
脑子里过的是刚才大厅里那道全息影像说的话:“你是目前唯一通过全部测试的个体。”
他没再想那句话。
他想的是芯片被挑出来时,蓝光撞上电路板的瞬间——不是爆炸,是短路。
那种火花,是能量被切断的反应,不是释放。
说明它还能传信号。
车停了。
停尸间后门,雨还没下,空气闷得像压了层布。
他下车,脚步没停,直接往解剖室走。
周慧萍紧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