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势二十四载,潜龙欲出渊
大衍皇朝,天启二十四年,秋。
江南道,临江府,陈府后园。
时值深秋,院中几株老枫似火般燃烧,片片红叶随风旋落,铺就一层绚烂却透着萧瑟的地毯。一身着月白云纹锦袍的青年负手立于亭中,遥望北方天际,目光沉静,深邃若古井寒潭。
他便是陈宇,此间府邸的主人,江南巨富陈氏名义上的少主,亦是暗中掌控着庞大商会“四海阁”,足迹遍布大衍乃至周边诸国的无形巨擘。
二十四年前,他自现代世界魂穿于此,成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商贾之子。初时的惶恐与不适,很快便被随之而来的“签到系统”所冲淡。这个系统简单至极,每日只需心念一动,便可签到,奖励包罗万象,从金银铜钱、珠宝玉石,到兵刃铠甲、弓弩箭矢,乃至失传典籍、武功秘籍、农桑工技之术,无所不有。
且这系统空间似乎无限广袤,二十四年来签到所得,早已堆积如山,难以计量。具l有多少?陈宇自已也未必完全清楚,他只知晓,若仅以金银论,足以买下数个富庶的江南道;若以军备论,足以武装起一支数十万人的精锐大军,且兵甲之利,远超大衍朝廷制式装备。
更可贵的是那些知识。十三岁那年,他凭借系统每日签到偶尔赐予的《武经总要》、《先天罡气诀》、《太白剑典》等绝世武学,以及各类经史子集、策论文章,加之自身似乎也融合了此世身灵魂的某种天赋,竟已是内外兼修,文武兼备。文可洋洋万言,辞采华茂;武可纵跃如飞,开碑裂石。其身手之高,放眼江湖,亦罕有敌手。
然而,陈宇深知,个人勇武在天下大势面前,终究渺小。十四岁时,他便开始利用家中商业渠道和系统偶尔提供的启动资金,暗中培植势力,创立“四海阁”。明面上经营百货,互通有无,积累财富;暗地里则收集情报,网络人才,渗透各方。
十年经营,四海阁已如通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大衍王朝摇摇欲坠的躯l之上。各地州府的粮价波动、官员的任免贪廉、军镇的调动布防、乃至江湖门派的恩怨纷争,无数信息通过隐秘的渠道,最终汇聚到陈宇手中的一枚枚玉简之中。
也正是通过这些信息,陈宇对此世的认知越发清晰。此朝名为“大衍”,皇族姓赵而非他记忆中那个类似朝代的姓氏,但纵观其立国至今的典章制度、人文地理、乃至近几十年来发生的重大事件——宦官专权、党争激烈、土地兼并、边患频仍、天灾不断……简直与他所知的历史上那个衰亡的王朝如出一辙。
如今天启皇帝昏聩,沉迷丹术,朝政被奸佞把持,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各地豪强并起,兼并土地,百姓苦不堪言。加之连年水旱蝗灾,瘟疫横行,官府不仅无力赈济,反而变本加厉盘剥。终于,活不下去的饥民扯起了反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口号并非通时响起,却在大衍疆域的各处此起彼伏。北方有“闯王”高迎祥流窜数省,声势浩大;西南有土司奢崇明借机叛乱,自立为王;东南沿海则有“海阎王”郑芝龙霸踞海上,劫掠商旅;中原大地,更是大小杆子、山寨林立,多如牛毛。
朝廷的官兵?早已糜烂不堪,欺压百姓在行,剿匪平乱则一触即溃。偌大的大衍王朝,政令不出京畿之地,除了那座漂浮在酒池肉林中的皇城,各地州府实则已呈半独立之势,或与豪强勾结,或与流贼暗通,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局面。
天下大乱,龙蛇起陆,正是英雄用武之时。
陈宇收回望向北方的目光,低下头,轻轻摩挲着指尖一枚玄铁指环。这指环亦是系统签到所得,乃是开启系统空间中特定区域的钥匙之一。
二十四年的积累,足够了。
财富,足以支撑一场席卷天下的战争;军备,足以武装起一支横扫六合的雄师;知识,足以治理一个百废待兴的国度;情报,足以让他对天下大势洞若观火。
他自身,更是拥有冠绝当下的武力与智慧。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也在等自已真正成熟。二十四岁,在这个时代,已不能算是年轻气盛,而是正值年富力强、思虑周全的年纪。
“少爷。”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亭外响起,打断了陈宇的思绪。
来人是陈福,陈府的老管家,也是陈宇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早年受过陈家大恩,后被陈宇的武功手段折服,知其志向,死心塌地追随。他手中捧着几封密函,神情恭敬。
“讲。”陈宇转身,语气平淡。
“北地最新消息,‘闯王’高迎祥部于潼关之外遭官军……呃,疑似是左良玉部设伏,损失惨重,已向商洛山方向败退。”陈福低声禀报,将其中一封密函抽出,“另,江南总督府昨日发出征粮令,欲再加征三成秋粮以‘助剿’,各地士绅怨声载道,民间恐有变乱。”
陈宇接过密函,快速扫过,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左良玉?拥兵自重,养寇自保罢了。高迎祥虽败,但根基未失,乱局只会更甚。至于加征……呵呵,这是嫌这天下烧得不够旺,再添上一把干柴。”
他顿了顿,问道:“我们的人准备得如何?”
陈福眼中精光一闪,声音压得更低:“回少爷,‘龙骧’、‘虎贲’、‘鹰扬’三卫,已按您的吩咐,以护院、乡勇、商队护卫的名义,分散于江南、中原、荆襄等地山庄、据点,共计三万七千人,皆已装备齐全,训练精良,随时可集结调用。四海阁各地掌柜、主事均已接到密令,资金、粮草已暗中调运至预定地点。”
“三万七千……”陈宇轻轻重复了这个数字。这并非他全部的力量,却是他最核心、最忠诚、战斗力最强的直属军队,其中军官大多修炼过他简化后传授的系统武功,虽不及他,却也远超普通士卒。辅以系统出产的精良铠甲兵器,足以以一当十。
再加上四海阁庞大的财力和情报网络,以及系统空间中那仿佛取之不尽的资源……
“父亲那边近日如何?”陈宇忽然问道。他的父亲陈汉生,仍是明面上的陈家家主,一个本分的老实商人,只求乱世中保全家族,对儿子的诸多“大业”并不完全知情,只当儿子是有些特殊的生意门路和武艺爱好。
“老爷近日忧心粮价和匪患,已吩咐收缩部分生意,闭门谢客。”陈福回道。
陈宇微微点头。父亲的选择是乱世中寻常富户的常态,但他陈宇,早已不是甘于“保全”之人。
他再次转身,望向那一片如火枫林,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烽烟遍地、山河破碎的景象,也看到了隐藏在废墟之下,那至高无上的权柄。
二十四载签到,蛰伏潜藏,文武双修,暗布格局。他积累了足以颠覆天下的资本,磨砺了足以掌控全局的能力。
如今,时机将至。
天下糜烂至此,大衍气数已尽,黎民倒悬水火。这皇位,赵家人坐得,他陈宇,为何坐不得?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气势自他身上隐隐升腾,周遭飘落的枫叶似乎都为之一滞。那不再是商贾之子的雍容,也不再是文武全才的俊雅,而是一种深藏已久、即将喷薄而出的帝王之气。
“传令下去,”陈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落入陈福耳中,“即日起,各方按甲字第一号方案行事。令龙骧卫向荆襄方向秘密集结,虎贲卫策应江南,鹰扬卫待命中原。”
“通知四海阁,启动所有暗桩,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天下十三州主要州府的最新兵力部署图及粮仓位置。”
“另外,”陈宇略一沉吟,“以我的名义,草拟一篇檄文,历数赵氏朝廷昏聩无道、祸国殃民之罪,昭告天下,我陈宇,欲顺天应人,吊民伐罪!”
陈福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激动无比的光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躬身应道:“老奴……遵命!”
二十四载潜龙在渊,今朝,终要露出锋芒,搅动这万里风云了!
秋风拂过,记园枫叶飒飒作响,似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巨变,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