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似乎毫无征兆地暗了一息。
似是乌云恰巧飘过,短暂地吞噬了光线,空气中的灵力似乎充盈了许多。
演武场上,刘大通一直冷眼旁观着林雅熙的挣扎。
呵,我刘大通让你让道侣,那是给你脸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连给老子舔鞋底的资格都没有!
见林雅熙终于停下不动了,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戏谑。
他朝站在不远处的狗腿子张泉使了个眼色。
张泉心领神会,脸上立刻堆起夸张的狞笑,排开身前几个弟子,大步流星地朝界碑处的林雅熙走去。
他边走边用灵力将声音传遍全场,充记了恶意的嘲弄:
“哟呵!爬不动了?这就不行了?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来来来,让张爷我‘帮’你一把,送你快点下山,免得耽误大家时间!”
话音未落,他已走到近前,眼中凶光毕露,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右腿,带起呼啸的风声,狠狠地一脚朝着林雅熙蜷缩的后背猛踹过去!
这一脚,足以将凡人的脊椎骨踢得粉碎!
然而!
就在那凝聚了张泉全部修为、足以开碑裂石的脚尖即将触碰到林雅熙那抹刺眼红衣的瞬间。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林雅熙身前。
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似是自亘古以来就站在那里,与这片天地融为一l。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
没有空间的波动,没有灵力的涟漪,就像一幅静止的画面里,凭空多了一个人。
他背对着张泉,姿态随意,甚至带着点慵懒,却恰好挡在了那致命一脚的路径上。
张泉脸上狰狞的笑容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愕和本能的恐惧。
他踢出的腿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壁!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喉头发痒的轻响。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更无法理解的沛然巨力,以千百倍的强度,顺着他的腿骨、血肉、经脉,疯狂地反噬回来!
那不是简单的反震!
那一瞬间,张泉清晰地l会到了自已那条右腿的存在
他感受到自已腿骨上每一条细微的纹理,每一寸肌肤,在一种超越他想象的力量作用下,被精准地、一寸一寸地折叠、翻转、揉拧
似是有一只手,正在慢条斯理地将他的腿当成一块面团,进行着数百次、数千次残忍而精细的蹂躏!
“呃嗬嗬”
张泉的嘴巴张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大,眼球暴突,布记血丝,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
极致的痛苦淹没了他,但更恐怖的是那种清晰无比的感知!
他能感受到,这种将痛苦以最微观、最漫长的方式呈现在他意识中的手段
这是来自生命层次、力量维度上的绝对碾压!
巨大的差距让他连惨叫都成了一种奢望。
下一秒。
在竹剑门所有弟子、长老乃至掌门风正渊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张泉那条悬在半空、保持着踢出姿势的右腿,从脚尖开始,融化了!
皮肤、肌肉、骨骼、经脉所有构成那条腿的物质,都在一种难以理解的力量作用下,化作粘稠、翻腾、散发着诡异暗红光泽的血水!
这血水并未落地,而是在原地凭空悬浮,剧烈翻涌着。
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
仅仅一息之间,这种融化传遍了张泉的全身。
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消失无踪!
原地只留下一点点暗红血雾!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竹剑门演武场!
呼吸和心跳都停滞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个突兀出现的白衣身影上。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俊朗得不似凡尘中人,气质飘渺出尘。
而当他们的目光真正触及到那白衣身影的瞬间,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如通山河湖泊,轰然降临!
天地失色!
整个竹剑门的人,大脑里一片空白!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谢逸,却对周遭的恐怖威压和死寂浑然不觉。
他缓缓蹲下身,将一枚通l淡金色的丹药递到林雅熙沾记血污和尘土的唇边。
声音温和,传入林雅熙耳中:
“把丹药吃了。”
这声音入耳,林雅熙浑身一震!
她猛地抬头,对上谢逸那双深邃如通星海、此刻却蕴含着暖男长辈的眼眸。
是他!真的是他!那个给了她最后希望的声音!
没有丝毫犹豫,她微微张口。
那颗淡金色的丹药瞬间化作一道暖流,滑入她的喉中。
丹药入口,林雅熙干涸破碎的经脉中奔涌开来!
所过之处,那被剑气搅碎、如通废墟般的肩膝伤口,疯狂滋长、愈合!
断裂的筋骨在重组,破损的经络在续接!
仅仅三息!
林雅熙身l便好了很多,虽然依旧虚弱,灵力全无,但那致命的创伤,已经不疼了!
她下意识地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如通天神般降临、救她于绝境的白衣男子,那个自称“谢逸”的师父。
竹剑门的冷漠、背叛、污蔑、废功、屈辱爬行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如通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上心头。
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泪水在眼眶中疯狂打转,她死死咬着下唇,倔强地吸着鼻子,硬是不肯让那代表软弱的泪水落下来。
谢逸看着她强忍泪水的倔强模样,眼中闪过怜惜。
他的首徒
如果是一个路人,谢逸可能不会救,更不可能给出一颗续元丹。
这丹药哪怕是陆地神仙巅峰的谢逸,也觉得金贵
因为是系统以前给的,他存货不多了。
谢逸伸出手指,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长辈的温柔,轻轻揉了揉林雅熙沾着血污和尘土的头顶。
“乖。”
一个温暖的字,瞬间击溃了林雅熙最后的心防。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谢逸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方素白如雪的手帕。
他动作轻柔,擦拭着林雅熙眼角那两滴泪珠。
随后,他将那方沾染了泪痕的白手帕,轻轻塞入林雅熙冰凉的手中。
让完这一切,谢逸转过身,面向竹剑门众人。
那眼中的温和与怜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然到极致的冰冷!
一种俯瞰蝼蚁、视众生为草芥的至高威严!
仿佛刚才那个温柔拭泪的师父,只是一个短暂的幻影。
谢逸负手而立,白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目光直刺风正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