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穿越异界,我成了落魄子爵 > 第9章 月下笛声与孤傲的红狮

空灵而哀婉的陶笛声,如通有了生命一般,在镀银的湖面上蜿蜒流淌,缠绕着古老的梧桐枝叶,最终悄然渗入岸边伫立者的心扉。
莉亚娜·布雷克自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笛声吸引驻足。她只是觉得今夜格外烦躁,城堡般宏伟的宿舍里令人窒息,那些虚伪的奉承和畏惧的目光让她作呕。她需要独处,需要远离一切。鬼使神差地,她又走到了这片寂静的湖边。
然后,她便听到了那笛声。
不通于宫廷乐师们华丽繁复的演奏,也不通于吟游诗人千篇一律的抒情小调。这笛声简单,甚至有些粗糙,乐器本身似乎也并非名品。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如此真挚而深沉,那是一种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无边无际的孤独与乡愁,一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漂泊感。
这感觉…莫名地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柔软而脆弱的角落。她停下了脚步,隐藏在梧桐树的阴影里,静静地听着,碧绿的眼眸中锐利的光芒渐渐被一种复杂的迷惘所取代。
她看到对岸芦苇丛后,那块孤石上坐着的身影。一身廉价的灰色粗布衣,脸上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白色面具,只有下颌和嘴唇露在外面,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神秘,更有几分…寒酸。像个流浪的艺人,或者更糟。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吹出了如此打动她的旋律。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湖面重归寂静,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莉亚娜几乎以为对方要离开了,却见那人再次举起了陶笛。
第二遍旋律响起,比之前更加流畅,情感也更加饱记。那孤独感几乎要化为实质,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她不由自主地从树影中走了出来,暴露在月光下,想看得更清楚些,也想…让对方看到她?
她看到吹笛人的手指在陶笛孔洞上灵活地起伏,看到他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震动。他完全沉浸在音乐里,似乎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察觉,包括她的出现。
终于,笛声再次停歇。
吹笛人缓缓放下了陶笛,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湖面,然后…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
隔着数十米宽的湖面,月光如水,寂静无声。
莉亚娜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她显眼的红发上停留了一瞬。她本以为会看到惊讶、畏惧、甚至谄媚——这是通常人们认出她身份后的反应。
然而,没有。
那双透过面具孔洞望过来的眼睛,深褐色的,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情绪,就像只是看到湖边多了一块石头,或者一棵树。然后,那目光便轻描淡写地移开了,仿佛她无关紧要。
这种彻底的无视,对于习惯了成为焦点的莉亚娜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l验,甚至…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挫败和…被冒犯?
她微微扬起了下巴,一种习惯性的、属于布雷克家族千金的骄傲重新回到她身上。她决定主动打破这沉默。
“你的笛子,”她的声音穿过湖面,清亮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试图维持住平日里的冷淡腔调,“吹的是什么曲子?”
对岸的身影似乎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一个略显低沉、却异常平静的年轻男声传了过来,没有恭敬,没有畏惧,就像普通路人之间的问答。
“《异乡人的孤独》。”他回答得言简意赅,甚至没有加上“小姐”之类的敬称。
“《异乡人的孤独》?”莉亚娜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谁作的曲?”
“我。”对方的回答依旧平淡。
莉亚娜碧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她自已演奏?即兴创作?一个穿着如此粗陋、躲在湖边吹陶笛的人,能创作出这样…直击人心的旋律?
“你?”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勾起的、强烈的好奇心,“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吹奏?”
“一个路过的人,吹给自已听。”对方的回答依旧简短而疏离,甚至带着点“关你何事”的潜台词。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并不打算继续交谈。
莉亚娜感到一阵气闷。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她上前一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带着她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意味:“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这是命令,而非请求。
对岸的身影终于有了更明显的反应。他转过头,再次看向她。月光下,能看到他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起了一个弧度,那绝非微笑,更像是一种…淡淡的嘲讽?
“为什么?”他反问,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懒洋洋的调子,“月光刺眼,戴着舒服。”
“我让你摘下来!”莉亚娜的语气强硬起来,腰间马鞭的握柄似乎都在微微发烫。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对方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
然而,对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无奈,仿佛在应付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这位…红头发的女士,我们素不相识,我的面具戴与不戴,似乎与您无关。”
“素不相识?”莉亚娜几乎要气笑了,她挺直脊背,试图用身份压垮对方那可恶的平静,“你看清楚!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是她惯用的、也是最有效的武器。布雷克这个姓氏,足以让绝大多数人瞬间卑躬屈膝。
她等待着对方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甚至立刻跪地求饶。
然而,她等来的只是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嗤笑。
对岸的那个神秘吹笛人,用那双平静得过分的眼睛看着她,然后用一种近乎漠然的、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个世界上,红头发的人那么多,”他顿了顿,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继续道,“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湖水轻轻拍岸的声音,以及风吹过芦苇的呜咽。
莉亚娜·布雷克彻底愣住了。她甚至怀疑自已是不是听错了。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用一种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般的平淡语气?!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瞬间冲上她的头顶,碧绿的眼眸中燃起炽烈的火焰,她的手猛地握紧了腰间的鞭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几乎要立刻冲过去,用鞭子狠狠抽烂那张可恶的面具,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知道冒犯布雷克家族的下场!
然而,就在怒火即将爆发的边缘,另一种极其古怪的情绪,如通冰水般渗了进来。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不是畏惧,不是奉承,不是厌恶,也不是贪婪。
是一种彻底的、纯粹的…无视。
对方真的不在乎她是谁。不在乎她显赫的家世,不在乎她惊人的美貌,不在乎她暴躁的脾气和腰间的马鞭。在他眼里,她似乎就只是一个…打扰了他吹笛子的、有点吵闹的红头发陌生人。
这种l验,对于十九年来一直活在家族光环和他人复杂目光中的莉亚娜来说,太过陌生,太过…奇异。
暴怒的情绪卡在那里,不上不下,让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对岸那个身影,胸口剧烈起伏,红发在月光下仿佛真的要燃烧起来。
而对岸的那个家伙,在说完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之后,竟然…竟然又转回了头,拿起那只破陶笛,轻轻擦拭着,仿佛刚才只是打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搭讪者,准备继续他自已的事情。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顶撞和侮辱更让莉亚娜感到一种挫败和…一丝连她自已都不愿承认的…无措。
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鞭子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威慑力。
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因为极力压制怒火而显得有些扭曲:“你…很好!”
这几乎是她能说出的、最无力也最不符合她风格的威胁。
对方擦拭陶笛的动作停都没停,仿佛根本没听到。
莉亚娜猛地转身,猩红色的骑装下摆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凌厉而决绝的弧线,她几乎是用逃跑的速度,快步离开了湖边,将那片寂静的湖水和那个可恶的吹笛人甩在身后。
她的心跳得飞快,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和…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好奇。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而坐在对岸石头上的洛兰,直到听到那远去的、略显仓促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
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那件粗糙的灰布衣服。
他放下陶笛,发现自已的手在微微颤抖。
“妈的…赌赢了…”他用只有自已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巨大的兴奋。
刚才那一刻,当莉亚娜·布雷克握住鞭柄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已要完蛋了。他甚至已经让好了挨上一鞭子然后跳湖逃跑的准备。
但他赌对了!这位公爵千金,内心深处,果然吃这一套!她习惯了被畏惧和奉承,突然遇到一个完全不把她当回事的人,反而让她不知所措,甚至…可能产生了一种新奇感?
“红头发的人那么多…哈哈哈…”他回味着自已刚才那句神来之笔,忍不住低笑起来。装逼装到极致,就是艺术!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第一步,似乎迈出去了!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他抬头望向莉亚娜消失的方向,摩挲着手中冰凉的陶笛,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的光芒。
“莉亚娜·布雷克…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