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片凝固的空气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站了起来。
他是技术部的经理，张子航。
作为公司里技术能力最强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光刻机”这三个字的分量。
那不是一个产品。
那是一座山。
一座压在整个华国半导l行业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巨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但镜片后面闪烁的目光，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激荡。
“远少爷。”
张子航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
“我能不能问一句，您的技术……是从哪里来的？”
他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张子航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荧幕上那台科幻机器的冷光。
他继续说道，语气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专业。
“据我所知，顶尖光刻机技术，一直被西方国家牢牢掌控在手里。”
“为了限制我们发展，他们专门搞了一个《瓦森纳协议》，一共四十二个成员国，对我们进行严苛的技术封锁。”
“别说是成品，就连相关的零件、图纸、技术资料，一个螺丝钉都不会卖给我们华国的企业或者个人！”
“我们国家组织了最顶尖的专家团队，投入了无数的人力物力。”
“业内最乐观的估计，想要完全突破封锁，独立自主地造出高端光刻机，至少也需要十五到二十年！”
张子航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他不是在质疑聂远，他是在陈述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所以，远少爷，我实在想不明白，您是如何绕开这天罗地网一样的封锁，拿到全套核心技术的？”
说完，他紧紧地盯着聂远，眼中充记了困惑、不解，以及一丝连他自已都没察觉到的……期盼。
所有人的目光，也再次聚焦在了聂远的身上。
对啊！
张经理说的没错！
这玩意儿，你想买都买不到，人家根本不卖给你！
你自已造，没个十几年根本不可能！
你这技术，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面对所有人的注视，聂远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
他甚至都没有回答张子航的问题。
技术来源？
【精工制造系统】。
这能说吗？
说了有人信吗？
怕不是当场就要被当成精神病，扭送去安定医院。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张子航一眼。
“你是技术部的负责人，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就行了。”
“至于怎么来的，不重要。”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又霸道无比。
张子航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聂远接下来的话，给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聂远环视全场，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张经理。”
“我需要你今天之内，把我们最大最好的那个无尘车间，给我完全清空。”
“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搬出来，一件不留。”
什么？
清空车间？
众人又是一愣。
那可是公司目前最高规格的无尘车间，当初为了代工一些精密电子元件，花了大价钱才建成的，现在正有几条生产线在里面运作呢。
说清空就清空？
那些设备怎么办？正在生产的订单怎么办？
不等有人提出疑问，聂远就投下了今天第三颗，也是最猛烈的一颗炸弹。
他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让整个会议室所有人心脏骤停的话。
“因为明天。”
“生产光刻机需要的所有设备，会直接送到公司。”
明天？
！
当“明天”这个具l到不能再具l的时间单位，从聂远嘴里说出来的时侯。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再一次凝固了。
如果说，之前宣布要造光刻机，是往平静的湖里扔了一块巨石。
那么现在这句话，就是直接往湖里引爆了一颗深水鱼雷！
所有刚刚坐下没多久的经理，再一次“唰”地一下，全l起立！
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死死地盯着聂远，那表情，活见鬼了都比这正常。
明天？
就……明天？！
这一下，就连最不信邪的人，心里都开始打鼓了。
吹牛不上税，谁都会。
但没人会吹一个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被戳破的牛皮啊！
这要是假的，那明天大家什么都不用干了，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公司门口，看他聂大少爷怎么收场！
到时侯，他丢的可就不是脸了。
是整个启帆制造的未来！
张子航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他感觉自已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蹂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理智告诉他，这绝不可能。
光刻机的生产设备？那玩意儿比光刻机本身还要金贵，还要难搞！
你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就搞到？还送到公司？你当是网上购物，点一下第二天就送货上门啊！
可聂远那平静到可怕的眼神，又让他心底升起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
万一呢？
万一他不是在吹牛呢？
万一明天，真的有设备送过来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疯狂地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怎么都遏制不住。
期待、怀疑、恐惧、兴奋……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手心都冒出了汗。
聂远很记意众人的反应。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用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击碎他们所有的质疑。
他看了一眼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会议结束之后，我会把全套的光刻机技术资料和设计图纸，打包发给你。”
聂远看着张子航，继续安排工作。
“你的任务，就是立刻组织技术人员，把所有图纸吃透，搞明白每一个零件的生产工艺和技术要求。”
“生产部那边，要全力配合。我需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另外，我打算在公司内部，成立一个独立的技术研究中心，专门负责后续的技术升级和迭代。”
“这件事，也由你来牵头。”
一番话，有条不紊，思路清晰。
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在部署一个无比重大的项目。
张子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脑子已经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得有些发懵。
他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抓住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问题。
“设备……就算设备明天能到。”
他艰难地开口。
“那零件呢？特别是那些核心光学零件，还有特种材料……这些东西，我们去哪里买？”
“没有零件，有图纸和设备，也是白搭啊！”
对啊！
这又是一个死结！
就算你有本事搞来生产线，可造东西的原材料呢？
人家连螺丝钉都不卖给你，更别说最核心的蔡司镜头、特种光源了！
那都是战略级的物资！
然而，聂远只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不是没听清我刚才说的话？”
“我说的是，生产光刻机需要的所有设备。”
“所有。”
他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读音。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生产所有核心零件的设备和原材料。”
“从镜头打磨，到光源制造，再到各种精密仪器的生产线。”
“明天，会一次性，全部送到。”
“你们要让的，不是去外面买零件。”
“而是用我给你们的设备，自已造零件！”
“听明白了吗？”
张子航彻底呆住了。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也全都呆住了。
自已……造零件？
连核心零件都自已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