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跟快死的野兽似的，在
“猎隼”
在驾驶舱里炸开。红警示灯闪得人眼晕，把王佳良棱角分明的侧脸照得一亮一暗。金属片子嗡嗡震着，顺着后背爬上来，还带着引擎烤糊的味儿。王佳良后脖子的汗毛一下子全竖起来
——
在星际战场混了五年，这是本能的警告。
他猛一拽操纵杆，合金架子吱呀乱响，跟下一秒就要散架似的。幽蓝色的尾焰猛地一转，在黑黢黢的太空里划了个尖儿，勉强躲开那道能把船烧穿的等离子束。能量流擦着左翼飞过去的瞬间，装甲板上的耐高温涂层
“腾”
地冒起白汽，驾驶舱里的温度跟浇了酒精的火苗似的，一下子蹿高十度。林夏鬓角的碎头发立马被汗粘在脸上，额头磕在仪表盘上，渗出血珠，在蓝光屏幕上看着跟妖异的红光似的，可她连抬手擦一下的空儿都没有。
“佳良！星图第七块儿地方不对劲！”
她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手指头在战术板上飞快点着，溅出一串蓝火星，“是‘噬星者’的引力锚！这玩意儿在拧空间呢，引力场强度每秒涨百分之三，想把咱们拽进跃迁断层绞成渣！”
全息屏幕上，三艘跟鳐鱼似的黑战舰正成品字儿压过来，船身上的暗红纹路跟凝固的血似的在动。这是星际海盗里最出名的
“血鳍舰队”——
听说每打沉一艘殖民船，他们就用死人的血抹新的纹路。领头的旗舰突然
“嘎吱”
响，舰桥底下裂开个圆口子，几十枚脉冲鱼雷拖着红尾巴扑过来，在黑黢黢的宇宙里拉出弯弯曲曲的轨迹，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左翼引擎超荷百分之十七。”
王佳良的声音冷得像冰，手指头却在操纵杆上捏得发白。眼角余光瞥见屏幕角上跳的红点，新洛希殖民星的坐标跟着船身一晃一晃的。他清楚记得出发前的全息消息，妹妹穿着病号服坐在窗户边，身后是医院白花花的墙：“哥，新洛希的极光可好看了，等你送药来，咱一块儿看行不？”
“夏子，开‘蜂鸟’协议。”
“你疯啦？！”
林夏猛地抬头，战术手套的手指头悬在应急按钮上，关节攥得发白，“那是拿引擎自爆换的逃命机会！反物质注入器会
overload，撑不过三次脉冲就得炸成太空灰！”
王佳良没搭话。左手大拇指按在操纵杆顶的红按钮上，那儿还有常年按出来的浅坑，右手在战术板上划了三道交叉的光道。“猎隼”
号突然让了个不合常理的滚翻，机身几乎跟冲过来的鱼雷轨迹平行，肚子上的舱门
“嗤”
地开了，三百枚小诱饵弹
“嘭”
地炸开，跟烟花似的，每个光点都学着
“猎隼”
号的能量样儿，在黑地里织了片假星星。
就在
eney
鱼雷全转方向的瞬间，他按了按钮。
引擎核心发出跟玻璃碎了似的尖叫，多灌的反物质把粒子流变成刺眼的白光，透过窗户能看见能量圈顺着引擎舱壁爬。战机像被看不见的大手攥了一下，猛地缩起来，下一秒又炸成一道光
——
这是拿引擎寿命换的零点三秒超光速跳。等
“猎隼”
号再出现在正常空间，船身上的钛合金装甲已经裂得跟蜘蛛网似的，蓝绿色的冷却剂顺着缝儿流出来，在太空里冻成亮晶晶的冰碴子，跟流血似的。
“离跃迁点还有三十秒！”
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准得跟军用表似的，她突然抓起旁边的备用冷却剂罐，砸向发烫的仪表盘，“可他们主炮充能完了！暗物质反应到顶了！”
王佳良透过窗户望过去，前面的跃迁点跟宇宙眨眼睛似的，边儿上的紫电弧
“噼啪”
响，偶尔有小陨石被吸进去，一下子就碎成小粒粒。星图上说这儿是
“幽灵航道”
的开头，一百年里有七十三艘船在这儿没了，可现在这片拧巴的星云是唯一能活的道儿。
“血鳍”
旗舰的主炮开始充能，船头聚了个篮球大的暗物质团，周围的星星光都被吸进去了，连仪表盘的亮儿都被扯走不少，弄出个奇怪的黑窟窿。王佳良能清楚看见炮口周围的空间拧巴着，那儿的星星光都歪歪扭扭的。
“夏子，还记得新兵营的誓词不？”
王佳良突然问，右手悄悄按在驾驶舱壁的应急弹射按钮上。
林夏愣了一下，使劲咬着牙，嘴里一股子血腥味：“以星舰为棺材，以星星为坟地
——”
“那是怂包才说的。”
王佳良打断她，猛推记节流阀，引擎发出最后一声吼，“咱得活着回去喝庆功酒，在新洛希的极光底下喝。”
“猎隼”
号变成一道决绝的蓝光，直扎跃迁点。后面，暗物质炮
“轰”
地打过来，黑糊糊的能量流跟追命的绳子似的舔着船尾，过哪儿哪儿的太空背景光都没了。就在能量波快碰到引擎的瞬间，跃迁点猛地一缩，跟饿极了的大嘴似的，把战机吞进了彻底的黑里。
最后一眼，王佳良看见
“血鳍”
旗舰的舰桥上，黑袍人兜帽底下的两点红光穿过真空，那不是眼睛看见的，是像啥东西钉在身上似的，跟毒蛇盯着猎物似的。
黑地里，林夏的抽噎声慢慢没了，就剩氧气循环系统
“嘶嘶”
响。王佳良摸着驾驶舱壁上刻了七年的星星，用指甲抠了抠猎户座腰带上最亮的那颗
——
那是妹妹五岁时非要刻的，说这样哥哥在宇宙哪儿都能看见家。
“佳良，”
她的声音发颤，手指头无意识地摸着胸前的狗牌，那是她牺牲的哥哥留下的，“你说……
咱能找到治‘星尘病’的药不？我哥当年就是……”
王佳良没说话。他盯着仪表盘上突然冒出来的乱码，那些绿字儿跟活了的藤似的，在黑里弯弯曲曲爬着，隐约凑出个老星图的样儿。最顶上的符号，跟他在妹妹病床边发现的怪陨石碎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跃迁断层那头，等着他们的可能不是活路，是更老的秘密
——
关于星尘病是咋来的，关于人在宇宙里到底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