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初,中原-芒山地界
此地,背靠芒山,溪河环绕僻静孤立,不远处冲刷的一小片滩涂。农四月中后旬,天气闷热异常。山脚下郁郁葱葱,村中大人在田埂中,伺侯青绿扬花的麦子。孩子光着脚丫,在旁边梗道上追逐肆笑。
东边天边压过来一团黑云,天也跟着沉塌下来,像心头压着一个死闷的石头。
村中长者老宋头招呼着村民,天要下雨,大家忙完赶紧回家!山里野猪,老往庄稼地钻,都多留心注意。特别是大朱家的荒地,地硬难种,麦子没几根,也不见野猪怎的那么稀罕,喜欢卧在荒地上。
老宋头说得是村里老朱叔的那小半亩地,基本上朱叔也不怎么管那小半亩地!地确实板结难种,属于荒地状态。地也偏僻,居高山间,周围一片乱石,地旁边还长着几棵老刺槐树。平时没什么人去,避免了和野猪正面相遇,见怪不怪,村民和这些野猪相处也算和谐!
我爹抖了抖汗衫的衣角,抬头和老宋头打趣:“都习惯了,这走山猪隔年下来几次,来村头地里遛弯,别地山头的野猪见人,就一股凶蛮劲,恨不得撞你两下!就咱这边的野猪温顺的不像个样子儿,和家猪一样!”
老宋头打趣道:“还不是你大哥,教书先生感化的好,咱村山上的野猪,都不敢造次。”老宋头打趣的是我大伯,很少回来,现在在县城学堂教习先生。众人大笑,不急不忙的收拾具物,准备都回家造饭休息。
我和村里的林勇哥正在梗地边小溪捉鱼。
林勇哥篓子里,中午至现在抓了几条黑鱼,些许泥鳅,小草,回家料理些菜汤倒是够了,也不恋战,天黑回去。入夜,天上也淅沥下了雨,不远处天边闪着电光,怕要是打雷。
回到家中分了几条鱼,让娘亲煮了汤在灶上,倚在阁楼边上听雨。这时,林勇哥来找我!他家中房顶漏雨,湿了被褥衣物,黑灯瞎火的也没得修!上我家中凑活一晚!林勇哥比我年长两岁,是我通族小宗堂亲,父母这两年去了县城让小生意!年节前后才回家几次,本来村里人就不多,多年来很多小宗早都出去,在外边安置了。
林勇哥平时也来我家吃几顿饭,我也时常吃腻家中饭菜,和林勇哥去山上打野味。我爹吃完饭,对我俩说了几句话,就回房安歇了。明天天亮了在帮林勇哥修缮下屋顶,让林勇哥今晚,先去阁楼我大伯房间睡。
晚饭后,我在在阁楼床上躺着,听着阁楼屋顶打下的雨声;林勇哥倒是没有睡意,在桌前随意翻弄着几本书。
大伯在城里任职,是学院的教习先生;寒暑假期,城中学子休假,会偶尔儿回村中老宅居住。房中书本就是大伯带回来的,学院课本居多,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报刊,经年来往,积的多了。林勇哥放下书本。“咱镇上的学堂,课本都是之乎者也,无聊透顶!还是大伯伯这里的书好!”我回道:“你乐意看,就多上来看,平时我偶尔上来清扫,放着也是吃灰”!看了一会儿,吹了煤灯,准备入睡。
窗外雨也渐渐不下了,天上轰轰隆隆的打着闷雷;这种光打雷,不落雨的夜天,别提多闷热了!阁楼三面开窗也是散不去这股热气。床上的凉席,都让我俩身上的汗浸出痕迹,潮湿异常,躺上面久了,极其难受。
我着实受不了,一个鲤鱼打挺,捅了捅旁边和我一样难以入眠的林勇哥,“哥,外面雨下的不急了,在去村头溪里泡一会吧,身上都发黏了”。
林勇哥抬手,鼻子吸闻了几下自已的胳膀,吐出一个字:“走”。
平时野惯了,父亲母亲老是嘱咐不让夜里下水。半大野小子的我们,哪里管这些。就这样轻手轻脚的下了阁楼,直奔村头河溪;到了溪边衣服都懒得脱,一个猛子就是一栽,到了溪里,凉爽的溪水,水里刚下过雨的特殊水味,扎的太猛呛了几口水,沁的全身也是一激灵,此时天此时地,说不出的舒畅,撒了欢儿的游。
天上又是打了几声旱雷,只忽的看到,黑夜中一闪!远处山田让照的一瞬明亮,一声辟啦,不知是电光劈闪到了树上还是哪里。
后来的我才知道。这一闪,闪出了我一生都注定不能逃避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