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17日凌晨3点12分,城郊兴盛物流园。
冷雾像浸了冰的纱,裹着锈迹斑斑的集装箱,空气里飘着柴油和腐烂菜叶的混合味。
巡逻保安老王攥着电筒,光束扫过3号仓库后门时,突然顿住——地面上蜷着个黑影,周围浮着圈淡蓝色的冷光,不是手电筒的白光,也不是园区的路灯黄,那光像活的,绕着黑影转了两圈,竟聚成四个模糊的数字:0729。
老王的牙开始打颤,电筒哐当掉在地上,光束歪向一边,照亮了黑影手边的纸条。
他连滚带爬地摸出对讲机,声音发飘:死人了……3号仓库,还有、还有怪光……
半小时后,陆峥的警车碾过物流园的碎石路,轮胎压碎晨露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他推开车门,右手腕下意识往袖子里缩了缩——那道7厘米的增生疤最怕冷,一沾凉气就发紧,像三年前沈屹坠楼时,他伸手去拉却只抓住对方袖口的力道,勒得人喘不过气。
陆队。
法医小张迎上来,递过手套,死者是赵三,三年前蝰蛇案里的运毒司机,失踪快两年了。你看这个。
陆峥戴上手套,蹲下身。
赵三的脸青得发灰,眼睛圆睁着,右手死死攥着张折叠的纸条。
他小心地掰开死者的手指,纸条展开,钢笔字迹力透纸背:0729,该还了。
0729——沈屹的警号。
陆峥的指尖猛地顿住,右手腕的疤突然发烫,像有根细针在扎。
他摸向领口,那枚银色的警号吊坠硌着胸口,是沈屹牺牲后他从物证室领回来的,刻着0729的地方被他摸得发亮。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赵三的指甲缝,残留着点淡黄色的粉末,像某种药材的碎屑。
监控呢
陆峥站起身,声音有点哑。
坏了。
辖区民警挠挠头,3号仓库这片区的监控,从凌晨2点开始就全是雪花,技术科说不是设备问题,像是被什么信号干扰了。
陆峥的眉皱起来。
物流园的监控是上个月才换的新设备,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被干扰他抬头看向3号仓库的屋顶,冷雾里隐约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但他分明看到,那黑影手里似乎拿着个东西,细长的,像支钢笔。
陆队,局里来电。
对讲机里传来接线员的声音,高局让你立刻回局里,说有紧急事。
陆峥捏了捏手里的纸条,纸条被他攥得发皱。
他回头看了眼赵三的尸体,那圈淡蓝色的冷光已经散了,只留下地面上几处浅白色的印记,像被冻过的痕迹。
市局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高磊坐在主位上,手指敲着桌面,面前放着沈屹案的旧档案。
他今年45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向陆峥的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
赵三的案子,给你7天。
高磊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必须抓住凶手,别再揪着沈屹那案子不放——都过去三年了,蝰蛇早跑了,江砚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查下去,只会影响市局的声誉。
陆峥站在桌前,右手腕的疤还在疼。
高局,赵三手里的纸条写着沈屹的警号,指甲缝里的粉末还没鉴定,但我怀疑和江砚有关——当年江砚是化学博士,说不定……
我说了,别查江砚!
高磊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溅出来,江砚是蝰蛇的同伙,这是定论!你非要翻旧案,是不是觉得当年我办错了
陆峥的喉结动了动。
三年前沈屹牺牲后,高磊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也是他主张蝰蛇畏罪潜逃,江砚协助逃脱,还把沈屹的配枪作为物证封存,说没找到蝰蛇尸体,案子只能先结。
可他总觉得不对劲,沈屹出事前一天,还跟他说陆队,我找到高局和蝰蛇的猫腻了,明天给你看证据。
高局,我不是质疑你。
陆峥的声音放低了些,只是赵三的死太蹊跷,万一和沈屹的案子有关……
没有万一。
高磊打断他,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我已经给你安排了新搭档,林薇,刚从警校毕业,让她跟着你,多学学实战经验。
你的老部下
我调去办别的案子了——人手紧张,你理解下。
门被推开,一个穿警服的小姑娘走进来,个子不高,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抱着个文件夹,看起来有些紧张。
高局,陆队,我是林薇。
陆峥看着林薇,她的警号是新的,肩章还是学员警的标志。
他心里清楚,高磊这是明着给他派了个监视者。
陆队,这是赵三的初步尸检报告。
林薇递过文件夹,手不小心滑了下,文件散落在地上。她慌忙去捡,手指碰到陆峥的手腕时,突然顿了下,然后迅速移开,对不起,陆队,我太不小心了。
陆峥没在意,弯腰帮她捡文件。
但他没错过,林薇刚才碰到他手腕疤的时候,眼神里没有惊讶,反而像是早就知道那有疤——一个刚毕业的警校生,怎么会知道他的旧伤
这是第一个疑点,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漾开圈淡淡的涟漪。
回到办公室,陆峥把赵三的尸检报告摊在桌上。
报告里写着,赵三的死因是秋水仙碱中毒,指甲缝里的粉末正是秋水仙碱的残留——这种成分常见于中药材里,而且是管制类药材,只有有资质的药材商才能采购。
他拿出手机,翻出三年前的资料,江砚的弟弟江叙,开了家叫叙安堂的药材铺,就在老城区的巷子里。
当年江砚出事後,江叙就从化学研究所辞了职,专心打理药材铺,对外说想离哥哥近点。
陆峥刚要起身,手机突然震了下,是条匿名短信,附带一张照片。
照片里,沈晓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手里拿着个哮喘药盒,背景是儿科病房的牌子。
短信内容很简单:陆队,别带新人查案,我怕‘意外’会吓到沈护士——比如,让她吸入点‘特殊花粉’。
陆峥的心脏猛地一紧。
沈晓是沈屹的妹妹,有先天性哮喘,三年前沈屹牺牲前,特意把她托付给陆峥,说陆队,我就这一个妹妹,你帮我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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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给沈晓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那边传来沈晓的咳嗽声。
陆哥
沈晓的声音有点哑,我没事,就是刚才病房里进来个送花的,花粉有点多,呛得我咳了几声。
送花的
陆峥的声音沉下来,你认识吗
不认识,说是家属托送的,我没敢收,让护工拿走了。
沈晓又咳了两声,陆哥,你是不是在查案子别太累了,我这边挺好的。
挂了电话,陆峥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他知道,发短信的人是江叙——除了江叙,没人会知道沈晓的情况,也没人会用花粉威胁他。
他抓起外套,决定去叙安堂看看。
刚走到门口,林薇追了上来:陆队,你要去哪高局说让我跟着你,有情况及时汇报。
陆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往楼下走。
林薇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时不时低头记点什么,看起来很认真,但陆峥总觉得,她的眼神在瞟向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
老城区的巷子很窄,青石板路凹凸不平,两旁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
叙安堂的门脸不大,挂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飘出淡淡的药香,混合着点曼陀罗的甜香——这种花有毒,一般药材铺不会摆。
陆峥推开门,店里很安静,柜台后坐着个男人,背对着门,正在写东西。
听到动静,男人转过身,是江叙。
江叙今年35岁,穿件藏青色的唐装,左手虎口处有个圆形的烧伤疤,很显眼。
他看到陆峥,嘴角扯出个淡淡的笑,手里还拿着支旧钢笔,笔帽是铜制的,已经有些氧化。
陆队,稀客。
江叙站起身,给陆峥倒了杯茶,我还以为,你要等我再‘请’你一次,才会来。
陆峥盯着江叙的左手,那道烧伤疤和他手腕的疤有点像,都是带着故事的痕迹。
赵三是你杀的
是。
江叙没否认,他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了个砚字,他当年帮蝰蛇运毒,还帮高磊栽赃我哥,死有余辜。
陆峥的手指在茶杯沿上摩挲着。
你想让我查高磊
不是我想,是你该。
江叙把钢笔放在桌上,笔帽里露出半张纸的边角,像是某种记录的残页,你徒弟沈屹,不是被蝰蛇推下楼的,是高磊。
三年前,沈屹查到高磊和蝰蛇合作,想把新型毒品的配方卖给境外势力,我哥发现了,想举报,结果被高磊栽赃成同伙。
沈屹拿着证据去找高磊,被高磊推下了楼。
陆峥的心跳得很快,右手腕的疤又开始发烫。
证据呢
证据在我这。
江叙指了指钢笔,但我不能给你——除非你信我。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复杂,陆队,你手腕的疤,是三年前救沈屹时被砍的吧
你摸着良心说,你真觉得沈屹会那么不小心,被蝰蛇推下楼
陆峥没说话。
他想起三年前的场景,沈屹坠楼的地方是废弃工厂的顶楼,周围没有打斗痕迹,只有沈屹的配枪掉在地上,枪里没有子弹。
高磊说蝰蛇抢了枪,把沈屹推下去了,但他总觉得不对劲——沈屹的格斗术是队里最好的,怎么会轻易被蝰蛇得手
这时,江叙突然看向门口,林薇正站在那里,手里的笔记本掉在地上。
她看到江叙,脸色有点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位是
江叙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我的新搭档,林薇。
陆峥站起身,挡在林薇面前,我们该走了。
走出叙安堂,林薇才缓过神,捡起笔记本,小声说:陆队,这个人有点怪,他的药材铺里有曼陀罗,还是重瓣的,这种品种毒性更大。
陆峥看了她一眼。
曼陀罗是管制药材,林薇一个刚毕业的警校生,怎么会认识重瓣曼陀罗
这是第二个疑点,比刚才的石子投下的涟漪更大了些。
接下来的三天,陆峥和林薇一直在查赵三的社会关系,却没什么进展。
高磊每天都打电话催,语气一次比一次不耐烦,还暗示他别跟江叙走太近,小心被牵连。
第四天晚上,陆峥接到线人的电话,说有关于高磊的线索,在夜市的烤串摊见。
他没带林薇,独自开车去了夜市。
夜市很热闹,油烟味和人声混在一起。
线人老鬼坐在最角落的桌子旁,面前摆着几串烤腰子,手里拿着瓶啤酒。
他以前是混黑道的,后来被陆峥抓了,出狱后改邪归正,开了家烤串摊,偶尔给陆峥提供线索。
陆队,你要的东西。
老鬼把一个黑色的U盘推给陆峥,三年前,我在码头看到高磊和蝰蛇见面,高磊手里拿着个黑色文件夹,里面好像是配方。
我偷偷拍了照片,存在U盘里了。
陆峥拿起U盘,刚要说话,突然听到身后有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他回头一看,一辆面包车正朝着烤串摊冲过来,速度很快。
小心!
陆峥猛地扑向老鬼,把他压在身下。面包车擦着桌子冲了过去,撞在旁边的电线杆上,车头变形。
陆峥的后背被桌子腿蹭到,火辣辣地疼,警服被划破,渗出血迹。
面包车上的人没下来,直接倒车,加速跑了。
老鬼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发白:陆队,是高磊的人!他们肯定知道我给你送线索了!
陆峥摸了摸后背的伤口,没在意。
他拿起U盘,塞进怀里,你先躲起来,我会派人保护你。
回到家,陆峥把U盘插进电脑。
里面果然有老鬼拍的照片,高磊和蝰蛇站在码头的集装箱旁,高磊手里拿着个黑色文件夹,蝰蛇的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像是在交易。
还有一张照片,拍的是高磊的侧脸,他的嘴角带着笑,看起来很得意。
陆峥放大照片,突然注意到高磊的手腕上戴着块手表,是劳力士的绿水鬼——高磊的工资不高,平时穿的衣服也很朴素,怎么会戴这么贵的手表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高磊的电话。
陆峥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陆峥,你在哪
高磊的声音很阴沉,我给你10分钟,立刻回家——沈晓在我手里。
陆峥的心脏猛地一沉。
高磊,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高磊笑了笑,电话里传来沈晓的咳嗽声,还有空气净化器被关掉的声音,10分钟内回来,否则沈晓的哮喘药,我就‘不小心’扔了。
对了,别带任何人,否则你知道后果。
电话挂了。
陆峥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口跑。
刚打开门,就看到江叙站在楼道里,手里拿着件外套。
我送你。
江叙把外套递给陆峥,我知道你家在哪,也知道高磊想干什么——他要销毁沈屹的遗物,还有你手里的U盘。
陆峥没问江叙怎么知道这些,他接过外套,快步下楼。
江叙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陆峥坐进副驾驶,看到江叙左手的烧伤疤在方向盘上蹭来蹭去,和他右手腕的疤一样,都是红色的。
高磊为什么要抓沈晓
陆峥问。
因为沈晓知道太多。
江叙踩下油门,车窗外的路灯飞速后退,三年前,沈屹把证据交给了沈晓,让她藏起来,说‘如果我出事,就把证据给陆队。
高磊一直没找到证据,所以抓沈晓,想逼她交出来。
陆峥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沈晓之前说的哥哥牺牲前,说过‘高局有点怪’,原来沈屹早就把证据交给了沈晓。
车开了一半,高磊又发来视频。
陆峥点开,屏幕里,沈晓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高磊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沈晓的哮喘药盒,然后猛地踩在脚下,药盒被踩碎,药粉撒了一地。
陆峥,还有5分钟。
高磊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你要是没回来,沈晓就只能吸着满屋子的花粉,慢慢窒息了——我在你家客厅放了很多曼陀罗花,很香,对吧
视频里,陆峥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大束曼陀罗,白色的花瓣,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沈晓的脸色已经发青,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紧紧掐着衣角。
高磊,你个畜生!
陆峥一拳砸在车窗上,手背流血。
江叙突然踩下刹车,车停在路边。
他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个小瓶子,递给陆峥:这里面是抗花粉的药,你等下进去,先给沈晓喷上。
还有,我哥没死,他在国外,当年是我帮他假死的——高磊以为我哥死了,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陆峥接过瓶子,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江砚没死那三年前的江砚失踪,其实是假死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陆峥问。
因为我需要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想查真相。
江叙看着陆峥,眼神很认真,这三年,我一直在观察你,看到你照顾沈晓,看到你没放弃查沈屹的案子,我才敢相信你。
陆峥没说话,他推开车门,往家的方向跑。
江叙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根铁棍。
家里的门没锁,陆峥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曼陀罗花香扑面而来。
客厅里,高磊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黑色的文件夹,正是当年沈屹的遗物。
沈晓被绑在椅子上,已经快没力气了,头靠在椅背上,呼吸微弱。
陆峥,你来了。
高磊抬起头,把文件夹扔在地上,把U盘交出来,我可以放沈晓走。
陆峥没理他,快步走到沈晓身边,拿出江叙给的药瓶,对着沈晓的鼻子喷了两下。
沈晓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眼睛也睁开了,看到陆峥,眼泪又流了下来。
陆哥……
别怕,我来了。
陆峥解开沈晓的绳子,把她护在身后。
高磊站起身,从腰里掏出枪,指着陆峥:U盘呢别逼我开枪。
高磊,你和蝰蛇合作,卖毒品配方,杀了沈屹,栽赃江砚,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陆峥的声音很沉,江砚没死,他在国外,手里有你和蝰蛇合作的证据,你跑不掉的。
高磊的脸色变了,他突然疯狂地笑起来:江砚没死那又怎么样今天你们都得死!
他刚要扣动扳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林薇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铐。
高局,别动。
林薇的声音很冷静,和之前的笨拙判若两人,我是市局派来的卧底,专门调查你和蝰蛇的案子。
高磊愣住了,他回头看向林薇,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你……你是卧底
是。
林薇一步步走近,三年前沈屹牺牲后,市局就怀疑你有问题,派我潜伏在你身边,收集证据。
刚才陆队去夜市,我已经把老鬼提供的照片传给市局了,现在外面全是警察。
高磊的手开始发抖,他把枪指向林薇:别过来!否则我开枪了!
你开枪试试。
陆峥猛地冲上去,抓住高磊的手腕,两人扭打在一起。江叙也冲了进来,手里的铁棍砸在高磊的背上。
高磊吃痛,枪掉在地上。
林薇趁机扑上去,把手铐铐在高磊的手腕上。
高磊还在挣扎,他看着陆峥,眼神里满是怨恨:陆峥,你赢了……但你别得意,沈屹的遗书,我早就烧了!你永远不知道他最后想对你说什么!
陆峥的动作顿了下。
沈屹的遗书他从来没听说过。
这时,沈晓突然开口:没烧……哥哥的遗书在我这。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张折叠的纸,已经有点发黄,哥哥牺牲前,把这个交给我,说‘如果陆哥查到真相,就把这个给他’。
陆峥接过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上面是沈屹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写得很匆忙:陆队,我知道我可能活不了了。高磊和蝰蛇的配方在码头的集装箱里,编号是A36。
照顾好我妹,别让她知道太多,太残忍。还有,江砚是好人,别冤枉他。
陆峥的眼泪流了下来,右手腕的疤不再疼了,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
他想起三年前沈屹坠楼时的眼神,那不是恐惧,而是放心——因为他知道,陆峥会替他查下去,会照顾好他的妹妹。
高磊被警察带走了,嘴里还在喊着我没输。
林薇走到陆峥身边,递过一张纸巾:陆队,对不起,之前瞒着你。
陆峥摇摇头,没事,谢谢你。
江叙站在门口,看着陆峥手里的遗书,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
他左手的烧伤疤在灯光下,和陆峥右手腕的疤一样,像是两道互相取暖的光。
一周后,市局根据沈屹遗书上的线索,在码头的A36集装箱里找到了高磊和蝰蛇的毒品配方,还有大量的新型毒品。
蝰蛇在国外被抓获,江砚也回国作证,指证高磊的罪行。
高磊因故意杀人、贩卖毒品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江叙因故意杀人(赵三)、非法监视,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陆峥去监狱看江叙的时候,江叙把那支旧钢笔递给陆峥:帮我给沈晓,这是我哥让我转交给她的——里面有治疗哮喘的新药配方,我哥说,算是给她的补偿。
陆峥接过钢笔,笔帽里的残页还在,上面是江砚的字迹,写着沈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走出监狱,阳光很好。
陆峥摸了摸领口的警号吊坠,0729的字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想起沈晓在沈屹爱心病房里忙碌的身影,想起林薇递给他的纸巾,想起江叙左手的烧伤疤——这些痕迹,都是正义与黑暗对抗时留下的灼痕,虽然疼,却最终照亮了真相。
他拿出手机,给沈晓发了条短信:晓晓,江砚的配方我拿到了,医生说对你的哮喘有帮助。
还有,你哥的案子,破了。
很快,沈晓回复了短信,附带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站在病房的窗边,手里拿着那支旧钢笔,笑容很灿烂。
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三年前沈屹保护她时的样子。
陆峥收起手机,走向警车。
右手腕的疤还在,但他不再觉得疼了——因为他知道,沈屹的执念,江叙的冤屈,还有他自己的坚持,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