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琴行烧了整整三个小时,火光染红了半个夜空。
我的未婚夫,身为消防队长的沈聿,救援的黄金时间里,却在三公里外的别墅区,安抚他那刚丢了猫的青梅竹马。
他告诉我,信号不好,没接到我那97个夺命连环call。
可后来,我在别人的朋友圈里看到,他抱着那只布偶猫,温柔地哄着怀里的女孩,背景里,是我家冲天的火光。
第1章：灰烬
我爸的琴行,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那场大火,从凌晨两点烧到五点。三层的小楼,连同里面上百把珍贵的提琴,都化作了一堆焦黑的废墟。
火灾发生的第一时间,我拨通了沈聿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机械的女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像淬了冰的钢针,扎进我耳膜里。
他是市消防支队的副队长,他的中队,离我家的琴行只有两条街。
我疯了一样地打,打了97次。
直到天色泛白,消防车鸣笛离去,现场拉起警戒线,他的电话才终于回了过来。
背景音有些嘈杂,夹杂着一个女孩细细的啜泣声。
喂,晚音沈聿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刚忙完,怎么了
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沈聿,我家……着火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秒。
我甚至能听到那个女孩的哭声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委屈又无辜的语气问：阿聿,是不是……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沈聿立刻放柔了声音,安抚道：没事,你别多想。
随即,他才重新对我开口,语气里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你和叔叔阿姨没事吧起火原因查了吗财产损失报备了吗
一连串冰冷的问题,像一盆兜头而下的冰水,浇熄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我看着眼前还在冒着黑烟的废墟,爸爸因为抢救一把他最珍视的旧提琴,被浓烟呛伤,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妈妈哭得几近昏厥,被邻居搀扶着。
而我的未婚夫,在我家破人亡的时刻,第一个问题不是你在哪,不是你怕不怕,而是像在处理一场与他无关的事故。
沈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昨晚……在哪里
他又一次沉默了。
这次,是那个女孩替他回答的。她好像抢过了手机,声音带着哭腔,却又理直气壮：晚音姐姐,你别怪阿聿,都怪我。我的猫丢了,我找了一整晚,都快急疯了,只好拜托阿聿哥哥来帮我。我们刚在林小姐家的花园里找到它,它吓坏了,阿聿哥哥在安抚它呢。
林小姐,林楚楚。沈聿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那个永远柔弱、永远需要被保护的女孩。
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所以,你关机一整晚,无视我97个未接来电,是因为你在帮林楚楚找猫
不是关机,沈聿拿回了手机,语气有些生硬地解释,别墅区那边信号不好。而且楚楚她有严重的焦虑症,你也知道,猫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是啊,我知道。
我知道林楚楚的猫比我爸爸的命重要,比我全家的安危重要。
我还知道,我们谈婚论嫁三年,为了他,我辞掉了北京的工作,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他说消防员的工作危险又辛苦,希望家里永远有盏灯为他亮着。
于是,我放弃了我的专业,在我爸的琴行里帮忙,学着做饭煲汤,只为他每次任务结束,能有一口热饭。
可现在,为他亮的灯,被烧成了灰。
而他,在给别人点亮另一盏灯。
好,我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注意安全。
我挂断电话,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他,备注从我的英雄,改回了沈聿。
然后,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沈聿,我们的婚约,到此为止吧。
第2章：英雄的勋章
收拾好情绪,我赶到医院。
爸爸只是轻微的吸入性损伤,并无大碍,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办完住院手续,安顿好爸妈,已经是中午。
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沈聿发来的微信：晚音,别闹了。我知道琴行没了你难过,但这不是你无理取闹的理由。等我忙完队里的事,晚上过去看你和叔叔。
又是别闹了。
好像我所有的情绪,在他眼里,都只是不懂事的胡闹。
就像上次,我们订婚宴的前一天,林楚楚因为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沈聿二话不说,扔下我和双方父母,找了她整整一夜。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出现在订婚宴上,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楚楚找到了,你别闹脾气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看着那条信息,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没有回复。
下午,沈聿的中队指导员王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很是抱歉。
弟妹啊,沈聿这小子太浑了！我听说了,昨晚你们家出事,他竟然……唉！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个工作狂,一根筋,对谁都那样。
我苦笑。
对谁都那样吗
可他对林楚楚,不是那样的。
林楚楚半夜说想吃城西那家老店的馄饨,沈聿可以开车横穿大半个城市去买。
林楚楚说音乐会的票太难抢,沈聿可以动用他所有的人脉,只为博她一笑。
林楚楚说她怕黑,沈聿就可以在她家楼下守一夜。
这些事,他从不会告诉我。是我在他车里的储物箱,发现那家馄饨店的发票；在他的书房,看到那场音乐会的票根；是他的队友无意中说漏了嘴。
而我,只是在他一次次缺席我们的纪念日时,自我安慰说,他工作忙,他是人民的英雄,我要理解他。
我理解了他五年,最后,理解到家破人亡。
王哥,谢谢你,我没事。我平静地说,我跟沈聿,已经结束了。
电话那头,王哥愣住了,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傍晚,沈聿真的来了医院。
他穿着一身整洁的常服,身姿挺拔,眉眼英挺,还是我最初爱上的那个英雄模样。
只是,此刻我看着他,心里再无波澜。
他手里提着一个果篮,脸上带着一丝不耐和疲倦。
气消了没他把果篮放到床头柜上,语气仿佛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爸妈都在病房里,看到他,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妈别过头去,我爸则是冷哼了一声。
我站起身,把他拉到病房外。
我们已经分手了,沈队长,以后不用再来了。
沈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苏晚音,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道过歉了,昨晚是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我气笑了,对我家来说是灭顶之災,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需要你道歉的‘特殊情况’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拔高了音量,似乎觉得我不可理喻,火灾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消防员的职责是救火,不是未卜先知！你不能因为我家没着火,就觉得我对你家的事不上心！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捅得我心脏鲜血淋漓。
原来在他心里,我和我的家人,只是他众多救援对象中的一个,甚至优先级排在林楚楚的猫之后。
沈聿,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吗我爸那家琴行里,有一把挂在墙上,从不出售的旧提琴。那是我外公留下的遗物,也是我爸学琴用的第一把琴。昨晚,他为了抢救那把琴,差点没出来。
沈聿的脸色微微一变。
而你,我继续说,在三公里外,抱着一只布偶猫,哄着你的青梅竹马。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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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
那是本地一个摄影爱好者群里流传出来的照片,构图绝美。
近景,是英俊的消防员温柔地抱着一只受惊的猫,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依偎在他怀里,满眼都是依赖和爱慕。
远景,是城市另一端冲天的火光,那火光,恰好映在别墅二楼的落地窗上,也映在沈聿专注的侧脸上。
标题是：《英雄的勋章》。
这张照片,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沈聿的脸上。
他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的勋章,是用我家的灰烬铸成的。我收回手机,平静地看着他,沈聿,你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第3章：被替换的人生
我以为,那张照片足以让沈聿认清现实,知难而退。
但我低估了他近乎偏执的自负。
第二天,他没有再来医院,却开始对我进行信息轰炸。
晚音,照片的事我可以解释,是拍摄角度问题。
楚楚从小就黏我,把我当亲哥哥,你不要误会。
琴行没了,钱我来想办法,我们重新开一家更大的。
别跟我赌气了,好吗我们都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分开。
我看着那些信息,只觉得荒谬。
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有错,只觉得是我在赌气、误会。
我一条都没有回,全部拉黑。
世界清静了。
爸爸出院后,我们一家人暂时住进了酒店。看着爸妈两鬓新增的白发,我心里针扎似的疼。
我决定,要尽快振作起来。
琴行没了,但日子还要过。我开始整理琴行还能用的资源,联系之前的客户,希望能挽回一些损失,也为将来做打算。
忙碌中,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林楚楚打来的。
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柔弱无辜：晚音姐姐,你是不是误会阿聿哥哥了他真的很爱你。昨晚的事都怪我,你要怪就怪我吧,别生他的气。
我捏着手机,冷笑一声：林小姐,我担待不起。我跟你不熟,也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晚音姐姐……她似乎被我的冷漠噎住了,带上了哭腔,我知道你因为琴行的事情难过,可是……可是阿聿哥哥也很难过啊。他昨天陪了我一晚上,今天早上回去,就被他们领导叫去谈话了,好像还要写检查。他都是为了我……我心里好内疚。
我愣住了。
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话里透露出的信息。
他陪了你一晚上
是啊,林楚楚理所当然地说,我的猫Mimi吓坏了,一直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也不吃东西。阿聿哥哥就一直陪着它,给它讲故事,直到早上它才肯出来。他说,对待受惊的小生命,要有足够的耐心。
足够的耐心。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想起三年前,我收养了一只流浪狗,叫希望。
希望很胆小,刚到家的时候,总是躲在角落里发抖。
沈聿来看我,看到希望,皱起了眉头。
怎么养了条土狗又脏又麻烦。他说,赶紧送走,我最烦这些掉毛的畜生。
我苦苦哀求,说希望很乖,我会把它照顾得干干净净。
他最终不耐烦地松了口：随你便,但别指望我碰它一下。
后来,希望生了一场重病,我一个人抱着它在宠物医院打了一夜的点滴。我打电话给沈聿,想让他来陪陪我。
他在电话那头说：为了一条狗,至于吗我在队里开会,走不开。
可那天晚上,他的队友发朋友圈,他们一群人在KTV唱歌,沈聿就坐在中间。
原来,不是他没有耐心,只是他的耐心,从不曾给过我,和属于我的一切。
不是他讨厌动物,只是他讨厌的,是我养的动物。
挂掉林楚楚的电话,我失魂落魄地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五年来,我所以为的,沈聿爱我的证据,那些他为我做过的事,会不会……原本都是属于林楚楚的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他带我去了一家评价很高的法国餐厅。
我其实吃不惯西餐,但他兴致勃勃地为我介绍每一道菜。他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可后来我才知道,林楚楚最喜欢的就是那家法国餐厅。
我记得,有一年我生日,他送了我一条价值不菲的星空项链。
他说,他觉得这条项链的气质很配我。
可后来,我在林楚楚的社交账号上,看到她在更早之前就晒过同款项链的照片,配文是：谢谢阿聿哥哥,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星空。
我记得,我们准备婚房时,他坚持要把主色调定为蓝色。
他说,蓝色是天空和大海的颜色,象征着永恒。
可后来,我无意中听到他妈妈和林楚楚的妈妈打电话,笑着说：楚楚从小就喜欢蓝色,说以后自己的房间一定要刷成蓝色的。阿聿这孩子,还真是有心。
一件件,一桩桩。
我曾经以为的浪漫和惊喜,此刻都变成了插在我心上的倒刺。
我的人生,好像只是林楚楚的一个复制品,一个……替代品。
当正主出现时,我这个替代品,就该被毫不留情地丢弃。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这时,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划开接听,是沈聿的母亲。
她的声音雍容华贵,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冷漠。
苏小姐,我是沈聿的母亲。我听说你和阿聿在闹分手
不是闹,我平静地纠正,是已经分了。
年轻人,不要太任性。沈母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训诫,阿聿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以事业为重,这是好事。你们家出了意外,我们也很同情,该补偿的,我们沈家一分都不会少。但你不能拿这件事来绑架他,威胁他。
我闭上眼,感觉荒唐又可笑。
我没有绑架谁。
那就好。沈母似乎很满意我的识时务,楚楚那孩子,从小就和阿聿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她最近情绪不稳定,阿聿多照顾她一点,也是应该的。你作为他未来的妻子,应该大度一点,而不是像个怨妇一样斤斤计较。
未来的妻子大度
我笑了。
伯母,您放心,我非常大度。我说,我已经把他,连同他那‘情同兄妹’的妹妹,都打包还给你们了。以后,他想怎么照顾,就怎么照顾,都与我无关。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窗外,夕阳的余晖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看着那片光亮,突然觉得,离开沈聿,离开这座城市,或许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第4章：告别与新生
做出决定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我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火灾的后续事宜,在保险公司和相关部门之间奔波。
沈聿又来找过我几次。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而是试图放低姿态。
他堵在酒店门口,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晚音,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绕开他,径直往前走。
他跟在我身后,声音沙哑：那张照片,队里已经让我做出解释了。我承认,我处理得不好,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道歉,行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沈聿,你的道歉太廉价了。你不是忽略了我的感受,你是在我的废墟上,为别人加冕。
他被我的话噎住,脸色苍白。
还有,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我爸妈决定回老家了。我也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回老家沈聿的瞳孔猛地一缩,不行！你不能走！我们……
我们已经结束了。我打断他,婚房,你留着吧,就当是你补偿我家的。里面的东西,我回头会叫搬家公司清理掉。
苏晚音！他终于失控了,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你非要这样吗五年的感情,你说断就断
五年我甩开他的手,觉得讽刺至极,这五年,你给了我什么是一个被复制的人生,还是一个永远排在别人后面的位置沈聿,我累了,我不想再当任何人的影子了。
他愣在原地,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没再给他机会,转身决绝地离开。
一个星期后,我们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故乡是一个宁静的南方小城,有白墙黛瓦,有小桥流水。
回到这里,爸妈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我们用保险赔偿款和家里的积蓄,在老街上盘下了一个小小的店面。
爸爸说,不想再开琴行了,看到提琴就伤心。
他决定开一家小书店,卖些书,也卖些文创产品。他说,书烧不坏,思想也烧不坏。
我举双手赞成。
书店的装修,我们亲力亲为。爸爸负责设计,我负责跑建材市场。妈妈则每天给我们做好吃的。
日子虽然忙碌,却无比充实。
在这里,我遇到了我的发小,周子谦。
他大学毕业后就回了老家,现在是一名中学老师。
他来店里帮忙,搬搬抬抬,从不喊累。看我的眼神,一如少年时,清澈又温暖。
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记得我喜欢喝温水,会在我因为算账而头疼时,默默地递上一杯热牛奶。
有一次,我们坐在还没装修好的书店门槛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周子谦突然问我：晚音,你……还忘不了他吗
我摇摇头,笑了：早忘了。
是真的忘了。
不是刻意忘记,而是在这种平静又温暖的生活里,那个叫沈聿的人,连同他带来的所有伤害,都变得模糊而不重要了。
就像一场噩梦,醒了,就过去了。
书店开业那天,取名拾光。
取拾起旧时光,开启新生活之意。
街坊邻里都来捧场,小小的店面挤满了人。
我站在门口,看着爸妈和周子谦忙碌的身影,看着店里温暖的灯光,眼眶有些发热。
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不需要做谁的英雄,也不需要谁来做我的英雄。
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全世界。
第5章：迟来的忏悔
（沈聿视角）
苏晚音走后,我的世界好像瞬间崩塌了。
那间我们一起布置的婚房,变得空旷而冰冷。
衣柜里,属于她的衣服全部消失了。梳妆台上,她的瓶瓶罐罐也都不见了踪影。
浴室里,甚至连那对我们一起挑选的情侣牙刷,也只剩下了我的一支。
她走得那么干脆,仿佛要将过去五年的一切,都从我的生命里连根拔起。
我开始疯狂地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可都石沉大海。
我去她公司找她,才知道她早就辞职了。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座城市里寻找她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闭上眼,就是那张照片。
我抱着林楚楚的猫,而远处,是她家冲天的火光。
那火光,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日夜灼烧着我。
队里的气氛也变得很奇怪。
曾经和我称兄道弟的队友们,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
王哥找我谈了一次话,把一份处分决定书拍在我桌上。
沈聿,你太让我失望了。他指着那张照片的打印件,你知不知道,这张照片在网上都传疯了！多少人骂我们消防队,说我们出警分亲疏远近！你一个人的行为,抹黑了我们整个队伍的形象！
我百口莫辩。
我说,那是个误会,我当时并不知道苏晚音家里失火。
王哥冷笑：你不知道97个未接来电,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沈聿,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你扪心自问,如果昨晚,是林楚楚家里失火,而苏晚音的狗丢了,你会怎么选
我……僵住了。
我无法回答。
因为答案,连我自己都觉得羞愧。
那段时间,林楚楚还像以前一样来找我。
她会带着亲手做的便当来队里,会哭着对我说：阿聿哥哥,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我去跟晚音姐姐解释吧
以前,看到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只会觉得心疼。
可现在,我只觉得烦躁。
你不用去了。我第一次对她冷下脸,你去了,只会让事情更糟。
她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没有再理会她,转身投入到更繁重的训练中,试图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心里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语气焦急。
阿聿,你快回来一趟！楚楚她……她割腕了！
我冲到医院,看到林楚楚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沈母坐在一旁,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心！楚楚她哪点不好了你非要为了那个外地来的苏晚音,这么对她
林楚楚看到我,眼泪掉了下来：阿聿哥哥,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那一刻,看着她苍白的脸,听着她柔弱的话语,我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怜惜,反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厌恶。
我突然想起了苏晚音。
她从来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博取我的同情和关注。
她只会默默地为我煲好汤,等我回家。
她会在我执行任务时,提心吊胆,却从不给我打电话添乱。
她会把我的勋章一枚枚擦拭干净,骄傲地对我说：我的英雄,欢迎回家。
是我,亲手弄丢了我的英雄。
我终于看清了林楚楚的伎俩,也看清了自己这些年的愚蠢。
我走出病房,第一次对我妈说：妈,我爱的人是苏晚音,不是林楚楚。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们的震惊,开车去了苏晚音的老家。
我查到了她的地址。
我要去找她,我要告诉她,我错了。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她追回来。
第6章：故人与新茶
当我风尘仆仆地站在那家名为拾光的书店门口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店里,苏晚音穿着一身素雅的棉麻长裙,正微笑着给一个孩子介绍绘本。
她的头发长了,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她看起来……比和我在一起时,要快乐得多。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窒息。
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笑着说了句什么。
苏晚音也笑了,那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灿烂。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
我像个小偷一样,躲在街角的阴影里,看了很久。
直到书店快要打烊,我才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晚音。
听到我的声音,苏晚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回头,看到我,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你来干什么
那个男人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不动声色地站到了苏晚音身前。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声音干涩,晚音,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苏晚音还没说话,她父亲就从店里走了出来。
看到我,苏伯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伯父,我……
滚！苏伯父指着我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我女儿差点因为你家破人亡,你现在还有脸来找她你给我滚！永远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狼狈不堪。
苏晚音叹了口气,对那个男人说：子谦,你先带我爸妈回去吧。
那个叫子谦的男人点点头,扶着两位老人离开了。
店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沈聿,你回去吧。苏晚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我急切地上前一步,晚音,我跟林楚楚已经说清楚了,我跟她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我妈那边,我也会去说服她！只要你愿意回来,什么都可以改！
改苏晚音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悲凉和讽刺,沈聿,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补不回来的。就像我家那间琴行,就算你赔我一间再大再豪华的,也不是原来的了。
我……我语塞了。
你知道吗她看着我,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雾,我曾经以为,你是我的英雄,是我的光。可后来我才发现,你的光,从来都不是只为我一个人亮的。
现在,我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光。它或许没有那么耀眼,但它很温暖,只照着我一个人。
她说完,不再看我,开始默默地收拾店里的东西。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我看着她的背影,那个我曾经触手可及的背影,此刻却觉得遥远得像隔了一个世界。
我终于明白。
不是我来晚了。
而是从我选择去安抚那只猫,而放弃她和她家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
我离开了那座小城。
回到队里,我递交了辞职报告。
我没有脸再穿着这身制服。
我这个连自己爱人都保护不了的消防员,不配当什么英雄。
后来,我听说,苏晚音和那个叫周子谦的男人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就在那家拾光书店里举行的。
听说那天,她笑得很幸福。
而我,只是在一个无人认识的角落,默默地喝了一整夜的酒。
酒醒后,我背上行囊,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能真正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但那个人,再也不会是她了。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