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蓝裙子与白衬衫（2009年·盛夏）
谢流蓝把洗得发白的蓝裙子下摆往膝盖里收了收,指尖攥着英语竞赛报名表,站在三楼教室办公室门口。走廊尽头的梧桐叶被晒得打卷,蝉鸣聒噪得像要钻进骨头缝,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预备铃。
报告。
办公桌后抬头的少年撞进她眼里时,谢流蓝的呼吸漏了半拍。严肃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正低头把红笔插进笔袋。听见声音,他抬眸,黑眸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淡淡扫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整理桌上的试卷。
老师在里面改作业。他的声音和名字一样,没什么温度,却清透得像冰镇汽水。
谢流蓝哦了一声,脚步没动。她看见他桌角压着张画满函数图像的草稿纸,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篮球简笔画,和他本人的冷淡模样格格不入。她想说你也报名竞赛了吗,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谢谢,转身溜进了办公室。
等她攥着盖了章的报名表出来,走廊里只剩晃动的树影。办公桌上的草稿纸不见了,只有半杯冒着热气的绿茶,杯壁上凝着水珠,像她没说出口的心事。
那天放学,谢流蓝在篮球场看见严肃。他穿着黑色球衣,额发被汗水打湿,跃起投篮时,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球进了,队友拍他的肩膀,他勾了勾唇角,那抹极淡的笑像流星,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她悄悄站在香樟树下看了十分钟,直到他转头望过来,才抱着书包落荒而逃。书包侧袋里的竞赛报名表,边角被手指捏得发皱。
2
错题本与薄荷糖（2011年·深冬）
高三的教室永远飘着粉笔灰和咖啡的味道。谢流蓝把暖手宝塞进桌肚,翻开数学错题本,扉页上熟悉的字迹让她心口一暖——第三题辅助线错了,应该连接AC,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笑脸。
这是上周月考后,她假装不小心把错题本落在了讲台上,第二天早自习发现时多出来的批注。全班只有严肃的字是这样的,笔锋锐利,却在笔画转折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
她咬着笔杆,对着那道解析几何题发呆。窗外飘起了雪,细小的雪花落在窗玻璃上,很快融化成水痕。前排的男生转过来借橡皮,她顺手递过去,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落在斜前方的严肃身上。
他正低头刷题,左手边放着一盒薄荷糖,是她最爱的青柠味。上次运动会她跑完八百米晕乎乎的,坐在看台上,有人塞给她一颗这个味道的糖,指尖相触时的温度,她记到了现在。她没看清是谁,只记得那人转身时,黑色校服外套的后颈处沾了片银杏叶。
谢流蓝,这道题你会吗同桌戳了戳她的胳膊。
她回过神,刚要开口,就看见严肃的笔顿了顿,后背挺得更直了些。她深吸一口气,把错题本递过去：我也不太懂,要不我们问问严肃
同桌立刻举手：严肃,帮我们讲下题呗！
严肃转过头,目光扫过她的错题本,停留了两秒,才拿起笔：我讲慢点,你们注意听。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薄荷糖的清冽气息。谢流蓝盯着他握着笔的手,听着他条理清晰的讲解,忽然觉得,窗外的雪好像也没那么冷了。讲完题,他把笔递回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像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
放学时,谢流蓝在车棚看见严肃的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个雪人钥匙扣,是她昨天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犹豫了很久没买的那个。她正盯着看,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慌忙骑上车,差点撞在栏杆上。
小心点。严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没敢回头,只含糊地说了句谢谢,蹬着自行车冲进了雪幕里。车座下面的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青柠味的薄荷糖。
3
录取通知书与火车站（2012年·盛夏）
红色的录取通知书摊在桌子上,谢流蓝盯着北京师范大学那几个字,心里却空落落的。她知道严肃的录取结果了,隔壁班的女生说,他要去上海读军校。
距离填报志愿结束只剩最后一天,她改了三次志愿表,从上海的大学改到北京,又改回上海,最后还是落笔填了北师大。她怕离得太近,会忍不住捅破那层窗户纸；又怕离得太远,连偶尔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毕业典礼那天,她穿了件新的蓝裙子,在人群里找了很久,都没看见严肃的身影。班长说他提前去上海参加军校的预备培训了,走之前托他把一本笔记转交给她。
笔记本是黑色的,封面上没有字。翻开第一页,是她高三时总错的数学题型汇总,后面跟着几页空白纸,最后一页画着一棵香樟树,树下站着个穿蓝裙子的女生,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颗薄荷糖。
谢流蓝抱着笔记本,在礼堂的角落里哭了很久。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笔记本上投下光斑,像他当年没说出口的话。
开学前一天,谢流蓝去火车站送表姐。人潮拥挤中,她忽然看见一个穿迷彩服的身影。是严肃,背着大大的背包,正和父母告别。她的心跳瞬间加速,想冲过去,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好像察觉到什么,转头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谢流蓝看见他眼里的惊讶,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群推搡着往前走去。
火车开动的鸣笛声响起,她看见严肃跟着火车跑了两步,手里挥舞着什么东西。她努力睁大眼睛,才看清那是一颗青柠味的薄荷糖,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火车越开越快,把他的身影拉成了小黑点。谢流蓝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4
明信片与未接来电（2014年·深秋）
北京的秋天来得早,谢流蓝裹着围巾,在图书馆里整理考研资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在北师大门口,能出来一下吗
她的心猛地一跳,鬼使神差地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校门口的银杏树下,站着个穿军装的男生,身姿挺拔,正是严肃。两年没见,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轮廓更硬朗了些,只是那双黑眸,还是像以前一样清澈。
你怎么来了谢流蓝的声音有些发颤。
部队在这边有演习,顺道过来看看。严肃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明信片,递了过来,上次在火车站,没来得及给你这个。
明信片上是上海的外滩夜景,背面写着一行字：北京的秋天冷,记得多穿点。字迹还是那样,笔锋锐利,却带着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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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校园里走了很久,从图书馆聊到教学楼,从高中的趣事聊到现在的生活。谢流蓝说起自己准备考教育学的研究生,严肃说起军校的严格训练,偶尔沉默时,也不觉得尴尬。
分开时,严肃说：以后常联系。
谢流蓝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银杏林里,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她把明信片夹在专业书里,每天都要看上好几次。
从那以后,他们偶尔会发短信,聊彼此的生活。谢流蓝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是一条蓝色的围巾,和她高中时穿的那条裙子一个颜色。寄件人地址是上海的军校,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严肃送的。
寒假回家,谢流蓝在同学聚会上听说,严肃有个青梅竹马的女生在上海读大学,两人走得很近。她的心沉了下去,把那条蓝围巾压在了衣柜最底层。
除夕夜,她看着手机里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拨通。零点过后,手机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严肃打来的。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把手机关了机。
5
毕业礼与转身（2016年·盛夏）
谢流蓝穿着学士服,和同学们一起拍毕业照。阳光刺眼,她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她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而严肃,听说毕业后要被分配到边疆的部队。
毕业典礼结束后,她在礼堂门口遇见了严肃。他还是穿着军装,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恭喜毕业。他把向日葵递过来,我明天就要去边疆了。
谢谢。谢流蓝接过花,花瓣上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手指,一路顺风。
你……严肃欲言又止,黑眸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谢流蓝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那边条件苦,记得多吃点。
他们站在那里,沉默了很久。远处传来同学们的笑声,衬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格外沉重。
我该走了。严肃转身,脚步顿了顿,又没回头,再见。
再见。谢流蓝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蹲在地上,抱着向日葵哭了起来。花瓣散落一地,像她碎掉的心。
那天晚上,她收到了严肃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明信片背面的字,是我练了很久才敢写的。她翻出那张压在书里的明信片,对着灯光看了很久,才发现背面的角落里,还有一行极小的字：我喜欢你,从高中第一次见你穿蓝裙子开始。
她握着手机,哭得浑身发抖,却再也没有勇气回复。
6
重逢与坦白（2024年·盛夏）
谢流蓝站在高中母校的门口,手里拿着校庆邀请函。十五年了,她从当年的青涩少女,变成了现在的中学老师,穿着蓝色的连衣裙,和高中时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校庆活动在礼堂举行,她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请问这里有人吗
她转过头,呼吸瞬间停滞。严肃就站在她身后,穿着黑色的西装,比以前成熟了许多,鬓角有了淡淡的青色胡茬,但那双黑眸,还是像十五年前一样,只一眼就撞进了她的心里。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坐下来后,他们看着台上的节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严肃说他三年前从部队转业,回了家乡的公安局工作；谢流蓝说她毕业后就回了母校当老师,教英语。
那条蓝围巾,你还留着吗严肃忽然问道。
谢流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留着,在衣柜里。
我以为你会扔了。他笑了笑,眼里带着释然,当年听说你有男朋友了,才没敢再联系你。
我没有男朋友。谢流蓝的心猛地一跳,那是他们传错了。
严肃转过头,黑眸里满是惊讶：那你……
我以为你和你那个青梅竹马在一起了。谢流蓝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高中毕业那天,我看见你给我的明信片了,可是我不敢回复。
我那是帮我妹妹送东西,她才是我的青梅竹马。严肃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在边疆的那几年,每天都在想,要是当年在火车站我再勇敢一点,要是在毕业典礼上我没转身,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谢流蓝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深情,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也是,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我喜欢你。
现在还来得及吗严肃的声音有些颤抖。
谢流蓝用力点头,握住他的手：来得及,永远都来得及。
礼堂里的节目还在继续,台下的掌声此起彼伏。谢流蓝靠在严肃的肩膀上,看着台上穿着校服的学弟学妹,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的自己和他。
那年盛夏的蓝裙子,白衬衫,错题本上的批注,火车站的薄荷糖,明信片上的小字,还有那些年没说出口的喜欢,终于在第十五年的夏天,有了最好的结局。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蝉鸣依旧聒噪,却不再让人觉得烦躁。谢流蓝看着严肃的侧脸,嘴角扬起了幸福的笑容。原来有些等待,真的值得。
7
晚风与旧时光（2024年·盛夏）
校庆活动散场时,夕阳把礼堂门口的梧桐叶染成了暖金色。严肃自然地接过谢流蓝手里的帆布包,包上印着北师大的校徽,边角已经有些磨损——那是她读研时买的,一用就是八年。
去学校附近的老地方坐坐严肃偏过头问她,黑眸里映着晚霞,比当年冰水里的黑曜石多了几分温润。
谢流蓝点头,脚步跟着他往巷口走。十五年前的盛夏,她就是在这条巷子里抱着书包逃跑,如今再走,青砖墙上的爬山虎还在,只是比以前更茂密了些,连空气里都飘着当年的栀子花香。
巷尾的老杨糖水铺还开着,木质招牌被岁月浸得发亮。两人刚坐下,穿蓝布衫的老板娘就笑着迎上来：哟,这不是严肃嘛！好些年没见你了,还记得你高中时总来买绿豆沙,每次都要多放半勺糖。
严肃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阿姨记性真好。
旁边这位是谢流蓝吧老板娘看向谢流蓝,眼里满是笑意,当年你们俩总一前一后过来,一个坐窗边,一个坐门口,我还跟我家老杨说,这俩孩子看着就登对。
谢流蓝的脸颊瞬间发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余光却看见严肃正盯着她笑,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等老板娘端上两碗绿豆沙,巷口的路灯刚好亮了,暖黄的光洒在瓷碗里,连冰块碰撞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温柔。
还记得高三冬天,你为了问我题,故意把错题本落在讲台上严肃用勺子搅了搅绿豆沙,忽然开口。
谢流蓝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那天我看见你在讲台前徘徊了好几次,作业本都拿反了。严肃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后来我在错题本上写批注,特意画了个笑脸,怕你觉得我太严肃。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谢流蓝的心里像被温水浸过,眼眶微微发热。她想起高三那年的雪天,车筐里的雪人钥匙扣,车座下的薄荷糖,还有毕业典礼上那本画着香樟树的笔记本——那些她以为是巧合的瞬间,全都是他藏在细节里的心意。
那火车站的薄荷糖呢谢流蓝轻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去送表姐
我听班长说的。严肃放下勺子,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天我看见你在人群里,想冲过去找你,可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我只能把薄荷糖举起来,希望你能看见——那是你最爱的青柠味,我揣在口袋里,怕化了,特意用纸巾包了三层。
晚风吹过巷口,带着栀子花的香气,谢流蓝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十五年的等待好像一点都不长。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在这个夏天的晚风里,慢慢有了答案。
8
围巾与旧物（2024年·初秋）
开学季的校园里满是青春的气息,谢流蓝穿着蓝色连衣裙,站在教学楼前给新生指路,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就看见严肃提着一个保温桶走过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刚值完夜班,特意绕路来给她送早餐。
刚煮的小米粥,还有你爱吃的茶叶蛋。严肃把保温桶递过来,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早上看天气预报说会降温,怎么不多穿点
谢流蓝接过保温桶,心里暖暖的,刚要开口,就看见几个学生正对着他们笑,脸颊瞬间红了。等学生们走远,严肃才笑着说：现在不怕被人看见了
以前是怕,现在不怕了。谢流蓝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那天下午没课,谢流蓝带着严肃回了家。她的家不大,客厅的书架上摆着满满的书,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张相框——那是校庆时他们在高中礼堂前拍的合照,她穿着蓝色连衣裙,他穿着黑色西装,两人的手悄悄牵在一起,背景是十五年前他们曾并肩走过的香樟树。
我给你看个东西。谢流蓝拉着严肃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个黑色笔记本,一张外滩明信片,还有一条蓝色的围巾。
这条围巾我每年冬天都会拿出来晒,怕它发霉。谢流蓝拿起围巾,轻轻搭在肩上,你送我的时候,北京刚下第一场雪,我围着它去图书馆,同学都说好看,我心里偷偷乐了好久。
严肃的目光落在围巾上,喉结动了动,伸手轻轻摸了摸围巾的毛线——那是他当年攒了一个月的津贴买的,挑了很久才找到和她高中蓝裙子一样的颜色,怕尺寸不合适,还特意问了北师大的同学,女生戴多长的围巾最合适。
还有这个。谢流蓝拿起那张外滩明信片,指着背面角落里的小字,当年我翻了很久才看见这行字,哭了一整晚,却不敢给你回复。后来我把它夹在专业书里,每次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眼。
严肃接过明信片,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小字,眼眶微微发红。他想起在边疆的那几年,每次训练到深夜,他都会拿出手机,看着谢流蓝的号码发呆,却不敢拨通——他怕自己的工作太危险,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更怕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想被打扰。
我在边疆的时候,每天都在想,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严肃把明信片还给谢流蓝,声音有些沙哑,我怕你等不起,怕你已经忘了我。直到三年前转业回家,我第一件事就是去高中母校打听你的消息,知道你还在当老师,我才敢慢慢靠近。
谢流蓝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觉得安心。她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我从来没忘过你,从来没有。
窗外的梧桐叶开始泛黄,初秋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那些旧物上,也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藏在旧物里的心意,都在这个秋天,慢慢变成了他们之间最珍贵的回忆。
9
约定与未来（2024年·深冬）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谢流蓝正在教室里给学生讲英语作文,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她抬头望去,就看见严肃站在教学楼前的雪地里,手里拿着一个雪人钥匙扣——和当年车筐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比以前更精致了些。
下课后,谢流蓝快步跑出教室,刚走到楼下,就被严肃裹进了怀里。他身上带着雪后的寒气,却把她抱得很紧,仿佛要把这十五年的空缺都补回来。
给你的。严肃松开她,从口袋里拿出雪人钥匙扣,递到她手里,当年那个被你不小心弄丢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这次特意让朋友帮忙做了一个,和原来的一样。
谢流蓝握着钥匙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里却暖暖的。她想起高三那年的雪天,她骑着自行车,看着车筐里的雪人钥匙扣,嘴角忍不住上扬,结果差点撞在栏杆上——那是她青春里最鲜活的记忆,如今,记忆里的人又把这份心意重新送到了她手里。
今年除夕,跟我回家吧严肃忽然开口,目光认真地看着她,我爸妈早就知道你了,总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家吃饭。我妈还说,要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她特意学了很久。
谢流蓝的心跳瞬间加速,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严肃笑着点头,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雪花,我还想带你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带你去吃我小时候常去的那家面馆,还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我想跟你约定,以后的每一个冬天,都一起看雪,一起吃火锅,一起过除夕。
谢流蓝用力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却笑着说：我还要和你一起回高中母校,一起去老杨糖水铺吃绿豆沙,一起看春天的栀子花,秋天的银杏叶。
好。严肃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取暖,以后所有的季节,所有的日子,我们都一起过。
雪还在下,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把整个校园都染成了白色。谢流蓝靠在严肃的怀里,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简单——是有人记得你所有的喜好,是有人把你藏在心里十五年,是有人愿意陪你把错过的时光,都慢慢补回来。
10
蓝与黑的余生（2025年·盛夏）
一年后的盛夏,谢流蓝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高中母校的香樟树下,身边站着穿着黑色礼服的严肃。他们把婚礼办在了这里,邀请了当年的老师和同学,还有糖水铺的老板娘,连礼堂门口的梧桐叶都好像比平时更绿了些。
还记得十五年前,你穿着蓝裙子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吗严肃握住谢流蓝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天我看见你,就觉得,这个穿蓝裙子的女生,好像要走进我心里了。
谢流蓝笑着点头,眼眶却微微发红。她想起十五年前的蝉鸣,十五年前的白衬衫,还有十五年前那个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如今,她终于能站在他身边,把所有的心意都告诉他。
婚礼仪式结束后,谢流蓝和严肃一起走到当年的教师办公室门口,走廊尽头的梧桐叶还是和当年一样,被晒得打卷,蝉鸣依旧聒噪,却让人觉得格外亲切。严肃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青柠味的薄荷糖,递给谢流蓝：还是你最爱的味道。
谢流蓝接过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像回到了高三那年的雪天,像回到了火车站的那个盛夏,像回到了所有关于他们的旧时光里。
以后的每一个十五年,我都要和你一起过。谢流蓝靠在严肃的怀里,轻声说。
不止十五年,是一辈子。严肃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目光里满是深情,蓝裙子和白衬衫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阳光正好,蝉鸣阵阵,香樟树的影子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在这个盛夏的阳光里,变成了他们余生里最温暖的约定。原来有些等待,真的值得；原来有些爱意,真的能跨越十五年的时光,从蓝裙子和白衬衫的盛夏,走到余生的每一个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