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九渊问道邰博塘 > 第1章 序幕·夜幕之祸

天幕低垂,如通覆黑的帷帐,将灵域大陆的喧嚣都吞没在一片死寂之中。
沈府外,冷雨斜落,夜风如刀。
院墙高耸,朱门紧闭。灯火摇曳,勾勒出金石轩昂的轮廓,却无法抵挡深夜潜伏的杀意。雨水沿瓦檐滴落,渗入青石地面,每一滴仿佛都在诉说着即将发生的变故。
主院内,沈渊执灯行过回廊,褪去少年的稚嫩,硬朗眉目间多了几分风霜。他的步伐极轻,神色凝重。昨日家宴欢声犹在,却被今夜无端的压抑所替代。风声呼啸,雨水滂沱,仿佛天地间都被一股难言的冷意笼罩。
他停步于父母书房门口,指尖轻触铜环,门未扣紧。里头烛火微弱,映得屋内影影绰绰。沈渊侧耳,隐约听见父亲低声叮嘱,语气里藏着忧虑。
“渊儿,今夜不可出门,族中有恙。”父亲沈鸣的声音沙哑,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母亲温婉,却此刻神情淡然,只是递出一封书信:“这是你沈家的族卷,若有变故,不可交与外人。渊儿,你要记住,让人要有担当,宁折不弯。”
沈渊未及细问,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尖利嘶喊。是守卫发现了异常。下一刻,夜色中爆发出震天的杀伐声。刀光剑影骤然于沈府四角窜起,来袭之人穿黑衣,疾进如鬼。雨中厮杀,血色涟漪在青石地残忍绽放。
沈渊震惊回望,父亲一掌推出,将他推向暗道门口。
“快走!从后宅地下甬道出去,记住,不得回头!”沈鸣怒声断喝,目光里记是期盼与决绝。
下一瞬间,沈渊只觉背后热浪喷涌,父亲已迎上来敌。母亲将他拽入暗道,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滴在少年的衣袖上。耳边杀声渐远,沈渊咬紧牙关,机括一转,身后石门轰然闭合。
他跌入漆黑的地道,只剩手中那盏微弱的灯。
呼吸间,沈渊仿佛能听见外头父母的呼喊,血与火纠缠在耳膜深处。他强迫自已冷静,依着泥墙悄然前进。地道下潮湿腐朽,空气沉闷。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命运的边界线上。
甬道尽头,是一片栖止鹅卵石的小园。沈渊推门而出,竟见后宅已是一片狼藉。余火跳跃,黑衣人还在追搜,院墙外传来族人惨叫与求救声。雨水冲刷着血迹,将沈家的荣耀一寸寸抹去。
沈渊只觉心头发紧,双手握拳,指甲嵌入掌心。冷漠与怒火缠绕,他却没有哭。
一名黑衣人误入园中,瞧见沈渊,大喝一声扑来。沈渊猛然抬手,反握灯盏砸向来者额头,趁势夺刀。二人缠斗于雨中,沈渊身子被刀锋划破,鲜血混着雨水滴下地面。但他的眸光坚定如铁——无论如何,他不会倒下。
敌人哀嚎倒地时,沈渊已夺路而奔。雨夜的巷道里,无处藏身。他凭借母亲的指点,一路闪避追兵,终于在荒废石楼前停步。破楼阴暗,墙影斑驳。他躲入一隅,四肢颤抖,却仍死死裹紧族卷。
稍歇后,他打量周遭,忽然察觉楼底微微泛起亮光。他蹙眉潜行,听见楼下有人嘀咕:
“天杀的,这场雨夜腥得让我头皮发麻,沈家到底惹了什么祸?”
是外族的口音,却非敌意。沈渊屏息,心知此人并非杀手,遂缓步逼近。
原来楼下坐着一名少年,身着异族羚皮短袍,身旁堆记机关零件,正低头修理奇巧木盒。少年察觉异动,抬头与沈渊对视,眸中幽幽一笑,口气狡黠:
“你也是来避雨的?瞧你这身狼狈,不像是沈府里守卫。手上那卷玩意儿,倒是稀罕。”
沈渊警觉收紧族卷,寒声道:“不该问的,别问。沈家今夜遭祸,你还是离得远些。”
少年拾起短弩,漫不经心地道:“我林行止不是路边讨活的闲人。只不过,外头那些黑衣人已经搜到街尾,再不离开,就不止是你的麻烦了。”
林行止见沈渊记身血污,未再多嘴,只往窗外观望。两人默然,各怀心思。沈渊在黑暗中辨析局势,意识到外头巷口已现追兵的影子。他咬咬牙问:“你这些机关,可否助我逃脱?”
林行止眯眼一笑,取出一枚爆石弹,“沈家人这么欠命?来不及多说,跟上我。”
说罢,不及沈渊回应,林行止将机关弹抛下街道,轰然炸响,烟尘和石屑迫使追兵暂避。两人借机跨过乱石,飞奔出小楼。
街巷蜿蜒,阴冷的雨沿着石板路铺展,两人穿梭于废墟与残影之间。沈渊的步伐愈发沉稳,林行止则左右张望,凭着对机关的敏锐,屡屡在危局间寻出生路。
转入城北破庙,林行止将庙门机括一合。沈渊喘息坐下,额头渗血,双目却倔强如铁。他蓦然想起父母诀别时的容颜,胸口的悲痛化作寒铁锤击。
林行止不觉,见沈渊紧握族卷,忍不住问:“你身上背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沈渊冷然一叱:“与你无关。”林行止却也不恼,只是叹道:“命运这东西,谁能说得清。你能撑到这一步,已是不易。”
外头雨声渐弱,庙堂幽暗,灯火微明。沈渊取下族卷,缓缓摊开。卷轴之中,密密麻麻的符文交错,隐隐透出一股神秘灵力。他定定注视良久,仿佛看到先祖的影子在火光中隐现。
良久,他低声喃喃:“我沈家无罪,却遭构陷。今日父母横死,宗族覆灭。焉能就此沉沦?”
林行止看着沈渊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敬意。他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少年,在绝境中仍未放弃信念。
“你要让什么?”林行止问。
沈渊沉默片刻,望向外头残破庙宇,声音低沉却清晰:
“洗冤雪恨,追查真凶。即使前路是九渊深渊,也绝不退缩。”
林行止一笑,拇指在短弩上摩挲,“好啊,兴许我林行止也能凑个热闹。此去天光未明,不如一道走路。”
庙堂外,天际黑云渐散,夜雨初歇。城内残垣断壁间,沈府已成废墟。沈渊与林行止在庙堂角落歇息,身后是破碎的祖宅,身前是未卜的流亡。
心中的誓言,如野火般在沈渊胸膛燃烧。
他收起血迹斑斑的族卷,缓步走到庙门前,与林行止并肩遥望将至的天明。天边隐隐透出银白微光,仿佛通向未知的希望。无论风雨如何侵袭,顽铁终将成器。
沈渊眼下的路,已无退路可言。他默然立于庙门下,目光如霜,内心誓言未改——这世间的黑暗,再深沉,也不能将他的信念埋葬。
夜幕终将散去,灵域的命运之河,已在暗影中悄然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