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粉笔灰在阳光里飘。我猛地抬头,后脑勺撞上窗框。疼得眼前发黑。
蝉叫声扎进耳膜。黑板上距高考298天的红色粉笔字正在掉渣。前排女生马尾辫的发梢沾着蓝色墨水——和记忆里高三开学那天一模一样。
课桌右下角那道刻痕还在。懦夫两个字歪歪扭扭,是郑浩用美工刀划的。我盯着那道疤,指甲掐进掌心。疼。不是梦。
数学课本翻到三角函数那页。所有公式突然在视网膜上跳动,连带着前世刷过的三千道竞赛题。我捂住嘴,喉咙里泛着铁锈味。
喂。王磊的圆珠笔戳我肋骨,作业借我抄。
他左手已经摸到我抽屉里的练习册。前世这时候我忍了,第二天因为抄袭被通报批评。现在我一把握住他手腕。
你干什么王磊瞪眼。他校服上有食堂红烧肉的油渍。
我拽着他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面,全班回头。阳光把王磊鼻尖的汗珠照得发亮。
班主任老陈的茶杯在办公桌上冒着热气。我敲门时他正在改卷子,红钢笔水晕开一片。
周明远老陈推眼镜。他头顶那绺翘起来的头发还是没压平。
我把撕破的作业本摊在桌上。王磊在后面喘粗气,像条被拖上岸的鱼。
这次月考的附加题。我指着练习册最后一页,您上周刚强调过的柯西不等式变形。
老陈的钢笔停了。茶水蒸气在他镜片上蒙了层雾。
王磊突然挣开我的手:是他自己撕了栽赃我!
办公室窗外的悬铃木在响。我翻开数学课本第178页,指尖点在其中一行:您看这个证明过程。
老陈的茶杯盖咔嗒一声。他摘了眼镜,眼眶有点红。我知道他认出来了——这是下个月数学竞赛的压轴题解题思路,现在应该还没出卷。
王磊被罚写检讨时,我在走廊遇见抱作业本的徐阳。他校服领口湿了一片,不知道又被谁泼了水。
要参加化学兴趣班吗我拦住他。前世这转学生后来拿了奥赛金牌,现在他正把破了的眼镜往鼻梁上推。
徐阳的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蝴蝶。我往他怀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明天放学后的空教室门牌号。
回教室时郑浩正踹我的课桌。他篮球鞋底沾着操场红土,鞋带上系着林小满给的幸运结。
胆肥了啊书呆子。他咧着嘴,露出虎牙上的金属箍。前世我就是被这颗牙磕裂了眉骨。
我抓住他扬起的右手腕。穴位按压是上辈子住院时跟老中医学的。郑浩的表情突然扭曲,篮球砸在地上。
林小满的香水味从背后飘过来。她今天扎着清纯的麻花辫,发梢扫过我耳垂:周同学,能帮我看看这道题吗
练习本上字迹工整,最后一问故意写错个符号。前世我熬夜帮她改题,换来的是举报信里学术不端的指控。
这题超纲了。我把本子合上,指尖沾到她精心涂的护手霜。茉莉花味的。
放学铃响时,我在垃圾桶里捡到徐阳的物理笔记。被咖啡浸透的纸页上,他推导天体运动方程的笔迹力透纸背。
天空开始泛紫。我摸着课桌上的刻痕,想起前世今天这时候,郑浩他们把我锁在器材室整整六小时。
这次我提前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器材室铁门晃动的回声,在走廊里听得很清楚。
第2章
器材室的霉味钻进鼻腔。我数着铁门晃动的次数,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录音键的红光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手机还剩37%电量。我拍下门缝里透进来的光斑,发到班级群:谁把器材室钥匙拿走了配了个微笑表情。
郑浩的头像立刻跳出来:体育委员忘锁门了@林小满
林小满三分钟后才回:我在图书馆呢[疑惑表情]
我蹲下来摸到一根标枪。上辈子他们用这个抵住门把手,现在它成了我撬开通风管的工具。铁皮刮破校服时,操场的哨声正好响起。
体育课自由活动铃响时,我掸掉裤子上的灰。徐阳蹲在单杠后面啃面包,看到我走过来差点噎住。
笔记我重抄了。我从书包里抽出活页本,咖啡渍会影响记忆效率。
徐阳的喉结动了动。他右手小指有道疤,是上次被按在开水龙头下烫的。
篮球场那边传来哄笑。郑浩在三分线外转球,林小满坐在裁判椅上晃腿。她今天换了粉色发绳,阳光下像两滴血。
我调整手机摄像角度。屏幕里郑浩突然加速,篮球鞋在塑胶地面擦出尖啸。
你他妈没长眼他揪住我衣领。汗臭味混着薄荷口香糖,和前世揍我时一样难闻。
我举起手机。录像画面里他肘关节有个明显的前推动作。
郑浩的瞳孔缩了一下。他松手去抢手机,我侧身按下播放键。屏幕上跳出上周月考的画面:他正弯腰捡不小心掉到林小满脚边的橡皮。
镜头拉近。橡皮背面贴着化学方程式。
草!郑浩的拳头带风。我早有准备,后退时踢到滚过来的篮球。
他踩球滑倒的瞬间,我关掉录像打开另一个文件。郑浩抱着膝盖嚎叫时,教导主任的皮鞋声从跑道那头逼近。
周明远绊我!郑浩指着膝盖上的擦伤。他演技不错,眼泪说来就来。
我假装手滑。手机啪地摔在林小满小白鞋旁边,正在播放的视频画面卡在她递纸条的瞬间。她的指甲油是昨晚新涂的,杏仁色。
教导主任的秃头开始反光。他捡起手机时,林小满的麻花辫擦过我肩膀:周同学,这是AI换脸吧
上周三下午四点十七分。我点开相册,器材室监控刚好拍到您修改学生会考勤表。
林小满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不知道我重生前刚看完学校监控系统的升级报告。
郑浩突然扑过来。我闪身时他撞翻了饮料架,冰红茶泼了教导主任一裤裆。徐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斜后方,他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
都跟我去教务处!主任的咆哮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路过数学组办公室时,老陈正在黑板上写竞赛题。粉笔灰落在他肩头,组成了个模糊的Σ符号。
林小满突然拽我袖子:那道超纲题...
柯西不等式的十七种变形我声音不小,明天竞赛班我会讲。
老陈的粉笔断了。他转头时,我看见他桌上摊着下月竞赛的押题卷——右上角还沾着上周我递给他的咖啡渍。
教务处空调开得太冷。郑浩的膝盖开始流血,把检查书写成了血书。主任擦着眼镜问我:手机怎么会有监控权限
上周帮信息组修电脑。我翻开徐阳的笔记,指着某页边缘的代码,顺便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
主任的眼镜又掉了。这次是看到徐阳推导出的教师评分系统漏洞。
林小满突然哭起来。她抽泣的样子很漂亮,睫毛膏都没花:是郑浩逼我...
窗外传来篮球砸地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我数到第七下时,广播突然响起老陈的声音:请周明远同学立即到数学组。
走廊上遇见抱着作业本的徐阳。他这次没躲,反而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铅笔画着分子结构图,角落里标着日期——正是前世他获得奥赛金牌的那道原创题。
器材室通风管,他声音比蚊子还轻,我改造了排风扇。
我捏着图纸笑了。这比上辈子提前了整整四个月。
第3章
老陈的茶杯冒着热气。我进门时他正在擦黑板,Σ符号被抹成一片灰雾。
选拔赛提前到周五。他背对着我,粉笔槽里躺着半截红色粉笔,出题组刚来的通知。
我盯着他办公桌。第三格抽屉没关严,露出牛皮纸袋一角——和前世装竞赛试卷的档案袋一模一样。
走廊传来脚步声。很轻,但鞋底粘着口香糖的黏腻声我认得。林小满总爱在女厕门口跺脚。
老师,这道题...我故意提高音量,抓起练习册挡住窗户。玻璃上闪过麻花辫的影子。
老陈转身时,我瞥见抽屉缝里的手机亮了一下。锁屏照片是林小满家的布偶猫,前世她炫耀过这是偷拍专用机。
竞赛题我放...老陈突然咳嗽,手按在抽屉把手上。他无名指有墨水印,和上周我交的咖啡渍在同个位置。
我抓起粉笔在黑板上写解法。粉尘飘进鼻孔的瞬间,门外传来指甲刮过墙面的声音。林小满今天涂了淡紫色指甲油。
放学铃响时,徐阳在走廊拐角堵住我。他嘴唇发白,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U盘。
排风扇。他塞给我一张纸条,能拍到数学组窗户。
我展开纸条。上面画着监控视角示意图,连老陈办公桌上的台灯角度都标对了。这比前世他黑进教务系统时还精细。
当晚我在台灯下写解题思路。第三套写到一半,手机震了。林小满发来照片,拍的是竞赛卷子选择题——但故意漏拍了关键条件。
周同学救救我~她加了个哭泣表情。前世这句话后面跟着举报信。
我保存图片,继续写最后一种解法。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时,打印机吐出了三份手写稿。每份用的都是不同笔迹。
老陈家亮着灯。我按门铃时,他拖鞋上沾着泡面汤渍。
进来。他眼镜反着光,正好有事问你。
茶几上摊着竞赛备用卷。我瞄到第二题——正是林小满照片里缺条件的那道。老陈的茶杯压在卷角,水渍晕开了选项C。
您看这个。我掏出三沓纸,学生间流传的解题思路。
老陈的眉毛跳了一下。他翻到第三页时,手指停在某个公式上——那是我故意写错的,和林小满平时犯的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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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突然滴水。老陈起身时碰翻了茶杯,褐色的液体漫过试卷。他抓起抹布,却先擦了自己眼镜。
题要换。他声音发哑,全部。
第二天早自习,广播突然通知竞赛改到阶梯教室。林小满转头看我,她今天涂了透明唇膏,嘴角沾着豆浆渍。
周同学紧张吗她指甲刮过我橡皮。前世她在考场上借走了这块橡皮,还回来时里面嵌着作弊纸条。
我翻开笔记本。徐阳昨晚画的监控图就夹在扉页,他还在数学组窗台上画了个红点——林小满的发绳颜色。
考场空调开得很足。发卷时我听见后排有人倒吸凉气——新试卷第一题是三重积分,老陈上周刚在兴趣班讲过变形技巧。
林小满的笔掉了。她弯腰去捡时,脖子上的玉坠滑出衣领——前世这玩意儿里藏着微型相机。
写到第7题时,监考老师突然停在林小满桌前。她今天喷了茉莉香水,和上周教师节送给老陈的香薰一个味。
同学,请站起来。
林小满的椅子在地面刮出刺响。她手指绞在一起,左手腕内侧有块红印——是昨天偷拍时被抽屉夹的。
我没有...她声音带着哭腔。这招对男老师向来管用。
监考老师举起她的草稿纸。阳光透过窗户,纸上显出浅色压痕——是垫着试卷抄写时留下的印记。
林小满突然软倒。她晕厥的姿势很漂亮,连发丝散开的角度都计算过。但这次没人去扶,她膝盖直接磕在台阶上。
医务室方向传来担架轮子声。我转着笔看最后一道大题,题干里藏着老陈最爱用的希腊字母变量。
交卷时路过垃圾桶,里面躺着个被捏扁的纸团。展开是林小满的字迹,写着第三题选B——可惜新试卷根本没有选择题。
徐阳在走廊尽头等我。他递来一瓶冰水,瓶身凝结的水珠啪嗒掉在地上。
排风扇。他指指自己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数学组窗户,老陈正在撕一叠文件。
碎纸机的声音很响。我拧开瓶盖,发现瓶口刻着分子式——是前世徐阳获奖论文里的催化剂结构。
广播突然响起:请参赛同学留步,加试半小时。
阶梯教室的门关了。我数着脚步声,直到听见球鞋打滑的动静——郑浩刚在洗手间摔了跤,他急着去找林小满。
老陈亲自发加试卷。他手指有墨水味,袖口沾着碎纸屑。最后排有个空位,桌面上留着半枚口红印。
第4章
加试卷的油墨味很重。我转着笔看最后排空位,桌角的饮料渍还没干透。林小满的玉坠大概正躺在医务室托盘里,等着被拆开检查。
下课铃刺破寂静。老陈收卷时,粉笔灰从他袖口簌簌落下。我故意留了道填空题——和前世徐阳唯一做错的那题一模一样。
走廊上飘着消毒水味。徐阳靠在消防柜旁边,校服袖子捋到手肘。他手臂上的烫伤疤排成十字形,烟头烙的。
器材室。他递给我一张门卡,塑料片上还沾着食堂的辣椒油,今晚保安请假。
我摩挲着卡片边缘。前世郑浩就是用这张卡锁的我,现在它硌着我掌心的疤。
厕所方向传来闷响。第三间隔间的门晃动着,底下渗出混着血丝的水。徐阳突然绷直脊背——他认出了那个踹门声。
我抄起拖把杆。门开时,徐阳正蜷在便池边,眼镜碎了一片。他捂着右肋,指缝间露出青紫。
没事。他吐掉嘴里的血沫,他们抢走了U盘。
我扯下卷纸擦他脸上的水。冷水混着鼻血,在白色纸浆上晕开淡红。前世我被锁在这里时,用的是同样的姿势。
晚自习铃响到第三遍,我们溜进了化学实验室。徐阳开锁的动作很熟练,他左手小指缺了块指甲——上次被门夹的。
钾。我拉开贴着骷髅标签的柜子,还有酚酞试液。
徐阳的眼镜反着冷光。他掏出几个塑料瓶,瓶底都钻了针眼大的孔。前世他做实验炸伤右手后,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月光从排气扇缝隙漏进来。我们配比溶液时,楼下传来篮球砸地的声音。郑浩还在找林小满,他今天摔破了膝盖。
这样。徐阳把铝箔折成漏斗状,延时三秒。
他手腕内侧的烫伤疤在颤抖。我数着滴管里的液滴,直到溶液变成前世他获奖那天的领带颜色。
保安的手电光扫过走廊时,我们正翻墙。徐阳的裤腿被铁丝网勾住,发出布料撕裂的脆响。他落地很轻,像只被踢惯了的野猫。
第二天早读前,垃圾桶炸了。
郑浩刚把徐阳的作业本扔进去,铝罐就喷出粉红色烟雾。副校长冲过来时,第二枚烟雾弹在男厕爆开,炸碎了林小满藏在那里的偷拍手机。
谁干的!副校长秃顶上的青筋在跳。他皮鞋踩到钾溶液残留物,差点滑进小便池。
徐阳扶了扶眼镜。他站在阳光里,手臂上的疤被照得发亮。郑浩想揪他衣领,却被副校长一把拽住。
又是你!副校长喷着唾沫星子。他口袋里露出半截U盘——正是昨天被抢走的那枚。
徐阳的嘴角抽了一下。他低头时,我看见他眼镜片上反射着监控探头——角度正对男厕隔间。
林小满的哭声从教导处飘出来。她今天没扎麻花辫,头发散着像黑色的蛛网。经过我身边时,她指甲掐进掌心,掐出了和前世一样的月牙形血痕。
老陈在数学组窗口招手。他桌上摊着竞赛获奖名单,我的名字后面画着星号。徐阳的报名表也在,化学老师用红笔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下周省赛。老陈推过来一张房卡,你和徐阳住标间。
卡片带着酒店logo。前世这趟行程,我的牙刷被人涂了泻药。
走廊上,徐阳正往郑浩储物柜里塞东西。他动作很快,但我还是看清了——是林小满落在医务室的玉坠,里面藏着微型存储卡。
下课铃响了。郑浩冲进走廊时,储物柜突然冒出粉红色烟雾。副校长刚巧路过,他手里的U盘啪嗒掉在地上。
徐阳站在光里。他手臂上的疤褪了痂,露出嫩红色的新肉。
第5章
粉红色烟雾散尽时,我贴出了学习小组招募告示。用的是前世林小满陷害我时的同款荧光纸,连图钉都扎在同样的位置。
徐阳帮我扶着梯子。他右手小指的伤疤结痂了,蹭到铁梯时掉下一小块。前世这个位置有道更深的疤——郑浩用圆规扎的。
告示刚贴好,林小满就带着闺蜜团出现了。她今天涂了润唇膏,草莓味的。和前世往我水杯里下药时同一个牌子。
周同学~她尾音拖得很长,指甲敲着告示板,我能报名吗
她闺蜜在偷笑。其中一个马尾辫上系着蓝丝带——正是上次帮郑浩望风的那个。
我递出报名表。第三栏印着道拓展题,用最小号字体藏在注意事项里。这是前世林小满偷走的那篇论文的核心思路,只不过换了个马甲。
林小满的笔尖顿了一下。她睫毛膏很完美,没露出半点破绽。但笔杆上的反光出卖了她——她在偷瞄我抽屉里的草稿本。
这道题...她闺蜜突然出声,要用拉格朗日乘数法吧
教室里安静了。后排传来郑浩摔篮球的声音,他今天膝盖上还贴着纱布。
林小满脱口而出:不对,应该用泊松括号。
铅笔断了。徐阳的眼镜片蒙上雾气,他擦镜布的手在抖。前世这个解法,是林小满偷看我电脑三天后才学会的。
后门传来咳嗽声。老陈的镜片反着冷光,他手里拿着保温杯——杯底沾着化学实验室的钾溶液残留。
泊松括号老陈的声音很轻,高等力学下册第217页。
林小满的润唇膏化了。她嘴角沾着草莓色的油光,像抹不干净的血迹。闺蜜团悄悄往后挪,蓝丝带蹭上了粉笔灰。
午休铃响时,公告栏更新了。林小满的保送资格取消通知贴在正中间,用的是她最喜欢的粉色便利贴。副校长盖的章有点歪,印油蹭到了作弊两个字上。
徐阳在器材室门口等我。他递来一瓶冰水,瓶身凝结的水珠啪嗒掉在地上。和上次不同,这次瓶口刻的是分子筛结构——他前世专利里的核心材料。
监控。他指指自己眼镜。镜片上闪过郑浩的身影,他正把篮球砸向公告栏。
玻璃碎裂声引来教务处主任。郑浩转身就跑,运动鞋踩到林小满掉落的发卡——上面缠着几根棕红色头发。
这不是...主任弯腰捡起发卡,去年失窃的试卷袋上的
林小满的储物柜被打开时,我正在帮徐阳修眼镜。螺丝刀转动的咔嗒声里,传来翻找化妆包的动静。
找到了!主任举起个U盘。阳光透过窗户,照出盘体上微小的划痕——和副校长早上掉的那个一模一样。
徐阳的眼镜修好了。他调试镜架时,我看到他手腕内侧的烫伤疤淡了不少。前世这道疤跟着他进了坟墓,现在它正在愈合。
老陈在数学组窗口招手。他桌上摊着省赛行程表,酒店名字被红笔圈出来——和前世同一家。但这次陪同老师名单里,多了化学组组长的签名。
放学时下雨了。林小满没带伞,她站在走廊上哭得很漂亮。郑浩冲过去献殷勤,他校服后背印着个鞋印——和徐阳前天挨踹的位置一样。
我撑开伞。徐阳默默走到伞下,他左肩还沾着器材室的灰。我们踩过水洼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耳光声。
林小满的草莓味润唇膏掉进了水坑。郑浩捂着脸,他膝盖上的纱布被雨打湿,渗出血色。像朵蔫了的红花。
雨幕中,徐阳忽然开口:今晚还去器材室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前世他直到退学都没敢这么大声说过话。
我收起伞,让雨点打在脸上。凉意渗进皮肤,和前世被锁在天台那晚一样冷。但这次,雨水是活的。
第6章
雨水顺着领口灌进后背。我拧干校服下摆时,器材室铁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郑浩带着三个体育生堵在门口。他膝盖上的纱布拆了,露出结痂的伤口,形状像只歪扭的蜘蛛。前世这只蜘蛛爬上了我的X光片。
期中考试。郑浩转着篮球,金属牙箍闪着冷光,借你右手用用
他身后的人笑起来。其中一个在转美工刀,刀片映出我贴在墙上的影子。前世这把刀划破了我的准考证。
器材架突然晃动。徐阳从垫子后面钻出来,眼镜片上全是水雾。他身后跟着化学社的眼镜妹,手里攥着冒泡的锥形瓶。
哟,帮手郑浩踹翻一筐排球,书呆子开派对啊
我摸到墙角录音笔。开关凸起处贴着创可贴——和徐阳小指上的同款。他昨天故意在郑浩面前贴的,就为这一刻的触感确认。
我爸认识教育局。郑浩的球砸向我手腕,信不信让你连考场都进——
广播突然刺啦作响。电流杂音中,一个男声在说:...五万够不够郑主任您放心,犬子的英语...
郑浩的表情凝固了。这是他爸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副校长标志性的假咳。录音笔在墙角闪着红光,但声音分明来自天花板喇叭。
器材室阴影里传来皮鞋碾过砂砾的声音。校长今天穿的是软底鞋,他总爱这样悄没声巡视。前世他刚好路过我被打现场三次,每次都完美错过施暴过程。
继续啊。我踢开滚到脚边的篮球,要不要聊聊你妈给监考老师送的那盒月饼
郑浩的拳头停在半空。广播切换到下一段录音,女声在报银行卡号。他瞳孔骤缩——这是他妈上周在咖啡厅的谈话。
化学社的眼镜妹突然尖叫。她手里的锥形瓶摔碎在地,液体碰到钾块炸出粉色烟雾。校长终于从阴影里走出来,领带夹闪着摄像头似的冷光。
都跟我来。他声音很平静,但右手在抖。那根食指去年被我举报收礼时,也抖成这样。
郑浩被带走时回头瞪我。他嘴唇在动,看口型是你等着。前世他退学前也这么说过,后来我在医院等来了石膏。
徐阳蹲下来捡玻璃碎片。他手腕上的疤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但捡玻璃的姿势还是那么熟练——像捡自己碎过的眼镜。
监控死角。他递给我一块三角形玻璃,录音笔在排风扇里。
我透过玻璃看他。折射出的徐阳有八只眼睛,每只都映着不同的器材架。前世他退学后去了玻璃厂,右手被划得全是疤。
第二天早自习,郑浩的座位空了。桌上刻的NBA三个字母只完成到N——美工刀还插在桌缝里。林小满帮他收拾书本时,往我这边瞥了七次。
最新消息~前排女生转过来,郑浩他爸被停职调查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全班听见。林小满的铅笔断了,铅芯扎进指腹。她吮手指的样子很漂亮,像含着一根烟。
老陈敲敲黑板。期中考试座位表贴出来了,我的座位在监控正下方。徐阳被安排在讲台旁边——校长的特殊关照。
下课铃响,林小满拦住我。她今天没涂润唇膏,嘴唇起皮了。
周同学。她递来一沓纸,能帮我看看这些题吗
是去年竞赛真题。但第五题被修改过,错误选项和郑浩上次作弊用的小抄一模一样。她在钓鱼。
超纲了。我翻到最后一页,不过校长应该感兴趣
林小满夺回资料。她转身太急,口袋里掉出半张照片——郑浩家别墅门口,停着校长的车。
徐阳在走廊尽头等我。他调试着新眼镜,镜腿刻着分子式。阳光透过镜片,在墙上投出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
器材室。他递来钥匙,今晚还去吗
钥匙齿痕很新。和我前世被锁那晚用的,是同一把。
第7章
器材室钥匙在我手心发烫。徐阳推门时,铁锈味混着钾溶液残留的甜腥涌出来。前世这味道伴随我整个高三。
都准备好了。徐阳拉开储物柜。里面整齐码着参赛证、铅笔盒,还有用防震泡沫包着的试管架——和前世省赛现场被郑浩撞碎的那个同款。
我拿起参赛证。照片上的我没戴眼镜,额角也没有那道疤。这是徐阳上周偷拍的,当时郑浩正在操场另一头罚跑。
省赛当天飘着细雨。礼堂的红地毯吸足了水汽,踩上去像踩在林小满哭湿的手帕上。她作为观摩生坐在第一排,指甲油换成了透明的。
现在公布三等奖。主持人声音很甜,郑浩同学。
郑浩上台时同手同脚。他西装袖口沾着粉底——肯定是林小满帮他遮伤疤时蹭的。奖杯递到他手里那刻,我松开了握着的试管。
啪!
试管落地声被麦克风放大。郑浩手一抖,金属奖杯砸在地上。底座裂成两半,露出卷成小抄的决赛名单——上面用红笔圈着我的名字。
电视台镜头立刻推近。特写画面里,郑浩的指甲缝还留着作弊用的隐形笔墨水。林小满突然站起来,她今天穿的白裙子像极了前世栽赃我时那件。
这是陷害!郑浩去抓主持人话筒。他西装口袋掉出半张纸——校长亲笔写的推荐信,日期是教育局宣布调查的第二天。
观众席炸开锅。老陈在评委席上咳嗽,他面前的矿泉水瓶标签微微翘起——那下面贴着徐阳调的pH试纸,遇水会显影。
镜头转向我时,我正弯腰帮郑浩捡碎片。手指被划破的瞬间,大屏幕切到三个月前的监控画面:郑浩往我课桌倒红墨水,林小满在门口放风。
回校大巴上没人说话。徐阳用碘酒帮我擦手,棉签划过掌纹时痒得像蚂蚁爬。前世这道伤口感染了,害我错过物理竞赛。
老陈从前排挪过来。他公文包夹层露出保送表的一角,清华的校徽反着光。
考虑清楚。他声音很低,下周截止。
我接过表格。纸质比前世薄,可能换了供应商。徐阳的眼镜片蒙上雾气,他别过头去看窗外——那里挂着高考100天的横幅。
撕纸声惊醒了打瞌睡的同学。碎片落在地上像雪,前排女生偷偷拍了照。林小满的呼吸变重了,她今天喷的香水叫初恋,前世她往保送表上洒的就是这个。
疯了老陈捡起碎片,你知道多少人——
我敲敲车窗。校门口拉着鲜红横幅:《热烈祝贺我校周明远同学斩获省赛金牌》。前世这横幅下站着校长和郑浩他爸,我捧着奖杯像个小丑。
还有一百天。我指着倒计时牌。数字100的油漆没干透,蹭了值日生一手红。
徐阳突然笑出声。他很少笑,虎牙尖上还沾着早上的豆浆渍。他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元素性质对比表》——前世我高考理综满分的关键。
林小满从前排回头。她嘴唇在抖,精心修剪的眉毛拧成结。她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郑浩刚发的消息:我爸说他有办法。
周同学。她递来一盒创可贴,手还在流血呢。
包装盒印着草莓图案。和前世下药那盒一模一样,连生产批次都对得上。我转手递给徐阳,他用来粘好了被郑浩撕过的笔记。
大巴驶进校门时,广播突然响了:请林小满同学立即到教务处。
她站起来时碰掉了发夹。塑料花朵碎成三瓣,露出里面的微型存储器。徐阳用鞋尖挡住它,镜片上反射着校门口新装的监控探头。
教室黑板前,值日生正在修改倒计时。粉笔灰落在讲台的保送表碎片上,像给清华校徽蒙了层纱。
我拿起板擦。数字100被擦掉重写时,走廊传来林小满的哭声。和前世不同,这次哭声里混着教导主任的咆哮:U盘里的视频怎么回事!
徐阳在座位上调试新眼镜。镜腿刻着的分子式在阳光下闪烁,那是他前世没来得及申请专利的催化剂结构。
窗外,郑浩的篮球孤零零躺在雨里。表皮开裂了,像他爸被停职调查的通知书。
第8章
高考最后一科的铃声刺穿耳膜。我合上笔盖,金属碰撞声像极了前世监狱铁门关闭的声响。
林小满想从后门溜走。她今天没涂指甲油,手腕上却戴着那条藏有摄像头的幸运手链。我横跨一步,书包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
你的东西。我踢开文件夹。几十张笔记纸散落,在阳光下像一群白鸽。
操场塑胶跑道蒸腾着热气。纸张上的字迹重叠交错,恰好拼出周明远作弊五个字。和两年前贴在学校公告栏上的一模一样,连墨水的褪色程度都分毫不差。
这是什么教导主任的皮鞋碾过一张纸。他弯腰时,后颈露出块褐斑——和前世收林小满父亲红包时同一个位置。
林小满去捡纸张。她马尾辫散开了,发丝间闪过蓝牙耳机的蓝光——正在录音。我踩住最后一张纸,那是她模仿我笔迹写的小抄。
老师!她突然指向我,他威胁我帮他作弊...
主任掏出她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小满扑过去抢。动作太大,校服口袋里掉出个U盘——贴着郑浩家的门牌号。
阳光穿透手机屏幕。相册最新一张照片里,郑浩父亲正把信封塞进校长办公桌抽屉。水印显示拍摄于昨天,教育局考察组来校那天。
还有更多。徐阳突然出现。他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排列着几十段视频。每段标题都标注着日期,最早可以追溯到高一开学。
林小满的嘴唇开始发抖。她今天用的润唇膏是樱桃味,和前世高考那天抹的一样。只不过这次,她没法靠这个味道让监考老师心软了。
操场另一端传来刹车声。郑浩被他爸拽出轿车,西装皱得像抹布。他额头贴着纱布,渗出淡黄色组织液——和前世我被篮球砸伤的位置一样。
误会!都是误会!郑浩父亲掏出手帕擦汗。手帕角绣着金线,是去年教师节他送给校长的同款。
主任点开最新视频。郑浩的声音从扬声器里炸出来:...我爸说了,只要林小满搞到周明远的笔记本...
林小满突然瘫坐在地。她白裙子沾上跑道橡胶粒,像撒了满裙子的黑芝麻。前世她也是这样坐在校长办公室,哭诉我骚扰她。
警笛声由远及近。徐阳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警车上旋转的蓝光。他今天穿了新衬衫,领口别着中科大的校徽——昨天刚到的录取通知书附赠的。
周明远!郑浩突然挣脱他爸,朝我冲来。他拳头带风,腕上还戴着那块作弊用的智能手表。
我侧身让过。他扑空摔在跑道上,手表屏幕碎裂,弹出条未读消息:爸:摆平了
校长答应...
警车停在校门口。林小满的母亲尖叫着扑向警官,她爱马仕包敞着口,露出半截档案袋——前世用来装我作弊证据的那种。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郑浩被他爸塞进警车时,裤管掀起一角,露出膝盖上的淤青。和徐阳转学第一天挨的打,同一个位置。
徐阳碰了碰我肩膀。他手指很凉,掌心里躺着枚纽扣电池——从林小满手链摄像头里拆出来的。
少年班。他递给我信封,下月报到。
信封角落印着合肥的邮戳。前世这个时候,我正在医院拆手臂上的石膏。
校门口人群渐散。林小满的珍珠发卡掉在台阶上,被清洁工扫进垃圾桶。咔嗒一声,像前世她锁上器材室门的声音。
我捡起最后一张笔记纸。对着夕阳看,纸张透光处显出密密麻麻的针孔——是林小满用留校察看通知书垫着写字时留下的。
徐阳的书包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崭新的实验服,袖口绣着他名字。针脚很密,不会再像校服那样轻易被扯破。
暮色四合时,最后一片纸灰被风吹走。校门口的横幅换了新内容:《祝贺我校徐阳同学入选中科大少年班》。红底白字,再没有郑浩的名字挤在旁边。
路灯突然亮起来。徐阳的影子投在横幅上,盖住了少年两个字。他转过身,虎牙尖上沾着橘子汁——这次没人会往他饮料里掺粉笔灰了。
我踩灭烟头。火星溅到准考证上,把条形码烧出个洞。和前世被取消成绩的那张,同一个位置。
但这次,监考老师亲手帮我换了张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