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我终于脱离了危险期,从高压氧舱转到了普通病房。
医生说我的身体恢复得比预期好,神经系统没有明显永久性损伤,冻伤部位也在好转,再观察治疗一段时间就能出院。
这天下午,许主编来病房看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林皓和陈熙提出想见你,似乎是希望能取得你的谅解,争取轻判。你要是不想见,我就直接回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见吧,总该有个了断。”
看守所的会见室比想象中更冰冷,厚重的玻璃隔开了两个世界。
林皓先被带进来。
他穿着统一的衣服,脸色苍白,往日的光彩荡然无存,只剩下憔悴和焦虑。
看到我时,他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隔着玻璃哀求:
“秦妍,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糊涂,被陈熙的花言巧语骗了,我不是真的想害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我看着他,想起我们一起爬过的那么多山,走过的那么多路。
在荒野里分享最后一块巧克力;
在寒冷的凌晨互相依偎着等待日出;
在获得第一个大奖时激动地拥抱…
那些画面曾经是我最珍贵的财富,此刻却像褪色的照片,模糊而遥远。
“你错的不是一时糊涂,是你把野心和控制欲看得比人命和底线还重,把我们共同奋斗的一切当成了你满足私欲的垫脚石。”
我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漠然,
“你看着陈熙撕开我衣服,看着我濒死挣扎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的感情?”
林皓的眼泪流得更凶,双手贴在玻璃上:
“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了!我怕失去对工作室的控制,我怕你以后不再需要我…秦妍,我是爱你的啊!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爱?”
我轻轻摇头,觉得无比讽刺,“在你的爱里,掺杂了太多的算计和背叛。从你默许陈熙换掉我的氧气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林皓的肩膀垮了下来,眼神绝望,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会见时间到了,他被带离时,最后的喊声带着哭腔:“秦妍…对不起…”
接着进来的是陈熙。
她显得更加畏缩,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坐下后,她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
“妍姐…我爸妈…他们都知道了…他们气病了…”
“嗯。”
我看着她,“做错事,总要承担后果,波及家人是最不该的。”
陈熙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哽咽: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太想成功了,太想得到学长的认可…他说只要我听他的,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才…”
“成功没有捷径,尤其是踩着他人的尸体和痛苦上去的成功,注定是空中楼阁。”
我打断他,
“你知道雪山上的几分钟延误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失温和高反叠加有多致命吗?你为了往上爬,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可以舍弃,你配拿起相机吗?”
陈熙的脸瞬间惨白,眼泪掉了下来:
“我后悔了…妍姐,我真的后悔了…你能不能…帮我说句话…我还年轻,我不能就这么毁了…”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站起身,不打算再听下去,
“法律会给出公正的判决。你好自为之。”
走出会见室时,高原的阳光炽烈而纯净,洒在身上,却仿佛能穿透一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