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目标,是王婶。
王婶是村里的“广播站”,以嘴碎和恶毒闻名。
当初,关于我“在外面当鸡”、“烂裤裆”的谣言,就是从她嘴里最先传出来的。
对付她,我妈没有用钱。
她用的是比钱更锋利的武器——人心。
我妈开始重建她作为社区主任时的社交网络。
她比以前更热情,更会笼络人心。
东家送一篮鸡蛋,西家帮着带会儿孩子。
她利用“英雄母亲”的光环,很快就成了村里最受尊敬和信任的人。
而王婶,因为之前的“误会”,在我妈面前总是有些心虚。
我妈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她格外亲热。
“王嫂,以前是我家念念不懂事,连累大家受了损失,也让您跟着担惊受怕。”
“现在好了,都过去了。”
这种异乎寻常的宽宏大量,让王婶彻底放下了戒心。
她又开始在我妈面前,说三道四,搬弄是非。
我妈只是微笑着听着,偶尔附和两句,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信息记在心里。
一个月后,我妈掌握了村里大部分人家的秘密,也包括王婶的。
原来,王婶年轻时并不安分,曾和邻村的一个货郎不清不楚。
她的二儿子,根本不是她老公的亲生骨肉。
这件事,是王婶自己有一次喝多了,亲口对我妈说的,当成炫耀的资本。
我妈找到了那个早已搬到外地的货郎,给了他一笔钱。
又“无意中”和村里另一个大嘴巴聊天时,提起了这件事。
“哎,说起来,王嫂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他家老哥常年在外,也苦了她了……”
话只说一半,剩下的,任由对方去想象和传播。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流言像瘟疫一样,在村子里迅速蔓延。
王婶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
她老公从外地打工回来,听到风声,和她大吵一架,做了亲子鉴定。
真相大白。
一场天翻地覆的家庭战争爆发了。
王婶被她老公打得半死,赶出了家门。
两个儿子,也因为这个丑闻,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对她恨之入骨。
她一夜之间,众叛亲离,成了人人唾弃的荡妇。
她疯了。
她跑到我家门口,指着那扇还没清洗的门,又哭又笑。
“张秀梅!你这个魔鬼!你比你那个当骗子的女儿还毒!”
我妈从屋里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女儿是英雄。”
“而你,连当个畜生都不配。”
“你用那张嘴毁掉我女儿名声的时候,就该想到,你的嘴,总有一天也会毁了你自己。”
说完,她“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我的魂魄穿过门板,看着我妈靠在门后,身体缓缓滑落。
她的脸上,没有复仇的快感。
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悲凉。
她在用一种自我毁灭的方式,来纪念我,来惩罚这个世界,也来惩罚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