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从她手里接过那束求爱花,转手捧着放在我面前时,我竟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那一刻,我骤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做错了。
*
他叫纪景行,是纪氏集团的公子；
她是苏婉婷,是纪氏集团董事的千金。
两人自幼青梅竹马,本就是旁人眼中的天生一对。
只是她对他藏着懵懂的爱慕,他却始终只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后来,他凭自己的能力考上了省内这所顶尖大学,她则靠着家里托关系,也进了这所学校。
1
入学
还记得入学那天,我在寝室里刚收拾好自己的床位,正弯腰擦拭床底下的书桌和柜子。
这时,一位中年大叔穿着白衬衫、西裤和皮鞋,拎着几个大包走进来,把东西放在对面床位的地上,转身就出去了。
紧接着,一位同样穿白衬衫的中年阿姨单肩挎着包,拖着一只大行李箱走进来。
那只行李箱几乎遮住了她身上的浅卡其色阔腿短裤。
进门后,她动作干练地打开地上的那些大包,找出里面的抹布、水盆等工具,随即开始清洁对面的床铺、书桌和柜子。
打扫时她还不时跟我闲聊,我也从她口中得知：对面床位的主人叫苏婉婷,她的父亲是纪氏集团的董事,家境很优渥；
这位阿姨是苏家的保姆刘婶,之前来的大叔则是苏家的司机蒋叔。
不到一个小时,对面的床位就收拾妥当了：
日用品和衣服都整齐地放进了柜子里,床上的凉席、枕头、薄被也摆得妥妥帖帖,书桌上还放着一个花瓶,插着几支鲜花。
地面也打扫得干干净净,那些大包小包的杂物和行李箱,都被收拾好带走了。
*
到了傍晚,寝室的四个人终于聚齐了。
夏宁是在我之前到的,我进来时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床铺。
聊天时得知,她家在外地农村,为了不耽误报到,她昨天就提前到了学校。
她身上穿着黑色牛仔裤、灰色卫衣,脚踩一双旧帆布鞋,透着一股质朴的气息。
五官端正,只是肤色偏深,所以整个人看起来不算起眼；
性格却很开朗,脸上总带着笑,语气里满是对大学生活的期待。
顾星眠是第三个进来的。
她穿一件白色直筒衬衫,搭配
A
字伞裙,戴着银色半框眼镜,浑身透着一股学霸气质。
她身材偏瘦、皮肤白皙,做什么事都从容不迫。
她的家人送她来学校,帮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苏婉婷是快到晚餐时间才来的,由司机蒋叔陪着,她自己只拎了个小巧的包。
穿一件针织吊带背心,搭配高腰牛仔裤,脚踩铆钉凉鞋,颈间的珍珠项链和腕上的手镯,全是高档品牌。
进寝室后,她打量了一圈寝室,脸上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随后摆摆手让蒋叔先回去。
不过她对我们几个已经到的人倒挺热情,一进门就打招呼,一口一个姐妹地叫着。
*
晚饭时,我们四个人一起去了教工食堂。
按苏婉婷的说法,她早就打听好了,学校四个学生食堂的饭菜都不太好吃,只有教工食堂的口味稍微好一些。
尝过之后发现,这里的饭菜确实比中午在第一学生食堂吃的好吃不少,只是价格也贵了很多。
按我家里给的生活费来算,一周顶多只能来这里一两次,不然其他日常开销就要受影响了。
饭桌上,苏婉婷不停分享着她收集到的学校信息和八卦,顾星眠偶尔会补充几句；
夏宁打的菜不多,却听得特别入迷,还不时追着问几句。
2
熟悉
开学后便是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每日在风吹日晒中度过,夏宁的肤色比之前深了许多,甚至有些惹眼。
但她对此毫不在意,笑着说等过了冬天就能白回来。
顾星眠的肤色也明显深了些,即便她每天坚持涂防晒霜,不过肤色稍深反而更显健康气色。
苏婉婷从军训第一天起就没出现过,她说家里已经帮她申请了病假。
直到军训结束,她才回到寝室。
*
自此,大家步入了繁忙的大学生活。
每日节奏大致相同：起床、去食堂吃早餐、上课、食堂午餐、继续上课、食堂晚餐,最后是晚自习。
几人选修的课程不尽相同,日常作息也因此各有差异。
顾星眠有早起跑步的习惯,跑完步便直接去食堂用餐,因此总是寝室里第一个出门的人。
夏宁见了,也跟着早起跑步,只是两人习惯分开跑,去的食堂也不一样。
我向来不习惯早起,总要等闹钟响了才匆忙起床收拾；
常常看到苏婉婷还赖在床上,我便会催她起身,之后一起去教工食堂吃早餐。
我早上食量不大,一碗稀饭或是一个菜包子便足够了。
课余时间里,四人各有各的安排。
顾星眠晚上习惯去教室上晚自习,周末甚至能一整天泡在图书馆；
夏宁晚上有时去自习室,有时则不知在忙碌些什么,周末还会出去做兼职；
*
苏婉婷晚上待在寝室,一到周末便不见踪影。
因此,晚上的寝室里常常只有我和苏婉婷两人,要么一起浏览购物网站,要么闲聊些校园八卦。
慢慢地,我们发现了不少共同点：
都喜欢看韩剧,也都偏爱韩式欧巴那样的暖男帅哥:瓜子脸、高鼻梁、五官匀称,再加上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心动；
都爱逛商场,对各式衣服和包包都很感兴趣,不同的是她会直接
买买买,我却只敢
看看看；
也都喜欢看小说,言情、宫斗、爽文、虐文来者不拒。
一来二去,我和她渐渐熟络了。
*
有时她想在校园里逛逛,或是去某个地方,总会拉上我一起。
在学校里,若是既不爱学习,也不爱运动,又没有男朋友,日子其实挺无聊的,所以我也乐意陪她出去。
苏婉婷性子偏自我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会悉心爱护,用不上的便随手扔到角落；
但她本性也挺善良,从没想过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欺负或伤害他人。
总体而言,和她相处还算愉快。
有时我会羡慕她,不用为钱的事发愁,看到喜欢的东西能直接买下,用腻了便随手丢弃。
而我家每月只给我一千块生活费,必须精打细算着花,才够应付日常开销。
3
任务
周六这天,我直到八点才醒.
赖在床上看了会儿小说,后来实在饿得撑不住,吃了半袋饼干,便又接着躺回床上看起了小说。
挨到十一点,肚子实在饿得发慌,我才起身收拾,打算去食堂吃饭。
刚要出门,一辆黑色宾利忽然停到我身旁,车窗缓缓摇下,司机蒋叔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王同学,有空上车聊几句吗
我犹豫了片刻,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最终停在了靠近学校操场的路边。
*
蒋叔递来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生十分帅气:
他半靠在临窗的木椅上,左臂搭在椅沿,白衬衫的袖口卷至小臂,领口敞着两颗纽扣；
鼻梁高挺,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头发修剪得干净整齐,刘海轻轻遮住半边眼角。
这是纪景行,纪氏集团董事长的小公子,也是婉婷小姐的儿时伙伴。
蒋叔轻声介绍道,他们小时候总黏在一块儿,长大了反倒渐渐疏远了。
顿了顿,他又开口：这两周我一直在找合适的人,帮婉婷小姐创造机会接近纪景行,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
我心里也清楚,寝室里另外两人都各有忙碌,只有我和苏婉婷走得最近。
可我从没听苏婉婷提起过纪景行,也不清楚她对纪景行到底是什么态度,于是我抿紧嘴唇,没敢应声。
蒋叔似乎猜到了我的顾虑,解释道：婉婷小姐对景行公子有好感,但还没到男女之情的程度。
你的任务只是帮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至于最终结果如何,跟你没有关系。
他又补充：我会发信息告诉你哪里有机会,你只需引导婉婷小姐过去就好。
任务时间是一个月,切记别让婉婷小姐知道你是故意帮他们的。
说着掏出手机加我好友,然后转账。
这是定金。后续只要成功引导他们见面一次,就给你五百；交谈超过十分钟,给两千；单独相处十分钟以上,给五千。
然后他又郑重强调：最后一点,你不能对景行公子产生私人情感,否则我会追回之前所有的酬劳。
*
黑色宾利缓缓驶离后,我站在操场旁的梧桐树荫下,默默看着手机里到账的五千块定金,点了收款。
心里忍不住想：这钱应该挺好赚的,可惜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4
教学楼
周日晚上,我收到了蒋叔的信息,内容很简洁：明天早上七点五十左右,到第五教学楼门口。
我们寝室四人周一第一节是同样的必修课,上课地点在第六教学楼,和第五教学楼离得不算远。
*
于是第二天一早,等顾星眠和夏宁出门晨跑后,我也早早起了床,拉着苏婉婷去教工食堂吃早饭。
吃完早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特意带着她绕了段路,往第五教学楼门口走。
尽管我已经故意走得很慢,可一路上都没看到纪景行的身影。
眼看就要走到教学楼门口,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假装脚扭了,扶着路边花池的围台坐了下来。
苏婉婷立刻凑到旁边,帮我轻轻揉着脚踝,嘴里还不停安慰我
没事吧。
要不要再歇会儿。
就在这时,我远远看到纪景行走了过来；
他和照片里一模一样帅气,白衬衫衬得身形挺拔,眉眼间的笑意温和又干净。
我赶紧拍了拍苏婉婷的肩膀,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你看,那个欧巴好帅啊！
苏婉婷立刻扭头四处张望,着急地问：哪呢在哪啊
我赶紧指着纪景行的方向：那边！就在那边,正往这边走呢！
*
或许是我们的动静太大,纪景行的脚步顿了顿,真的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苏婉婷看清他的脸后,眼睛一亮,轻轻挥了挥手：好巧啊,景行哥哥。
纪景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神轻柔地落在苏婉婷身上,语气温和：早啊婉婷,你们也来这边上课
我们在旁边的第六教学楼上课呢。
苏婉婷笑着回答,又侧身指了指我,对了,这是我的闺蜜王静。
纪景行朝着我伸出手,礼貌地说：你好。
我没料到自己会突然被牵扯进来,一只手还在假装按着脚踝,只好慌张地腾出另一只手回握,连说了两声
你好,你好。
这个姿势看着有些怪异,可指尖碰到他手掌的瞬间,只觉得那只手又温暖又有力。
我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竟有些慌神的沦陷感。
虽然我之前见过他的照片,现在照片还夹在我的笔记本里,可真人近距离站在面前的感觉,和照片比起来完全不一样。
他的眼神比照片里更柔和,说话时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连衬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都很舒服。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脚踝上,微微蹙眉：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院看看
我连忙摆手,生怕露馅：不用不用,就是不小心扭了下,按一会儿就好了。
他听了点点头,转头朝着教学楼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举起右手轻轻挥了挥：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回见。
5
打听
往第六教学楼走的路上,我趁机向苏婉婷打听纪景行的情况。
苏婉婷语气里似乎没什么兴趣,撇撇嘴说：他啊,就是个大木头,一天到晚除了学习就是打球,没劲得很。
但我从她的话里听出,要么是以前喜欢过,要么是现在还没放下。
我接着追问：可他不就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吗怎么,现在对他不来电了
她低着头小声呢喃：太熟了,从小一起长大,反而不好下手。
沉默了一会,又轻声补充：而且长大后联系也少了,没以前那么亲近了。
这么听来,她对纪景行并不排斥,我心里那点因为帮蒋叔做事的愧疚感,也稍稍减轻了些。
没多久就到了教室,上课铃声刚好响起,这段短暂的聊天也只好就此打住。
上课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蒋叔的信息：做得不错,这次五百。
我心里暗自猜测,蒋叔当时应该就在附近,说不定躲在哪个隐蔽的角落观察着我们。
*
到了晚上,寝室里依旧只有我和苏婉婷,我又借着闲聊的机会,问起纪景行的性格、爱好还有生活习惯。
问得次数多了,苏婉婷终于停下手里的事,带着点不耐烦问：你怎么老问他该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
我故意开玩笑回答：是啊,长得那么帅,刚好是我的菜,动心很正常啊。
苏婉婷的语气一下子认真起来：你别想了,你们没可能的。
他是我远房表哥,虽然不是纪氏集团的第一继承人,但他们家那么注重门当户对,绝不会让他娶普通人家的女孩。
或许是觉得话说得太直接,怕我不舒服,她又赶紧缓和语气,半开玩笑地说：
也就像我这样的家世,跟他才算门当户对,说不定还有点可能。
我听着心里有点涩,却也清楚她说的是实话,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打趣,
就算不能结婚,谈谈恋爱总可以吧要是我没机会,最后便宜你,也挺好的啊。
她反倒当了真,皱着眉问我：你说,我跟他的可能性到底大不大
他家对他要求高,给的压力也大,而且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我猜他应该还没谈过恋爱。
那一晚,她絮絮叨叨跟我说了好多她和纪景行小时候的事。
我这才知道,纪景行小时候特别喜欢画画,尤其爱画日本动画里的英气少年和元气少女。
可每次给苏婉婷画,总故意把她画成丑八怪,气得苏婉婷好几天都不跟他说话。
*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居然梦到了纪景行
——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轻轻一拉,我就顺势扑进了他怀里。
醒来后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真是见了鬼了,我明明只是为了赚点零花钱才帮蒋叔做事,怎么会梦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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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又帅又多金,确实是我理想中的伴侣类型,可我心里清楚,我们之间根本没可能。
算了,反正梦里的事都是反的,想那么多也没用。
6
图书馆
连着好几天没收到蒋叔的消息,我都差点忍不住想主动发信息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直到周四上午,手机终于弹出他的消息：晚上八点左右,图书馆二楼。
看到信息我立刻犯了难：正式上课已经大半个月,我和苏婉婷从没去过晚自习,更别说图书馆了,到底该找什么借口骗她过去
整整一天我都晕乎乎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始终没想出合适的办法。
*
吃完晚饭回寝室时,苏婉婷正躺在床上刷短视频,顾星眠则背着书包准备出门。
我随口跟她打招呼：才女,这是又去自习呀
顾星眠转头应道：不是自习,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我瞬间眼前一亮,赶忙喊住她：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我还从没去过咱们学校的图书馆呢。
说完又拉上苏婉婷,语气带着点怂恿：走,咱们也一起去见识下图书馆,总待在寝室多无聊。
苏婉婷还想推脱,我不由分说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快点快点,星眠还在等咱们呢,别让人家等急了。
*
三人往图书馆走的路上,顾星眠简单给我们介绍了馆内情况：一共三层,每层都分藏书区和学习区；
藏书区入口有电子查询设备,能查到书籍的具体书架位置,学习区则摆着桌椅,方便临时翻书或自习。
到了图书馆,顾星眠跟我们打了声招呼就去查资料了。
我和苏婉婷在一楼随便逛了逛,便慢悠悠上了二楼。
看到二楼有个书架专门放美术相关的书,我凑到苏婉婷耳边轻声说：
你之前不是说纪景行喜欢画画吗咱们找两本美术书翻翻,说不定能碰到他呢。
我们各自选了一本,走到学习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我悄悄看了眼时间,刚好七点五十五分。
扫了圈周围,因为不是周末,图书馆里人不多,学习区两排十几张四人课桌,只有三张坐了人。
翻了没一会儿,苏婉婷就坐不住了。
因为图书馆要保持安静,她只好凑到我耳边小声抱怨：好无聊啊,这书一点意思都没有,咱们走吧！
人还没等到,怎么能走
我赶紧压低声音安慰她：再等等嘛,好不容易来一趟,装模做样学一会儿再走,不然多可惜。
*
我一边假装翻书,一边用余光悄悄盯着二楼入口。
终于,就在苏婉婷第三次凑过来想劝我走时,我看到纪景行从楼梯上来,径直走进了管理学区域的书架。
我赶紧戳了戳苏婉婷的胳膊,指了指纪景行的方向,在她耳边用气音说：快看,你的机会来了！
纪景行很快选好两本书,往学习区走,一眼就看到了我们,便径直走过来在对面的空位坐下,笑着说：好巧啊,又遇到你们了。
苏婉婷眼睛亮了亮,语气带着点开心：是啊,我们刚到一会儿,正翻美术书研究画画技巧呢。
纪景行愣了下,有些惊讶：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画画吗总说对着画布坐不住。
我赶忙接过话茬：人都是会变的嘛！我们刚才还在讨论,怎么用明暗光影塑造画面的立体感呢。
其实是我之前听说纪景行喜欢画画后,特意提前在网上查了些绘画相关的基础问题,就怕到时候接不上话。
果然,纪景行听后立刻来了兴致,开始轻声给我们讲起画画的光影技巧、笔触运用。
怕影响到周围自习的人,我们三人都悄悄探着身子,几乎凑在一起,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就这么聊了十几分钟,纪景行余光瞥见有其他桌的人往这边看,才意识到声音可能有点吵。
尴尬地坐直身体,轻声说：不好意思,光顾着聊了,影响到别人了,下次有空再跟你们细聊。
说完,他便拿着书走向一楼；
看这架势,应该是去登记借书,想带回宿舍慢慢研究。
7
联谊
刚回到寝室,手机就收到了蒋叔的信息,只有两个字：两千。
我心里忍不住雀跃,这么轻松就赚了两千,这笔钱差不多抵得上我爸一周的工资了。
一边翻着小说,我一边忍不住琢磨：与其一直等蒋叔安排机会,不如我主动多推进推进说不定能赚得更快些。
快睡觉时,夏宁随口提起其他寝室和男生寝室搞联谊的事,我瞬间眼前一亮,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
我立刻提议：不如咱们跟纪景行他们寝室联谊吧
还故意稍微透露了句
苏婉婷跟纪景行从小就认识。
女生大多爱凑八卦热闹,我不用再多说,顾星眠和夏宁就跟着起哄,一个劲儿催苏婉婷赶紧联系纪景行。
苏婉婷脸颊微红,扭捏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给纪景行发了信息。
没过多久就收到回复,纪景行他们寝室爽快同意了。
我们四人开始商量联谊的形式,最后定下来：周末带些零食和桌游,去学校附近公园的草坪上野餐。
既能晒晒太阳,又能轻松聊聊天,氛围也不尴尬。
事情定好后,我特意给蒋叔发了条信息,还故意夸大了自己在促成这次联谊里的推动作用。
毕竟多表表功,后续他说不定会更信任我,给的机会也能更多些。
8
公园
周六一大早,我们坐蒋叔的车赶到公园时,男生们已经提前租好帐篷、天幕、烤炉和桌椅,正围着天幕忙活搭建呢。
男生那边除了纪景行,另外三人分别叫林野、刘逸飞、陈浩然,手里都拿着搭建工具,忙得热火朝天。
蒋叔从车上搬下一大堆东西：腌制好的鸡翅、鸡腿、羊肉,还有孜然粉、酱料、刷子等烧烤用品,外加各种零食。
放下后便笑着说
你们玩得开心,然后先离开了。
大家一起动手,没一会儿就把帐篷、天幕搭好,又铺好了野餐垫。
*
因为时间还早,便先玩桌游,谁是卧底。
规则简单,在场所有人都玩过,很快就能上手。
八个人里,一人当法官,两人抽中卧底,剩下五人是平民。
一轮下来,卧底方输了。
男生们立刻起哄要惩罚输家,可到底怎么罚,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了半天没定下来。
巧的是,这次的两个卧底正好是苏婉婷和纪景行。
我趁机提议：不如让他俩去帐篷里‘面壁思过’十分钟,正好静静心！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意思,不管苏婉婷和纪景行怎么摆手反对,硬是笑着把他俩推进帐篷,还拉上了门帘。
帐篷外的几人坐在野餐垫上一时没话聊,我就主动找话题,问起男生们平时喜欢做什么,还特意把话头往纪景行的爱好上引。
这下夏宁和顾星眠的八卦心也被勾了起来,跟着小声追问纪景行的日常。
十分钟一到,帐篷里的两人红着脸、带着点尴尬走了出来；
外面的三个男生也赶紧收了话,刚才聊得太投入,怕他俩听见了不好意思。
看着这场景,我心里悄悄暗喜：这样的单独相处,应该能算五千了吧
于是赶紧招呼大家：别愣着啦,咱们继续玩下一轮！
*
又玩了两轮桌游,四个男生开始动手生火,我们四个女生则负责串串。
穿了没一会儿,苏婉婷和顾星眠就喊手酸,脱了一次性手套,端着刚穿好的几串往烤炉那边走,想看看进度。
林野和刘逸飞见我们这边穿串速度慢,也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忙。
男生力气大,穿串又快又稳,没多久就穿好了两大盘。
我和夏宁停下手里的活,也过去看他们烧烤。
只见两个烤架已经生好了火,纪景行和陈浩然守着一个烤架烤鸡翅,手法看着有模有样,可架不住火候没掌握好,鸡翅表面已经糊了一大片。
苏婉婷和顾星眠在旁边踮着脚加油,时不时惊呼：糊了糊了！快翻面啊！
我和夏宁走到另一个烤架旁,夏宁说以前没在野外烤过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我高中时跟同学去郊外烧烤过几次,多少懂点技巧,就一边铺烤网一边教她：不能直接在明火上烤,容易糊。
烤前先在烤网上刷层油,肉串放上去烤一两分钟就翻面,鸡腿、鸡翅肉厚,得多翻几次；
烤的时候看情况补点油,快熟的时候刷酱料,最后撒盐、辣椒粉、孜然这些调料就行。
*
第一批鸡翅烤好后,我把烤架交给夏宁让她试试手,自己则把鸡翅从竹签上卸下来放进盘子。
拿了一个先尝尝,味道居然不错,比我以前烤的还香,想来是蒋叔提前腌制得够入味。
这边刚烤好,苏婉婷和顾星眠就闻着香味跑过来,各拿了一个咬了一口,边吃边夸
好吃。
这一夸,其他男生也围了过来,几串鸡翅没一会儿就分完了。
苏婉婷拉着我的胳膊往纪景行那边的烤架走：你也教教我呗！
我笑着答应,像刚才教夏宁那样,拿了串鸡翅演示怎么控火、翻面。
几个男生也凑过来听,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总把肉烤糊。
另一边,夏宁也烤好了一批,味道不算差,看得出来她有做饭的基础,学东西很快。
接下来大家都来了兴致,轮流上阵,想试试自己的手艺。
*
轮到纪景行烤的时候,他明显有些手忙脚乱,一会儿想翻左边的串,一会儿又惦记右边的。
有一串鸡翅还不小心粘在了烤网上,他盯着那串捣鼓半天,没注意其他几串都快烤焦了。
我忍不住提醒他
其他几串要糊了。
见他还在跟粘住的鸡翅较劲,最后实在没忍住,上前伸手想帮他翻另外几串。
没成想他也刚好反应过来要翻那几串,手一伸,我刚好抓住了他拿竹签的手。
瞬间,我感觉血液一下子涌到了脸上,余光瞥见他也愣在了原地,耳朵尖微微发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硬着头皮,抓着他的手一起把那串鸡翅翻了面,然后假装淡定地说：烤的时候得盯着点,一面不能烤太久。
说完,我赶紧拍拍手转身,去看夏宁那边的烤架。
只是在纪景行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用手捂住了怦怦乱跳的心。
我心里暗暗骂自己：怎么会这样明明说好不能对目标产生私人感情的,怎么就控制不住了
*
等大家烤得差不多,我和夏宁把带来的零食、饮料都拿出来,摆在旁边的折叠餐桌上。
众人边吃边聊,之后又提议去湖边划船。
公园的脚踏船是四人一艘,我、苏婉婷、纪景行和林野分到了同一艘,剩下的人凑成另一艘。
我们还在湖里来了场小小的划船比赛,划了半小时,大家都累得胳膊酸,就索性停下脚,让船在湖面上慢慢飘着,吹着风聊天。
临别前,为了以后能更方便了解纪景行的情况,我主动加了几个男生的微信,他们也都爽快地通过了。
9
篮球场
晚上刚回到寝室,手机就弹出蒋叔的信息,只有简洁的两个字：一万。
紧跟着,七千五的转账提示跳了出来。
细想才反应过来,之前的五千定金还有结余,这次单独结算七千五,刚好凑够他说的
一万。
我对着数额琢磨了半天：按之前的标准算,这次的基础引导费五百、帐篷里的单独相处五千、脚踏船同行两千,加起来也才七千五,可蒋叔却给了一万。
不过管他怎么算呢,反正比我预期的多,这一天挣的钱,比我爸一个月挣的还多。
我只顾着开心,差点一夜没睡着。
这次的成功,更让我笃定
主动出击
太有必要了。
还有三周时间,得抓紧机会多推进。
*
接下来几天,蒋叔没再发消息,估计是觉得太频繁容易露馅。
可我有点等不及,一有空就给林野发信息,拐弯抹角打听纪景行的情况。
没成想他会错了意,以为我对他有意思,每天乐呵呵地发好多信息,从课堂趣事聊到寝室日常,絮絮叨叨没停过。
说实话,林野人不错：阳光开朗,长得帅气,家境也挺好；
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一直希望他走学术路,将来读研、读博再留校任教。
可从上周六的接触能看出来,他骨子里有点叛逆,上了大学就没怎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课余时间要么去打篮球,要么窝在寝室玩手机游戏,还总拉着室友组队。
不过纪景行不爱玩游戏,所以四人只会一起去打篮球,玩游戏时就只剩林野他们三个。
我问林野他们是不是经常打球,他说平时课程紧,一般周末会一起打一下午；
我又问是不是只有他们四人,他说大多时候是自己寝室包个半场,不过这周六约了另一个寝室打比赛。
我趁机开玩笑：要不要我们去给你们加油
他立刻回复：求之不得！
晚上我跟寝室另外三人说了这事,顾星眠和苏婉婷都很感兴趣,只有夏宁说周六下午要去兼职,没法去。
我把情况发给蒋叔,他很快回了个
好。
*
周六上午,我们特意去超市采购：买了瓶装饮料、香蕉、巧克力和小面包；
还挑了四条不同颜色的运动毛巾,男生打完球出汗多,刚好能用上。
下午出发时,又顺路买了些冰矿泉水,天热,冰的喝着舒服。
幸好蒋叔开车送我们,还帮着把东西拎进篮球场。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刚走进室内篮球场,就听见阵阵欢呼声,比赛已经开始了。
场上总共十个男生,八人分两队对抗,另外两人一个当裁判、一个记分。
问了旁边记分的同学才知道,比赛分上下两场,每场三十分钟,中间休息十分钟；
上半场已经打了十几分钟,纪景行所在的红队和蓝队比分是
11
比
19,红队暂时落后。
顾星眠平时文静,一看到场上的架势也来了劲,立刻站在场边,双手拢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大声喊：红队加油！红队加油！
我和苏婉婷也跟着喊,不知道是不是加油起了作用,红队后来渐渐追平比分,上半场结束时,已经反超成
28
比
27。
*
中场休息时,纪景行他们四个走到场边歇着。
苏婉婷赶紧拿着冰矿泉水迎上去,顾星眠也递上提前浸凉的湿毛巾。
另外四个蓝队的男生也凑过来,笑着打趣：有美女助阵就是不一样啊,上半场后半段打得真猛！
我顺手拿起四瓶水递过去,他们也不客气,说了声
谢谢
就接了。
其实他们自己也带了水,就是过来凑个热闹。
下半场对抗更激烈,最后比分定格在
52
比
51,红队以
1
分优势赢了比赛。
*
休息十几分钟后,有人提议自由组队再打会儿。
顾星眠还在场边加油,她好像挺懂篮球,不时指着场上的动作点评几句。
我和苏婉婷刚才喊得有点累,各拿了一瓶饮料,带着些零食坐在场边的椅子上休息。
纪景行手里攥着一瓶水,慢悠悠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刚才太激烈了,累坏了。
我随口夸赞：看你在场上特别勇猛,最后那个篮板球抢得真漂亮！
苏婉婷也递过去一根香蕉,纪景行接过来剥了皮。
我们三人坐在场边随意聊天,不知怎么就聊到上次图书馆聊过的画画话题。
我趁机打趣：听说你以前给婉婷画画总画得很丑,我觉得你欠她一张像样的画像。
纪景行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那都是小时候闹着玩的,有空一定补一张。
我心里悄悄盘算：之前的引导费和观赛时的互动,大概能算两千五了,要是能让他俩单独待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再加五千。
于是我故意起身,笑着说：那你们俩再歇会儿,我去给林野他们加加油。
*
远远地,我看到顾星眠居然上场了。
她没去抢球,只在外围等别人传球,接到球就试着投篮。
其他男生也没为难她,只在旁边轻轻干扰,即便这样,她还是艰难地投进了一个。
我在旁边大声叫好：好样的星眠,加油！
不到两分钟,顾星眠就下场了,小脸涨得通红。
紧接着就听见林野喊：景行,快点上来,缺一个人！
纪景行应了声,又喝了一口水就往场上走。
我不由得有点郁闷
,刚想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计划就被打断了,两人单独待着的时间根本没到十分钟。
不过晚上回到寝室,收到蒋叔的转账提示,四千块。
虽然没有加上期望的五千,但也比预想的多,我心里也挺满足。
10
画展
这几天我跟林野联系得太频繁,寝室另外三人都开始怀疑我和他在交往,弄得我后来都不敢再主动找他了。
不过也没关系,该从林野那儿打听的关于纪景行的信息,我基本都问得差不多了。
可短时间内,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能让苏婉婷和纪景行见面的新机会,蒋叔那边也一直没动静。
正发愁的时候,苏婉婷却突然带来了纪景行的消息
——
他邀请我们俩周六一起去看画展。
可我心里却犯了纠结：这机会是纪景行主动提的,算不算我创造的
苏婉婷脸上带着点闷闷不乐,小声嘀咕：听他那口气,好像主要是邀请你,我就是顺带的。
我发信息问蒋叔该怎么办,他只回了一个字：去。
于是我赶紧劝苏婉婷别多想：我肯定不会跟你抢的,再说我跟他本来就不合适,你别瞎琢磨。
*
到了周六,苏婉婷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条浅粉色连衣裙,还化了淡妆,我们俩坐着蒋叔的车去了画展场地。
那是个小型画展,主办方是一位旅美华人艺术家,展出的都是他在国外生活时创作的作品。
可展出的全是抽象艺术风格的画,我压根看不懂画的是什么。
好在来之前我特意查了些这位艺术家的背景和抽象画的基础鉴赏知识,免得待会儿跟纪景行聊起来露怯。
走进展厅,现场人不算多。
我们往里转了个弯,就看到纪景行背着个黑色单肩包,正站在一幅大幅画作前认真欣赏,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琢磨画里的深意。
我和苏婉婷轻手轻脚凑过去打了招呼,之后纪景行就开始给我们讲解这幅画的色彩搭配和线条运用,嘴里蹦出不少专业术语。
我听得一头雾水,瞥了眼苏婉婷,她也一脸茫然地盯着画,可我俩还是跟着点头轻声附和,不想扫了他的兴。
陪着他逛了一小圈后,我们找了个展厅角落的台阶坐下来歇脚。
纪景行忽然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开后,把夹在里面的一张素描纸抽出来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一看,画的是上次我们一起乘脚踏船时,我倚靠在船扶手上的样子；
只用了简单的线条和阴影,却把我当时慵懒又带点柔弱的模样勾勒得特别传神。
苏婉婷看着我俩凑在一起看素描的样子,突然对着纪景行发起火来,语气里满是憋了很久的委屈：你是不是喜欢她,不喜欢我啊
纪景行一下子就愣住了,估计是很少见苏婉婷发这么大的火,一时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苏婉婷见他不吭声,赌气似的一甩袖子,抹着眼泪就跑了出去。
我赶紧站起来追到展厅门口,就看到蒋叔已经快步追上了苏婉婷,低声安慰了几句后,两人一起上了停在路边的车离开了。
*
纪景行慢慢走到我身边,轻声说：这倒像她平时真实的样子,没那么多掩饰。其实我也给她画了一幅。
说着,他从笔记本里又抽出另一张素描,画的也是上次倚靠在船边的场景；
只是画里的苏婉婷眉眼弯弯,嘴角带着笑意,比我那幅多了几分活泼好动的劲儿。
我们俩又回到刚才的台阶上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
他说,其实他和苏婉婷挺像的,很多时候人生轨迹都是家里提前安排好的,由不得自己选。
他家还有个哥哥,从小就是按家族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的,去年大学毕业就去国外留学了；
等学成回国,就会被安排进纪氏集团,从底层岗位做起,一步步接手更多事务,直到最后完全接管纪氏集团。
可就算是这样,要是做得不好,还是有可能被其他有能力的家族子弟替代；
所以哥哥平时一直特别努力,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属于自己的娱乐时间。
他作为弟弟,情况稍微好一些,但本质上是哥哥的
备份,万一哥哥出了什么意外,他就得顶上；
所以家里照样给他安排了一大堆学习任务,一点不敢松懈。
而苏婉婷这样的家族女孩,大多会被当成
辅助
来培养：
要是能力强,就会嫁给哥哥那样的第一继承人,婚后辅助对方管理企业；
像苏婉婷这样能力稍弱些的,会被当作联姻对象,嫁给门当户对的家族子弟,以此加深两个家族之间的合作关系。
我忍不住问他,你知道苏婉婷喜欢你吧
他点点头说知道,还说他的结婚对象本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从家族角度看,他也觉得苏婉婷挺合适的,至少她不是那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相处起来不会累。
我又追问,那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她,先跟她处成男女朋友呢
他叹了口气说,他还没准备好,这么多年,他一直把苏婉婷当成妹妹看待,实在没办法一下子转变成恋人的心态。
我看着他略显无奈的样子,忍不住劝他,其实你不妨试试看,不用急着定关系,就像普通朋友那样多相处,说不定时间久了,心态就慢慢变了呢
11
操场
回去后,我特意把纪景行给苏婉婷画的素描拿出来递给她,还特意解释：纪景行就是想逗逗你,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苏婉婷接过素描,指尖轻轻摩挲着画纸,眼神里还是带着点怀疑,但脸上的怒气明显消散了不少。
我又趁机帮纪景行多说了几句好话：其实景行一点都不排斥你,就是以前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一时转不过弯来。
现在刚好有机会,你更该趁热打铁,多跟他接触接触,让他慢慢改变对你的印象。
苏婉婷也低下头小声说,自己那天在画展上确实太冲动了,接着就拉着我一起商量,怎么才能
挽救
和纪景行的关系。
*
到了晚上,我还是有点不安；
发信息给蒋叔：对不起蒋叔,今天的事搞砸了,当时情况太突然,我没反应过来,没及时拦住婉婷。
蒋叔很快回复：下不为例。
眼看只剩一周时间,我不敢再耽误,赶紧帮苏婉婷约纪景行出来,想把画展的误会说开。
纪景行说他第二天要去校外办事不在学校,最后约好周一晚饭后在操场旁边见面。
*
周一傍晚,我下课后直接去食堂吃了饭,然后提前到操场旁边等。
远远就看到,苏婉婷手里捧着一束包装精致的玫瑰,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指尖时不时捏一下花茎。
我刚走过去坐下,就看到纪景行从操场入口的方向走过来。
苏婉婷立刻站起来,等他走近些,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花束,指节都微微泛白。
然后把花举到他面前,声音带着点紧张：景行哥哥,对不起,前天在画展上我太冲动了。但我想问,我能当你的女朋友吗
我也跟着站起来,完全没料到苏婉婷会这么直接,一时愣在旁边。
纪景行伸手接过花束,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也很平和：婉婷妹妹,你知道的,我们还年轻,以后的时间还长。
说完,他拿着花转了个身,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在酝酿什么说辞。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他放到我面前的花,下意识地就接在了手里。
*
没成想苏婉婷突然冲过来,猛地从我手里夺过花束,狠狠摔在地上,抬脚就往花瓣上踩；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声音带着哭腔：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她！
她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肩上的书包滑下来摔在地上；
拉链没拉好,里面的课本、笔记本哗啦啦掉出来,夹在笔记本里的那张纪景行的照片也跟着飘了出来,落在脚边。
苏婉婷和纪景行的目光同时落在那张照片上,又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疑惑,等着我解释。
可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张了张嘴,根本想不出一句能说清楚的话。
等我终于反应过来,抬头再看时,苏婉婷已经哭着跑远了,纪景行也皱着眉转身离开。
我瘫坐在长椅上,看着地上被踩得稀烂的玫瑰花瓣,还有被撕碎的照片,心里满是迷茫。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想帮他们,怎么最后把自己卷进去了
我赶紧发信息给蒋叔,希望他能帮我跟苏婉婷解释一下照片的事；
可蒋叔只回了四个字：自己搞定。
*
回到寝室时,苏婉婷没在,顾星眠和夏宁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看到我进来,眼神都带着点异样,没像平时那样跟我打招呼。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最后只好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躲到床上。
第二天一到班里,闲话就传开了。
我总能看到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我耳朵里。
原来她是假闺蜜啊,居然抢苏婉婷的男朋友
太有心机了吧,平时装得跟苏婉婷多好一样。
我想找苏婉婷当面解释,可每次看到她,她都远远地躲开,晚上也干脆不回寝室睡了。
第三天,辅导员突然找我谈话,让我换一个寝室。
可就算换了寝室,闲话还是没停,新寝室的同学也对我客客气气的,明显带着疏远。
没人愿意听我解释
——背刺闺蜜
大概是女生之间最不能容忍的事了吧。
没过多久,蒋叔给我发了信息,说我没完成任务,还搞砸了关系,让我把之前给的酬劳退回去。
我盯着信息看了很久,回复他：当初我们约定的是‘我不能对纪景行产生私人感情’。
现在是纪景行对我有异样,我从来没违背过约定,不该退酬劳。
12
车祸
两周后的一个下午,突然传来纪景行出车祸的消息。
他膝盖以下被车轮碾压,最终不得不做了截肢手术。
那天他正穿过路口,手机突然响了,是我的电话,他顺手接起,没留意右侧驶来的货车,才出了意外。
我心里满是愧疚,一有空就往医院跑,想多陪陪他,帮他打打水、整理整理东西。
有次他精神好些,躺在病床上轻声跟我说,那天晚上在操场,他本来是想跟我说
谢谢。
谢谢我之前在画展后开导他,让他想通了该试着接纳苏婉婷；
还想告诉我,他们都还年轻,大学时间还长,他打算慢慢跟苏婉婷培养感情。
可没等他开口,我就接了他手里的花,他当时也愣了神,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
后来看到我笔记本里掉出的照片,他心里一下子就乱了,以为之前对我的认知都是错的,还怀疑我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一时气不过就走了。
可冷静下来后,他又觉得不对劲,我根本没机会拍到他的照片。
于是那天深夜,他又折回操场边,蹲在地上把散落的照片碎片一片片捡了回来,熬夜拼了大半个小时。
拼好后他才认出,照片是半年前在他家别墅拍的。
那天是他爷爷的七十大寿,家里来了不少商界的客人,都围着长辈聊生意上的事,他觉得无聊,就坐在窗边的木椅上发呆。
*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蒋叔找我、让我帮着创造他和苏婉婷见面机会的事全说了出来。
还劝他：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跟婉婷聊聊吧,把误会解开,别留遗憾。
他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点自嘲：不用了,我现在这样,她家里肯定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残疾人的。
后来的事,果然如他所说。
苏婉婷一开始还伤心地来医院看了他几次,可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彻底断了联系。
再后来听说,她转学去了另一座城市的大学；
想来是她家里又为她选了新的
联姻目标,而她,终究还是反抗不了。
*
我心里始终过意不去,周末经常会去他们寝室帮忙收拾,或者推着他的轮椅,带他去以前常去的篮球场、图书馆转一转。
平时他上课、吃饭,大多由林野他们几个室友照顾,一来二去,我也跟他的室友们熟络起来。
纪景行出车祸后,他家里好像也渐渐放弃了对他的
继承人培养,以前排得满满的学习、实习安排,慢慢都停了。
而林野他们几个,也像是突然长大了,变了很多。
以前他们一有空就往校外网吧跑,经常玩到通宵,或者窝在寝室里组队打手游；
可自从纪景行出事后,他们不再整天沉迷游戏,反而开始泡在图书馆,自学游戏开发的课程,还买了不少编程相关的书。
就这样琢磨了两年,他们居然真的做出了一款手机小游戏；
刚开始只在学校宿舍里流传,没成想后来越来越火,成了不少学生课间打发时间的热门游戏。
我看着他们每天忙着维护游戏、回复玩家反馈,就提议：不如干脆成立个小公司,把游戏正式推到应用商店,说不定能做成正经事。
纪景行听了很支持,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拿出二十万当启动资金；林野他们三个凑了两万；
我也把之前蒋叔给的一万六千五百块全投了进去。
那笔钱我一直没怎么动,总觉得带着点
愧疚。
后来这款游戏确实火了一阵子,我们五个人都赚了不少钱。
当然,大头归林野他们三个核心开发者,还有纪景行这个大股东；
我因为参与了运营策划,又投了钱,算是小股东,只占了个位数百分比的股份。
不过分到的钱是我爸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13
秘密
大学毕业后,我们当年一起创办的游戏公司仍在正常运营。
纪景行和林野他们四人始终没放弃,一直在尝试开发不同类型的游戏；
也推出过几款新作,可惜市场反响都不算热烈,没能再复制当初的热度。
或许是出于那份始终未散的愧疚,我一直留在纪景行身边。
后来我们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他的家人虽然没怎么主动祝福,却也没有明确反对。
婚后,我过上了旁人眼中
少奶奶
般的生活：
住着宽敞的别墅,家里有专属的司机和保姆；
不用出去工作,在家也不用操心做饭、做家务,连照顾孩子都有专人帮忙。
每天只需陪着纪景行,推着他的轮椅去商场购物、去公园散心,或是陪他去公司看看日常运营。
纪景行的家人虽然早已放弃将他培养成继承人,可对他日常所需的用度却从未短缺,足够我们过上安稳优渥的日子。
这样的生活在外人看来圆满得无可挑剔,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夜里我们一直分房而居。
因为我心里藏着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我怕自己哪天在睡梦中,会不小心把它说出来。
*
其实当年被调去新寝室、被同学孤立、走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时,那段压抑的日子让我的心态渐渐扭曲了。
那时的我,和苏婉婷一样,笃定纪景行在操场边递花的举动,是想向我表白。
可他明明知道我们之间隔着家境、隔着
他该和苏婉婷在一起
的默认期待,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不是故意把我推向风口浪尖,害我被人误会吗
我落到这样难堪的境地,能怪苏婉婷吗不能,她只是个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
能怪蒋叔吗好像也不能,他只是让我帮苏婉婷创造见面机会,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
思来想去,我只能把所有怨气都算在纪景行身上；
都怪他那突如其来的、模糊不清的举动,怪他的表白毁了我的生活。
一旦怨气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就再也收不住了。
那天我偶然看到他在路口等红灯,神情有些恍惚,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当时我怀着恶毒的念头：要是这时候有车过来撞他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再
连累
我了。
我从没想过,这个可怕的念头竟然真的应验了,一辆失控的货车冲了过来,夺走了他的双腿。
*
等后来知道他当时不是向我表白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原来他并不喜欢我,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
我后悔接过了那束花,也后悔打了那个电话。
可我突然想到,以前因为家境,我跟他之间没有可能,但现在不一样了啊。
于是我刻意的接近他,照顾他,只为了那一丝可能。
他不喜欢我,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喜欢他就好了啊。
*
现在的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我怕这个秘密一旦曝光,我眼下拥有的安稳生活、旁人的羡慕眼光,这一切都会瞬间崩塌。
我只能日复一日地守着这个秘密,祈祷它能被永远埋在心底,一辈子都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