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私人直升机从京海起飞,只能到达滇海市区的停机坪。
滇海到启川,再到山区,陆西宴开了整整五个小时的车。
暴雨突袭,山脚坍塌得不成样子,一路上滚石、树木倾倒遍地。
泥土混杂洪水淹没了路面。
倾盆暴雨下,连前方的路况都看不清。
明明是凌晨半夜,却被无数救援灯光染白了黑夜。
消防人员正在紧急救援,进入山区的唯一一条水泥路因为滑坡挡住了去路,无数车辆被迫停下。
陆西宴握着方向盘,手指不住地颤抖,拨打电话的时候几番拿不住手机。
“接电话啊安宁!”
他一遍遍地拨打那个号码,却始终无人接听。
“接电话!”
又是一遍电话无人接听,他眼眸猩红,崩溃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巨大的恐惧萦绕在心头,像散不开的雾,让他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大多车辆都在前方掉头往回走。
陆西宴的车往前开,有司机提醒他,“前面滑坡了,过不去,别往前走了!”
陆西宴打开车窗,隔着雨帘,“有人员伤亡吗?”
“有啊,抬出来个男性!”擦肩而过的车里,司机惋惜,“五米多高的石块滑下来,压塌了一个研发室,听说里面的人都是大公司搞研发的,都是年轻人,还不知道死了多少——”
后面的话陆西宴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整个人都不停地发抖起来,双眼通红得不成样子。
满脑子都是,安宁也在里面!
他将车停在路边,甩下车门下车,顾不得脚下的泥泞往滑坡的地方跑过去。
快到被黄土掩埋的地方时,消防人员见他不要命地往里冲,赶紧拦住他,“前面救援,赶紧离开!”
雨水将他浇透,顺着流畅的脸部线条往下滑落。
明明矜贵的气质在此刻却无比狼狈。
“我爱人在里面,请你们让我去找她!”
他红着眼睛,声音颤抖,从未有过的卑微。
消防员见他执意往里进,指着一块被围起来的地方,“那边有挖机在救援,不能进入那边。”
陆西宴应下,快速进入救援区,加入了周边居民的救援队伍。
“安宁?”
他将碍事的西装脱下扔在地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探入泥土,拼命挪开掩埋的障碍物。
“安宁!你在哪儿?”
漫天大雨的夜色里,男人发丝凌乱,昂贵的衬衫被泥土污渍沾满。
轮廓完美的面容早已没了往日的冷静从容和淡漠,只有无法掩饰的惊慌和无措。
他像只无头苍蝇在满是泥泞的黄土里弯了脊背。
天色渐白,雨势小了下来。
坍塌的废墟里,男人浑身湿透,白衣黑裤像是从泥地里滚了一圈,他站在那里望向挖机救援的位置。
往日里笔挺的脊背像是被什么压塌了一样,肩膀也垮了下来。
他找不到安宁。
接连救出来的两三个人,都不是她。
“小伙子,你都找了一夜了休息一下吧。”
一旁在热心救援的大叔走过来,挽起的裤腿上满是黄泥。
他注意这个年轻男人很久了,来的时候西装革履白白净净,看着就像是哪家的富少爷,模样长得又俊,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的,似乎是有认识的人在这次事故里,他找了一晚上天都亮了还没走。
“你看你手都破了,回去处理一下吧。”大叔看向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修长满是黄泥,混着新鲜暗红的血迹。
见他没动,大叔又说,“你这么找下去也没用,那些大石块人力搬不动,要借助机器,剩下的就交给消防。”
陆西宴始终看着消防救援的地方,白皙的脸上沾染了些许泥点子,眼睛红了一圈,眼底泛着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