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陆西宴面色无波,“我父亲。”
陆立霄忽然转头,厉声问,“那你对得起你父亲吗!”
他指着陆岭的牌位,“你是不是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忘了你妈妈因此昏迷不醒!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陆西宴抬眸,盯着灵位上的“陆岭”二字,“我父亲是因为我过世的,是我的错。”
“你的意思,跟安宁那女人没关系?”陆立霄气极,“你到现在还维护她?当初不是她把你害得这么惨?如果不是因为她,你父亲早就平安到家了,不会丧生在飞机事故里!你父亲如果没有出事,你妈妈就不会昏迷至今未醒!”
“你忘了医生怎么说的!医生说你妈妈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这样的教训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陆立霄见他面上毫无愧疚之心,越说越激动,“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吗?四年前她为了三千万,仅仅就三千万,她就把你卖了!你就值三千万啊陆西宴!”
“她目的不纯,她居心叵测!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听得进去!”
一声声厉吼在祠堂里回荡,直到最后一句回声落下,陆西宴目光坚定地看向面前的灵位,“她不是这样的人,四年前的事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陆立霄一听脸色就黑了下来,“苦衷?她这样居心不良的女人有什么样的苦衷?难不成是我逼迫她那样做的?难不成是我把那三千万砸在她身上强迫她那样做的!”
“咳咳咳咳——”陆立霄越说越来气,呼吸都有些不畅,猛地咳嗽起来。
“爷爷!”陆西宴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立霄止了咳,问他,“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觉得她善良天真,对你无欲无求是吧?”
“您不了解她。”陆西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
“你清楚什么?你也就跟这个女人谈了个恋爱就在栽她手里被她玩得团团转,你见过几个女人?”陆立霄嗤笑,“四年前她耍你耍得还不够,你还没看清她的真面目?”
他气愤地问,“陆西宴,你究竟要在她身上栽几个跟斗丢几条命你才甘心?是不是等下次我跟你爸一样因为她死了你就满意了!”
闻言,陆西宴垂在身侧的手猛地一颤,眸色暗红。
陆立霄的这话无疑是往他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他本就一直陷在陆岭去世这件事里无法自洽,但他从未把父亲的死怪在安宁身上,他怪的是自己,是因为自己当初的执念父亲才遭遇意外的。母亲的昏迷不醒,也是他间接造成的。
那几年他无数次都在想,为什么遭遇意外的不是他,而是他父亲。
他甚至想过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他父亲的命。
可是命运不能重来,父亲终究是因为他死了。
如今陆立霄这句话更是刺痛了他。
他满意吗?
他一点都不满意,甚至无比懊悔。
在跟安宁和好前,他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也就在滇海的那几天,跟安宁在一起,他才感受到了片刻的宁静,一颗沉寂到毫无波澜的心才有了落处。
“您当然不会因为她死。”陆西宴声音沙哑,盯着陆岭的灵位,一字一句,“就算是死,也是我死。”
声音不重,在安静的祠堂里听得很是清晰。
陆立霄的肺都快气炸了,但他看见陆西宴此刻暗红的眸颤抖的手,终究还是没有再说那些刺激他的话。
他深深地长叹一口气,“西宴,你当着你爸的面保证,你只要跟安宁断得干干净净的,我就当这几天的事没有发生过,程家那边我给交代。”
陆立霄看着他等他开口,直到两分钟过后,陆西宴依旧跪得笔直一言不发。
“行,你就在这跪着,跪上这一天好好反省!”陆立霄转头怒色沉沉,“我等你想好,怎么取怎么舍,你最好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