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死去一年,骨灰冰冷。
七夕前夕,我却看到我活了。
还追着我的前夫砍：秦远,你后悔了吗
直到七夕那天,一切的真相水落石出。
秦远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却在一旁美美吃瓜。
愿愿,我后悔了。
1.
我已经死了一年了。
这年七夕节的前夕,我却被吵醒了。
这个声音,我无比熟悉。
路愿！路愿！
你给我滚出来！
林阮姝马上就要上法庭了,你还在装死！
——是我那个吵人的前夫。
好吵,我不是死了吗
怎么还会这么吵
我静静地飘在天空中,看着秦远站在天台上,面目狰狞地、一遍又一遍咆哮着我的名字。
自从林阮姝取代了秦太太的位置,秦远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疯狂地喊我的名字了。
就连我出车祸身亡的时候,他依旧在跟林阮姝共度二人世界。
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飘向他面前,透明的巴掌穿过秦远的脑袋。
吵死了。
秦远刚喊完不久,我偏了偏头——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孩,披散着头发,一步一步走向站在天台边缘的秦远。
女孩苍白的手从背后狠狠掐住秦远的脖子。
她抬起头,诡异地笑着问道：秦远,你后悔了吗
我睁大了眼睛——那女孩的容貌,分明跟我一模一样。
2.
秦远死死掰着女孩的手,好不容易挣脱,又差点从天台摔下去。
他腿一打软,直接扑倒在地上,拼命往里爬。
见他这狼狈的模样,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秦远大口喘气,恶狠狠地抬头。
路愿！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不是装死吗你死啊！
怎么现在又出来了
你想把我推下去,害死我对吗你个贱人！
我眉头微皱,以前的我如果听到这些话,肯定要当场发疯了。
但现在,我是个死人了。
心也死透了。
我看见我低头笑着,从白衣里抽出一把水果刀,一步一步走向秦远。
冰冷的白刃闪着光,被我不断挥动着。
我再问一遍,秦远,你后悔了吗
秦远两眼一睁,连滚带爬地滚了。
我飘到我面前,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一溜烟跑了。
我跟着秦远飘回了家。
阮姝,果然跟你想的一样,路愿她还没死。之前的死讯,都是她故弄玄虚。
秦远搂着林阮姝,一脸势在必得。
我一定要逮到她,让她证明你的清白！
林阮姝一听,忙依偎在秦远怀里,娇滴滴地说道：路姐姐先前假死骗我们,肯定有她的道理。再说,都是我害姐姐流产了,她不想出面给我当证人,也是应该的。
我踩在秦远头上,忍不住对着林阮姝吐了口口水。
必须要让她还你清白！
秦远大手一挥,张口就来。
路愿她害人不浅,我们肯定不能放过她。
要是她不出面,我明天就断掉她母亲的手术费。
我默默听着,有点想笑。我母亲早死了。
活人比死人脏,还想让死人还你清白
见鬼呢不对,我好像真是鬼。
3.
秦远急于找到我,驱车直奔我的私人公寓。
他用力敲着门,大声喊着：路愿,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我滚出来！
别躲了,就算你再怎么恨阮姝,你也不能让她丢了清白！
我站在楼梯扶手上静静看着他。
没人应声。
他气急败坏,咬着牙,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不断用拳头狠狠地砸着房门。
对门的邻居大妈猛地开门,张嘴就怼,骂得秦远抬不起头来：神经病啊是不是有病
这户人都死了一年了,早埋了！
你砸什么门有没有素质你是他什么人
再吵我扇死你！
秦远被骂得一脸懵,他微微动了动唇,指尖颤抖。
他一脸不可置信,开始对自己有了怀疑。
路愿难道真的死了
不——不可能,我刚见过她！
再说她那么惜命,怎么可能忍心真的死了
他刚回过神——门开了。
秦远迫不及待地走进门。
屋里窗帘拉着,昏昏沉沉,许多地方都落了灰。
他愣了一下,压下心头的不适,皱着眉头,但还是大声喊道：路愿,快点滚出来！
我知道你还活着。
我跟着飘进门,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置。
一时间有些感慨。
跟秦远离婚后,我就是在这里独自修养,一个人安安稳稳地活着。
没人打扰。
就在这时,我又看见了我。
我站在秦远背后,背对着门,恶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吓得一哆嗦,猛然回头。
路愿！别再装神弄鬼！
跟我去见阮姝,去澄清她的罪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当初不是不想离婚吗等阮姝清白了,我可以考虑复婚！
我拳头硬了。
我拳头也硬了。
我又拿出了那把眼熟的水果刀,对着秦远比划着。
秦远,当然是先有了我,才有了现在的你和你的公司。
你的良心,喂狗了吗
秦远,你后悔了吗
我面目狰狞,拿着刀恐吓秦远,不断质问着。秦远一脸惊恐,心里发虚,急忙跑出门去。
路愿,你个杀人犯！你想杀我
他一边指着我骂,一边往楼梯走。
却不料在楼梯的转角处又看见了我。
他猛地回头,身后却是拿着刀的我。
见鬼了！
真是见鬼了！
路愿,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了,我知道你还活着！
故弄玄虚的疯婆子,你等着！
秦远慌乱地跑了,还差点摔倒。
只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我。
4.
后来,秦远依旧不死心。
他去了市立医院,天真地以为,我在陪伴卧病在床的母亲。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我的母亲——路思洁,早已经死了。
秦远气势汹汹地让护士查找我母亲的病房号。
对不起,先生,病人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不可能！
秦远阴沉地盯着护士。
你是跟路愿串通好的她给你钱了
我一直在给路思洁提供住院费,她怎么可能死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蠢货。
那些钱根本没到我的手上,也没用于给我母亲治病。
都被林阮姝悄悄转走了。
哎,这不是秦总吗,好久不见,此番大驾光临,是有什么好事吗
苏翊宸轻笑着,身着白大褂,双手插兜,眼中满是嘲弄。
我见到是苏翊宸,眼神一亮,立马飘向前去想要打个招呼。
嗨——这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不对,我已经死了。
我找路愿,她要给林阮姝一个交代。
交代苏翊宸的脸色冷了下来。
秦总真是蠢得要命,也无情得引人发笑。
人家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给人家交代……
人死了……反要给你交代了
秦远咬着牙,死死盯着苏翊宸,揪着他的袖子,拽得苏翊宸一个趔趄。
你什么意思路愿死了
苏翊宸冷笑点头,用力拍开秦远的手——
死了,她母亲也死了。
早死了。秦总,请回吧。
不可能！她还活着！
我刚见过她！她还想害我！
秦远失态地喊着,咬着牙,眼眶通红。
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秦总是精神失常了吗
别在这里发癫。
我可不跟你在这里丢人。
说完,苏翊宸用力推了把秦远,大步离开了。
我飘在天花板上,俯视着愣住的秦远。
能让他这么在乎我……看来在他眼里,我死得不是时候。
起码……还没有把我的价值榨干吧。
5.
秦远刚回到家里,林阮姝便迎上来,接过外套。
怎么样,找到路姐姐了吗
秦远有些颓态,摇摇头。
没有,都说她死了。
林阮姝闻言,眼底带着狠毒,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却还是温柔道：肯定都是假的,阿远,路姐姐肯定还活着……
她画风一转,话里带了哭腔：要是路姐姐死了,谁还能为我作证啊！
秦远疲惫地搂过林阮姝,轻声安慰。
阮姝,你放心。我肯定让路愿还你清白。
只是……找到路愿之后,我们不能再纠缠下去了。
她这样铁了心地装死,看来是我伤她太深了。
我打算……跟她复婚。
林阮姝咬着牙,几乎维持不住温婉的表情。
复婚！她高声道。
秦远点点头,便上床休息了。
林阮姝却心神不宁,她从床上起身,看着窗帘被夜风撩起。
借着月光和微弱的夜灯,她看到了一张脸——路愿。
她尖叫起来,拿起枕头扔向我。
林阮姝红着眼眶,立刻摇醒秦远。
是路愿,路愿！她刚刚在那里！
她死了,她变成鬼了,她来找我们了！
秦远有点不耐了,但还是轻声安慰：你看错了,亲爱的。
就算是鬼,你又没做亏心事,没事的。
秦远又睡了。
林阮姝的眼神带着难以掩饰的恶毒。
路愿死了……她早就听说过路愿死了。
那个贱人要是死了,谁来替自己顶罪！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盯着秦远。
跟路愿一起去死吧。
6.
我还记得我的忌日。
我飘着,找到了自己的墓碑,悠闲地坐在上面。
感觉还有点新奇。
像给自己过生日一样。
生日和忌日……本质的区别是什么呢
不等我思考完。
远远的,我看到两个人。
一男一女,并肩捧着鲜花走向我的墓碑。
是齐念和苏翊宸。
我唯二的好朋友。
他们蹲下身,把鲜花放在我墓前。
齐念迫不及待地亮出了瓶好酒。
她把酒的一大半倒在我的墓前,自己猛灌了口,又递给苏翊宸。
三人共饮,快哉快哉。
我坐在墓碑上,感觉有点暖心,又有点好笑。
可惜,我喝不到了。
他们知道我在看着他们吗不知道吧。
我大概是病了,总觉得自己还活着。
愿愿,给你说个好玩儿的。
齐念已经有点微醺了,她酒量一向不好。
前些日子,不是快到你忌日了吗
我跟翊宸,想了个坏点子。
我俩假扮成你,轮番吓唬秦远。
给他吓得屁滚尿流。
苏翊宸在一边温和地笑着,点头认可。
都是齐念的主意。
幼稚鬼。
我一兴奋,拍着手,差点没坐稳。
好家伙。原来是你俩的手笔。
他啊,说不定还以为你活着。
蠢货。
你可千万不要原谅他。
苏翊宸眼神沉了沉：林阮姝的事,我们已经拿到监控录像了。交给我们。
还有……
路愿,我跟阿念要结婚了。
7.
秦远果然还相信我还活着。
林阮姝最近变得很焦虑、易怒。
她表面上强忍着不安,假装跟秦远恩恩爱爱,实则背地里已经托人伪造虚假证据,买通了自己的律师。
打算把罪责归到秦远身上。
而秦远也心里不舒服,他不停地安慰着林阮姝：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揪出来还你清白。
林阮姝一脸感动,抹着不存在的泪水：阿远,你对我真好。
还有几天就要上法庭了,路姐姐不会还在跟我置气吧。
我可不想坐牢啊！
秦远立马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阮姝。
马上就是七夕了。
之前的每年七夕,她都会跟我见面,送我礼物。
按照她死缠烂打的性子,她一定会出现的。
林阮姝软软应了,眼里却满是算计。
七夕的前夕,齐念假扮成我,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秦远见是我的电话,大喜过望。
路愿,怎么不装死了决定好了就来见阮姝！
我再说一遍。你懂事一点,还阮姝清白,我就跟你复婚。
怎么样电话那头的齐念满脸厌恶。
她冷笑一声：门外的快递,是我送你的礼物。
你收好,老老实实看清楚了。
说完,齐念便挂了电话。
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秦远心中不满,但他认为既然路愿联系了自己。
那一切就还有机会,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开门拿了快递,迫不及待地拆开。
林阮姝适时凑到他怀里,娇滴滴的：阿远,这是什么呀。
秦远毫不犹豫地打开,调试好后仔细观看着。
不等全部看完,秦远黑了脸,林阮姝也一脸慌张、无错。
秦远狠狠推开她,嘴唇抖了几下,挤出两个字：贱人！
8.
快递盒里是一个小型相机。
相机里面只储存了一个视频。
画面无比清晰。
那时我还怀着孕,没有跟秦远离婚的时候。
我在回家上楼的路上,看见了林阮姝。
她正在跟一个我没见过的女生激烈地争吵。
她眼神恶毒,几乎想要将眼前的人吞吃入肚。
你要是敢告诉秦远,我杀了你！
我顿住脚。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往上走了。
但林阮姝发现了我。
我硬着头皮往上走,一抬头便对上了她带着恨意的眼神。
我感受到她的眼神在我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流连。
或许是不甘。
为什么我偏偏怀了秦远的孩子
为什么秦远喜欢的人不是她
她疯狂一笑,趁我跟那个女生不注意,下了死手把女孩推了下去。
然后她惊呼一声,假装失足一起滚了下来。
我躲过了女孩,却来不及躲林阮姝。
更何况她带着目的撞向我,将我狠狠撞倒在地。
女孩的后脑勺稳稳磕在台阶上。
死了。
我身下见了血。
林阮姝如了意,我没了秦远的孩子。
她装着无辜,装着可怜。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当时路姐姐也在场。
她肯定知道真相吧。
路愿姐姐会还我清白的。
呵。还你清白。
然后让我出头顶罪
不可能。
我正为此苦苦搜寻证据,修复坏掉的监控。
好在后来——我死了。
这不重要了。
9.
林阮姝抢走了相机,眼里满是吓人的血丝。
她还不忘哭着,声音娇弱又嘶哑,抓着秦远的袖子——阿远,这不是真的！
这肯定是路愿搞的鬼！
她不是还活着吗
去找她啊！去找她！
阿远,你相信我！
秦远嘴巴微微一张,又闭上了,深深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话,在这种证据面前,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林阮姝见他无动于衷,开始哭喊着捶打秦远。
我是清白的……
我不想进监狱！
是路愿她栽赃陷害！人是因为她死的！
阿远,你不要犯糊涂啊！
秦远闭着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想静一静。
林阮姝反应越是激烈,他就越难以相信……越难以相信林阮姝的清白。
他强撑着,安抚着林阮姝,握着她的手：我会弄清楚的。
秦远不敢说信她。
他不敢信。
他也不敢信路愿死了。
他现在希望……路愿活着。
我飘在天花板上,淡漠地看着这场闹剧。
没有探究,没有期待,也没有快意。
死人哪需要那么多东西呢。
我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还能有续集。
10.
秦远辗转反侧,犹豫了一晚上,他不断做着心理斗争。
终于,七夕这天,他拨通了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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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有事
齐念好似早有预料般接起,声音冰冷。
她猜到秦远看了那段视频,对林阮姝有了怀疑。
愿愿,我想跟你聊聊……
今天是七夕,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我知道我们之前有误会,我们谈谈好不好
我可以跟你复婚……我——
我飘在一旁听着电话。
七夕。我以前最期待的日子。
它让有情人纪念爱,也让现在的我漠视着爱。
齐念听得血压飙升,几乎要掀桌而起。
够了。秦先生。
愿愿这个名字不是你能叫的。
至于七夕,见面你想——屁呢
话还没说出口,苏翊宸对着齐念挑了下眉,做着口型：答应他。
齐念当即改口——你想见就见。
秦远舒了口气：愿……路愿,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齐念低低一笑,说好时间地点便挂了电话。
他果然还以为路愿活着。
这一次,恐怕真的要让他失望了。
秦远为这次见面做足了准备,也难以抑制地期待。
他穿得相当体面,带上腕表,喷了先前我最喜欢的香水。
我现在只觉得刺鼻。
他还特意偷偷买了一束花。
年年如此。
我飘着,跟着他的足迹。
冷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忽然觉得,他也很可悲。
我也一样。
你说我已经死了。
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看到这些呢
11.
我们如约而见。
秦远将鲜花藏在身后,想要像先前无数个七夕那样——给我一个惊喜。
我每次都会猜到,但我每次都会假装惊喜。
这一次,将是我带给他惊喜了。
阿愿,那个视频,我看了。
是真的吧
我——也就是齐念,一脸鄙夷：秦总这么厉害,是真是假,想必自有分辨。
秦远一脸愧疚,声音发颤：阿愿,我之前是被林阮姝迷惑了。
你原谅我这一次,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你不给林阮姝作证也没关系,她本来就该坐牢！
齐念压着火,忍不住笑出声了,真是给她气笑了。
秦总你搁这演戏呢
林阮姝推责给我的时候,你把我一脚踹开,跟我离婚一点不拖沓的。
现在恶人露出马脚了,又过来贴脸要好了
你要不要脸了
我的感情很贱吗
齐念喝了口水,说爽了,但一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了。
我飘在天上默默看着,不断给齐念打气：齐小念,加油！齐小念,加油！
阿愿,我那是一时糊涂……
我先前也不知道……你妈妈死了。
我直接炸毛了。
糊涂老年痴呆了就去治！
你还有脸提我妈
见齐念压不住了,苏翊宸及时出现。
愿愿,别跟他多说了。
秦远一脸敌意,阴沉地看着苏翊宸。
又是你,你来干什么
你跟愿愿什么关系
秦远不可抑制地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
他慌忙转身,拿出那束花来递给我。
阿愿,七夕节快乐。
回到我身边吧。
我看着那束已经有点干枯的花,笑出了声。
秦先生啊……
这花,是献给死人的吗
12.
此话一出,秦远愣住了。
我飘到齐念旁边的座位上,躺在椅背上,近距离观赏着这出好戏。
齐念摇了摇头,见秦远一脸傻样。
她早有准备,轻轻勾唇,随后熟练地摘下假面、假发,一脸嘲弄。
看清楚,秦总。
我不是路愿,从来都不是。
真正的路愿,已经死了。
我点点头——没错,死了。
但是在当吃瓜群众。
秦远一脸大脑短路的模样,他睁着眼睛,紧盯着齐念的脸,晃着她的肩膀,几乎要上手撕扯她的脸。
路愿！你在骗我！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其实你就是路愿——你在骗我！！！
苏翊宸看不下去,直接给了秦远一巴掌。
秦先生,人死了就是死了。
秦远还不死心,他大声反驳：不可能！我前几天还见过她……见过她。
齐念又忍不住笑了。秦总,您刚才也见过她啊
你还不懂吗那是我假扮的。
那根本不是路愿。
为了恶心你,为了吓回你的良心。
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后悔了吗
你都没有勇气说出后悔——或者是不后悔。
齐念将假发和假脸扔在桌上,潇洒起身。
秦先生,七夕快乐啊。
这会是秦远最难忘的七夕吗
13.
从那之后,秦远一直没了动静了。
我飘着,跟着他回到家,想看看怎么个事儿。
好像,也没特别爽。
不过,林阮姝的证据已经伪造得差不多了。
秦远危险了。
她又一副柔柔的样子,依靠着他贴上来,假意关心道：怎么了回来之后就魂不守舍的。
秦远沉默了许久,抬起眼皮,有气无力道：路愿死了。
真的死了。
林阮姝咬着唇,不跟秦远对视。
果真如她所料。
幸好自己一手做了准备。
绝对不能让自己坐进牢里。
她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抚着秦远的胳膊：我就知道路姐姐不会骗我们的……
至于证据……我已经托人去搜集了,差不多了。
到时候你一定要陪着我,我太害怕了,阿远。
没有路姐姐的证明,肯定会很难办的……
滚开！秦远一把甩开林阮姝,实实在在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都怪你！
是你害阿愿离开我！
人也是杀的,你个贱人！
林阮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也不再娇滴滴的。
秦远,你搞清楚。
是你自己选择了我,抛弃了路愿。
别反过来咬人。
她又冷笑一声。
还有,证据我都准备好了。
那个视频我也销毁了。
你就等着替我坐牢吧。
秦远猛地冲向前,死死揪住林阮姝的头发：林阮姝——！！
你干了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明天就开庭了,秦远。你可不能动我。
14.
庭审结果当然没有像林阮姝想的那样简单。
我又飘着跟了去。
坐在法官的头顶上。
这是个新奇又让我骄傲的视角。
虽然零人在意。
如我所料,林阮姝拿出了伪造的证据,想要联合自己的律师一起质控秦远。
但可惜,齐念和苏翊宸早就给出了更高的价钱,也买通了林阮姝的律师。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所有的录像、语音、监控——所有对林阮姝不利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了对方律师。
他们当然不会拒绝这番好意。
林阮姝还被扒出了更有趣的事情。
她曾在大学时期做擦边主播,联合几个不法分子搞诈骗。赚了不少脏钱。
我飘到林阮姝气黑的脸前,对着她吹了个无声的口哨。
秦远作为听众,早已目光呆滞地听着这一切。
他大概也没想到。
曾经代替我的那个看似清纯的女孩,能这么狠毒,这么有心机。
林阮姝还是坐了牢,再无翻身之地。
真是大快人心。
秦远找齐念要了我墓地的地址。
齐念不给。秦远跪了。
我欠她一个道歉。
我欠她一个爱情。
我远远地看着,再也找不到曾经的远。
他离我太远了。
心远。灵魂更远。
15.
我开始有点茫然。
我不再跟着秦远,不想死后还要继续浪费情感。
我又飘回了自己的墓碑上,没日没夜地坐在这里。
没人会发现我的消失,也没人察觉我曾经存在。
我竟然开始怀念——怀念齐念假扮成我的日子。
这天,齐念和苏翊宸又来了。
这一次,他们挽着手,来到我的墓碑前。
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结婚了。
除了鲜花和好酒,还有一大把五颜六色的喜糖。
我很喜欢吃糖。
愿愿,我们结婚了。
虽然你没有随之前说好的份子钱……
但我齐大人心胸宽广,请你吃我的喜糖。
苏翊宸陪着笑,剥开一颗糖果,葡萄味的,放在我的墓碑前。
我最喜欢葡萄味的东西了。
我坐在墓碑上,往下弯着腰,伸出一根手指触碰着糖果。
我想把它捧在手心,尝尝它的味道。
人类的东西,好美味。
我尝试无果后,有些颓然地起身,绕着齐念和苏翊宸转圈。
一圈,再一圈,又一圈……大学时期起,我就是他们爱情的守护者。
现在我死了。
我也要圈住他们的爱情。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像我一样……
我是个失败的爱人者,我也是个失败的爱人。
愿愿,我们告诉了秦远你的墓地地址。
原不原谅他,最后都在你。
我们走了,下次见面,给你带你最爱的白兰地。
16.
我开始孤独寂寞了。
一切尘埃落定,我飘到别人的生活里,继续窥视——是不是怪怪的
我坐在自己的墓碑上,想着阎王爷什么时候把我收走。
这样活着也太难受了。
我叹了口气,微微抬眼——是秦远。
我早有准备他会来。
正好,我孤独了。
他大变了样,但依旧很帅气,刚刮过的胡子,还戴着我送给他的手表。
黑眼圈很重,满脸疲惫。
感觉比我这个死人还要死人。
他不会要死了来见我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
秦远慢步走了过来,他放下花。
他跪了。
我坐在墓碑上,双手撑着,低头看着他。
一时间心里很复杂。
愿愿,我对不起你……
我现在才知道,你死了。
我之前还想着要利用你……换林阮姝的清白……
是我瞎了眼！
阿愿,你原谅不原谅我都好。
我想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
也想给你一个迟来的道歉,能传达到就好了……
我继续愣愣的,两腿交替着在墓碑前摇动,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字一句句,说着忏悔又感人的话。
我不会原谅他。
但是,都过去了。
我虚虚地把手放在他的头顶,低头是秦远的眼泪,抬头是刺目的落日。
而后阳光刺穿我的身体。
我也在这一刻,静静坐在自己的墓碑上。
被风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