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听到夫人,将军从边塞带了个姑娘回来。
我才惊觉自己穿成了古早虐文里的渣男将军本人——
而那个正被他磋磨、隐忍孤苦的女主,此刻就在我面前。
想到原著中她满门忠烈却孤苦无依的开局,我心口一疼。
再一抬眼,竟已穿越回强接绿茶柳如烟回府的那天!
眼前,柳如烟正欲上演楚楚动人的经典戏码:将军,都是如烟的错,莫要为了我与夫人争执……
上辈子让我夫人受尽委屈这次,我直接打断施法!
来人!我一声冷喝,将此女给我拿下!
满院愕然中,我直视她瞬间仓惶的双眼:
敌国公主,你的戏,该唱完了。
而我那惯于隐忍的夫人,终于抬起眼,震惊地望向我。
1
眼前,柳如烟(或者说,敌国公主赫连明珠)脸上的楚楚可怜瞬间碎裂,被难以置信的惊恐取代。
她尖声道:将军!你怎能如此污蔑如烟如烟对将军一片痴心……
痴心到在我军中打探布防图,痴心到与东宫那位往来密信吗
我冷声打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心上,让她脸色灰败,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侍卫迅速上前,将她毫不留情地拖拽下去,哭喊求饶声渐行渐远。
满院仆从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我无暇他顾,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那道目光上。我转过身,对上花琉璃震惊未褪的眼眸。
她立刻垂下了眼,恢复了那副低眉顺目、逆来顺忍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震惊只是我的幻觉。
她微微屈膝,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将军明察秋毫,妾身……替花家满门,谢过将军。
她谢的是我揪出了敌国细作,而非我的维护。
她将自己和花家的忠烈绑在一起,却将我远远隔开在外。
我心尖又是一刺。
我知道,她不信我。她或许以为这是我折磨她的新把戏。
琉璃,我上前一步,声音放缓,却不容置疑地叫了她的名字,而非疏离的夫人。
她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
我不给她退缩的机会,目光扫过院内众人,朗声道:
今日之事,所有人管好自己的嘴!另传我令,府中内外戒备,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尤其是与东宫相关之人,一律给本将军拦在门外!
是!心腹侍卫领命,立刻带人清场。
很快,院中只剩我与她二人。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紧紧攥着、指节有些发白的手,叹了口气。
琉璃,我声音沉静,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知道你不信我。过去……是我猪油蒙心,对不起你,对不起花家满门的忠烈之名。
她猛地抬头,眼中终于不再是全然的隐忍,而是巨大的惊愕和深深的警惕。
我不等她反应,继续投下惊雷:我知道柳如烟是敌国公主,我更知道,与她勾结、引狼入室的是当今太子!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她的伪装。她脸色煞白,脱口而出:
你……你怎么会……那是她埋藏最深的秘密和仇恨,是她花家冤屈的源头!
因为我……话到嘴边,我几乎要冲口而出我不是他,我只是一个知晓你们所有人命运、为你心痛不已的异世魂灵!
可这太荒诞了,她如何能信只怕会更觉得我疯魔了。
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电光火石间,我改了口,语气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难以分辨的复杂:
……因为我重生了。
说出这句话后,我内心忐忑不安,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她的质疑、惊恐,或者觉得我失心疯的眼神。
然而,预想中的反应并未出现。
花琉璃听完,眼中的惊涛骇浪竟奇异地缓缓平息下去,那口紧绷的气似乎松了下来,脸上甚至闪过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
她只是静静地、更深地看了我一眼,微微颔首,没有再追问一个字。
我内心顿时泛起嘀咕:
重生这种事如此离奇,按理说她不该是这种反应
至少也该确认一下,或者觉得我在胡诌搪塞她才对啊
她怎么会如此……淡定就接受了
嗨!转念一想,也对。
她是花琉璃,是那个背负血海深仇、在绝境中也能隐忍蛰伏、心志无比坚韧的女主。
这点超乎常理的事情,对她而言,或许远不如复仇和真相重要。
只要我的立场和行为与她的目标一致,理由是什么,反而没那么紧要了。
2
我直视她的眼睛,目光灼灼,不容置疑。
我不能再看着忠良蒙冤,更不能看着你独自被困在这里,背负所有。
琉璃,我懂你的血海深仇,也知道你的敌人是谁。
我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铁:
从今日起,你的仇,我来报!太子和敌寇,一个都别想逃——我要用他们的血,祭奠花家满门忠魂!
花琉璃呼吸骤然急促,眼眶通红,却死死咬唇不肯落泪。
那强忍的倔强灼得我心口发疼。
为什么她眼神中都是审视,你明明…那么厌弃我。
没有为什么。硬要说,就是我同样恨太子——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我语气斩钉截铁:等我扳倒太子、肃清敌寇,事了之后……
略顿片刻,我望进她舒缓的双眼,郑重许诺:
你若想走,我绝不留。一纸休书,还你自由。天高海阔,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这不是束缚,是放手。我清楚,于她而言,自由远比虚假的承诺珍贵。
花琉璃彻底怔住。
她凝视着我,像第一次看清我的模样。
惯常的镇定碎裂,眼底翻涌着震惊、挣扎、迟疑…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沉默良久,久到风止。
终于,她极轻、极缓地点了下头。
虽仍无言,但那坚冰般的隔阂,已悄然裂开一丝缝隙。
足够了。
对她而言,这已是当下最重的承诺。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那脆弱而坚定的同盟,正式结成。
共同的目标,才是最牢固的纽带。
至于太子恐怕还没想通,他精心布下的棋子,怎才入门…就彻底翻了盘!
赫连明珠被拖下去的惨叫还隐约可闻,院中空气却已凝滞。
花琉璃那微不可察的点头之后,是更深的沉默和审视。
我知道,光靠一句重生和承诺,还不足以让她完全卸下心防,但她愿意赌这一把。
这就够了。
戚猛。我沉声唤道。
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廊下的心腹侍卫长立刻现身,抱拳待命:将军!
刚才那女人,押入水牢,单独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尤其是东宫的人!若有人敢硬闯,我眼中寒光一闪,格杀勿论。
是!戚猛毫无迟疑,转身便去执行。
这番杀气腾腾的命令,我没有避开花琉璃。
她安静地站在一旁,垂着眼帘,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但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我就是要让她看到我的决心和手段。
处理完赫连明珠,我转向她,语气放缓但依旧直接:
琉璃,府内还需清洗一遍。哪些人是东宫耳目,哪些人可用,你比我清楚。
她抬眸看了我一眼,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平静,只轻轻颔首:妾身……明白。
好。名单和证据,晚些时候让鸢儿(她的心腹丫鬟)直接送给我。
我顿了顿,看着她苍白的脸,补充道,你先回房休息,外面的事,交给我。
她没有反驳,再次乖顺地点头,转身离开。背影依旧单薄,却似乎比刚才挺直了些许。
看着她离去,我立刻转身回到书房。
案上还摊着边境布防图。
我抽出那张赫连明珠(柳如烟)曾试图接近翻看的地图,指尖在上面缓缓划过。
太子……既然你把手伸进我的将军府,就别怪我剁了你的爪子。我冷笑。
原著中,太子与敌国勾结,不止是为了扳倒我。
更是想借赫连明珠之手,在战时将我军的布防泄露出去,让我战死沙场。
他好安插自己人接手兵权,同时向敌国卖好。
可惜,现在的我,洞悉先机。
来人!
另一名亲卫应声而入。
立刻持我令牌,秘密前往京郊大营,调几名黑甲卫,化装潜入京城,监控东宫。有任何异动,立刻报我!
是!
亲卫领命而去。
布局已然撒下。
赫连明珠是第一步,清理内宅是第二步,监控东宫羽翼是第三步。
接下来,就是等。
等太子那边收到消息后,会如何慌乱地动作。
等他主动露出更多马脚。
而我,只需以逸待劳,抓住他的七寸,一击毙命!
至于琉璃……
我看向她院落的方向。
我们的同盟始于利益,但我知道,终将不止于利益。
4
夜色渐深,书房内烛火通明。
我正对着京城布防图推演太子可能发难的地点,门外传来轻微响动。
将军。是花琉璃身边那个叫鸢儿的丫鬟,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进。
鸢儿闪身而入,迅速递上一封密函和一个薄薄的册子,垂首道:
夫人让奴婢送来的。名单上的人,大多已核实,后方附有他们与东宫往来的部分证据。
夫人还说……水牢那边,恐有异动,让将军小心灭口。
我接过东西,迅速翻阅。
名单清晰,证据确凿,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详细。
花琉璃这些年,并非全然隐忍,她一直在暗中收集。
告诉她,我知道了。我点头,对鸢儿道,让她也万事小心。
鸢儿悄然退下。
我看着名单,冷笑一声。
太子的手伸得可真长啊……
戚猛!
属下在!
按名单拿人!动静小点,若有反抗,就地格杀!我将名单递过去。
是!戚猛眼中精光一闪,领命而去。
府内瞬间暗流涌动,几声短促的惊呼和闷响后,很快重归寂静。
血腥味在夜风中淡淡散开。
几乎在府内清洗完成的同时,书房窗棂被极轻地叩响。
我之前派去监控东宫动向的亲卫如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地:
将军!东宫有动静了。正朝将军府方向而来!看样子,是想强行灭口赫连明珠!
果然来了!太子坐不住了!
来了多少人我沉声问。
约二十人,皆是好手。
很好。我站起身,抓起佩刀。
让他们来!传令下去,水牢外围伏兵撤开,放他们进去一半再关门打狗!一个都不准放跑!
是!
我大步走向水牢方向,心中冷嗤。
太子,你这就叫自投罗网!
这批死士,正好拿来祭旗,坐实你勾结敌国、杀人灭口的罪名!
刚到水牢入口附近,却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已立在阴影之中。
是花琉璃。
她似乎料到我会来,转身望向我,手中竟握着一把小巧的弩箭,眼神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你怎么来了我快步上前。
妾身……或许能帮上忙。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他们的行动路线和惯用手法,我略知一二。
我看着她紧握弩箭的手,没有拒绝,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信你!
丝毫没注意到她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璀璨的流星。
话音刚落,前方已传来兵刃交击的锐响和惨叫声!
太子的死士,果然一头撞进了早已布好的口袋阵中!
战斗结束得极快。
黑甲卫以绝对优势碾压了来袭的死士,留下几个活口。
我走到一个被卸了下巴、防止他咬毒自尽的死士头领面前,蹲下身,扯出他颈间一块东宫暗卫的令牌。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
我声音冷得像冰,他的手伸得太长了。这次是警告,下次,掉的就不只是几根手指了!
放走一个报信的,其余的,自然有去处。
处理完一切,我看向花琉璃。
她正默默将弩箭收起,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隐隐有一丝……快意
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我语气放缓。
她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停住,低声道:将军……小心东宫反扑。
放心,我看着她,这只是开始。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次没有再隐藏那丝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信任,转身融入夜色。
我知道,经此一夜,我们这脆弱的同盟,又坚固了几分。
而太子的怒火,恐怕已经烧穿了东宫的屋顶。
但这正是我要的——让他乱,让他慌,让他不断出错!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开始!
5
水牢外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书房内,我看着戚猛呈上的伤亡简报,指尖冰凉。
死士虽全歼,但我方亦有损伤。
太子仅仅派出二十余人,就需我动用精锐黑甲卫并付出代价才能吃下。
这还只是他麾下力量的冰山一角。
他是储君,名正言顺,拥有整个帝国资源倾斜的未来皇帝。
而我,只是一个手握兵权、却远在边塞、在京中根基不稳的将军。
凭我一己之力,或许能让他肉痛,但想扳倒他难如登天。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攫住我。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原著的内容——那个最终扫清障碍、登顶帝位的人,端王,赵珩。
他是太子最大的政敌,也是这个世界原本的男主,心机深沉,手段莫测。
我厌恶这种仿佛被命运牵着走的感觉,更不想去依附所谓的原男主。
但现实的冰冷砝码重重压下。
没有端王的势力和他在朝中的盘根错节,我几乎不可能真正撼动太子的根基。
单打独斗,最终结局可能只会是鱼死网破,甚至……护不住我想护的人。
想到花琉璃那双终于燃起一丝微光的眼睛,若因我的固执再次熄灭……
我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戚猛。
属下在。
备车。我声音干涩,从后门走,去端王府。
夜已深,端王府邸却依旧有一处侧门无声开启,仿佛早已料到我会来。
书房内,檀香袅袅。
端王赵珩一袭墨色常服,正执棋自弈,气度雍容,深不见底。
他抬眼看我,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萧将军深夜到访,真是稀客。
我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殿下不必试探。我为何而来,你心知肚明。
我上前一步,将一份抄录的密信和那枚从死士头领身上取下的令牌放在棋盘上,打乱了棋局。
太子勾结敌国公主,意图窃取军机,事发后派死士闯入我将军府灭口。人证物证,我都有。
我盯着他,但我知道,这些还不够彻底扳倒他。
端王拈起令牌,看了看,又放下,笑容不变:将军是想与本王合作
各取所需。
我冷声道,你要东宫之位,我要太子和他党羽的命,还有花家的清白。
将军倒是直接。
端王轻笑,可本王为何要信你毕竟,将军此前与东宫,似乎也并非全无往来。
他话中带刺,意指我过去或许也曾是太子一党。
我早有准备:
此一时彼一时。若是让太子真正掌握了萧家军兵权,届时,殿下……
他是个聪明人,点到为止。
端王把玩棋子的手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沉默片刻,他缓缓道:你想要什么
我帮你拉太子下马,你护我将军府上下周全,并在事成之后,重审花家旧案,还其清白。
我顿了顿,补充道,作为回报,太子倒台后,我及萧家军,在殿下登基之前,会是你最锋利的刀。
这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我献上我的力量和太子的致命把柄,换取他的政治庇护和一个承诺。
端王凝视着我,似乎在权衡。
书房内静得能听到烛火噼啪声。
终于,他唇角重新勾起弧度,这次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戏谑:
很好。萧将军快人快语。这个同盟,本王倒不是不能考虑。
他缓缓起身,每一步都带着迫人的威压,直至停在我面前,目光如毒蛇般黏腻冰冷:
不过,本王有个条件。既然将军如此维护自家娘子,不如将你家娘子送过来当人质!
当然,将军若是愿意的话,和夫人和离,把她让给我!也不是不可……
我瞳孔骤缩,握紧了拳。
却听他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语气轻佻得像在谈论一件玩物:
毕竟本王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敢让将军冒着杀头的风险和太子叫嚣
想必定是风姿卓越,妙不可言啊!不知将军可否为了保命而割爱啊
你——!我脑中嗡的一声,滔天怒火瞬间炸开,所有理智和权衡被烧得粉碎!
我猛地踏前一步,腰间佩刀嗡鸣出鞘半寸,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赵珩!你找死!
端王仿佛早料到我的反应,非但不惧,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嘲弄: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萧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一个拥兵自重的武夫罢了!在本王面前,你有何资格谈条件
无尽的羞辱和鄙夷冲刷着我的神经。
我死死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
王爷今日之‘恩’,萧寰铭记于心!但此事,绝无可能!
我豁然转身,一刻也不想在这令人作呕的地方多待。
端王啊!端王!你真行!
既然如此,那我的夫人,我来守!
就在我爆发的同时,窗外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几乎被夜风吞没的抽息。
我正在极怒之下,只当是风吹竹叶或是野鼠窜过,根本无暇细想。
(殊不知,正是身着夜行衣、不放心我而暗中跟来的花琉璃,在听到端王那极具侮辱的条件时,难以自控发出的声响)。
6
我带着一身未散的杀意与屈辱,猛地拉开端王府书房的门,凛冽的夜风瞬间灌入。
将军!一直守在院中的戚猛立刻迎上,看到我铁青的脸色和几乎要喷火的双眼,便只能乖乖闭嘴。
走!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马车疾驰回府,车厢内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
戚猛不敢多问,但我周身散发的冰冷戾气,已说明了一切。
回到书房,我一拳狠狠砸在案上,上好的梨花木书案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赵珩……!我低声嘶吼,这个名字此刻带着血淋淋的恨意。
与此同时,将军府外墙阴影下。
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夜燕般轻灵落地,正是尾随而去、听到了全部对话的花琉璃。
她拉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苍白却异常冷静的脸。
端王的条件和羞辱,她听得一字不落。
同样,她也真正意识到他不一样了!
次日清晨。
我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正对着边境地图苦思破局之法。
没有端王的势力,扳倒太子难如登天,但我绝不认输。
将军。门外传来花琉璃清冷的声音。
我一怔,收敛起外露的情绪:进来。
她端着一盏清茶步入,姿态依旧恭顺,但眼神却与往日不同,少了些麻木,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深意。
她将茶盏轻轻放在我手边,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抬起眼,直视着我:
将军昨夜……是否见了端王
我心中猛地一紧,看向她。她知道了什么听到了多少
不等我回答,她已继续平静地说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王爷非良善之辈,与之合作,无异与虎谋皮。将军若信得过妾身,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妾身或许……另有一条路。
我瞳孔微缩:什么路
太子与敌国勾结,铁证并非只在赫连明珠一人之口。
花琉璃压低了声音,妾身父兄当年并非毫无察觉,他们暗中截获过一批密信,虽未能及时送出便遭毒手
但藏匿之处,唯有妾身知晓。其中或许就有能与太子直接关联、无需经过端王也能让他身败名裂的铁证!
我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原来她手中还握有如此关键的底牌!
为何现在才说我声音沙哑。
花琉璃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的弧度:
此前,不知将军是敌是友。如今……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已说明一切。将军昨日拒了端王,妾身……看见了。
我的心重重一跳。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在颤动。
这一刻,无需再多言。
我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孤岛,而是真正拥有了共同目标和信任的——同盟!
好!我压下心中激荡,斩钉截铁,立刻去取!戚猛,你亲自带一队绝对可靠的人手,听从夫人调遣!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是!戚猛领命,看向花琉璃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花琉璃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背影决然。
我看着她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峰回路转!
端王,你自以为拿捏住了一切却不知,你亲手将最锋利的刀,推到了我这边!
真正的反击,现在才开始!
7
花琉璃离去不到一个时辰,书房外便传来急促却稳重的脚步声。
戚猛率先踏入,侧身让开。
花琉璃紧随其后,她手中捧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陈旧木盒。
盒子上甚至沾着些许新鲜的泥土,显然刚被从某个隐秘之处取出。
将军,这就是妾身父亲当年以性命为代价截获的东西。
花琉璃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她拿起最上面一封信,
这是赫连明珠之父,北狄大单于写给太子的亲笔信,上面有北狄王庭的秘印,约定助他铲除异己、登基后割让边境三州的具体条款。
她又指向那本册子:
这是经手此事的太子门人记录的密账,包括输送往北狄的巨额金银、军械的路线和接收人,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最后几页……
她翻到后面,指尖点过几个名字,是太子授意,构陷我花家通敌的伪证制作流程和参与人员名单。
我拿起那封信和账册,迅速翻阅。
触目惊心!这已不仅仅是勾结,简直是卖国!每一页都是足以将太子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铁证!
太好了!我猛地合上册子,心脏因兴奋而剧烈跳动,有此物在手,何需他端王!
戚猛!
属下在!
立刻调集黑甲卫最精锐的一队,将书房内外围成铁桶!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是!
我看向花琉璃,眼中燃烧着战意:琉璃,你立下大功了!
她微微摇头:
花家满门的血债,今日终于能得见天日了。
她的眼中,是沉淀了多年的恨意和即将雪冤的冰焰。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外突然传来喧哗。
一名东宫属官带着数十名侍卫,气势汹汹地要求入府,声称奉太子谕令。
要询问昨日死士之事,实则为强行要人、探听虚实甚至销毁可能的证据。
将军,怎么办拦是不拦戚猛急报。
拦我冷笑一声,放他们进来!带到前厅!
我整理了一下衣袍,对花琉璃道:你在此处,暂勿露面。
我要先会会太子的这群走狗。
前厅里,那东宫属官态度倨傲:
萧将军,昨日有狂徒冒充东宫之人冲击贵府,太子殿下十分关切,特命下官前来查明真相,请将军行个方便,让下官见一见那名被擒的女贼。
我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眼皮都未抬: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那名女贼,乃敌国细作,昨夜已招供画押,本将军已连夜呈送陛下御览了。
什么!那属官脸色骤变,骇得差点跳起来,呈送陛下!你……
怎么我放下茶盏,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他。
太子殿下……是觉得本将军处置不当还是觉得,不该将敌国细作之事,禀明圣上
那属官顿时冷汗涔涔,语无伦次: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滚!
我猛地厉喝,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有什么话,朝堂之上,本将军等着他!
那属官被我气势所慑,面如土色,带着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赶走太子的人,我知道,最后的暴风雨要来了。
太子得知证据已直送天听,必然狗急跳墙!
果然,不到午时,宫中传来消息:
陛下震怒,即刻召集群臣,开设朝会!太子、端王、以及我,皆被传召入宫!
8
金銮殿上,气氛肃杀。
皇帝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太子站在下首,脸色苍白却强作镇定。
端王赵珩垂眸而立,看不出情绪。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我的奏章和那份染血的铁证,正静静躺在皇帝的御案之上。
太子率先发难,指使我构陷储君,居心叵测。
我一步踏出,朗声驳斥,将赫连明珠的身份、太子的勾结、花家的冤屈。
一条条,一桩桩,清晰道来,每一句都有手中铁证支撑!
太子脸色越来越白,厉声嘶吼着狡辩。
却在我拿出那封有北狄秘印的亲笔信和那本密账时,彻底哑口无言,瘫软在地!
逆子!!!皇帝猛地一拍龙案,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皇帝即将下令之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通报声!
报——!八百里加急军情!北狄大军突然集结,猛攻边境赤焰城!守军告急!
满朝哗然!
太子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嘶声道:
父皇!父皇明鉴!定是萧寰勾结北狄,构陷儿臣,意图乱我朝纲,好让北狄趁机入侵!请父皇立刻将此逆贼拿下!
局势瞬间逆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端王赵珩也终于抬起眼,看向我,目光深邃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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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气,知道最终的时刻到了。我正要开口——
突然,一个清亮而坚定的女声,自殿外传来:
臣妇花琉璃,恳请陛下,容臣妇殿前陈情!臣妇有证据证明,北狄此次入侵,正是太子殿下与敌国公主阴谋败露后,意图搅乱局势、嫁祸萧将军的最后一搏!
只见花琉璃一身素缟,手捧着一卷额外的羊皮卷,一步一步,如同带着花家满门的忠魂,毅然走入了这九五至尊的金銮宝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花琉璃一身素缟,如同凛冬寒梅骤然绽放在肃杀的金銮殿上。
她手中那卷额外的羊皮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龙椅上那位震怒又惊疑的帝王。
准!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厉色。
太子目眦欲裂,厉声喝道:花氏!你一个妇道人家,岂敢擅闯朝堂,胡言乱语!
花琉璃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跪下行礼,声音清亮却掷地有声:
陛下明鉴!此乃北狄大单于于三月前发出的第二道密令副本,由臣妇兄长麾下死士拼死带回。
其上明确写道:若‘林中狐’(太子与赫连明珠约定的代号)事败,则即刻发动攻势,制造边境危机,并将祸水东引至萧将军身上,坐实其‘勾结外敌、构陷储君’之罪,一石二鸟!
她高高举起那卷羊皮卷:
此密令笔迹、印鉴,与陛下御案上那封国书一模一样!请陛下过目!
内侍连忙将羊皮卷呈上。
皇帝迅速对比,脸色越来越青,最终化为一声雷霆怒吼:逆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铁证如山!太子的阴谋被彻底扒开,连最后狗急跳墙的退路都被堵死!
太子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陛下!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端王赵珩终于出列,一脸沉痛愤慨。
臣弟万万没想到,太子兄长竟会做出如此通敌卖国、构陷忠良之事!
此等行径,令人发指,若不尽早铲除,国将不国!请陛下为冤死的花家满门、为边境浴血的将士、为我朝纲纪,速做决断!
他这番话,看似义正词严,实则是最后的催命符,彻底断绝了太子任何可能翻身的机会。
更断了自己的晋升之路!他太心急了……
皇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冰冷的决绝:
太子赵钰,德行有亏,勾结敌国,陷害忠良,意图祸乱朝纲……即日起,废黜其太子之位,剥夺宗籍,打入天牢,等候发落!一应党羽,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群臣跪倒一片。
太子(废太子)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拖了下去,徒留绝望的嘶吼在殿中回荡。
皇帝的目光转向我和花琉璃,复杂难明,最终落在我身上:
萧爱卿,你受委屈了。此事你处置得当,忠勇可嘉。如今边境紧急,朕命你即刻持虎符,总领边境军政,击退北狄!
臣,领旨!我沉声应下,心中巨石落下,却又扛起了更重的责任。
皇帝又看向花琉璃,语气缓和了些:花氏……你花家满门忠烈,蒙冤受屈,今日得以昭雪。朕会下旨,为花家重修陵墓,追封谥号。
臣妇,代花家满门,谢陛下隆恩!
花琉璃深深叩首,肩膀微微颤抖,大仇得报,心中积压多年的悲恸与委屈,终得宣泄。
10
退朝时,端王与我们擦肩而过,笑容意味深长:萧将军,恭喜。边境之事,多多倚仗了。
我面无表情:分内之事。心中冷笑回应,带着刻意的疏远。
数月后,京郊大营。
并且对书中知识的掌握以及花琉璃的出谋划策,顺利打得敌人节节败退。
数月后,边境捷报与京城密报同时送达军帐。
捷报言:北狄溃败八百里,纳贡请和。
密报来自花琉璃,仅一行字:端王与北狄残部暗通款曲,证据已收网。京中,可清。
金銮殿上,风云再起。
花琉璃呈上铁证,声音清冷彻骨:
北狄秘使供认,端王乃其在朝中共谋,意图乱中取利,甚至欲借狄人之手除去国之柱石!
端王面色惨白,厉斥:污蔑!
璃儿,你……你怎么也听信谗言啊
王爷请自重!
简单一句话把端王拒之门外,撇清关系……
接下来,花琉璃径直报出密信藏匿之处。禁军搜府,铁证如山。
皇帝看着又一至亲的背叛,颓然挥手:削爵圈禁,非诏永不得出!
花琉璃,我恨你!临走之际,端王留下最恶毒的话!
花琉璃眼底闪过一丝泪水,轻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恨你吗
我听到了,心中一惊
或许是那夜的交谈吧!毕竟原本的天作之合,如今形同陌路……
后来我才知道,她真是重生而来的,书中端王登基后背信弃义,虐待花琉璃,可是花琉璃都挺了过来!
夜色下的将军府,静谧安然。
我与她并肩而立。
结束了。我道。
嗯。她望向星空,那里有她的家人。
不知为何,今夜有些话不想说不出口,但是还是要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
我曾承诺,许你自由。
花琉璃,你自由了……
她笑了,不再是隐忍克制。
她紧紧的抱住我:萧寰,谢谢你!和梦里的你是相反的!
听到这,我的心慢了半拍,只有我知道我不是震惊于真相,而是她的相拥……
我也给予深情的回应:不用谢,其实没有我,你也能做到
我只是想在多陪你走过这一段路。
她的脸贴紧了些,心也靠近了些……
我多么想告诉她:花琉璃,我不叫萧寰,而是萧焕新,是另一个世界中深爱她的人。
不过无所谓了,比起情情爱爱,我更希望她能肆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