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蹲在地上给宁宁系鞋带,手机突然响了。
是周砚打来的。
我手一滑,按了免提。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直播现场炸开：纪昭,你早上给宁宁穿的那条裤子,是不是拿错了那是开裆裤！
空气凝固了。
我僵硬地抬起头。
正前方,三台摄像机亮着刺眼的红灯。
直播间屏幕上,弹幕疯了。
【卧槽】
【周砚是我知道的那个周砚吗】
【开裆裤信息量太大我CPU干烧了！！！】
【纪昭的儿子周砚知道她儿子穿开裆裤】
我手忙脚乱想关掉手机。
宁宁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对着手机喊：爸爸！宁宁没有尿裤子！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弹幕彻底疯了。
【爸爸】
【我他妈幻听】
【周砚是爸爸】
【惊天大瓜！！！！！！】
手机那头也沉默了。
两秒后,周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无奈：……儿子,爸爸说的是开裆裤,不是尿裤子。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还有,直播开着呢。
我知道开着呢！
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眼前发黑。
这档亲子旅行慢综艺《和宝贝一起出发》,是我好不容易撕来的资源。
我,纪昭,一个过气多年的童星,如今在十八线挣扎的网红妈妈,就指着靠这档节目翻个身,赚点奶粉钱。
周砚呢
他是娱乐圈最年轻的三金影帝,神坛上的人物,粉丝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
我和他的关系,是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也不能说的秘密。
现在好了。
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导播室里一片死寂。
导演的脸在监控屏幕后绿了又白,白了又青。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节目最大的爆点,会以这种离奇的方式降临。
直播被强行掐断。
黑屏前最后看到的,是我面如死灰的脸,和宁宁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小模样。
全网炸了。
热搜前十,爆了八个。
周砚
爸爸
纪昭儿子叫周砚爸爸
影帝隐婚生子
开裆裤引发的血案
周砚纪昭
周砚工作室的电话被打爆了。
我的微博私信炸了。
无数人在@我,骂我心机婊,骂我蹭热度,骂我下贱,用孩子绑住周砚。
更有人扒出我早八百年前拍过的雷剧截图,做成表情包,配字影帝夫人就这
我看着手机,手指冰凉。
宁宁趴在我腿上,玩着他的小汽车,浑然不觉外面的世界因为他的一句话天翻地覆。
妈妈,他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爸爸什么时候来看宁宁呀宁宁想他了。
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周砚。
他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紧绷的下颌线。
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寒气。
宁宁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爸爸！
周砚弯腰,一把将儿子抱起来,掂了掂。
想爸爸了
嗯！可想可想啦！宁宁搂着他的脖子,小脸蹭着他冰凉的外套。
周砚抱着儿子,目光越过宁宁的小脑袋,落在我身上。
收拾东西。他说,声音没什么起伏。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节目组那边我去谈过了,他把宁宁往上托了托,后面的录制,我跟你和宁宁一起去。
我脑子嗡的一声。
你疯了吗现在外面都炸了！你还嫌不够乱
周砚看着我,帽檐下的眼睛深得像寒潭。
乱他扯了下嘴角,没什么温度,我儿子叫我一声爸爸,天经地义,有什么乱的。
可我们……
没什么可是,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要么现在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走。要么,我自己带宁宁去。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你选。
我看着他抱着宁宁的样子,看着宁宁依赖地靠在他肩头。
心一横。
我去。
节目组那边,周砚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真的搞定了。
导演亲自打电话给我,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谄媚：昭昭啊！太好了！砚哥能来真是太好了！咱们节目有救了！你放心,流程马上改！绝对以你们一家三口为核心！爆点！都是爆点！
重新开机录制那天。
地点换成了一个风景如画的海岛。
阳光,沙滩,海浪。
其他三组明星家庭都到了,气氛微妙。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好奇,还有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
周砚牵着宁宁的手,从一辆黑色保姆车上下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卡其色休闲裤,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隔着十米都能冻死人。
宁宁穿着背带裤和小凉鞋,被他牵着手,蹦蹦跳跳,好奇地东张西望。
直播镜头瞬间怼了上去。
弹幕如同海啸般淹没屏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砚哥！！！！！！！】
【卧槽卧槽卧槽！真来了！！！】
【这颜值这身材这气场！杀我！！！】
【宁宁宝贝好可爱！萌化了！】
【一家三口同框了！我圆满了！】
【前面的别瞎喊！还没实锤呢！说不定是纪昭这贱人耍手段！】
周砚无视了所有镜头和目光。
他低头,对宁宁说了句什么。
宁宁松开他的手,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我面前,仰起小脸,张开手臂。
妈妈抱！
我下意识地弯腰把他抱起来。
小家伙搂着我的脖子,响亮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叭！
周砚也走了过来。
他站在我身边,很近。
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气息。
他没看我,也没说话,只是很自然地伸出手,把宁宁从我怀里接了过去。
动作熟稔,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呜呜呜这自然的交接！不是亲爹妈谁信！】
【影帝抱孩子的姿势好熟练啊！】
【纪昭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呵呵,心机婊,肯定是用孩子逼宫的！坐等反转打脸！】
导演宣布了第一个任务：海边寻宝。
家长和孩子需要在沙滩上寻找节目组事先藏好的宝物,找到最多的一组有优先选择晚餐食材的权利。
其他家庭立刻行动起来,爸爸妈妈拉着孩子,在沙滩上仔细搜寻。
周砚把宁宁放下来。
他蹲下身,视线与宁宁齐平。
宁宁,想不想赢
宁宁用力点头：想！宁宁要给妈妈赢大虾！妈妈爱吃虾！
我心头一暖。
周砚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好,那听爸爸指挥。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看似毫无规律的沙滩。
十点钟方向,那块黑色礁石下面。
宁宁像只小猎犬,立刻冲了过去,小手在礁石缝隙里掏啊掏,果然摸出一个系着红丝带的小贝壳。
哇！爸爸好厉害！宁宁欢呼。
【这什么操作】
【开挂了吧周砚有透视眼】
【应该是观察力强,或者提前知道藏宝点】
【不可能,藏宝是导演组临时弄的。】
周砚没停,手指精准地指向另一个方向。
两点钟,那堆海草下面。
五点钟,沙堆隆起的小包。
正前方,埋在沙子里的矿泉水瓶旁边。
宁宁在他的指挥下,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陀螺,精准地冲向每一个地点,一找一个准。
小篮子里的宝物以惊人的速度堆积起来。
其他几组家庭看傻了。
弹幕也看傻了。
【卧槽！影帝这是人形雷达】
【这特么是带娃综艺还是军事演习】
【降维打击！纯纯的降维打击！】
【宁宁跑得好快！小短腿倒腾得太可爱了！】
【纪昭就站那儿看着她倒是动动啊！】
我确实就站着。
看着周砚气定神闲地指点江山。
看着宁宁屁颠屁颠地执行命令。
看着其他组家长羡慕又绝望的眼神。
心里莫名有点爽。
躺赢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毫无悬念,我们组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
宁宁抱着满满一篮子宝物,小脸红扑扑地跑到我面前邀功。
妈妈！宁宁赢了！晚上吃大虾！
我蹲下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宁宁真棒！
周砚也走了过来,站在我们身后。
晚餐是各组用赢得的食材自己做。
我们食材最丰富,有鱼有虾有肉。
问题是,谁做
我看着那些生鲜,有点犯愁。
我厨艺仅限于煮泡面和煎鸡蛋。
周砚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他挽起白T恤的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开始处理食材。
动作干净利落。
刮鱼鳞,去虾线,切肉丝……行云流水,像个专业大厨。
【影帝还会做饭】
【这刀工！这架势！深藏不露啊！】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带得了娃打得了仗！纪昭凭什么！】
【凭她给影帝生了个娃呗（柠檬）】
我插不上手,只能带着宁宁去洗菜。
宁宁踩着小板凳,认认真真地洗着一颗生菜,水花溅得他满脸都是。
妈妈,你看宁宁洗得干净吗
干净,宁宁真厉害。我拿毛巾给他擦脸。
周砚那边已经开始炒菜了。
锅里热油滋滋作响,香气很快飘了出来。
宁宁吸了吸小鼻子：好香！爸爸好棒！
周砚颠了下锅,火焰腾起,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火光跳跃间,我好像看到他嘴角极快地弯了一下。
饭菜上桌。
色香味俱全。
其他几组家庭投来哀怨的目光。
宁宁吃得小嘴油乎乎,一个劲地夸：爸爸做的饭最好吃！比妈妈做的好吃一百倍！
我：……
周砚夹了一只剥好的虾,很自然地放到我碗里。
吃饭。
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夹菜了夹菜了！我看见了！】
【虽然冷着脸,但行动很诚实嘛！】
【影帝人设崩了！说好的高冷禁欲呢！】
【这分明是外冷内热爹系男友（已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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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的环节是真心话小屋。
一个促进亲子交流、实则挖掘爆点的环节。
小屋布置得很温馨,灯光柔和。
主持人笑容可掬：欢迎砚哥,昭昭,还有我们可爱的宁宁！首先,大家肯定都很好奇,宁宁宝贝,你今年几岁啦
宁宁坐在我和周砚中间的小沙发上,晃着小脚丫：四岁半啦！
哇,四岁半,是个小大人了呢！那宁宁最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呀
经典送命题。
所有镜头对准宁宁。
宁宁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想了想。
宁宁都喜欢！
主持人显然不满意这个标准答案,循循善诱：那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比如,爸爸和妈妈同时掉进海里,你先救谁
这问题一出,连周砚都微微皱了下眉。
我有点紧张地看着宁宁。
宁宁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周砚,小脸皱成一团,似乎很为难。
然后,他伸出两只小胖手,一手拉住周砚的手指,一手拉住我的。
奶声奶气,却无比清晰地说：
宁宁左手拉爸爸,右手拉妈妈,我们一起爬上来！
现场安静了一瞬。
随即爆发出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连主持人都忍不住笑了：宁宁真是个聪明又暖心的小宝贝！
【啊啊啊啊宁宁宝贝天使！！】
【这回答绝了！情商天花板！】
【纪昭教得好吧这么小的孩子能想到这】
【也可能是影帝教的】
主持人笑完,话锋一转,看向我和周砚。
那么,砚哥,昭昭,关于今天……或者说这段时间以来,网络上沸沸扬扬的传言,两位方便在这里,跟大家简单说明一下吗
空气瞬间安静。
所有镜头,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弹幕也刷得更疯了。
【来了来了！正戏开场！】
【快说！是不是隐婚生子！】
【坐等纪昭被扒皮！】
【影帝快澄清啊！说你是被逼的！】
我手心有点冒汗。
下意识地看向周砚。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墨镜早在进屋时就摘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柔光下,显得格外沉静。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
然后,他转向镜头,声音平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是我。
全场哗然。
主持人也懵了：砚哥,您的意思是……
周砚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回我身边懵懂的宁宁身上。
宁宁是我的儿子。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亲生的。
【啊啊啊啊啊啊官宣了！！！】
【亲生的！听见没！亲生的！】
【所以真的是隐婚生子什么时候结的婚】
【纪昭这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主持人强压激动：那……那昭昭……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我身上。
压力山大。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周砚却先一步,淡淡地说：
她是我太太。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法律意义上的。
【太太法律意义】
【卧槽！所以是合法夫妻！不是未婚先孕！】
【影帝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惊天大瓜！内娱要炸了！】
主持人激动得声音都抖了：天哪！这真是……太意外了！恭喜两位！那……那能冒昧问一下,两位是什么时候……
周砚没看他,视线落在我微微颤抖的手上。
他伸出手,很自然地覆上我的手背。
掌心干燥温热。
四年前。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她怀孕的时候。
【四年前那时候砚哥刚拿第一个影帝吧】
【怀孕的时候结的婚奉子成婚】
【所以纪昭是母凭子贵上位】
【影帝是被逼的吧看他多冷淡！】
主持人显然也捕捉到了这个点：所以,是因为宁宁的到来,才决定结婚的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
暗示着婚姻的仓促和不纯粹。
我感觉到周砚覆在我手背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抬眸,直视着主持人,眼神锐利。
决定结婚,是因为我想娶她。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孩子,他侧头看了一眼正玩自己手指的宁宁,眼底的冷意似乎融化了一瞬,是礼物。
【想娶她】
【礼物】
【卧槽这情话！从影帝嘴里说出来杀伤力MAX！】
【我不信！肯定是场面话！】
【影帝看纪昭的眼神明明很冷淡！】
主持人也被这直球打得有点懵,赶紧打圆场：原来如此！真是神仙眷侣！那……那为什么一直选择不公开呢毕竟宁宁都这么大了。
这次,周砚没说话,看向我。
意思很明显：你说。
我定了定神,迎向镜头。
是我的意思。
声音有点干涩,但还算清晰。
他那时候……事业正在上升期,很关键。粉丝的支持对他很重要。我不想因为我们的关系,影响到他。
我顿了顿,实话实说。
而且……我也怕。
怕什么主持人追问。
怕被骂。我扯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怕被说配不上他,怕被说靠孩子上位,怕……连累宁宁也被指指点点。
【靠,突然有点心酸……】
【代入一下,压力确实大。】
【算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
【前面的闭嘴！人家合法夫妻！】
主持人感慨：所以选择隐忍这么多年,昭昭真的很不容易。砚哥,有什么想对太太说的吗
镜头再次给到周砚。
他沉默了几秒。
就在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用沉默或者一句敷衍的谢谢带过时。
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辛苦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
那双总是深邃难辨的眼眸里,映着柔和的灯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
以后,他说,不用怕了。
【啊啊啊啊啊我没了！】
【以后不用怕了！这是什么绝世安全感！】
【影帝好man！】
【虽然还是冷着脸,但这话好戳！】
【纪昭眼睛红了！她哭了！】
我确实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
不是委屈。
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么多年的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好像在这一刻,被这简单的六个字轻轻拂去了。
宁宁伸出小胖手,笨拙地给我擦眼角：妈妈不哭,宁宁保护你！
直播结束后,舆论彻底两极分化。
祝福的有。
【一家三口颜值天花板！给我锁死！】
【影帝好刚！直接官宣！粉了！】
【宁宁小天使太可爱了！】
【纪昭隐忍这么多年不容易,祝福！】
谩骂攻击的更多。
【心机婊！肯定是用孩子套牢影帝的！】
【坐等离婚！影帝迟早甩了她！】
【看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根本配不上砚哥！】
【节目上装可怜罢了！】
这些我都能预料到。
但我没料到的是,更狠的来了。
录制间隙,我的手机突然被无数条消息轰炸。
经纪人李姐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声音气急败坏：昭昭！快看微博！出事了！
我点开热搜。
一个刺眼的标题挂在第一。
纪昭
私生活混乱
点进去。
是一个自称知情人的营销号爆料。
贴了几张模糊不清的聊天记录截图。
内容极其不堪。
暗示我早年私生活混乱,周砚只是我找的接盘侠,宁宁生父不明。
还爆料我为了资源,曾多次陪酒,甚至暗示我有不正当交易。
附图是我几年前参加一个品牌活动,被一个投资商拉着说话的照片,角度刁钻,看起来颇为暧昧。
下面还贴心地附了几张宁宁不同时期的照片。
煞有介事地分析：看这孩子的鼻子眼睛,哪点像周砚明显更像XXX（某位风评不佳的富商）！
这爆料太恶毒了。
直指宁宁的身世。
这是我和周砚的底线。
【卧槽！惊天反转】
【我就说！影帝怎么可能看上她！原来是喜当爹！】
【孩子不像周砚啊！这爆料有点东西！】
【太恶心了！纪昭滚出娱乐圈！】
【心疼影帝！被这女人骗得好惨！】
【坐等影帝甩了她！】
我浑身发冷,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这些聊天记录全是伪造的！
那些照片更是恶意截取！
可网友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脏水一旦泼上来,想洗干净就难了。
妈妈宁宁似乎感觉到我的情绪,放下玩具,跑过来抱住我的腿,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我强压下翻涌的恶心和愤怒,蹲下身抱住他小小的、温暖的身体。
没事,宁宁乖,妈妈没事。
声音却在发抖。
房门被推开。
周砚走了进来。
他显然也知道了。
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了一眼抱着宁宁、脸色惨白的我,没说话。
直接拿出他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按了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
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砚哥。
查。周砚的声音冰冷,像淬了寒冰,热搜第一,那个营销号‘圈内老鬼’,还有所有转发超过五百的扩散源头,一个小时内,我要知道背后是谁。
明白。对方干脆利落。
挂了电话,周砚又拨了一个。
这次语气更冷：王律,网络诽谤、侵犯名誉权、传播淫秽信息、损害未成年人权益……够不够送他进去蹲几年不够就再找,找到够为止。
【卧槽！砚哥发飙了！】
【这雷厉风行的样子帅炸了！】
【就该这样！告死那些造谣的！】
【保护老婆孩子！man爆了！】
他收起手机,走到我面前。
宁宁立刻松开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爸爸！
周砚弯腰把他抱起来,另一只手伸向我。
起来。
我看着伸到面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他握住,用力一拉。
我被他从地上拉起来。
他一手抱着宁宁,一手牵着我。
走。
去哪
直播。
节目组的临时直播间再次开启。
标题简单粗暴：【澄清】。
开播瞬间,涌入人数直接爆了服务器。
卡顿了好几分钟才恢复。
镜头里。
周砚抱着宁宁,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脸色依旧冷峻,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镜头。
关于半小时前,网络上对我妻子纪昭,以及我儿子周屿宁的污蔑诽谤,他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我只说三点。
第一,所有聊天记录、图片,均为恶意伪造。我已固定证据,交由律师处理。造谣者及主要传播者,一个都跑不掉,法庭见。
第二,他侧过身,将怀里好奇看着镜头的宁宁的脸,轻轻转过来,正对镜头。
一大一小两张脸,在镜头下并排。
周砚的轮廓深邃冷硬,宁宁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但眉眼间的神韵,鼻梁的弧度,甚至微微抿起的嘴唇……
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柔和版的周砚！
周屿宁,周砚一字一顿,清晰地念出儿子的全名,是我周砚的亲生儿子。他的出生证明、亲子鉴定报告,稍后我会全部公开,接受任何形式的检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弹幕,带着冰冷的嘲讽。
至于那些说‘不像’的,建议去看看眼科。
【像！太像了！这还能说不像眼瞎吗】
【缩小版周砚！实锤了！】
【支持影帝告到底！造谣死全家！】
【宁宁大名好好听！周屿宁！】
第三,周砚的声音陡然转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针对我妻子的污蔑,性质极其恶劣。那些‘陪酒’照片,是四年前‘星耀’品牌晚宴的现场,当时在场媒体、工作人员众多,完整视频我稍后放出。
他的目光转向我。
不再是之前的平淡,而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我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情绪。
纪昭,他叫我的名字,是我周砚明媒正娶的妻子。从过去,到现在,到将来,都是。
她不需要,也不屑于用任何你们想象中肮脏的手段去获取资源。
因为,他转回镜头,眼神睥睨,掷地有声,我,就是她最大的资源。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
【我就是她最大的资源！
卧槽！这霸气！】
【这什么顶级宣言！苏断腿了！】
【影帝护妻狂魔模式全开！帅炸苍穹！】
【那些造谣的傻逼打脸不脸肿了吗】
【黑子说话！哑巴了】
直播结束。
周砚说到做到。
工作室官博很快发出了宁宁盖着清晰红章的出生证明扫描件。
父亲栏：周砚。
母亲栏：纪昭。
出生日期清清楚楚。
接着是数份不同时期、由不同权威机构出具的亲子鉴定报告。
结果无一例外：支持周砚是周屿宁的生物学父亲。
最后,放出了当年星耀晚宴的完整视频片段。
视频里清清楚楚,那个投资商只是礼节性地跟我碰杯寒暄,说了几句话,不到一分钟就离开了。全程没有任何逾矩行为。
恶意截图制造出的所谓暧昧,在完整视频面前不堪一击。
舆论瞬间逆转。
之前跳得最高的几个营销号秒删博,装死。
大量网友涌到他们和那些造谣者的账号下,要求道歉。
周砚工作室的律师函紧随而至,点名了几位恶意造谣的大V和几个疯狂带节奏的影迷会粉头。
其中一个ID叫砚色倾城的影迷会大粉,被扒出真实身份是某娱乐公司的宣传总监。
正是她一手策划了这次造谣,因为无法接受周砚已婚生子,更无法接受妻子是我这样一个十八线,因爱生恨,想彻底毁了我,逼周砚清醒。
真相大白。
闹剧收场。
那些恶毒的揣测和谩骂,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祝福和羡慕。
周砚
真男人
纪昭
拯救了银河系
周屿宁
最帅星二代
霸占了热搜前三。
节目录制继续。
经历了这场风波,我和周砚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依旧话不多,表情也少。
但一些细微的动作,多了起来。
比如,宁宁跑得太快,他会很自然地伸手护在我身前,怕我追上去绊倒。
比如,分组做任务时,他会直接把我划拉到他那组,不容置疑。
比如,我偶尔被太阳晒得眯起眼,下一秒,他的鸭舌帽就会扣到我头上,带着他残留的温度和气息。
【啊啊啊扣帽子！好苏！】
【护着老婆的动作好自然！】
【影帝：我的人,我自己罩着。】
【这该死的占有欲！甜死我了！】
最后一期录制。
是在一个种满葡萄的庄园里。
任务是每组家庭合作,采摘葡萄,并亲手酿造一小瓶葡萄酒。
葡萄架下,阳光透过绿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宁宁挎着一个小小的藤编篮子,兴奋地在低矮的葡萄架下钻来钻去,寻找成熟的紫葡萄。
妈妈！这个好大！
爸爸！这串好甜！你尝尝！
周砚负责剪下高处的葡萄串。
他个子高,手臂长,轻松就能剪到最顶端、阳光最充足、最甜美的果实。
我负责接住他剪下来的沉甸甸的葡萄串,放进大篮子里。
配合默契。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
周砚剪下一串饱满得近乎发黑的葡萄,递给我。
我伸手去接。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垂眸看我。
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峻疏离,多了些人间烟火气。
累了他问。
声音在葡萄叶的沙沙声中,显得有点低哑。
我摇摇头：还好。
他嗯了一声,收回手,继续去剪葡萄。
只是耳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红。
【碰到了碰到了！】
【影帝耳朵红了！我看见了！】
【这暗戳戳的暧昧！比直接亲还戳我！】
【他俩之间氛围不一样了！好微妙好甜！】
葡萄采摘完毕。
大家围坐在庄园的大木桌旁,开始学习酿酒的步骤——清洗、破碎、装罐、发酵。
宁宁对这个环节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踩葡萄。
洗干净的小脚丫踩在铺满葡萄的大木盆里,紫红色的汁液四溅。
宁宁踩得咯咯直笑,小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葡萄汁。
好玩！妈妈好玩！爸爸也来！
周砚看着儿子玩得开心,难得没有嫌弃脏乱。
他卷起裤腿,也脱了鞋袜。
露出一双骨节分明、脚背修长的大脚。
【卧槽！影帝的脚！】
【这脚我可以！】
【一家三口一起踩葡萄！画面太美！】
他跨进木盆,站在宁宁身边。
宁宁立刻抓住他的大手保持平衡,小脚丫用力地蹦跶,溅起的葡萄汁沾了周砚一身。
周砚没躲,只是稳稳地扶着儿子,任由他胡闹。
目光却越过宁宁的小脑袋,看向站在盆边的我。
下来。他说。
我有点犹豫：我……看着你们就好。
下来。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拒绝。
宁宁也伸出沾满葡萄汁的小手：妈妈来！一起玩！
我拗不过,只好也脱了鞋袜。
木盆不大,站了两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加一个小豆丁,显得有点挤。
我的脚刚踩进冰凉滑腻的葡萄堆里,宁宁就兴奋地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我一个不稳,身体向后倒去。
惊呼卡在喉咙里。
一只结实的手臂及时揽住了我的腰。
用力一带。
我整个人撞进一个带着汗水和葡萄清香的温热怀抱里。
周砚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
时间仿佛静止了。
木盆里,紫红色的汁液缓缓流淌。
宁宁还在没心没肺地踩着葡萄大笑。
周围其他家庭和工作人员的惊呼和笑声似乎都远了。
我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他的手臂还环在我腰上,很紧。
隔着薄薄的衣料,掌心的热度烫得惊人。
我抬起头。
正对上他低垂的目光。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一个小小的、有些慌乱的我。
还有一丝……来不及掩去的紧张
【啊啊啊啊啊抱住了！！！】
【英雄救美！虽然美是自己老婆！】
【这眼神拉丝！快亲下去啊！】
【影帝慌了！他绝对慌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手臂的力道松了些,却没有立刻放开。
站稳了他的声音有点哑。
……嗯。我感觉脸在发烧。
他这才慢慢松开手,扶着我站好。
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弯腰把还在扑腾的宁宁抱了起来,放到盆外。
好了,再踩酒就酸了。
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
只是他的耳朵,好像比刚才更红了。
【耳朵红透了！影帝你暴露了！】
【装！接着装！明明心动了！】
【纪昭脸也红得像葡萄！】
【这暗涌的糖！甜死我算了！】
葡萄汁液装入小小的橡木桶,封存。
庄园主说,几个月后,这酒就能喝了。
宁宁抱着属于他的那个迷你小桶,爱不释手。
爸爸,妈妈,等酒好了,我们一起喝！
节目录制接近尾声。
最后一个环节,是家长给孩子写一封信。
在镜头前读出来。
我坐在书桌前,看着趴在旁边地毯上画画的宁宁。
小家伙画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拉着手。
下面写着：爸爸、妈妈、宁宁。
旁边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太阳。
提笔,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写起。
最终只落下最朴素的几句：
宁宁,我的宝贝。
妈妈很抱歉,没能给你一个无忧无虑、阳光灿烂的童年开端。
让你跟着我躲躲藏藏,让你那么晚才光明正大地叫出‘爸爸’。
谢谢你选择我做你的妈妈。
你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妈妈爱你。
很爱很爱。
读信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宁宁跑过来,踮起脚用小手给我擦眼泪。
妈妈不哭,宁宁也爱妈妈,很爱很爱！
轮到周砚。
他坐在我对面,手里拿着薄薄一页纸。
镜头对准他。
他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声音平稳,像是在做报告：
周屿宁。
连名带姓。
我是你爸爸,周砚。
第一次见你,你刚出生,很小,很红,像只猴子。
【噗……影帝这开场白……】
【像只猴子可还行】
【宁宁：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妈妈很累,但抱着你,笑得像个傻子。
我当时想,这只猴子有点丑,但既然是我儿子,勉强养着吧。
【勉强养着吧】
【亲爹吐槽最为致命！】
【宁宁快记下来,以后问你爸要精神损失费！】
后来,你长大了点。会笑,会爬,会咿咿呀呀叫‘爸爸’,虽然发音不准。
你第一次生病发烧,你妈妈抱着你哭,一夜没睡。我当时在国外领奖,接到电话,奖杯都没拿稳。
那次之后,我知道,这只猴子,可能甩不掉了。
【嘴硬心软！】
【明明很在意！装！】
【奖杯都没拿稳！笑死！】
你话很多,问题很多,精力旺盛得像只永动机,吵得我头疼。
你喜欢黏着你妈妈,跟我抢位置,这点很不好。
你挑食,不爱吃青菜,这点随你妈,也不好。
【哈哈哈哈开始数落！】
【抢位置可还行影帝怨念很深啊！】
【挑食随妈！告状了告状了！】
他顿了顿,语气没什么变化,但语速似乎放慢了一点点。
但是。
周屿宁。
你是我儿子。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以后的路还很长。
摔倒了,自己爬起来。害怕了,就大声喊。
喊爸爸。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仰着小脸、听得似懂非懂的宁宁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镜头前惯有的疏离和审视。
而是一种深沉的、厚重的、属于父亲的目光。
爸爸在。
【呜呜呜破防了！】
【喊爸爸
爸爸在
暴击！】
【影帝的爱是沉默的山！】
【宁宁快抱抱你爹！】
宁宁好像听懂了最后一句。
他跑过去,一头扎进周砚怀里。
爸爸！
周砚放下信纸,大手按在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很轻地揉了揉。
嗯。
《和宝贝一起出发》最后一期播出时,创下了年度综艺收视记录。
周砚工作室官宣了他将无限期减少工作量,回归家庭的决定。
震惊了整个娱乐圈。
记者堵住他问：砚哥,您正处于事业巅峰期,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家庭压力吗还是像外界传言,婚姻出现了问题
周砚抱着刚睡醒、还揉着眼睛的宁宁,身边站着拎着妈咪包的我。
他停下脚步,看着镜头,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
巅峰
他侧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肩头打哈欠的宁宁,又看了一眼身边正低头给宁宁整理衣领的我。
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弧度。
这才是我周砚的巅峰。
阳光下。
他抱着孩子。
牵起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