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小学教师。她爱给人上课。
她常在宝妈群里传授育儿经。
教孩子啊,一定要秉持【四颗心】。只养不育,太不称职了....
我孩子上厕所,我就在外头掐时。五分钟,刚刚好,又能省时间背单词...
晚上孩子刷题,我在旁边守着,她什么时候睡,我什么时候睡。
哪怕睡再晚,我也要4:30起床给女儿做早餐。
我们家大女儿在我的教育下,从小到大,都是全校第一名。
我没有儿子,那又怎样我的女儿不比儿子差。
....
宝妈们纷纷夸赞。
可她们不知道,我姐姐自杀过很多次。
后来,姐姐死成功了。
我妈说。
你姐啊养不熟的白眼狼,自私自利,说死就死,她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以后你就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妈妈把所有的爱都给你。
可妈妈,我不要。
我只要你下去。
01
早晨,我姐在卫生间里蹲着。
我妈拿着秒表在门外掐时,计时器刚显示【5:00】。
下一秒,妈妈准时敲门：
quickly!
姐姐的语气,充斥着难堪。
妈,我还没完...
擦干净,出来。
我妈脸色一沉,又沉着地敲了两下。
乖,听话哈。
没屎就别硬拉了。容易得痔疮。而且,很浪费时间。
这时,我姐姐才12岁。
吃早饭时。
我妈忙不迭地姐姐夹鸡蛋、切牛油果、剥核桃、倒豆浆....
妈妈又变得语气温柔：
来,家优,吃点牛油果,小区阿姨说这是优质脂肪,你多吃点哈。
姐姐尝了一口,微皱眉,小心翼翼的说。
妈,我吃不惯。
我妈妈眉心微颤了一下。
吃不惯
她眼睛直直地探视着姐姐的神色,最后说：
这可不便宜,那好吧,给你妹妹吃。
我美滋滋的领过牛油果大口大口吃着：
嗯～冰激凌口感～好吃！
妈妈,明天我还想吃！
我妈扯了扯嘴角,不语。
姐姐看着我的滑稽吃相,忍不住笑了笑。
妈妈却死死盯着姐姐,突然变得严肃：
你笑什么
你好意思笑这次小托福你只考了898分。为什么不是满分
她的指节一下又一下敲着桌子：
考试费一次1000块。你已经刷了3次了。这3000块本可以空出来,给你妹妹上补习班。你占了她的资源,你知道吗
家优啊,妈妈现在是尽全力托举你,连妹妹的那一份都给了你,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
姐姐低下头,惭愧地收敛笑容。
我听力这块不太好,所以没拿满分...
我妈不说话,皱眉。
思索了一会儿。
她说：
行！妈给你买个能听英语的手表。
此后,姐姐早中晚洗漱、坐公交、运动都在用手表听英语。
她没有辜负妈妈的期待。
她拿到了小托福满分,而且,学完初高中的所有英语,妈妈说,这样才能有时间学习数理化。
但妈妈还是不满意。
某天,她也发现姐姐的小天才手表里,多了几位同学的联系方式。
妈妈气炸了。
02
我妈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看完姐姐和同学们的聊天记录。
看完后。
她又去翻姐姐的所有笔记本、日记本、书包...
最后,她找到了一个麦当劳的限定玩偶,和一张生日贺卡。
她把它们捏在手里。向姐姐投去尖锐的目光：
你去吃麦当劳了和哪几个人什么时候你哪来的钱你怎么没跟我报备
姐姐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看妈妈的脸色。
上周我生日那天。她们请我的。
她们为什么请你！
姐姐已经哭了,她近乎哀求：
妈,我们是好朋友。以后初中不在一个学校,很难再见面。所以....
放屁！我妈厉声打断！
因为你教她们英语！你教她们数学！你给了她们利益！
我妈把小天才手表狠狠的砸在地上。她深吸几口气后,语气里带着不理解：
你怎么这么贪吃啊嗯你要被这些快餐食物毁掉吗
妈给你吃健康的食物,你不吃。你跑去吃麦当劳嗯
这里面不健康的油脂成分,你知道你的身体要多久才能代谢掉吗
她苦口婆心：
你是要考清华北大的,这是一场持久的马拉松,身体是本钱啊。
她忽地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黑了几分。
讥声道：
平时我不让你吃,所以...你就这样是吧
为了吃一顿麦当劳,你教她们英语教她们奥数你的教学这么廉价吗一顿麦当劳就可以收买
姐姐哭着解释。
妈,我和她们是朋友,所以互帮互助啊...
我妈忽然蹲下。
她紧扣着姐姐的肩膀,冷静的说：
家优,妈妈必须给你上一课。
你觉得这是友情你觉得是互帮互助可人家一顿廉价的麦当劳就结清了你的劳务费。
你知道吗哪怕你不吃,你免费教人家题目,让人家欠着你的人情,惦记着你的好,都比这顿麦当劳要强....妈妈都不会这么生气！
还有！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她不会的题你会。这是你的优势啊,你多一分可以甩掉多少考生啊。你怎么能教她们呢
她叹了口气,与姐姐对视,用最温柔体贴地语气说
来,妈妈陪你,把你该有的补课费,拿回来。
03
姐姐脸色惨白,像是看了什么恐怖电影。
不要,我不去。
妈妈拉扯她,不容置喙。
你必须去！
妈妈,求求你,我真的不好意思...
姐姐死死蹲在地上,指节用力攥着门把。
妈妈的力气带着狠劲,死死拽着她的胳膊,
粗糙的掌心掐得姐姐上臂生疼。
姐姐整个人被拽得半边身子紧绷,身体仿佛随时会从中间撕开,裂成两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妈妈陪你。
不！我不去！
我妈妈冷冷地盯着她。
这是姐姐头一回强硬地反抗她。
我妈憋着起,梗着脖子,点了点头,指着门外：
行！你不去
你给我去小区楼下跪着。既然犯错了。就要勇于承担后果。
....
我也不知道姐姐错在哪了
我觉得,妈妈可能只是吓唬姐姐,
她了解大女儿是个高自尊、害羞内向的小孩,
她的内心同样承担不起小区内大人、小孩的指指点点。
妈妈以为姐姐会妥协。
可那一瞬。
姐姐停止了哭泣,她就像接受命运一般,一步步走出家门。
她吸了吸鼻子,轻轻的说：
好。
妈妈的身子伸出阳台,她满意地看着姐姐,乖乖跪在地上。
冷哼一声后。
她拿出手机,联系班主任。
王老师您好,我是家优妈妈呀...
对呢,您能不能告诉我,周智美、刘子涵家长的电话呀,我找她们有点事呢。
04
班主任出于隐私保护,不透露其他家长的联系方式。
我妈没有罢休。
她用姐姐的小天才手表,给那两位同学打电话。
小学生一听是妈妈的声音,马上挂掉。
我妈满脸鄙夷,朝我说。
精着呢,就你姐姐蠢得要死。
这事,我必须给你姐姐一个教训。不然,她以后得翻天了。
我不知道妈妈还打算做什么,我只知道天黑了,姐姐跪了好久了。
姐姐还没吃饭呢...
于是,我扯了扯妈妈的衣角。
妈妈,我饿了,可以和姐姐一起吃饭吗
我妈不耐烦甩开我的手：
吃吃吃,只知道吃,男孩子就不会像你们这么贪吃。
妈妈走到我家窗户旁,冲着下面,高高在上地喊着。
林家优,知道错了吗
这一喊,看热闹的邻居更多了...
姐姐本来有些微弯的背,一听见声音,应激般猛地绷直。
妈妈大发慈悲地说：
知道错了,就上来吃饭。
良久。
姐姐缓缓站了起来,可她没有走向小区的楼梯。
而是走向相反的方向。
她走向小区的大门。
我妈神色慌张,尖叫：
你去哪啊
她冲了下去。
我家在23楼,好巧不巧,电梯没有第一时间到我们。
我妈急得跑楼梯。
等追到姐姐时。
她走到了马路边,慢慢走向车流。
傍晚夕阳里。
她的背影要被车流淹没。
还在读幼儿园大班的我,顿时心慌害怕,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姐姐...
林家优！
05
我妈冲上前,推开姐姐！
一辆轿车急刹——
车主下车骂骂咧咧。
我妈妈黑着脸扯着失魂落魄的姐姐回家了。
砰的一声门响。
家里死寂。
姐姐脸上没有眼泪,只是空洞的看着地板。
我妈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她又突然拉着姐姐,走到爸爸的黑白遗像前。
我和姐姐等待着妈妈发脾气。
可她却扑通跪下！
啪啪啪啪啪啪啪——
妈妈闭着眼,双手像失去控制般扬起,狠狠扇在自己脸上！
一掌落,又一掌紧接而来。
清脆的声响在空气里炸开,每一下都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劲。
不过片刻,妈妈白胖的脸颊上,便清清楚楚浮现出几道红肿的巴掌印。
指痕嵌在肉里,看着触目惊心。
姐姐彻底吓懵了。
瞳孔微微发颤,眼里满是无措与慌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
咚
地一声跪下,双手紧紧抓住妈妈的手腕,带着哭腔去拦：
呜呜呜...妈,我错了。你别打了。好不好。
妈妈咬牙切齿,继续胡乱扇自己。
语气,却是平静的：
你没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行了吗
妈妈昂起头,乞求看着姐姐：
行了吗解气了吗可以原谅妈妈了吗
姐姐愣住了,惊讶地点点头。
妈妈笑了,
她温柔地摸摸姐姐的头发。
那好。我们明天一起去学校把钱要回来。
那一刻,
我看到姐姐眼里的光,彻底消失了。
06
星期一,我妈去小学班上,大闹特闹。
无奈之下,班主任把两位小学生的家长请来了。
一番闹腾后。
妈妈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刘子涵的爸妈是干小吃摊的,妈妈逼着他们按市场价给了补课费。
这种小学同学,以后谁还来往啊出去工作后,你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所以啊,咱们家优的辅导费必须要回来。
来,家优。妈妈,又给你上一课,咱的辛苦费要积极争取,以后不能被人白嫖,我们要追求等价交换。知道吗
周智美的爸妈,是区里的干部。妈妈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人走后,她扭头对姐姐说。
周智美嘛,就当送个人情了。
忽地,面色又一沉：
但你以后不要教她了,我怕她成为你潜在的竞争对手。
姐姐脸羞得通红,低头不说话。
自从妈妈这样一闹,
班主任不敢再与姐姐有来往。
往日,她会让成绩优异的姐姐帮忙管管班务、批改作业。
现在她对姐姐,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周智美、刘子涵删了姐姐的小天才联系方式。
姐姐再也没了朋友,班上没人敢和她玩。
本来,小学毕业那天,全班同学约好去麦当劳聚餐。
可没人邀请她。
那个下午,我看见姐姐在房间里抱着毕业照哭得很伤心。
07
初中时,姐姐面上了市里最好的初中。
妈妈卖掉小区的房子,在姐姐的初中学校旁,租房陪读。
搬家时,妈妈紧牵着姐姐的手,看着这套住了十几年的房子。
她平静地说：
家优,妈妈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辞了工作,卖了房子,没有爱好,没有自己的生活....你要争气啊。
不要让妈妈输,要让他们知道,生女孩不比生男孩差。
你要为咱们女人争光,好吗
刚听到这话时,姐姐和我,都有所触动。
可听多了。
说实话,有点烦,有点心累。
妈妈,小学教师的工作,并不是为了照顾我和姐姐,主动辞职。
实际上,她是被辞退的。
她嘴上说着女儿好,女儿不比男儿差。
可她为了生男孩,跑各种地方找偏方,多次违规请假,遭辞退。
直到姐姐上小学二年级那年,
医生告知她：多次流产导致子宫受损,不能再受孕。
她才认命。
紧接着,爸爸出车祸,去世了。
从此。
她的人生只有一个信念：鸡姐姐。
在她的教养和控制下,姐姐在三年级时,拿下首个全年级第一。
那晚,她很开心,她喝醉了,似乎透露了心声。
平日里,看起来温柔贤惠、知书达礼的妈妈,她目眦欲裂的叫嚷着：
我要让你奶奶看看！我刘梅到底是不是克夫、是不是克林家的女人
我没有儿子怎么了我教出来女儿不比儿子差！
我的女儿,一定是,林家,第一个,清北生。
你们以后等着羡慕我吧。
....
姐姐上初中,妈妈更上心了。
她每天4点30起床给姐姐揉包子做土猪肉小笼包,炖鲜鱼汤、打豆浆米糊、切水果拼盘。
家优,你不爱吃西式,那妈妈早起给你做中式的早餐哈。
来,多吃点,你学习任务重。
姐姐一口一口的吃着,低眉顺眼：
妈,你不用那么辛苦,我吃外面早餐店的就行,我也尝不出有什么区别。
妈妈给姐姐舀汤的手僵住了。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但她什么也没说,她默默地给姐姐乘汤。
后面吃早餐时,她一声不吭。
我和姐姐对视一眼后。
我拿起包子,夸赞：
太好吃了,妈妈我明天还想吃。
你不配。
妈妈冷声道。
只有第一名,才配吃。
我嘟囔着嘴,不在意她说什么。
只当她在激励我,好好学习。
那我下次考第一名。我昂着下巴,笑道。
可我再看向姐姐时,只见她埋着头,眼泪砸进包子里。
还委屈你了是吗
我妈放下筷子,走进卧室,关上房门。
妈妈又生气了。
家里一片死寂,窗外偶尔传来车鸣鸟叫。屋里屋外,两派风景。
几分钟后,姐姐抬头,她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神麻木盯着窗外的大榕树,
她沉默地缓慢地嚼着包子。
我猛然察觉。
姐姐好像很久没笑了,她似乎一点都不快乐。
我急忙走到餐桌另一旁,笨拙地环抱姐姐,关怀地问她：
姐姐,你怎么了
她摸了摸我的头,扯扯嘴角：
没事,姐姐只是觉得有点累。
什么时候能到头呢....
吃完后,姐姐走过去敲了敲妈妈的房门,道歉：。
妈,对不起,我只是心疼你起早了。
我去上学了,你记得按时吃饭。
08
整个初中,妈妈给姐姐买了大量的辅导资料和模拟密卷,每天监督她做到深夜。
乖,妈妈陪你刷题。你什么睡,妈也什么时候睡。
她四处打听各种名牌家教的信息,
省吃俭用,一年到头,自己不买一件新衣服,内衣内裤发霉,仍继续穿。
但妈妈不惜付费1000块1小时,给姐姐请数理化家教。
在她的培养下,姐姐就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机器,
不停地运转着,没有休息,没有自由,只有无尽的学习和压力。
好在,姐姐的成绩,始终保持着全年级第一。
可最近,妈妈还是不满意。
她忽然觉得,哪怕全年级第一,上清北也不铁定啊,得满分才行。
除了语文。其他科目,她命令姐姐都考满分,尤其是英语、数学。
姐姐每时每刻都在学,尽量满足妈妈的要求。
初三期中考,姐姐的数学149分。
妈妈看到试卷上那小小的一分扣分项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149分为什么不是
150
分这一分丢在哪里了
妈妈双眼紧紧盯着姐姐,仿佛姐姐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姐姐低着头,小声解释道：
妈,是最后那道题,我粗心了。最后一步计算错误。打草稿时写错了数字...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下次下次,你总是说下次。一次粗心就说明你学习态度有问题。
林家优,你怎么连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
妈妈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
家优,高考不是模拟,那是真战场啊,一分能敌千人啊。
这种基础的分,你怎么能丢呢
你跪着吧。好好反省。
半个小时后,姐姐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
医生面诊后,看了各项指标后,面色凝重对妈妈说。
孩子有低血糖,你不知道吗
而且她心理压力很大,是不是有厌食症
妈妈愣住了。
怎么会低血糖呢怎么会厌食症呢
09
孩子的衣食住行都是她精心照料着。
为了这个大的,小的她都没怎么照看...
她可是一心一意服务大的,甚至每日三餐,她都是严格按照国家科学膳食配比。
家优不爱吃猪肉。
她便每天赶早去东市场,买最贵最新鲜的慢养黑猪肉,
再把一刀刀把猪肉剁碎、葱姜蒜去腥,与她爱吃的西兰花、胡萝卜..搭配烹饪。
她担忧女儿不吃肉,没营养,每餐亲眼盯着女儿吃完规定的200g,才罢休。
怎么会没有低血糖呢怎么会厌食症呢
她猛拍大腿,突然想通了。
肯定是她撒谎。她故意乱说症状,想逃脱这次没考满分的惩罚。
妈妈阴沉的笑了。
都是女人,跟我玩这套呢,她肯定有问题。
我妈让姐姐在医院安心吊水。
她自己,却回家了。
她又把姐姐的卧室抽屉、书包、笔记本、课本、试卷册...里里外外翻了遍。
终于,我妈翻到了她既想要又害怕的东西。
一封天蓝色的书信。
她眼睛发光,颤巍地举着那封信,眼神里带着得意。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10
妈妈不信姐姐的解释。
她斟酌良久后,拿起手机给班主任打电话：
秦老师,您好,我是林家优妈妈。有些事我想问问您...
张健这个男孩子,成绩如何啊家庭情况如何啊爸妈干什么的啊.....
....
是吗据我观察,林家优和张健在学校里很少接触啊,可能是家优长得好看,又有学霸光环,青春期的男孩子难免会有欣赏之情。家优妈妈,你不用太担心的。电话那头的秦老师劝解道。
那怎么行
妈妈直接摁掉电话。
她拉着脸,抱臂坐在沙发上,
阴恻恻的脸在昏暗灯光照映下,如同恐怖故事里的角色。
姐姐跪在妈妈脚前,再次解释着：
妈,我和张健,真的真的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我发誓我不会喜欢他的。他上次问了我一道数学题,我给了他详细的解题步骤,他只是有点感谢我,所以才————
啪———
响亮的一记耳光！
我妈又扇了自己。
她眼里含泪,咬牙切齿：
林家优！你答应过妈妈,不教同学的。
你又骗妈妈妈妈对你还不够掏心掏肺吗
姐姐怔住了。
她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她似乎接受了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不反抗了。
可妈妈不依不饶。
她拿起手机,在班群里写小作文、发大段语音。
先是责怪老师不负责,任由男孩骚扰自己女儿。
再是公布情书内容。
最后要求张健父母公开道歉、并给儿子转学。
....
班群里的家长议论纷纷：
早恋确实应该重视。
不是早恋,是男孩骚扰我家女孩。我妈据理力争。
公开孩子的情书太不尊重孩子隐私了吧。
青春期难免的呀,当初我们读初中时,也会偷偷暗恋啊。
也用不着转学吧我看男孩的信,很止乎于礼啊,主要是表示感谢讲题和祝福中考啊。
....
我妈的激进言语,引起了众多家长的不满,支持她的家长很少很少。
我妈更气了。
张健的父母在班群里真诚道歉,但是,他们不同意转学。
毕竟初三了,这个节点,人家父母去哪找学校啊
我妈不罢休。
11
某个放学午后。
我妈冲进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小吃店。
她复印了一大叠蓝色书信,纷纷发给饭店的食客们。
来来来～看看啊,看看这家老板教出来的好儿子！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想着讨婆娘了！
剩下的一把书信,她大手一挥,
蓝色信纸,纷纷扬扬洒在小店门口！
一时间,好多居民学生涌上前,不错过这场热闹。
在后厨洗碗的张母,急得上前扯妈妈。
你这个疯女人,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儿子！
我儿子已经道歉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啊
不是你家女儿成绩好,就金贵优秀,我家儿子哪怕考倒数第一,那也是我的宝贝！你凭什么这么侮辱他！
张父赶紧上前捡地上多余的信纸,怒骂道。
你再在我店里闹！我就报警！
我妈一屁股坐在小饭店黏腻的地板上,大哭大嚎
不得了了,这对夫妻欺负我孤儿寡母了！
我家女儿被她儿子缠上了,谁能救救我家女儿啊呜呜呜...
....
林家优,你快去张健家的小吃店！你妈在那撒泼呢！
同学拍拍姐姐的肩膀。
正准备上公交的姐姐,脸色惨白。
拔腿就跑。
姐姐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
只见妈妈捂着心脏,对着看客,哭诉：
他们家的儿子是戴助听器的半残疾啊,早看上了我家女儿,非缠着我家女儿讲题,我家女儿善良,不懂得拒绝——
妈妈！你在干什么啊！
站在人群中的姐姐,一脸难堪和绝望。
姐姐落泪嘶吼着：
你非得做到这个地步吗
小吃店门口围满了吃瓜群众,指指点点。
姐姐无力地垂着双手。
她咬咬唇,舔着脸跪下。
她低声地、无奈地哄着妈妈：
妈,走吧。
我以爸爸的名义发誓,以后我只学习,我再也不交朋友了。
我妈眼神里刚闪过得意的神情。
啊———
这是,传来马路旁传来尖叫声。
12
那个叫张健的男孩,死了。
他很内向。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主动向崇拜的女孩,请教数学题。
他以为她会拒绝。
可林家优耐心地给他讲题。
他很开心、很兴奋。
可那天下午,他在人群中。
看着她妈妈的脸、还有地上蓝色的书信...
他很想逃避,他不敢面对。
可能他错了,他不该打扰她的....
他一直退后,助听器在人群中被挤掉了。
他愣愣的走向了车流,
悲剧发生了。
....
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我姐姐呢喃着这句话。
她捧着脸放肆地哭着。
家优,不怪你哈,是他自己内心脆弱,不怪你...
妈妈温柔地拍着姐姐的背。
姐姐抬头,通红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妈妈。
姐姐神情复杂,充斥着疑惑、讥笑、难受、坦然、最后是麻木...
妈妈安慰了姐姐一会儿,似乎没耐心了。
你看开点,人死都死了,你还能怎么样
她冷冰冰的说：
我只给你半天时间消化,明天继续刷题,我提醒你,还有63天就中考了！
妈妈去厨房做晚饭了。
姐姐在书桌前呆坐着,就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春和景明。
我拉拉姐姐的小手。
偷偷给她一颗小学同桌给我的水果硬糖。
姐姐,快吃,橘子味,很好吃。
妈妈从不让我们吃糖。
姐姐轻轻拿起。
橘子,夏天的味道。
她把它含在嘴里,然后点点头。
可能是赞同它的美味吧。
她扭头问我：
家好,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我歪着头：
以后嗯...我想当美食家,吃遍天下的美食～
姐姐,你呢！
姐姐笑了,但眼底似乎藏着泪水。
我想当摄影师,走遍全世界,记录各种风景。
....
可我的姐姐,她最后,连本市都没离开过。
就走了。
当晚,妈妈熟睡后。
她独自走上天台,跳楼了。
她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那天在殡仪馆,妈妈看着姐姐的尸体,
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我以为她会忏悔,哪怕一点点...
可她没有,至少她表面没有...
她蹲下来,
当着姐姐尸体的面,对我说：
你姐啊养不熟的白眼狼,自私自利,说死就死,她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家好,以后你就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妈妈把所有的爱都给你。
可妈妈,我不要。
我只要你下去。
13
姐姐走后,我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
无论我妈怎么哄我,或是打我,掐我。
我都不说话。
她开始像之前那样,虐待自己,狂扇自己的耳光,
企图唤醒我的良心。
可我,没有。
我静静的看着她。
她打累后,就瘫坐在地上。
我看看手表,嗯才10分钟就不打了
真没意思。
....
她中午来小学门口给我送饭,我吃了几口后,
她开始絮絮叨叨,说她对我有多好,多爱我。
最后问我：英语学得怎么样了,要不要补习
我放下筷子,翻脸,擦擦嘴,准备回教室。
她气得打翻饭菜,扬手准备抽我。
可能看到周围的家长,她突然转变手臂的方向。
她选择跪在地上,带着哭腔：
家好,妈妈求求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你姐姐的死,是个意外啊。你不能怨妈妈,妈妈心里也不好受啊。
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妈妈很喜欢你这点。可你该放下了啊,人总要向前看的啊,宝宝。
你要是不解气,妈妈给你磕头好不好
她脸上挂着泪水,一连磕了好几个。
旁边的家长们指指点点。
怎么这样啊这孩子怎么回事
这孩子也太冷漠了,怕不是反社会人格
这妈妈也是够癫,什么事不能回家说,非要在外头这样...
哎哟,你不知道,她有个大女儿,被她逼死的....
.....
我妈似乎听到了,站在她对立面的言论,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
而我准备让她雪上加霜。
14
我起身,站在妈妈的对面。
众目睽睽之下。
我的双膝也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我也磕头。
我磕的更狠更多！
甚至磕出了鲜血。
天哪——
这孩子....
众人惊呼！
我内心喧嚣着不满。
下跪怎么了
下跪有多么了不起吗
妈妈,你看,我轻而易举的跪下了。
妈妈你以为,你下跪了,就能抹清你曾经造得孽吗我就必须原谅你吗
不,不会。
你的行为,只能绑架姐姐那么善良的人。
你绑架不了,我这个恶人。
我近乎发疯,一声不吭,只磕头。
我妈害怕极了,赶紧带我去医院。
15
医生说我脑子和身体没有问题,之所以不说话,可能心理有障碍,是自闭症。
我妈天塌了。
颤巍巍地问：
自闭症...那还能考985吗
医生无语了,翻了大白眼,无奈的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鸡娃呢好好关心孩子,陪孩子健康长大吧。
医生不知道,其实我妈对我已经让步了。
她对姐姐的要求,可是清华北大呢。
到我这,只让我考985了。
回家后,我妈左思右想。
还是认定我装的。
她扣着我的肩膀,温柔的说：
家好,你什么时候说话,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来,妈妈陪你一起饿。
....
为了逼我说话,她带着我一起绝食。
第三天晚上。
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偷偷溜出去,翻垃圾桶,左找找右找找,
在各种馊了的垃圾桶里,找食物。
仿佛是姐姐的指引,
我迎着月光,一路找到了姐姐读书的初中。
我看到有年轻的哥哥姐姐,刚把吃不完的炸串、烧烤,留在街边餐桌。
我饿狼扑食般飞奔上去。
一口又一口吃着炸串,真香啊。
可能太饿了。
可能吃得太投入了。
我没发觉周围站了两个人一直看着我吃。
我抬头,是他们。
那个男孩的爸爸妈妈。
16
我的动作顿住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不是该和他们说对不起
毕竟是我们一家害得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几月不见。
他们白发丛生,看起来更苍老了。
此刻,他们皱眉看着我。
叔叔朝阿姨使了个眼色,她默默走进店门。
我心一紧,难道要拿东西打我
叔叔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
他笑着给我开了瓶豆浆。
别怕,慢慢吃,别噎着。
不久,阿姨给我端了份酸辣粉。
来,孩子,这是少辣的。
我反应过来后。
夹着酸辣粉,一口一口吃着,眼泪砸进了这酸辣滚烫里。
月光下,我跟他们聊了,很多很多。
最后他们说：
以后,你饿了。尽管来张姨这。
叔叔阿姨不怪你和家优。你们是好孩子。
17
回家后,我妈板着脸,抱着双臂,坐在客厅。
她等着我呢。
去哪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我偷偷瞟了眼垃圾桶,其中有面包的包装纸。
我淡淡开口了。
去捡垃圾吃。
妈妈气得跳脚。
林家好,你是不是贱啊！你放着好日子不过你非得跟我做对,是吗
你跟我低个头,我难道不会好吃好喝的照料你！
她的照料,是最贵的。
我平视前方,不说话。
几分钟后。
妈妈点着头,她冷声说：
行,妈妈不要你了。
以后,妈妈再也不管你了。
我笑了。
我等得就是这句话。
18
每次回农村老家。
叔叔婶婶们总会跟妈妈说。
还是得有个儿子。
没有儿子真是不行。
生女儿能干嘛,以后死了,都没人扶灵。
....
这次妈妈认了,她过继了叔叔的第三个小儿子。
妈妈似乎为了让我后悔,她没把我扔在奶奶家。
她想让我见证做她的孩子有多荣幸,多幸福。
可事实并非如此。
19
妈妈,又拿出对待姐姐的【那四颗心】,去同样对待来自农村的哥哥。
可哥哥,他现在初一了。
他已经生成了自己的想法了。
他闲散惯了。
他根本不认可、不顺从妈妈那套。
妈妈催他上厕所。
家耀啊,5分钟搞定哈。
哥哥不理。
在卫生间蹲半个小时,才出来。
妈妈冷脸,惩罚他,不给他早餐吃。
他冷笑一声,直接抢过妈妈的钱包！
从里面蛮横地拿走100块！
老太婆,你既然过继了我,你就要负起责任！不然我告诉我爸爸！
妈妈眼里满是震惊。
你。。你。
她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我内心偷笑,收拾书包去上学。
我一直在学校里争分夺秒的学习。
因为,我知道我背负着两个梦想。
我会实现它们。
我偷偷拿着姐姐的小天才电话手表、还有各种教材、笔记...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拼命的学。
现在四年级的我,早已学完了初高中的英语、基础的数学...
我只是故意考差,
故意装不会。
因为妈妈生气,我心里会痛快。
我知道这是一个恶循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可她偏偏绑定我,不让我离开。
放学后,我站在不远处。
看着巷子里的高个子哥哥。
他挂着流里流气的笑容和姿态,强迫乖巧老实的学生们,借点钱给他。
这时,我心里冒出一个计划。
20
夜晚,妈妈陪着哥哥刷题。
她发现哥哥连基础的英语语法都不会,单词也不认识几个。
她抓狂了。
你的基础怎么差成这样啊你连现在时将来时都分不清楚
你嫌弃我那你别过继我啊。哥哥皱眉反驳。
妈妈顿时收敛了口气,她明白男人要哄的。
立刻换上温柔似水的嗓音：
家耀宝贝,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只是觉得有点可惜。经过几天的相处啊,妈妈觉得家耀宝贝是非常非常聪明的孩子。
是之前的学校太差了！活生生耽误了家耀这颗好苗子。好遗憾呢！
妈妈相信,家耀宝贝,只要再努力一点点,肯定能上清华北大。
哥哥被哄成了翘嘴,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真的吗我能上清华北大吗
我妈见初有成效,她眼里燃起希望。
当然,只要你跟着妈妈的节奏走。清华北大敞开大门！
家耀宝贝,让妈妈帮你,好不好
哥哥信心满满的点头。
可不到半小时,哥哥直接困倒在了书桌。
妈妈使劲推搡他,他都不带醒的。
我妈淬了口口水。
妈的,怎么这么笨！
果然不是我的种,跟他那对蠢爸妈。一摸一样,头痛...
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会不会想起聪明的姐姐呢
也不知道,姐姐在天堂过得好吗
21
妈妈给哥哥安排了1000块1小时的家教。
哥哥死活不去。
花那钱干嘛！你有那钱你直接给我。我想买双AJ。
妈妈轻言细语的劝他。
家耀宝贝,你乖乖上课。等你考上第一名,妈妈一定给你买。
哥哥非常惊讶：
考第一名才买
我曹！那我还不如直接去偷去抢,来得更快！
哥哥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妈妈气死了,崩溃了。
她扑通跪下,又来老一套。
狂扇自己巴掌,哭着求哥哥。
家耀,你去上课好不好妈妈求你...
妈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不配合妈妈的好意总之,妈妈给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这节课,是妈妈好不容易求老师给你插队安排的,你去上,好不好
哥哥震惊了。
等他反应过来后。
妈妈已经扇了自己58个巴掌了,脸又红又肿。
我在一旁默默数着。
哥哥根本不心疼。
这一招,可能只有姐姐心疼吧。
你搞什么鬼啊你至于吗又不是我逼你交这个钱的
又不是我求你花钱给我搞补课的
别跟老子来道德绑架,你要真想当我妈,那你给我买双AJ,再买个苹果手表。
我妈愣住了。
这哪是儿子,这是伥鬼啊。
22
我妈不放弃哥哥。
她琢磨出跟哥哥不能硬刚后。
她开始用夸奖、物质和钱,哄着哥哥学习。
前进10分,奖励1000块。
前进20分,奖励1台新苹果手机。
前进30分,奖励10000块。
....
就这样,哥哥的成绩稍微好了一点点。
可也仅仅是一点点。
毕竟,天赋有限,基础太差。
我跟哥哥,关系还不错。
妈妈冷落我,不给我饭吃时,哥哥会赛我几百块钱,让我买东西吃。
偶尔,我也会去张姨的小吃摊。
初三那年,哥哥的成绩,在妈妈的金钱灌溉下,勉强能上个普高。
妈妈看着这三年的大额支出和日益微薄存款。
洗脑般安慰着自己。
我没错我没错...我的选择是对的。
但心里的焦虑就像开闸的洪水,疯狂往外泄。
偏偏,哥哥在这个时候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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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没错,是我告诉妈妈的。
我跟妈妈说：
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以给我5块钱吗
我妈嫌弃的看着我,带着讥讽地笑：
啥事。
你先给我钱。
我不依不饶。
我只有把自己塑造成小人,展现自己的一点点恶或贪。
妈妈才会放下防备,不再探究我最深层的目的。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
我就是个贪吃的、不懂好赖的蠢货。
我妈妈冷眼剜了我一眼后,继续看育儿书。
你的事,我不想知道。你已经不是我女儿了。
我说过,我只是出于9年义务教育养着你。
初中毕业。你就给我滚。
我故作伤心。
妈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可这次是,哥哥的事哦。
我妈停止看书,把5块钱扔在地上。
我开心地捡钱。
她的嫌弃更浓了。
可我不介意,因为她马上就要变换表情了。
我好像看见哥哥,在巷子里,和一个漂亮姐姐吃嘴子呢。
24
妈妈先是愣住、再是暴怒。
最后,她近乎癫狂,她冲进哥哥的房间。
坐在地板上,仔细翻查哥哥的每一件东西,巨细无遗。
这是哥哥的禁忌。
哥哥,虽然来自农村,可从小放养。
他领地意识、隐私意识、自由意识很高。
他曾经警告过妈妈,
我说过！不要翻我的房间！
再有下次,我就回自己家！
妈妈,还是翻了。
她找到两人来往的书信、互送的钥匙扣、两人的亲密照...
这些小东西,都被哥哥当作宝贝,单独放在他的鞋盒里。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
妈妈抱着书信颤抖着、痛哭着。
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对我可说过几句好话他从来没说过爱妈妈。
可他却对一个刚转学的贫困生,这么讨好这么卑微
听这话,她似乎对哥哥产生了母子情,
她甚至都不要求哥哥考清华北大,只求哥哥对她好点呢
...
妈妈眼泪肆意流淌了很久,约莫哭了两个多小时。
我看,姐姐去世那天,都没见她如此伤心。
妈妈忽然又想到什么,她眼神坚定：
一定是！一定是女孩先主动接近他。
对！家耀长得那么帅,受女孩子喜欢很正常...
其实,哥哥真没有很帅。
就是普通男孩的长相,可能,我妈把他当老公了吧,带了点滤镜。
妈妈给哥哥找好理由,自己劝自己想通后。
她起身,擦了擦眼泪,眼神里带着某种决绝和怒气。
她杀到了学校。
25
那时,正是晚自习下课。
哥哥和女朋友正在操场,肩挨肩散步。
妈妈瞧见两人亲密的背影,火气更大了。
她冲上前,一把揪起女孩的头发,逼迫小女孩扬起脸。
她巴掌扇上去,红眼嘶吼着：
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赔钱货,你勾引我儿子
快要中考了！我竭尽全力教育他培养他,他好不容易能上普高！
你却在这个时候跟他谈恋爱你是打算拖着他,初中毕业后,和你一起进厂,是不是
你的心肠可真坏啊....
我妈的声音很大,引来周围同学的关注。
哥哥脸上染上不耐烦和愤怒,他一把推开妈妈：
你干什么啊！
一米八的哥哥力气极大,妈妈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哥哥的女朋友,埋头落泪。
哥哥心疼极了。
他一把抱住小女友,对着妈妈骂道：
你有病吧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凭什么打她她也是她爸爸的宝贝啊。
你为什么要戳她的痛楚！她妈妈去世,她有多难过,你知道吗你才是心肠最坏的女人！
妈妈气急了。
你给我撒手,你们是学生,不能谈恋爱！
哥哥梗着脖子,反驳：
我非要谈！我们在一起后,学习成绩都进步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25
哥哥据理力争。
妈妈拿他没办法。
于是,她开始搞这个女孩。
她阴恻恻的说着：
学校有规定,不能谈恋爱。儿子,你们会被开除的。
我倒是可以养你再复读一年,她家里可以吗她爸爸可是个穷清洁工啊,她还有个弟弟啊。
哥哥沉默了半响。
良久后。
哥哥冷脸说：
我会和她分手。
但你不能再翻我的房间。
妈妈满意地笑了,点点头。
为了缓和关系,讨好哥哥。
她对哥哥更好了,换洗的内裤、挤好的牙膏、应季的名牌鞋....都给备着...
可没到两周。
我又跟妈妈讨价还价了。
妈妈,这次要给我100块呢。
那天,我给妈妈通风报信。
妈妈偷偷跟踪哥哥放学。
她亲眼瞧见,哥哥在巷子里又拉着那女孩亲嘴子。
她崩溃了。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他怎么就不听我的呢
这次,妈妈极其冷静。
她没有当面找哥哥对峙。
只是在客厅痛哭一场后,静坐到天亮。
我以为她学会反省了,她会改变了....
可她只是更疯了。
26
她揪着女孩的衣领,站在学校天台。
她跪着求女孩。
我求求你,你离开家耀好不好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希望。他要是考不上高中,我会死的。
女孩害怕得浑身颤抖,但她依旧勇敢地解释：
阿姨,我没有耽误他啊,我们在一起,成绩都有在上涨啊,我们互相鼓励互相帮助,难道有错吗
我妈叫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对！有错！我不允许！他是我的儿子,我的！他必须听我的话！
她喘着气,登上天台的边缘,
用手指着下面的水泥地。
笑道：
你想背负一条人命吗你想一辈子内疚吗
她像个恶魔一样笑着。
对面的女孩,吓坏了。
阿姨,别。你快下来。你这样很危险。
女孩踱步靠近我妈,她伸出双手,企图拉我妈下来。
我妈表情决绝,冷漠中带着蔑视。
女孩急哭了：
阿姨,我答应你,我..我会分手,我再也不理他了！你下来吧。来！
就在她手指要接触到妈妈的那一刻。
我妈眼里闪过一丝恶毒。
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她被冲过来的一阵疾风撞了下去。
她的身子,在空中极速坠落。
最后,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开出了触目惊心的花朵。
我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27
妈妈死了。
15岁的哥哥,因过失杀人,被带去了少管所。
因为奶奶外婆都不愿意养我。
张叔张姨主动提出领养我,他们同意了。
此后,我不再藏拙。
我发了疯似的学习。
多年后。
我如愿考上了清华。
我学了建筑专业。
这是那个男孩的梦想。
同时,我也爱美食、学摄影。
我背负着三个人的梦想,慢慢前进,好好生活。
毕业后,我的第一个30万存款,
我给了哥哥,从少管所出来后,他没有再读书。
某种程度上,我对他有愧。
他接受了我的30万,与当年的女孩,在市里开了一家奶茶店。
好在生意还不错。
某次,我去看他,他说。
妹妹,就由我来承担所有的恶吧。
我微愣住了。
原来他都知道
再次抬头感激地看向他时,他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像初中时那样。
谁叫我是你哥哥呢。
以后啊,如果你觉得亏欠,那你常来看看我吧。我其实....很想和你,多点亲情来着。
可以前我蠢蠢的,不知道怎么拉近关系,只知道给你钱。
不,哥哥,你已经给了我自由。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没有那个勇气,我恐怕会和妈妈绑定一生。
我走到妈妈的墓前。
放下她生前喜欢又舍不得买的鲜花。
其实,也就10元一束。
妈妈,希望你下辈子,为自己而活吧。
不是谁的妻子。
不是谁的儿媳。
更不是谁的妈妈。
你是只是那个要强的周淑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