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夜加班接到陌生电话: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
我没好气回道:你打错了,我是送外卖的。
第二天新闻播报女子深夜被害,眼球被取;
惊恐之下我主动报警,警方却怀疑我作案细节知道太多;
被迫自证清白时,那号码再次发来短信:
昨天装外卖员很有趣明晚轮到你了。
更可怕的是,对方传来我正在卧室睡觉的实时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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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刺入凌晨一点死寂的办公室。
林薇猛地一颤,视线从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里挣扎出来。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则地跳了几下,像是被这突兀的声响吓着了。她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桌上沉寂的公司座机——不是它。
铃声还在响,固执又尖锐。是从她放在一旁的私人手机里传出来的。
谁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她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串完全陌生的号码,没有归属地显示。骚扰电话推销现在的业务员都这么拼吗
疲惫和烦躁像黏腻的蛛网裹住了她。又一个被无良老板和无尽工作量吞噬的深夜,她只想赶紧搞定最后一点收尾,回家瘫倒在床上。她几乎是恶狠狠地划开了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
喂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倦和不耐烦。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只有一种极其轻微的、像是电流穿梭又像是粗重呼吸的杂音,若有若无地贴着耳膜。
说话!林薇的语气更冲了。
几秒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失真,低沉,像是被什么东西严重干扰过,又像是从深水底下传来,缓慢,一字一顿,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
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
林薇的后颈瞬间窜起一层鸡皮疙瘩。什么鬼东西
深夜的恐怖恶作剧她没心思也没精力应付这种无聊把戏。
她压下那瞬间的不适,没好气地对着话筒低吼:神经病!你打错了!我是送外卖的!
说完,根本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她直接掐断了电话,把手机重重掼在桌面上。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电脑主机发出低沉的嗡鸣。林薇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把刚才那通诡异电话带来的寒意驱散出去。她晃了晃头,肯定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她重新聚焦在屏幕上,手指敲击键盘,试图继续工作,但那个低沉扭曲的声音——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却像跗骨之蛆,在她脑子里阴魂不散地回荡。
她强迫自己忽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半小时后,她终于关掉电脑,逃离了这座只剩下保安和空旷的办公楼。
回家的出租车里,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城市在深夜依旧闪烁,却透着一股冷清。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手机,那个陌生号码没有再打来。大概真是个打错的,或者恶作剧吧,她试图说服自己。
直到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床铺,陷入昏睡之前,那通电话带来的细微寒意,依旧盘踞在心底某个角落,没有完全散去。
第二天早上,林薇是被窗外的阳光晃醒的。头痛欲裂,像是宿醉未醒。她挣扎着爬起来,习惯性地抓过手机一边刷着新闻,一边走向厨房准备冲杯咖啡。
本地新闻推送的头条标题猝然跳入眼帘——
《本市发生恶性命案:年轻女子深夜家中遇害,死状凄惨》。
林薇的心莫名一跳,手指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
报道的文字冰冷而简略,称警方于今日凌晨在某小区住宅内发现一具年轻女性尸体,初步调查显示系他杀,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并特别指出——受害者双眼遭到破坏。
配图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外围照片,以及一张据称是受害者生前的生活照。那张灿烂笑着的女孩面孔,让林薇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她抖着手点开视频新闻。女主播用字正腔圆却毫无感情的语调复述着案情,当提到据知情人士透露,受害者眼球疑似被凶手取走时,林薇手里的马克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咖啡液溅在她光裸的脚背上,她却浑然不觉。
眼球……被取走……
冰冷的恐惧感像一只巨手,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挤压得她无法呼吸。
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
那个低沉、扭曲、非人的声音再次在她脑海里炸开,比昨夜更加清晰,更加狰狞。
不是恶作剧。
那不是恶作剧!
她在原地僵立了几秒,然后像疯了一样冲回客厅,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翻找着昨天的通话记录。
那个没有归属地的陌生号码,像一只苍白诡异的眼睛,静静地躺在记录列表的最上方。
是他!是那个凶手!他杀了人之后,打给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打给她!
巨大的惊骇和恐慌席卷了她,让她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报警!必须立刻报警!
她颤抖着按下110,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破音:喂警察吗我要报案!昨天晚上的那个杀人案……我、我可能接到凶手的电话了!
不到二十分钟,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外,表情严肃。年长的那位出示了证件: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我姓张。是你报的警
林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将他们让进屋里。是我,警察同志,那个电话……我昨天凌晨接到那个凶手的电话了!他问我看没看到他的眼睛!
她语无伦次,急切地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把自己从这可怕的漩涡中摘出去。
张警官和他的年轻搭档对视了一眼,示意林薇坐下慢慢说。别急,林小姐,你把具体情况仔细说一遍。时间,地点,对方说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林薇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一口气,将昨晚在办公室接到那个诡异电话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以及自己不耐烦的回答。
……我以为是恶作剧,就骂了他一句,说我是送外卖的,他打错了,然后就挂了……她说到这里,声音又开始发抖,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
张警官沉默地听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目光锐利得像刀子,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林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你说你接到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左右
对,大概就是那个时候。
在你的公司办公室里
是。
对方是男性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但很奇怪,很不正常,像是用了变声器或者隔着什么东西……林薇努力回忆着那种诡异的质感。
你回答的是,‘我是送外卖的’
是……我当时很烦,就想赶紧打发掉……
问话到这里,张警官忽然停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定林薇:林小姐,据我们所知,凶手作案手法的某些细节,特别是关于受害者眼部……的细节,目前并未向外界公开。
他的语气很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审视意味。
那么,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呢
林薇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瞬间从头凉到脚。
她张着嘴,愣在当场,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强的恐惧感海啸般扑来。
我……我不是……我是接到电话……她试图解释,却发现语言在这一刻苍白无力。警方怀疑她怀疑她是凶手就因为她知道眼球被取走了可她是因为那通电话才知道的!
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我真的只是接到了电话!那个号码!对,我有号码!她慌忙去翻手机,像是要抓住唯一的证据。
年轻警察记录下了那个号码,但眼神里的怀疑并未消退。张警官的态度依旧公事公办,甚至更添了几分冷硬:这个号码我们会去查。林小姐,按照程序,我们需要你提供详细的不在场证明。另外,在案件调查清楚之前,希望你暂时不要离开本市,保持通讯畅通,随时配合我们的调查。
他们又盘问了许多细节,关于她的工作、人际关系、昨晚的行踪轨迹,每一个问题都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而林薇感觉自己正一点点被缠紧,成为网中央的猎物。
警察终于离开了,但留下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慌和一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他们不相信她。他们怀疑她。
她瘫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无处可逃的恐惧。她被卷进了一场噩梦,却没有人相信她是醒着的。
时间在极致的焦虑中一分一秒地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世纪,被她攥在手心里、已经捂得发热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
一条新短信。
来自——那个她刻在了骨头里的、没有归属地的陌生号码。
冰冷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冻僵。她的心脏骤停了一拍,瞳孔剧烈收缩。
她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手指僵硬地、颤抖地点开了那条短信。
文字跳了出来。
昨天装外卖员很有趣明晚轮到你了。
嗡——林薇的脑子彻底炸开,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恐惧都凝固了。
但下一秒,又一条信息紧随而至。
一张图片。
加载出来的瞬间,林薇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图片有些模糊,光线很暗,但足以看清——那是她的卧室!她刚刚躺过、还残留着体温的凌乱床铺!窗帘的样式,床头柜上那盏台灯的形状……
照片的焦点,正对着枕头。
枕头上,是她的侧脸。她闭着眼,眉头微蹙,似乎正陷入一场不安的睡眠。
一张实时照片。
他在这里。
他刚才就在这里。在她的卧室里。在她睡着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她,拍下了她的睡颜。
而短信上的字眼——明晚轮到你了——像最终审判的钟声,在她彻底冰封的世界里,震耳欲聋地回荡开来。
2,那张实时照片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林薇所有的理智和侥幸。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手机脱手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甚至不敢去捡,仿佛那是个正在嘶嘶作响的炸弹。
他在这里。他刚才就在这里。在她睡着的时候,就在这个她以为绝对安全的私人空间里,像幽灵一样穿梭,冰冷的目光掠过她的睡颜,甚至还举起了手机……
呃……一声极度恐惧下的干呕冲上喉咙,林薇捂住嘴,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
眼睛疯狂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窗帘后面,衣柜缝隙,床底……什么都没有。房间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凌乱的被子,随意丢在椅背上的睡衣。一切如常,除了那张该死的照片证明,某个东西曾不请自来。
她浑身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恐惧不再是情绪,它变成了实体,冰冷粘稠,糊住了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明晚轮到你了。
轮到什么像新闻里那个女孩一样吗被取走眼睛
不!不——!
她猛地转身,几乎是爬着冲回客厅,颤抖的手捡起地上的手机,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又一次按下了那三个数字。
喂!110吗还是我!刚才那个!他又发信息来了!他进了我家!他拍了我的照片!他说下一个就是我!她对着话筒嘶吼,声音尖利得变了形,语无伦次。
接线员试图让她冷静,询问具体情况,但林薇已经几乎崩溃了。照片!他发来了照片!在我睡觉的时候拍的!就在我的卧室!你们快来!求求你们快来!他要杀了我!明晚!他说是明晚!
这一次,警察来得更快,还是张警官和他那个年轻的搭档,但脸色比上次更加凝重。
林薇把手机像烫手山芋一样递过去,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
张警官看着那条短信和那张照片,眉头死死拧紧。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再次扫过林薇惨白的脸,然后对年轻警察使了个眼色。年轻警察会意,立刻戴上手套,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门窗,尤其是卧室的窗户和门锁。
林小姐,你确定你睡觉前锁好门窗了吗张警官问,声音低沉。
我确定!我每次都锁!而且这是十楼!他怎么进来的!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无助感攫住了她。
年轻警察检查完毕,对张警官微微摇了摇头:张队,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门锁完好,窗户扣锁也是好的。
张警官的目光重新回到林薇身上,那目光里的审视并没有因为这张可怕的照片而减少半分,反而多了一丝更复杂的、让人心寒的东西。
林小姐,他缓缓开口,你确定这张照片不是……之前拍的或者,有没有可能是谁跟你开的恶劣玩笑
林薇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自己拍的我在撒谎!新闻你们也看了!那个女孩死了!眼睛被挖了!现在轮到我了!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林小姐,请你冷静!张警官加重了语气,我们正在调查!但你提供的线索……确实存在很多疑点。那个号码我们查了,是一次性不记名的网络电话,无法追踪定位。你现在又说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你家高层公寓,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顿了顿,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林薇的脸:这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林薇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发抖,难道那个女孩的死就合常理吗!难道我收到的威胁是假的吗!照片就在这里!你们看看啊!这就是我的卧室!就是我刚才睡觉的样子!
照片我们会作为证据带走技术分析。张警官公事公办地说,但目前,我们更建议你从自身安全角度考虑。如果你真的感到威胁,可以暂时离开这里,去朋友或者亲戚家住几天。
他留下这句话,又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几句,记录了新信息,然后再次告诫她不要离开本市,保持联系,便带着那张作为证据的手机照片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薇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他们还是不信。或者说,他们无法相信。一个来无影去无踪、能随意闯入高层住宅的幽灵凶手这超出了他们日常处理的范畴,于是怀疑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这个唯一的、知道太多细节的报案人身上。
冰冷的绝望,比之前的恐惧更深沉,更彻底地淹没了她。
去朋友家亲戚家把这种致命的危险带给他们吗而且,一个能这样轻易找到她、进入她家的人,她逃到哪里才算安全
她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的午后,逐渐染上昏黄,最后彻底沉入墨蓝的夜色。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包裹住她。每一丝细微的声响——楼道的脚步声、邻居的关门声、甚至水管里水流的声音——都让她像惊弓之鸟一样猛地一颤。
她不敢睡,也不敢闭眼。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女孩惨白的照片,就是那句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就是黑暗中可能正对准她的摄像头。
那个凶手就在某个角落。他看着她。他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明晚。
这个词像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她的头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逼近。
她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迸出的一点火星,微弱,却顽强。
她猛地抬起头,视线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然后落在了不远处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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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靠不住,她必须自己做点什么。
她爬起来,踉跄着走到茶几旁,打开电脑。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重新点开那条新闻,放大了那个受害女孩的照片。很年轻,笑容灿烂,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美好。她试图从记忆里搜寻是否有过一面之缘,或者任何可能的联系,结果是一片空白。
然后,她点开了自己手机里收到的那张恐怖照片。
她的卧室。她的床。睡着的她。
放大,再放大。
指尖因为紧张而冰凉,她仔细检视着照片的每一个像素,每一个角落。背景模糊,焦点在她脸上。拍摄角度像是从卧室门口的方向……
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照片边缘,床头柜的桌角。
那里,台灯的阴影下方,似乎有一个极其模糊的、不属于她房间任何摆设的小小反光点。非常非常淡,几乎融入了黑暗里。
那是什么
一个镜头一个针孔摄像头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如果凶手是通过预先安装的摄像头监视她、拍下照片,那么他未必需要亲自潜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闯入痕迹!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得几乎战栗,但下一秒,更深的寒意席卷而来——如果摄像头早就装在了她的卧室里,那装了多久她过去的一切,是不是早就暴露在某个变态的注视之下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
但现在不是呕吐的时候。
她死死盯着那个模糊的光点,试图确定它的具体位置。然后,她关掉电脑屏幕,在黑暗中,凭着记忆,屏住呼吸,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挪向卧室。
她没有开灯,眼睛紧紧盯着床头柜的方向。
黑暗中,视觉几乎失效,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她能听到自己雷鸣般的心跳,能感受到血管里血液奔流的嘶响。
她慢慢地、一寸一寸地靠近,手指颤抖地摸向台灯底座的后方,那最隐蔽的缝隙……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木质底座时——
嗡——
被她握在另一只手里的手机,突然又一次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骤亮。
还是那个号码。
不是短信。
是直接拨进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尖锐的、催命符一样的铃声,撕裂了房间死寂的黑暗。
3,那视频请求的嗡鸣声像毒蛇的嘶叫,尖锐地刺破死寂,也瞬间绞紧了林薇的呼吸。
她像被冻住一样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那串死亡号码。接还是不接
恐惧的本能让她想把它扔出去,砸烂,远远逃离。但另一个念头更疯狂地攫住了她——他就在另一边。看着。或许正透过那个隐藏的摄像头,欣赏她此刻崩溃的表情。
一种破罐破摔的、被逼到绝境的狠厉猛地冲上头顶。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关节发白,猛地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先是一黑,随即画面亮起。
没有想象中的狰狞面具或者血腥场面。镜头对着的,似乎是一个男人的下巴和脖颈以下的部分,处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具体环境。他穿着一件深色的、看起来质地普通的棉质T恤,领口有些松垮。
但比这模糊画面更先抵达的,是声音。
那个声音——低沉、扭曲,像是通过劣质变声器处理过,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极端不适的、黏腻的喘息声,仿佛就贴着她的耳朵吹气。
嗬……找到……小蚂蚁了
林薇的胃部一阵翻搅,她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她将手机镜头对准自己,让自己的脸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里,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强硬: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屏幕里的男人似乎低低地笑了一下,那笑声经过处理,变成一段断续刺耳的杂音。
想……和你玩……个游戏。声音慢悠悠地,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躲好……别让我……轻易找到……明晚……之前……
镜头忽然晃动了一下,似乎被他拿了起来,缓缓上移。
林薇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屏息等待着可能出现的恐怖面孔。
但镜头最终停下的焦点,却不是人脸。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看上去甚至有些干净。但此刻,那只手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样东西——
一个小小的、玻璃状的、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出微弱幽光的……
义眼。
假眼球。
那冰冷的、人造的虹膜和瞳孔,正空洞地凝视着屏幕外的林薇。
看……那个扭曲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多漂亮……的眼睛……可惜……不是……真的……
啊——!林薇终于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将手机反扣在沙发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去,直到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墙壁。
呕吐感汹涌而上。她干呕着,眼泪生理性地飙出。
是他!就是他!那个挖走女孩眼睛的变态!
视频通话因为她粗暴的动作而中断了。客厅重新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但几秒后,手机又嗡了一声。
一条新的短信,来自那个号码。
内容只有一张图片。
点开的瞬间,林薇的血液彻底凝固了。
图片是在她的卫生间里拍的。角度刁钻,正对着淋浴区的磨砂玻璃门。门后,一个模糊的、女性的胴体轮廓正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那是她。是她昨晚洗澡时的照片!
他不仅在卧室,他还在浴室也安装了摄像头!他无处不在!他像幽灵一样潜伏在她的生活里,窥视着她最私密的瞬间!
巨大的羞辱感和恐惧感像汽油一样泼洒在她燃烧的神经上,几乎要将她彻底焚毁。
不能再等了。警察靠不住,她必须自救!
那个模糊的反光点!台灯底座!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呕吐的冲动。她连滚带爬地冲回卧室,甚至顾不上开灯,扑到床头柜前,双手颤抖着摸索台灯厚重的陶瓷底座。
她的指尖在冰冷粗糙的陶瓷表面急切地划过,探入底座与柜面接触的缝隙……
有了!
一个极小、极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色物体,用几乎透明的胶状物粘附在底座最隐蔽的凹陷处!
针孔摄像头!
林薇的心脏狂跳,混合着巨大的愤怒和一丝扭曲的兴奋。她找到了!证据!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比指甲盖还小的东西抠了下来,捏在指尖。它像一只死去的昆虫,冰冷,恶心。
她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骨。
现在怎么办把这个交给警察他们会相信了吗就算相信了,追查来源需要时间,而那个变态说明晚就要动手!
她猛地想起视频里那只把玩义眼的手,还有那件深色T恤。某个细节闪过脑海——他脖颈下方,锁骨的位置,似乎有一小片模糊的深色痕迹,像是一个纹身的一角,又或许只是阴影
印象太模糊了。
还有那个义眼……那种型号,那种质感……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了出来。
她重新点亮手机屏幕,忽略掉那个号码带来的窒息感,打开搜索引擎。她的手指还在发抖,但思维却因为找到摄像头而变得异常清晰、锐利,甚至带上了一种濒临崩溃的亢奋。
她输入了关键词:定制
义眼
高端、仿生义眼
品牌、本市
义眼
配置。
大量的信息弹出来。她快速地过滤着,目光扫过各种医疗机构的广告、科普文章、患者分享帖……
忽然,一张图片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篇介绍高端仿生义眼的文章配图,图片里展示的几款产品,其虹膜的纹理、瞳孔的层次感,与刚才视频里那只被把玩的义眼,有着惊人的相似!
文章提到,这类定制化程度极高、价格极其昂贵的义眼,通常并非用于普通医疗康复,更多见于某些有特殊收藏癖好、或追求极致完美替代的群体。而在本市,有能力提供这种级别义眼定制服务的机构……
林薇的心跳再次加速。
只有寥寥几家。其中一家私人工作室的简介格外醒目,声称只接受极少数经过严格筛选的客户预约,擅长制作以假乱真甚至更具艺术性的义眼产品。
它的名字叫——瞳界。
工作室的地址也列了出来,位于城市另一个区域,一个以租金高昂和隐秘性著称的创意产业园。
深更半夜,一个专门定制高端义眼的工作室
视频里那只手,那只把玩着艺术品的手……
那个变态,会不会和这个瞳界有关他甚至可能就是那里的客户,或者……就是那里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却又像黑暗中的唯一一缕微光。
她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分。
离明晚的到来,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她死死攥着那枚冰冷的针孔摄像头,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瞳界工作室的地址和简介。
去那里
这个念头疯狂而危险。她独自一人,深夜前往一个可能与变态杀手有关的地方
但不去呢留在家里,等待那个能无声无息侵入她空间、拥有她所有隐私、被警方暂时无法追踪的幽灵,在明晚准时到来
恐惧像冰水浇头,但绝境反而逼出了一丝冰冷的决心。
她冲进厨房,拉开抽屉,颤抖的手握住了一把最沉、最锋利的切肉刀。冰冷的金属触感短暂地赋予了她一丝虚妄的力量。
她把刀塞进随身大背包的侧袋,又将那枚针孔摄像头用纸巾包好放进去。
然后,她走到客厅窗帘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一丝缝隙,向下望去。
深夜的街道空旷寂静,偶尔有车辆驶过,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一切看起来正常。
但她知道,不正常。有一双眼睛,一定在某个角落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冲进楼道,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梯——她不敢坐电梯,那封闭的空间此刻让她无法忍受。
冲出单元门,夜间的冷风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混乱发热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拦下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
去哪司机睡眼惺忪地问。
林薇报出那个创意产业园的地址,声音压抑不住地微微颤抖。
车子发动,驶入夜色。林薇紧紧抱着背包,身体紧绷,目光死死盯着后视镜,观察着后方是否有车辆跟踪。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光怪陆离,却照不进她心底冰冷的深渊。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个看起来颇为冷清的园区门口停下。
小姐,这里面我不太方便进去,就在这儿下吧司机说道。
林薇付了钱,下车站在路边。园区大门紧闭,旁边的保安亭亮着灯,里面似乎没人。里面的建筑大多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个窗户还亮着灯。
瞳界工作室在哪一栋
她拿出手机,对照着地址,沿着园区外围冰冷的铁艺围栏,小心翼翼地往深处走。高跟鞋踩在寂静的路面上,发出格外清晰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敲在她的心脏上。
越往里走,灯光越暗,气氛越發诡谲。
终于,她在一栋独立的、设计感极强的灰黑色小楼前停住脚步。楼体没有任何明显的标识,只有门口一个极简的金属牌上,用纤细的字体刻着——瞳界。
整栋楼黑漆漆的,只有二楼的一个窗户,似乎隐隐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像是电脑屏幕的冷光,又或许只是路灯光线的反射。
是这里吗
他会在里面吗
林薇的手心全是冷汗。她从背包侧袋抽出了那把切肉刀,冰冷的刀柄被她捂得发热。她将其紧紧握在手中,藏在身侧,另一只手尝试着去推那扇厚重的玻璃门。
门,竟然无声地滑开了一条缝。
没锁
一股混合着某种奇特化学试剂和淡淡香氛的、冰冷的气息从门内飘散出来。
林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僵在门口,巨大的恐惧拉扯着她,但那个视频里空洞的义眼,那个女孩惨白的照片,还有明晚的倒计时,像鞭子一样抽在她的身后。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门再推开一些,侧身闪了进去。
内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某个房间门缝下漏出的一线微光,勉强勾勒出大厅空旷的轮廓。空气里那股奇特的气味更浓了。
她握紧刀,屏住呼吸,像一道影子,朝着那线微光的方向,一步一步挪过去。
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声音。
那线光来自一扇虚掩着的门。
越来越近。
她甚至能听到门后传来极其轻微的、像是某种精密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声,间或夹杂着一点细碎的、不易察觉的摩擦声。
她的心跳声在绝对的寂静里轰鸣。
终于,她挪到了门口。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
房间内部像是一个实验室兼陈列室。靠墙是一排排玻璃柜,里面陈列着无数……眼睛。各种颜色、各种大小、各种材质的义眼,在内部灯带的照射下,反射着冰冷、诡异的光泽,如同某种昆虫的复眼,
silent地注视着闯入者。
房间中央是一张宽大的白色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精密工具、仪器、以及一些半成品的义眼部件。
而工作台后,背对着门口,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深色的T恤,微微低着头,似乎正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工作。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工具,正对着工作台上一个固定着的、眼球状的物体进行着极其精细的操作。
台灯的光圈只照亮了他的手和台面,他的上半身和大半脸颊都隐在阴影里。
但林薇看到了。
他那握着工具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和他脖颈下方,衣领边缘露出的一角——一个深色的、线条扭曲的荆棘状纹身。
就是他!
视频里的那只手!那件T恤!那个纹身!
林薇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大脑,握着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痛。
就在这时,那个背对着她的人,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然后,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低沉扭曲的声音,在这片充满了眼睛的寂静空间里,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了然笑意,轻轻地响了起来:
比我想象的……来得要早啊……
4那经过变声器处理的、黏腻扭曲的声音,像冰冷的蛛丝,缠绕上林薇的脖颈。
比我想象的……来得要早啊……
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从她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或许更早,从那个摄像头被装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他网中挣扎的飞虫。
工作台后的男人缓缓转过了椅子。
灯光掠过他的下巴、嘴唇、鼻梁……最终,完整地照亮了他的脸。
一张相当普通,甚至称得上清秀的脸。年龄看起来不到三十,肤色偏白,五官端正。但这一切正常,都被那双眼睛彻底摧毁了。
他的左眼是正常的,深褐色的瞳孔。但右眼——那是一只义眼。工艺极其精湛,虹膜的颜色、纹理几乎与左眼一模一样,几可乱真。然而,或许是内部光线的折射问题,或许是林薇极度恐惧下的错觉,那只义眼缺乏真正眼球的那种湿润感和生机,透着一股死寂的、玻璃般的冰冷光泽。它看着林薇,却仿佛在凝视某个更遥远、更恐怖的东西。
男人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僵硬而诡异的微笑。这个笑容没有抵达他那只有眼的冰冷瞳孔。
喜欢……我的收藏吗他抬起一只手,
gesture
向周围玻璃柜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他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带着一种痴迷的、炫耀般的腔调。每一只……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可惜……它们都不会‘看’。
他的目光——那只正常的眼睛和那只冰冷的义眼——重新聚焦在林薇脸上,那种黏腻的、评估般的视线,让她想起视频里他把玩那只假眼的样子。
但你的会。他轻声说,像是分享一个甜蜜的秘密,我观察你……很久了。你的眼睛……很亮。害怕的时候……尤其漂亮。
林薇胃里翻江倒海,握着刀的手抖得厉害,冷汗几乎要让她抓不住刀柄。她强迫自己站稳,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嘶哑破裂:你…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女孩!
她男人歪了歪头,似乎在回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她的眼睛……也不错。但……配不上。弄坏了……只好取回来。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不小心摔坏的玩具。但你不同……你很特别……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慢慢站起身。他个子很高,站起来时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工作台的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阴影,笼罩住林薇。
把刀放下。他的声音依旧经过处理,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别弄坏……我的新藏品。
林薇尖叫一声,不是出于勇气,而是彻底被逼疯的绝望。她握着刀,不管不顾地向前胡乱刺去!
男人似乎早有预料,动作快得惊人。他侧身轻易避开,一只手铁钳般抓住了林薇持刀的手腕,狠狠一捏!
啊!林薇痛呼一声,切肉刀哐当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闷响一声。
巨大的力量差距让她瞬间被制服。男人另一只手从工作台上摸起一卷厚重的胶带,动作熟练地缠住了她的嘴,封住了她的呼喊。接着,她的双手被粗暴地拧到身后,同样被胶带死死缠紧。
整个过程快、准、狠,几乎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窒息感和彻底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林薇。她被猛地推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侧脸贴着柔软却令人作呕的地毯纤维。她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眼泪疯狂涌出,模糊的视线里,是男人走近的腿,和他从工作台上拿起某样闪着寒光的精密工具的手。
嘘……他蹲下身,那只冰冷的义眼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盈满恐惧的泪眼,扭曲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温柔,很快……就不疼了……你会成为……我最完美的收藏……
冰冷的金属器具尖端,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缓缓向她紧闭的眼睑靠近。
林薇疯狂地挣扎,扭动,但力量如同蚍蜉撼树。绝望的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就在那冰冷的触感即将碰到睫毛的瞬间——
警察!不许动!
一声暴喝如同炸雷,猛地从门口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撕裂了房间内诡异的光线,精准地锁定在蹲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体猛地一僵。
林薇涣散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破门而入的、穿着防弹背心的警察,为首的正是张警官,他举着枪,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鹰。
他们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同时冲击着林薇,她瘫软在地,只剩下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和呜咽。
蹲着的男人极其缓慢地举起了双手,手中的工具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被警察粗暴地拉起来,反剪双手铐上手铐。
他没有挣扎,甚至没有看那些警察。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依旧死死地锁定在地上瘫软的林薇脸上。
那只正常的眼睛和那只冰冷的义眼里,没有任何惊慌或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纯真的、被打扰了兴致的遗憾,和一种更深、更偏执的……玩味。
仿佛在说:游戏还没结束。
他的嘴角,在警察将他强行扭转过身之前,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又向上勾了一下。
林小姐!你没事吧张警官快步上前,小心地撕开她嘴上的胶带,解开她手上的束缚。
林薇猛地吸进一大口空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哭泣,语无伦次:他……他……眼睛……那个女孩……
我们知道了,没事了,安全了。张警官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安抚,他扶着她坐起来。
其他警察正在迅速搜查整个工作室,拍照取证。当看到玻璃柜里那些密密麻麻的义眼收藏品,以及工作台上那些精细却令人胆寒的工具时,不少经验丰富的警察也露出了不适的表情。
张队!有发现!一个警察从里间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和几个移动硬盘,大量偷拍视频,受害者不止一个!还有计划笔记……
张警官脸色更加阴沉,他看向被押着、异常安静的男人:‘瞳匠’还是该叫你本名刘明
男人,刘明,只是无声地笑了笑,依旧看着林薇的方向,那眼神让林薇即使在警察的保护下,依旧感到刺骨的寒意。
先带回去!张警官厉声道。
刘明被押走后,张警官才转向惊魂未定的林薇,语气复杂:抱歉,林小姐,我们来得稍晚了点。技术科追踪那个网络号码的活跃区域锁定了这附近,加上你之前提供的‘义眼’线索和这个工作室的信息……我们才能及时赶到。
原来,她搜索瞳界的信息和地址时,警方通过技术手段捕捉到了这一动向,结合之前的线索,才最终锁定了这里。
林薇被送上救护车时,裹着保温毯,依旧止不住地发抖。警灯的红蓝光芒在车外无声闪烁。
案件轰动一时。瞳界工作室的主人刘明,被证实是一个有着极端收集癖和心理扭曲的高智商罪犯。他利用工作室的便利和技术,长期窥探、筛选受害者,定制义眼不仅是为了满足畸形的收藏欲,更是他作案后完善收藏品的一种方式。之前几起悬而未决的失踪案,也最终在他那些恐怖的收藏和记录里找到了答案。
林薇被视为英雄,她的警觉和自救行为阴差阳错地帮助警方破获了连环大案。
但这一切,都无法驱散她心底最深层的寒意。
几天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在心理医生的陪伴下,准备回到那个公寓收拾东西,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阳光很好,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客厅,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和正常。
警方已经彻底检查过,确认没有任何监控设备残留。
但她站在客厅中央,依旧能感觉到那双眼睛——一只正常,一只冰冷空洞——仿佛还在某个角落注视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收拾重要物品。当她拉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想要拿走证件时,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
不是她放在那里的任何东西。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抽屉的最深处,角落的阴影里,安静地躺着一只义眼。
工艺精湛,虹膜的颜色和纹理……
和她的一模一样。
完美地仿造了她的眼睛。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空洞的瞳孔凝视着天花板,仿佛早已等待多时。
阳光照在它光滑的玻璃体表面,反射出冰冷、诡异的微光。
林薇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扭曲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鬼般的轻笑——
你会成为……我最完美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