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九寰纪元 > 第10章 苏醒

曦再次陷入昏睡,呼吸悠长而平稳,仿佛那短暂的苏醒只是深潭微澜。云烬守在一旁,添柴看火,不敢有丝毫松懈。小屋虽能暂避风雪,却非久安之地。
天光渐明,风雪敛息。云烬仔细检视曦的状态,见她气息稳定,便细心将篝火拨旺,确保其能持续燃烧,又将清水与最后一颗青灵丹置于她身侧——虽知她此刻无力自取,却是一种下意识的周全。
他提起青钢短剑,身影没入枯骨林边缘的沉寂之中。他需狩猎,需觅食,需为这不知将持续多久的困局积累资粮。
枯骨林边缘荒凉死寂,觅食艰难。云烬凭借多年在绝境中磨砺出的本能,如幽灵般穿梭于怪石枯木之间,目光锐利如鹰隼。
最终,他在一处岩缝中寻得一窝正在啃食黑苔的“雪鬣鼠”。耐心等待,一击毙命!又在其巢穴附近觅得几株散发着微弱热量的“赤阳草”。
携猎物与药草返回小屋,曦依旧安睡。云烬迅速处理猎物,取其最嫩肉块,混合捣碎的赤阳草,以雪水细细熬煮成一罐温补的肉糜粥。
粥成,香气弥漫。云烬轻唤:“曦姑娘?”
见她无反应,便小心扶起她,让她倚靠已身,极尽耐心地,一勺一勺将温热的粥糜喂入其口。起初粥液滑落,随后她本能地开始微嚅吞咽。整个过程,云烬专注而谨慎,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喂毕,他才自行食用烤制的鼠肉,囫囵果腹。
日升月落,几日转瞬即逝。
云烬的生活变得极为规律:狩猎、采药、熬粥、喂食、警戒。他将所能得之最好之物,皆优先予曦,自身常以冷硬肉干根茎度日。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曦的身l日渐好转。面色渐复润泽,呼吸愈加深沉有力,昏睡时间渐短。
期间她亦苏醒数次,时间渐长。那双琉璃紫色的星辰之眸中,初时的茫然与虚弱渐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审视与…深敛的傲然。她依旧言语不多,但看向云烬的眼神,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下的认可。
云烬保持沉默,并不多问,只在她清醒时递上温水热粥。
直至五日后午后。
一缕罕见天光破云而下,透过门洞,正落石床。
曦睫羽微颤,悠然转醒。此次,她眸中已无迷茫,唯余一片沉淀后的清明与…近乎淡漠的平静。
她未借外力,自行以手臂支撑,缓缓坐起身。动作虽仍显滞涩吃力,却自带一股不容亵渎的优雅风仪。她靠于石壁,微喘片刻便平复下来。
她垂眸,凝视自已依旧无力的双手,继而缓缓阖目,内视已身。
片刻后,她睁眼。绝美的面容上并未出现惊恐绝望,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与…无奈。那如星海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旋即复归平静,深不见底。
“道基封禁,神阙沉寂,天命隐没……”她低声自语,声音空灵依旧,却带着一种冷澈的分析意味,“果然,强行催动‘月曜’,又受那‘噬魂幽煞’侵蚀,反噬竟如此之重…暂与凡躯无异了么。”
她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已无关之事。虽有无奈,却无半分惊慌。因为她深知,这并非永久性的道基损毁,而是力量耗尽叠加特殊伤势导致的暂时封禁。宗门秘法玄奥无穷,待她稍得喘息,自有秘术或灵丹可逐步化解此困。更何况……
她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胸前那枚布记裂纹的月牙吊坠。此物虽损,然其与本宗秘境的感应未绝。师尊…或通门,定然早已察觉异样,循迹而来,只是时间问题。
她抬眸,目光再次落回静立一旁的云烬身上。少年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风霜痕迹,眼神清澈而警惕。
“是你一直照料于我?”她开口,声音恢复了那份天生的清冷与距离感,却并无傲慢,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姿态。
云烬点头,将一直温着的肉粥递上。
曦看着那碗粗糙木碗中盛放的、却散发着温暖气息的肉粥,微微一顿。她生来尊贵,何曾食用过此等凡俗之物?但此刻…
她并未露出丝毫嫌弃或屈辱之色,只是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动作依旧带着几分虚弱,却仪态未失。她小口食用起来,姿态优雅,仿佛品尝的不是简陋肉粥,而是琼浆玉液。
食毕,她将木碗递回,琉璃紫眸直视云烬,语气平和却自带分量:“吾名月曦。此番援手,恩情我记下了。待我宗门之人寻至,必有厚报。”
她言语间自然流露出一种确信——救援必至,回报必丰。这是源于绝对底蕴与身份的自信。
云烬接过碗,并未因“厚报”二字而动容,只是平静道:“举手之劳。你无恙便好。”
月曦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她重新闭上眼,并非昏睡,而是开始尝试以某种玄奥的呼吸法调息,尽管感应不到灵力,但似乎仍在试图沟通什么,或是温养那沉寂的道基。
小屋之内,一时寂静。只有篝火噼啪,以及月曦那极轻微而规律的呼吸声。
云烬看着她沉静如水的侧颜,能感受到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清高与自傲,却也看到了她那份处于困境中却不失的镇定与良善(至少未曾迁怒或抱怨)。
他知道,她来自一个他无法想象的世界。她的平静,源于有所依仗。
而这“依仗”,或许很快便会到来。届时,他与此女,与此地,又将走向何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