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三年前,江荔一阵后怕。
咬断自己手腕上的大动脉,贺深他怎么敢的啊!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该有多疼啊
贺渊那个老东西!
贺深这个样子都是被他逼的!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这样残忍的伤害自己。
江荔环住身前还在做噩梦的贺深,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没事了没事了。”
“贺深不怕。”
听到声音,少年身体渐渐停下了颤抖。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少年在她怀里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眼前一片漆黑。贺深缓慢的眨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角落里微弱的光源倾泻进来,缓缓流入他的眼底。
背上,持续传来微弱的触感,她动作很轻,一边想要安抚他在睡梦中的情绪,一边又怕将他吵醒。
看起来,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贺深也没有动,维持着这个被她抱在怀里,充满安全感的姿势,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趴在她身前,目光越过她瘦弱单薄的肩膀,不动声色的望着角落那个小夜灯。
江荔不怕黑,在他住进来之前,她家里根本没有这种在夜间常亮的小夜灯。
他被她捡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夏季的末尾。
临近七夕,京市暴雨连绵。
他一连几夜没有休息。
江荔并不知道他的惊恐症会在雨天发作,特别是漆黑的夜晚。
有一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他以为她会留在学校。
惊恐症发作的时候,他瞳孔的蜷缩在地毯上,桌上的冰水被打翻,他狠狠打了个冷颤,额前也沁出冷汗。
窗外闷雷炸响,他身子一抖,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像是离开水面无法呼吸的鱼。他矛盾的一边想了结自己这痛苦的一生,一边又在想,他如果真的死在这里,江荔怎么办。
她会不会被吓到?
会不会后悔把他捡回来?
他强撑着,想要熬过这段难捱的时光。
只要天亮了,就没事了。
江荔回来也不会发现他发病了。
他不断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可窒息来的太突然。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走廊里昏暗的灯光缓缓流淌进来。
他知道她回来了。
他听到她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她的伞掉在门口,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关门,步伐凌乱,中途还差点被绊倒。她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漉漉的脚印延伸至他身前,打湿了他身下的地毯。
她身上的雨水滴落,很快与他落下的冷汗交融在一起,在廉价的地毯上晕开一个个水痕,直至蒸发,消失不见。
他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她的脸,但气息是熟悉的。
她语气焦急又茫然,想要扶他起来,却没有力气。
她拿出手机叫救护车,被他拦下来。
他说自己没事,不想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她面前。前两晚惊恐症发作的时候他一直藏得很好,就是怕被她发现,万一
万一,她不要他了怎么办。
“我真的没事。”
他那时根本就不清醒,但还是咬住舌尖,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努力和她保持着正常的沟通。
直到唇瓣被一只柔软的手指撬开,“别咬!!!”
他下意识张开嘴,松开牙关,这才尝到自己口腔中的血腥味。
“我、我就是害怕打雷,有点怕黑”
他语气慌乱,寄希望于她可以被这样蹩脚的借口打消顾虑。
她好像真的信了,跪坐在地上抱他时的力道更重了。